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一百二十章 雪冤3 文 / 楚容
封氏恨得牙根癢癢,她有心除去了謝子俊這嫡子,防他翅膀硬了單飛,將來再難以轄制。如今老爺子卻將他珍藏在金絲籠裡,不得靠近。
若是謝子俊果然金榜奪魁,日後定要繼承謝家的家業,那她母子日後在謝府的日子就難過了。
她牙關緊咬,恨意滿胸,卻無法發作。她極力安慰自己,還有時候,她定不讓她們兄妹得逞。
「祖恆,你過來!」謝老太爺忽然冷眼側頭打量兒子一聲吩咐。謝祖恆離席來到父親面前,臉色青灰,眸光裡有些忐忑。老太爺眸光矍鑠如劍驟然刺向兒子謝祖恆,還不等謝祖恆開口躬身謝罪。謝廷堯猛然揚手,一記響亮的耳光扇在他面頰上,打得謝祖恆倒退幾步倒在地,滿口都是血。
「混帳!」謝老太爺怒罵一聲。
滿座震驚,眾人紛紛起身,又懾於老爺子訓子的威嚴不敢上前。
聽說老爺子當年做帝師時,連皇上都敢打,如今訓子,更是無人敢勸。
謝祖恆面頰脹紫跪地請罪,伏地不語。一品大員,百官之首,從未有如此的狼狽。
「家宅不寧,何以治天下!」謝廷堯訓斥。
堂上大亂,眾人紛紛來勸。
一場壽宴只得草草作罷,謝老太爺起身,做出疲憊的樣子,老爺子拱拱手道歉,吩咐送客。家人攙扶了破口大罵的謝老太爺下去歇息。
原本各懷心思而來的眾人眸光裡都不無悵憾,更有晉王景璞才要跟上去,謝老太爺擺擺手,一副筋疲力盡的模樣。三皇子的眸光裡頗有不甘,似有未盡的事兒,被一場亂局擾得紛亂。
一場壽宴鬧得不歡而散。好戲收場,眾人紛紛起身告辭,勉強的笑意都頗是尷尬。
二爺謝祖慎率了家人送去儀門,景璞走過流熏身邊,打量她淡然一笑,幽幽地道一句:「有趣!有趣!」
流熏故作不知。轉眼十二皇子景璨撞撞她的臂肘說:「媳婦,嚇死我了,你果然口舌伶俐可愛。」
流熏面容含笑地屈膝福了福說:「送三殿下,送十二殿下。」
「改日去宮裡玩。」景璞挑挑眉梢似對一旁垂首恭敬肅然的謝子俊說,但眸光分明看著流熏。
流熏故作糊塗的垂頭不語。她心裡暗笑,不必去宮裡,明日一早,宮裡宮外就要紛紛傳揚謝府賀壽的一場大戲,繼母如何刻薄前妻之子,孝子如何的忍辱負重,或者哥哥還能被皇上旌表呢。
舅父舅母走在人後,流熏有意壓緩步伐,湊去舅母身邊輕輕扯扯舅母的衣袖,喚一聲「舅母!」
舅母略緩了步伐,流熏口中說:「熏兒兄妹的事,舅母勿以為掛。」
又看看左右無人靠近,才低語一句:「明兒舅父上朝,祖父的意思是……」
她伸出三隻手指,深深望一眼晉王景璞清冷飄然遠去的背影。
舅母露出一臉難以置信困惑的神色。
流熏點點頭,叮囑道:「舅母記住了,祖父為人清流,從不願人云亦云。」
「這是,老爺子的意思?」舅母遲疑地問,看一眼遠行在前的江昊天才想喊住,流熏已疾步上前去笑盈盈的送客,若無其事的同人搭訕,只剩舅母遲疑的行在人後。
她心中有數,如今誰要是人云亦云去捧六皇子,那就是自尋死路!只要所薦之人不是六皇子,這次朝局之爭的驚濤駭浪中就能安然無恙。雖然她有意洩露天機,但是舅父為人耿直孤執,未必能聽信。但是只要她說出三皇子,舅父就沒有不明白的道理,祖父是不願去舉薦六皇子的。
送罷客人回轉廳堂,老夫人怒氣未盡。
大夫人一臉淚痕跪地謝罪,身後跪了眾兒女。
二夫人付氏忙來解圍勸說:「大嫂掌管一大家子的事兒,未必事事親為。丫鬟婆子們一時疏忽了,看人下菜碟也是有的。」
封氏哪裡甘心擔當這個罪名,她氣急敗壞地轉向四夫人慕容思慧的乳娘趙嬤嬤罵道:「少爺小姐的冬衣都是你一手經辦的,你如何交代?」
趙嬤嬤啞口無言,她是給大少爺舊棉絮做袍子,可是蘆花不是她加的。她眼珠一轉,忙解釋說:「許是府裡那些裁縫偷工減料,我去申飭他們去。」
「老壽星,不要怪母親了,母親日日忙碌,怕是力不從心。」流熏順了二嬸的話說,又看一眼姑母說:「尋個可靠的人,幫幫母親分擔一二就好了。」
封氏本在哭啼,無從自保,忽然聽流熏一句提議,才心裡一個寒戰,這個丫頭,原來步步為營在這裡算計她呢。
四夫人慕容思慧忙上前說:「母親,還是媳婦來幫大嫂吧。」原本這冬衣也是她經手的,只是她娘家家境大不如前,如今急於收斂些錢財好填補平日鋪張的開銷用度,她如今心裡有鬼,只有硬了頭皮向前。
「小嬸嬸腹中懷著小弟弟,身子日益沉重,本就不易,想是近來無法分心,才被下人們尋了罅隙。再者,若為這些事兒傷了胎氣,就得不償失了。」流熏一句話噎堵了她回去。
她眸光試探的望向三姑母謝妉兒,謝妉兒同她眸光一觸的瞬間,露出一抹欣喜的神色,似看到了大好的天機。
「母親,不必為此事傷神。若是大嫂嫂忙不過來,不如女兒來為您分憂,前些時候樓欄斷了,險些傷了郡主,如今冬衣又出了差錯,哎!」謝妉兒不失時機地接話說。
老夫人歎氣說:「也好。」轉向大夫人封氏吩咐,「老大家的,日後,你只管你那房的事兒就是了,府裡的賬目內務,就給妉兒去打理吧。如今流熏也大了,也該讓她學學持家了。」
寥寥數語,就解去大夫人封氏在府裡的大權。
封氏愕然,險些癱坐在地,竟然連一絲笑意都難以堆出,毫不掩飾心裡的失落,她欲哭無淚,委屈地望一眼老夫人。
謝老夫人斜睨她一眼,賭氣般用龍頭枴杖戳地高聲道:「我老了,老眼昏花了,連自己孫兒在眼前受了這麼大的委屈,都看不到了。」
眾人同情的看一眼塵埃中的封氏,如今她沒了大權,徒留個大夫人的名號,不過是尊虛供在檯面上的泥胎菩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