第一卷 二一四 生則,同寢死同眠! 文 / 漂泊的天使
二一四生則,同寢死同眠!
濃黑如墨的烏雲,在天空中洶湧地翻滾著,前進著,怒吼著,狂嘯著,似要不顧一切地吞噬了整個天與地才肯罷休……
廣袤的大地上,一道纖瘦,勻稱,修長的身影,與另一道偉岸,高大,挺拔的身影相攜而立,他們彷彿沒有被外界繁雜惡劣的環境影響,相對而立,異常和諧……
霎時間,一整個世界都變得沒有了一絲光明,伸手不見五指,那兩道身影變得更加模糊,也似乎也被這無盡的黑暗給吞沒了。舒虺璩酉
小柳與顧行之神情緊張地,站在方圓百里之外的某處,通過碩大的水鏡,也瞧不見那兩人所在的具體位置了,心裡不禁著急起來。
小柳與顧行之同是元嬰期,都是渡過劫的,知道活生生的一個人,即使有法寶護身,身體經過多重淬煉,與天雷抗衡無異於與虎謀皮,被雷劈的滋味著實不好受啊!
被劈了,能渡過這一劫也算是得逞所願,最讓他們擔憂的是,萬一出了差錯,那兩人中的某一個,搞不好會灰飛煙滅,屍骨無存,那簡直要了他們的老命。
最可悲的是,修士選擇走到這條路不歸路,尤其是在渡劫的時刻,只能硬著頭皮往前衝,如臨深淵,根本沒有一絲一毫的退路,這實實在在是一場艱難的硬仗,只能靠自身的意志力,智慧與機緣去化險為夷。
大道理誰都能想得通,誰都會說,只是一想到裡頭的兩人是自己的恩人,是她小柳等待了萬年才見到的恩人,她可不希望他們出事,又不能去幫忙,產生了與葉明明當時相同的想法,這該死的狗屁規定,弄得她整個「人」,都煩躁不安起來,憤恨地想,總有一天這些規矩會為他們所用,不會再受制於它。
顧行之面容沉肅,死死地盯著根本瞧不清人影的水鏡,這種混雜著喜悅,緊張,擔憂,煎熬的情緒交織於一起,他有多久沒有過這種感覺了?
這種感覺太熟悉又太陌生,他對葉明明與顧子遠的擔憂不下於小柳,他們可是他的心頭肉,也是天福山最後的希望,他無法讓自己鎮靜下來。
被身旁不安的小柳一影響,心裡很是不滿,豎著眉頭,冷喝一聲:「再呆不住毛毛躁躁的,就給本道君滾回須彌洞天去,別在這裡杵著礙人眼。」
「你讓我回去我就回去,憑什麼?那個鬼地方我呆了整整萬年有餘,早都厭煩了,打死我也不會回去,要不是看在你是月明姐姐的長輩的份上,你以為我會理你,不就是一個頑固不化的糟老頭罷了,還是你們顧家男人都這麼自大,只知道憑著身份壓迫人,狂妄自大,自以為是?」說到這裡,小柳不怒反笑,望著模糊不堪的水鏡,挑眉又道:「不過,這樣一瞧,相比之下,還是守雲哥哥比你順眼那麼一些,月明姐姐的眼光還不是太差勁,算了,懶得理你這糟老頭,但願他們都能相安無事,平安渡過這個劫難,也算是上天有眼吧。」
小柳這活了一萬多歲的妖精,敢粗聲粗氣地,在修真界的地盤,同元嬰修士叫板,顯然是氣急了。
殊不知要是顧家這幾位修士如果起了貪念,想奪了她煉藥,她即便是再厲害,在寡不敵眾的情況下也只能束手就擒,乖乖等死,誰讓大多數的修士與妖,本就是對手呢!
