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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四百一十四章 不如歸去2 文 / 楚容

    「小姐,可是找什麼?丹姝來幫小姐找。」丹姝蹲身過來看。

    流熏不甘心,忙對丹姝說,「前日旎姑娘給哥哥上藥的藥瓶你可是見過,咱們分頭尋尋,看是放去了哪裡?」

    流熏急得翻箱倒櫃般在春旎房裡四下的翻找。房間本不大,就一張桌案,炕頭一方矮櫃,一個柳木箱,再無其他放置物品的所在。

    流熏一一尋來,莫說不見那藥瓶的蹤影,就是平日旎姐姐把弄的草藥也不見。這可是奇怪了……忽然,她覺得有些異樣,放眼四顧,見春旎姐姐的房裡,一切錯落有致,平平整整的炕上,除去了幾床單薄的衾被,只留下幾本書籍。流熏奔來梳妝台前拉開抽屜一個個仔細翻看,不見了那平日積攢的散碎銀子和銀票,空空的。那妝奩內只有些胭脂粉黛,旎姐姐的釵環首飾略是值錢之物也不見了蹤影。

    寬大的紫檀木盒子裡,本是放置旎姐姐那傳家小金鎖的玳瑁盒子,可是裡面也是空空如也。難道……

    流熏轉身向外奔去,吩咐丹姝,「你隨我來!」

    轉過小院廂房,流熏奔去前院,燈光熹微飄忽不定,那書房分明亮著光,是哥哥的書房。

    「哥哥!」流熏驚呼一聲,深夜點燈,莫不是哥哥回來了?

    流熏不顧一切推門闖入,眼前空寂寂一片,杳無人息,哪裡有哥哥的影子?她的一顆心才是提起,又重重的墜落,滿心悵然。

    眼前那三尺書案上整整齊齊的擺放著公,右上角端端的放著官印,更有那方黃綾纏裹的威嚴至尊無比的尚方寶劍,一切都是哥哥昔日在時的樣子。那硯台墨海旁的筆山上擱著那枝狼毫筆,硯台已緊緊的蓋上。不過那瞬間,本是有些驚惶的她忽然心生疑竇,如何這眼下的一景一物,都如此有序,彷彿是知道主人要出遠門,而刻意收拾停當。

    流熏不由更是生疑,她來到哥哥的床邊,那床邊的箱篋裡齊整的擺放了幾身官袍,而哥哥隨身的衣物卻所剩寥寥。母親在世時,曾為哥哥親手打過一條絲絛,那墨綠色的絲絛結了如意結兒穗子,哥哥愛若至寶,這些年都隨身攜帶,不到大場面是不忍一用的。如今,更不見了蹤影。

    陡然間,她生出一個預感,這二人是被大水沖走,卻是有備而去!

    難道,他二人來河南就是早有預謀有備而來,功德圓滿離去,也是做得如此的漂亮?

    因公殉職,光耀門楣,從此沒有了昔日在謝府受盡屈辱的謝子俊,只有那個朝野傳頌的抗旱救民於水火的英雄謝子駿,永遠的葬身在河南他任職的大河裡。而從此,民間就多了一對兒自由來去的鴛鴦,竹杖芒鞋,吟嘯山野。哥哥!流熏心如刀絞,愛恨不得,他如何就這麼狠心的去了?

    流熏不覺鼻頭一酸,默默的來到桌案前,安安靜靜的坐了片刻,她輕輕提起那枝哥哥平日批閱公的筆,看看一旁齊齊整整擺放的河南賑災的賬簿。處處都有哥哥的氣息和痕跡。

    想她兄妹自幼喪母,被繼母無端端的算計欺凌,是十餘年多虧了祖父祖母的呵護才得以平安度日。哥哥是長子,在府裡受盡多少委屈,歷經磨礪,總算出人頭地高中狀元,竟然也沒能擺脫在府裡屈辱的命運。流熏的手緊緊的握住筆桿,不知為何,忽然一用力,卡嚓一聲,筆桿斷裂,反令她一驚。再看手心袖籠都濺滿烏墨,丹姝忙說,「小姐,丹姝就去打水給小姐清洗。」

    忽然,聽到一聲長長的哈欠聲,懶懶的聲音在窗邊傳來:「誰在屋裡呢?」

    流熏一驚,定睛一看,一身大紅袍胸前繡滿團花牡丹圖樣的十二皇子景璨搖搖擺擺懶洋洋的過來,從窗台探進個頭,托個腮歪頭笑望她。窗外是淅淅瀝瀝的大雨,他就一副故作懵懂天真的樣子,孩兒童般的嘴唇微翹,笑望她問,「我就猜,謝子駿定然能平安無恙的歸來,偏偏你們的金豆子那麼不值錢,為他白白的掉了那許多。」

    流熏一臉嗔惱道,「殿下就不必在此說風涼話,若你能幫我找回哥哥,流熏定當重謝。若你無能幫流熏,就請回去歇息吧。」

    景璨卻賴唧唧的樣子,靜靜地望著她良久,才笑著說道,「枉本王為你一場相思苦,你卻一心只為了不相干的人操心。你那個哥哥,自有他的旎妹妹為他落淚,為他操心,你枉流的什麼淚?」

    流熏望著他那張故作癡狂的面頰,懶得搭理他,起身淡淡道一句,「我去看望玨表兄。」就要奪路而去。

    「深更半夜,好不害羞!」景璨手指刮臉羞她說,「你玨哥哥如今可是被他老子打爛了屁股,赤條條的趴在床上養傷,你一個姑娘家家的也能去看?」

    流熏一陣羞惱,自當他胡言亂語,如今她已是心亂如這雨腳,誰還有些同他聒噪?

    景璨卻一撐窗台翻身進來,那動作麻利瀟灑,他洋洋得意的湊來,一把攔住她含了些許委屈極其無奈的說,「好沒良心的,答應了本王,若本王救了你,你就以身相許,至少不會同玨二哥在一處。可你同他藕斷絲連的……誰不知你們兩個卿卿我我的在那破廟裡相對浴紅衣?」

    流熏面頰騰然一赤,聽他那尖酸刻薄的話音裡,分明滿是酸澀的醋意,就是那咬牙切齒的字裡,都透出一分少有的狠厲。

    流熏見他那黑白分明的眼眸裡滿是幽怨,彷彿急於同自己辯清對錯是非。

    流熏無心同他糾纏,急於抽身,她眼神閃爍,咬了唇,冷冷道,「流熏告退了。」轉身就走。

    庭院裡積水頗深,「嘩啦嘩啦」的踩水聲中,她艱難的遲緩向前行去。丹姝打個傘緊隨其後,不停的說,「小姐,慢些!」

    景璨幾步追上,馬蹄踏水般四處水花飛濺,他一把拉住流熏問,「熏妹妹你說,若我能為你尋到子駿和他那妹子,你可如何來謝我?這可是兩條人命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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