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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一百九十二章 世子妃之死2 文 / 楚容

    封氏又問世子景玨:「太醫如何說?」

    「左不是病來如山倒,病去如抽絲?」景玨說著,勸著:「這房裡藥氣濁,莫噓了舅母,勞舅母親自來探望,玨兒已是不忍,請舅母和表妹們去隔壁廳堂喫茶吧。」

    世子妃床前守望的更有封家的女眷。一個個的眼兒在流熏面頰上左掠右掃。

    景玨對外面吼了問:「前去請年家夫人的轎子可回府了?」

    丫鬟們屏息不敢答話。

    世子妃只剩不停的咳嗽,氣喘吁吁。

    景玨捶了床欄歎氣。

    屋內藥氣中雜著血腥氣,行在流熏身邊的方春旎眸光一掃,看到床前擺的漱盂,一疊子巾帕,就知那媳婦已是吐血,命不久長。但她不由狐疑,昨日見時,分明還不至於如此?

    忽然,一陣猛咳,眾人回身時,就見那世子妃一口血噴出,順著那淡粉色的霞影紗帳,血向下流。驚得幾名小姐愕然。

    倒是流熏離得近,也不顧了旁的,見床邊的嬤嬤媳婦們扶定了世子妃,她就拿了自己手中的羅帕去為世子妃揩那噴在面上和衣襟上的血,一片忙亂。

    「哎呀,可不敢勞郡主殿下,快快避開吧。」年家的媳婦慌忙勸阻。

    更有封家的女眷唉聲歎氣的攔下了流熏。

    太醫急匆匆的進來,嬤嬤們忙請了流熏等人迴避。

    出了世子妃的臥房,流熏驚魂未定,想是人事無常,如此嬌花兒一般的美人兒,就這麼要凋謝了。

    方春旎卻扯扯她手中的羅帕,拉她去一旁,卻見迎面一位小丫鬟過來說:「咱們奶奶說,驚到姑娘們了,才勞姑娘們照顧世子妃,污了衫子,請去偏殿更衣吧。」

    流熏身上濺了幾滴血,方春旎扶了她一道隨那小丫鬟去,她的手緊緊捏了流熏的小臂一下,不過那一個動作,流熏望向春旎,見她眸光裡分明在對她說話,卻礙了有人,欲言又止。

    進了偏殿,丫鬟們奉來湯水,乾淨的衣衫讓她們姐妹盥洗,忽然外面傳來一陣悲悲慼戚的哭聲,哭聲漸漸放高。

    外面有人哭告道:「世子妃,去了!」

    流熏心頭一沉,原本知道的結果,可是聽人報喪時,不覺眼淚滾落。

    原本伺候在殿裡的丫鬟婆子們四下的散去,方春旎卻拾起流熏扔去一旁的帶血的帕子仔細辨看那血污,更湊在鼻子前去嗅了嗅。

    流熏本在啜泣,見方春旎的神色便覺不祥,她輕聲問:「旎姐姐,可有不妥?」

    方春旎若無其事地高聲說:「這些換下的污濁衣物就暫且放在這裡吧,自有下人清理,咱們去前面勸勸姨母去。」

    她不容分說急於拉了流熏出殿,推了流熏一把,湊在她肩頭低聲:「世子妃吐出的血中,有辰砂!」

    「辰砂?」流熏驚愕不已,一張臉兒更是慘白。

    春旎姐姐自幼精通醫術,應該不會看走眼。

    辰砂是一味藥,又叫硃砂,同血一個顏色。平日裡中藥內取它安神,定心,但用量極為謹慎。因為辰砂若是多服,則是大毒之物。古代曾有帝王煉丹,就用辰砂,結果服用過量而一命嗚呼。

    可如今,世子妃吐的血中有辰砂,是誰給世子妃服用?還是不過是藥中所含,她多心了?

    春旎看左右無人,低聲解釋:「世子妃所患是癆症,忌用辰砂。定不是太醫所開的藥方里的一味。」

    可是眾目睽睽下,誰將辰砂給太子妃服用?

    流熏心頭一陣驚心。難道世子妃是被人毒害致死?她只覺毛骨悚然。

    忽然,一名婆子急趨追來,上前福個禮說:「謝大姑娘,才姑娘可是被世子妃污濁了一塊帕子?可否賜給奴婢們拿去為姑娘清洗了,免得將晦氣帶回府裡。」

    帕子?流熏一愕,心頭一愕,莫不是春旎姐姐言重。

    下毒的人手腳好快,這是怕落下罪證,追來了。

    方春旎旋即自然地搶話說:「大小姐那帕子隨了我的換下的衣衫都放在殿裡了,才那位丫鬟姐姐看到的。」

    流熏心知肚明,這婆子追她來尋那塊留有辰砂的帕子,定是心虛。

    婆子一愣問:「可老奴尋了殿裡,沒有尋到。」

    「才我出門時,一位紫衣的姐姐進殿去收拾衣物,許是她拿去漿洗了。」流熏平靜地說。

    更是補一句:「嬤嬤若是尋到了,就不必再還我,污了的帕子,扔了就是了。我也不在乎一塊帕子。」

    她說著拉住春旎向前說:「咱們去安撫一下姑母去。」

    行了幾步,流熏不敢回頭,總覺身後一雙眼在看她。但懷裡那方血污的帕子,令她心驚膽顫,彷彿揣的是一把殺人的利刃。是誰,蓄意殺害了世子妃?

    大殿裡,世子景玨扶著棺木嚎啕大哭,任是誰勸也拉不開。

    一旁的趙王妃掩淚長歎:「玨兒媳婦也是個命不濟的。娘家遭貶,又喪了孩子,一時想不開,誰開勸都不得的。如今得了這癆症,竟然是一個子嗣念想都沒給玨兒留下。你怎麼就這麼忍心,扔下玨兒去了?你如何就不能等一等,守得雲開見月明,如今太子復位了,你娘家也得赦了,孩子沒了,還可以再有。」

    封氏在一旁撫慰著趙王妃說:「或也是她的福分,去地下陪那夭折的孩兒去了。」

    趙王遠在邊關,趙王妃張羅著棺槨發喪的事兒,對封氏說:「嫂子就留幾日,妹妹這裡乏些幫手。」

    眾人扶了哭哭啼啼的趙王妃下殿去,清冷冷的殿上,只剩下景玨的抽噎聲。

    鐵血男兒,錚錚鐵骨,平日裡流血不流淚,如今一哭,反比什麼都打動人心,流熏不覺眼眸濕潤,眼淚又倏然落下。

    世子妃的死絕非尋常,若是那藥裡含了硃砂,又是何人要有意毒死世子妃?

    世子妃即便苟活,不過徒有虛名而已。流熏記得表嫂生性柔弱,平日裡見人說話雙頰都生出一抹羞澀的酡紅,平日是個極好相與的,從不同人爭執。倒是表兄房裡的小妾兩名,平日也是安分守己,因婆婆嚴厲,平日裡都是謹言慎行。若是是小妾爭風吃醋圖謀主位,不像!唯一的可能就是,有人覬覦世子妃的名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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