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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十四章 嫁禍 文 / 楚容

    晚晴又恨又氣,那令眾人驚叫失聲的春、宮荷包,分明是母親喜姨娘塞給她,讓她昨夜趁亂藏去姐姐流熏的枕頭下,如何會出現在她的羅裙裡?原本安排得天衣無縫的一切,如何步步皆輸,讓她狼狽得如今生不如死!

    一定是謝流熏!她恨得咬牙切齒,彷彿忽然發現自己身邊的一隻溫和的小貓乍然見呲牙咧嘴變成了乳虎,張開大口咬向她。驚得她寒戰不已。

    無從辯解,搭進去丟人現眼,平白受了一場苦,卻落得個血本無歸。真是活活的憋悶死!

    眼見父親凌厲的目光如劍刺向她,回身一步步走來,就要來盤問她,那人前挨家法毒打還要被剃光頭發送去寺院當尼姑的倒霉蛋就會是她!驚急中,晚晴哭喊淒聲,「爹爹,女兒冤枉,女兒並不認得那男子是誰,許是見女兒落水,路過來搭救的。」

    謝祖恆眉頭擰得更緊,只剩沉吟不語。

    「晴兒所言有理,爹爹,此物一定不是二妹妹貼身所有。她一個閨閣女娃,怎麼會有如此不知廉恥的物事。定是府裡的下人們作祟不小心掉落的,流熏稟明母親去明察,肅清門庭。」流熏機警地說,深深望一眼晚晴,眼底裡反有幾分旗開得勝的笑意,刺得晚晴週身顫抖。

    「想來如此。」謝祖恆怎麼能承認是她的女兒敗壞門風做出如此不知廉恥的事呢?

    忽然,對面岸上傳來男子瑟瑟發抖的聲音在北風中嘶鳴:「謝師傅,救命!凍死瑞兒了!」

    「十二殿下?」謝祖恆驚詫地尋思望去,面色大變。圍擁在對岸的家丁閃開,露出地上那週身濕漉漉瑟瑟發抖的少年,可不是當今皇上的寵兒,十二殿下景璨?

    謝祖恆大步奔去,一臉緊張,一面吩咐眾人道:「都退下!下緘口令,今日半壁亭發生的事兒,任何人不得議論!違令者杖斃!」

    瑞兒?十二殿下?流熏驚愕得一個瑟瑟。難道那輕薄她的癡傻小賊竟然是當今的十二皇子?她一時懵得醒不過神,愣愣地望著父親疾步奔去,見父親親手解下貂皮披風為地上噴嚏連連的少年覆在身上。

    十二皇子景璨,皇子中最是紈褲孟浪的風流子,「京城四大惡少」之一,平日裡游手好閒,行為荒誕不經,空生一副好皮囊,無奈皇上和端妃娘娘寵愛異常。就由了他放浪形骸,遊戲花叢。怎麼他來到了謝府?

    她再轉念一想,倒也沒錯。

    皇太后同她的祖母謝老夫人是嫡親姐妹,算來她同十二皇子也算表親。更有父親謝祖恆身為中堂,是宮裡諸位皇子的師傅,謝太傅的威嚴流熏是早有聽聞的。就說冬月裡,因廢太子而引得諸皇子明爭暗鬥的奪位,皇上大怒臥病不起,身為太傅的父親謝祖恆竟然在雪夜裡替皇上申斥眾皇子,罰這些天潢貴胄在殿外雪地裡跪了一夜,為師的威嚴可見一斑。

    流熏心想不妙,若是這位殿下嫉恨追究起來,供出被她推下水的事兒可如何是好?陷害皇子可是大罪當斬!