就在這時,漆黑的世界裡又起了變化,顧行之萬分憂心葉明明與顧子遠,毫無心情搭理小柳,肅沉著臉,全神貫注地盯著水鏡,生怕錯過了什麼……
眼前的世界,變得又黑又冷,葉明明知道情勢對她與顧子遠極為不利,只能緊緊地握著彼此是手,指尖傳遞著微熱的溫度……
好在兩人心意相通,默契,彼此都有同樣的信念,有一種默默的溫情蔓延流淌著,他們相信無論發生任何事,都不會再衝動,要兩人一起去面對,不到最後一刻,也絕對不會放棄彼此。
那隻大手傳過來的溫度,又暖又熱,讓葉明明心頭一蕩,她知道兩世為人的他們,經受了師門的變故,今生過的也不的很平順,經歷了太多太多常人根本無法想像的事情,內心已經足夠強大,她已經能坦然面對馬上降臨的天劫,可她不希望身旁的人有任何的閃失,只期望顧子遠能平安。
緊接著,風聲從她耳朵旁呼嘯而過,她僅是皺了下眉,便放鬆了心神微微一笑,雖然置身於黑暗中,早已分不清楚天地的界限在哪裡,她的感覺還是有的,身旁,風聲,雨聲交加在一起,肆虐在他們的身上,她卻沒有啟用靈力罩護體,從這一刻開始,他們體內的每一絲一毫的靈力都是非常寶貴的,絕對不能亂用。
好在對元嬰修士而言,身體經過結嬰的淬煉已經非常堅韌,這些風雨還是承受得住的,在情勢惡劣的天氣中渡劫,對他們來說很糟糕,非常糟糕,只要一想到有人與她一起,站在同一個陣法中,與她面對同樣的困難,有他一起陪著,最後一絲不確定的因素也消失掉了,絕美的笑靨展現在臉龐,充滿了必勝的信念。
大概越緊張的時刻,人的頭腦反而越加清醒,顧子遠幫葉明明煉製好本命法寶後,兩人著急出了幻靈鏡,擺脫青嵐道君的糾纏,還要趕著渡劫,再接著就會是百年一遇的妖獸之亂,想著葉明明不少先祖留下的好東西,這時候也不見她拿出來,忍不住提了句:「我記得你的房間有帶陣法的道袍,快些穿上吧!」
「是呀!」葉明明先是一愣,接著伸出小拳頭,狠狠捶了下自己的腦袋,無比的怨念,她怎能把這麼重要的事情忘記了,她這是豬腦子啊,關鍵時刻就不靈了,真該死。
隨即,快速放開與顧子遠交纏在一起的手,把神識探入幻靈鏡中的臥室裡,再把神識停留在那精美的四扇雕花大櫃上,服飾太多了,她只能隨意挑中了幾件,一刻不停地挪出幻靈鏡。
目光落在這些服飾上面帶著微笑,它們上頭都是刻有陣法的,先祖她老人家能順利渡劫飛昇,想必這些服飾也有很大的幫助吧!
有點可惜,這些服飾怎麼都是女式的,也不夠寬大,師兄好像穿不得!也難怪,先祖對男人有排斥心理,怎會在幻靈鏡中放置男人的服飾?