    地上的景瑞一眼看到了謝祖恆身後的流熏,氣急敗壞地更慘白了一張俊臉奮力掙扎要起身,指著流熏哆哆嗦嗦地怒道:「你……你……是你……你騙人!」

    流熏的頭轟然一空,不妙!這浪子人都凍僵,舌頭卻還伶俐。

    她眸光一轉忙哀哀地上前緊張道:「啊?殿下恕罪,恕臣女不知之罪。誤會殿下同舍妹……」也不等十二殿下張張口說出話,她急忙提他分辯說,「難道是十二殿下見舍妹落水,義勇之舉奮不顧身跳水搭救?令人佩服!若非如此,殿下如何在謝府內宅後花園落水呢?不然,就是伺候殿下隨行的丫鬟奴婢們玩忽職守,一時疏忽了害殿下失足落水?殿下速速告訴臣女今兒是誰帶殿下來後花園的,流熏一定回稟母親,打斷她的雙腿!」

    景璨被她將了一軍,顫顫舌頭一時無從對答。這小女子果然狡猾,分明拿珍珠姐姐來威脅她,若是他繼續追究流熏推他落水的事兒,勢必就牽扯出他怎麼來到的後花園,更有珍珠姐姐要被打斷腿。

    景璨心有不甘,卻忙揉揉鼻子爭說,「不關姐姐們的事兒,是瑞兒聽到有人落水……」

    流熏一聽,心裡暗喜,忙屈膝一福道:「流熏替家父和舍妹謝過殿下救命之恩!」

    心裡一塊石頭落地。打量地上的景璨,一雙委屈的眸子噙淚打量她,又氣又屈,心有不甘。眼眸中如擁了一汪黑亮湛澈的清潭水,透底無邪,反讓流熏有幾分內疚。

    「閒話少說,速速抬殿下去附近的庭院取暖,快去傳太醫!」謝祖恆匆忙吩咐著,打發僕人們速速抬景璨去暖身更衣。

    「謝師傅,」景璨淒然一聲哀呼,彷彿更有無限委屈道不出口,流熏生怕夜長夢多,忙催促說:「殿下有話待更衣後慢慢講,這裡天寒地凍,若凍壞了身子,皇上怪罪下來,謝府和吃罪不起。」

    忽聽一個聲音響在身後,「舅父,是景玨的不是,莫怪瑞弟弟。是景玨見瑞弟弟在書房臨帖苦悶無聊,帶了他來後園賞梅……我不過才被家院喊去前院給外祖母回話,怎麼瑞弟弟就落水了?」分開眾人,走來了表兄世子景玨,話音裡滿是自責和擔憂,原來是玨表兄引狼入室的。

    流熏含了幾分詫異望著表兄景玨,如何也難將少年英雄的玨表兄同這浪子十二殿下想去一處。

    景玨上前俯身去抱起濕漉漉的景璨起身,一副兄長對幼弟的關愛。景璨一見他,立時縱聲大哭,滿腹委屈一般。若大個男兒竟然哭得如此淒切,像個受委屈的孩子。

    景玨順了景璨那委屈的眸光看到流熏,銳利的眸光從流熏面頰上掠過,微微滯了滯,反令流熏心頭一觸,垂下頭去。

    景玨也不多話,微微欠身向舅父謝祖恆告罪,抱緊健步如飛地向院外去,奴才丫鬟們慌張的跟了他身後一路小跑而去,踏飛一路積雪。

    大戲竟然是如此收場,雖然餘音繞樑,眾人已霎時間散去沒了影蹤。

    「小姐,這是怎麼一回事兒?怎麼宮裡的殿下同晴姑娘一道落水了?」綠嬋還在詫異的問,丹姝已湊來催促,「小姐,快些吧。宮裡來替太后賜花的公公已經在榮壽堂了,老夫人和夫人小姐們都在了。」還不忘輕聲道一句,「小姐交代的事兒都辦妥了。」

    望一眼丹姝靈慧的眸光裡透出些許慧黠,流熏一笑,隨了丫鬟們向榮壽堂去。

    那些人苦心積慮阻止她去領那太后賜賞的珠花,斷了她入宮的路,她倒要讓他們的黃粱美夢徹底成一泡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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