她沖顧子遠笑了笑,也不管他能否瞧見,是否樂意,忽地把手中的衣服往他身上一披,偷偷咧著嘴笑,反正這是保命的時刻,哪裡還來得及分辨好看不好看,合適不合適,有總比沒有得強。
風勢愈演愈烈,顧子遠振臂一揮,南明離火劍嗖地出現在兩人身前,劍身獨特閃亮的光芒形成一道堅實的屏障,把兩人罩在裡頭,暫時隔絕了外頭的風雨。
有了火光的照耀,葉明明發現顧子遠臉上掛著寵溺的笑容,深情地望著自己,今生邁步仙門之後,很常一段時間,都是她一人在埋頭修煉,心神縹緲,前路茫茫,此刻有人護著的感覺真好。
她一頭撲進他懷中蹭著,有著想要流淚的衝動,真希望時間就此打住,她也不想渡劫了,做神仙有什麼好的,只想兩人就這樣呆下去,直到地老天荒,這種感覺也是挺美好的。
顧子遠一把將葉明明的頭從身前抬起,急忙問:「怎麼了,快穿上,天雷快來了,沒多少時間給我們耽擱。」
葉明明也知道自己在犯傻,這時刻根本不是卿卿我我,兒女情長的時候,怨不得顧子遠不回應她,不是他不懂她的心情,只是她現在的行為無疑是在拖後腿,想讓兩人死的更快,羞愧地張口:「知道了……」
話還未落,顧子遠早已拉下肩頭的衣服,以不容質疑的態度拉著葉明明的胳膊,把衣服披在她身上,見她傻傻的盯著自己的目光,顯然心思還沒完全收回來,只能動手幫她穿戴起來,順口道:「不要亂想了。」
「嗯。」葉明明目光重新變得清明,往後退了一步,想要把身上的衣服扯下來:「我還有呢,你都給了我,你怎麼辦?」
「過來,多穿幾件保險。」顧子遠盯著葉明明,手下的動作也不慢,幫葉明明穿好一件又一件,才滿意地點了下頭,笑道:「我有南明離火劍傍身,曾經在外歷練時也得過一件道袍,等會就穿上。」
葉明明試著動了下,這些服飾挺貼身的,但架不住穿得太多,發覺自己的手腳都不太利索了,望著天色,心頭焦急不已,他方才不是很著急麼,這下又有心情開玩笑了:「快拿出來呀。」
「你呀,放心,我不會有事,否則你還不心疼死了?」話落,只見顧子遠手一揮,身上就多了件白色的道袍。
道袍是什麼材質做成的,葉明明根本不認識,也不想認識,只看見上面佈滿了細細密密的陣法,他整個人的氣質也變了,不復方纔的溫和,酷似一把磨礪多時的寶劍,就等著出鞘雷霆一擊。
他的態度讓她方才因感動,變得柔軟的心又冷硬起來,必須冷硬起來……
風聲,雨聲越來越急,越來越大,週身一片黑暗……
葉明明與顧子遠彷彿未被外界的環境影響,卻又不得不暫時分開,她給了顧子遠一個擁抱,笑道:「師兄,我去陣法那邊了,你要小心些。」
「好,你也小心。」顧子遠輕聲道,然後放開葉明明的手,南明離火劍的光芒此時也照不了多久,後來瞧不見她的身影,他的目光還是追隨著她離去的方向。
兩人分別靜靜地站在陣法的兩端,神色凝重地望著漆黑的天空,毫不鬆懈,嚴陣以待!
須臾,伴隨著兩聲轟隆的巨響,兩道銀色的亮光衝破天際,往兩人的頭頂直直墜下,電光火石間,被雷電觸動的防禦陣法,在兩人的四周形成了一道大型的靈力光罩,閃現出紅色的奪目的光芒,以強大的威勢阻截,反彈回了一部分天雷的威力,未被阻攔的銀芒似有意識一般,受人指控似的,不要命地繼續往兩人頭頂砸去。
這兩道天雷來的太快,太突然,顧子遠與葉明明兩人來不及交換意見,只能分別用法寶,迎上了自己頭頂的天雷。
注入靈力之後,葉明明迎頭扔飛出去的法寶,正是不久前顧行之交給自己的那隻小飛毯,那飛毯在空中迎著風雨自動變大,形成了一面金色的保護牆,在葉明明的頭頂五米處,險險地抵擋住了那道天雷。
兩相相撞後產生的氣流極大,震的葉明明心頭很是不舒服,感覺喉頭一陣腥甜,下意識地往顧子遠那邊瞧了瞧,他也用大伯給的一隻飛天梭,擋住了第一道天雷。
整個交手的過程太短暫,暫時安全了葉明明顧不得與顧子遠交流,趕緊坐地吞補丹藥,療傷加補充起靈力來,靈力一旦耗空補充不上,那就是在等死,任人宰割。
方才扔那隻小飛毯時,看似簡單的很,可不是簡簡單單扔出去就算了,那是需要靈力支持的,她知道越到後面的天雷威力越大,耗費的靈力更多,更不能輕心大意。
就在兩人補充靈力期間,又有一道銀芒劃破漆黑的天空,往葉明明不遠處墜去,葉明明蹭地起身,那是呆呆所在的方向,果然他們渡劫的時間也算是相差無幾,好在呆呆渡劫不需要法寶,有是師叔給佈置的陣法,活下來的希望應該是很大的。
「丫頭,小心頭頂。」葉明明正關注著呆呆那邊,顧子遠清冷是聲音傳過來,焦急地提醒她。
她抬頭一瞧,表情很是不滿,這該死的第二道天雷又來了,好像比方纔那道粗了很多,降落的速度也快了些,再也沒心思關注呆呆那邊,自己的小命也要緊啊!
葉明明在第二道天雷撞上防禦陣法時,她早早就扔出了小飛毯,更是扔出了無數的九品符菉,又險險擋住了那道雷,她沒事,好在腦袋還長在脖子上,心裡一樂。
當小飛毯收回到葉明明手中時,她心裡一疼,這法寶上頭破了好幾個洞了,看來是不能用了,師兄的那個小飛梭,或許也不能用了吧,她還以為大伯給自己的法寶的好東西,怎麼也能撐個四五道天雷呢?
無奈一笑,不知是自己太天真了,還是能躲過天雷的法寶少之又少?
這樣下去可不行,非被那該死的雷烤焦了不可,葉明明把早早準備好的各種法寶,都放在有利的位置,方便取用。
兩人各據陣法的兩端,顧子遠疲憊的聲音,輕輕地傳了過來:「丫頭,心態放鬆,原地打坐,補充靈力。」
「我心裡有數,師兄也要注意安全。」葉明明的聲音略帶了絲沙啞,連她自己都未覺察。
與天雷對抗中,本就是修士的能力被天道承認的過程,只能被動的去承受每一處致命的攻擊,葉明明與顧子遠能做的,最多是憑借自身的力量,借助各種法寶盡可能的把天雷擊散,不讓那雷傷害到自身。
後面的好幾道天雷,都在先祖留下的諸多強大的法寶,與葉明明顧子遠自身的努力中,都險險地躲了過去,兩人身上或多或少都有掛上了傷口,更慘的是,那些法寶也因與雷對抗,都變得破破爛爛,好多都不能用了。
每兩道天雷降落的間隙,會有另一道天雷降下,他們心知這是呆呆的累劫,只要雷一直繼續,那就說明呆呆還活著……
只有經歷過死亡的人,或者正在經歷,一心躲避死亡的人,才知道活著的感覺是那麼的美妙,葉明明與顧子遠正是這樣想的。
後面的幾道天雷,一道比一道難應付,第七道天雷落下時,他們的防禦陣法已經被徹底地摧毀,葉明明的法寶能起到的作用也越來越弱,只能靠自身的靈力防護罩,外加身上的道袍硬撐著,猛不防被甩出了幾米遠,震得口吐鮮血,痛徹心扉。
她在地上趴了半天,動彈不得,脖子都扭動不了,僅能用體內微弱的木系靈力滋潤著傷口,待稍微能動彈了,才扒拉著儲物戒,往嘴裡大口地,不厭其煩地,塞著沒滋沒味的小還丹,聚靈丹……
葉明明有種心力交瘁的感覺,對剩餘的兩道天雷沒有了必勝的把握,古往今來,不知有多少修士都死在了雷劫之下。
她陡然把目光挪向顧子遠所在的方向,師兄會不會不太好吧,不然瞧著自己行動不便,他肯定會心疼,會過來瞧自己的,可悲的是想挪過身去,瞧瞧師兄的傷勢,根本都是癡心妄想。
她淒然一笑,師父您老人家到底在哪裡,您給徒兒和師兄些動力吧!
是的,天雷也是非常變態的,修士自身的能力越強,將下的天雷威力越大,顧子遠這一世比葉明明修煉的時間長,況且他本身有變異靈根雷靈根
從第五道天雷之後開始,顧子遠承受的壓力就比葉明明大了許多,傷的自是比葉明明還重,第七道天雷過後,整個人早已經昏迷過去,後來硬生生被磅礡大雨給澆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