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四百二十九章 歸程 文 / 楚容
春旎望一眼流熏神色黯然道,「怎麼?捨不得玨表兄離去?姐姐自然知道你心有不甘,姐姐的心又何嘗不是如此?只是姨爹主意已定,咱們做晚輩的不好違逆。」
春旎滿眼擔憂的叮囑,「姐姐這一走,你哥哥那邊,你可是要多留幾個小心保全他。我只擔心封家不會輕易放過他,定會伺機興風作浪。」春旎擔憂道,千萬個不放心,「更有公主那邊,年少任性,總在糾纏他。你哥哥過於耿直少了些圓滑處世,你勸他萬萬不可同公主口舌齟齬起了衝突,畢竟他日後要在朝為官,畢竟要看皇家的臉色。」方春旎慨歎一聲,彷彿千言萬語叮囑不盡。
流熏心頭也是惆悵萬分,不論她心頭對春旎設計攛掇哥哥同她離傢俬奔一事多麼氣惱,但她心知最疼惜哥哥的莫過旎姐姐。
「玨表兄那邊,姐姐自會代你照顧他的傷。姨爹如今執意逼玨表兄去護送我下江南,姐姐想想如此也好,姐姐就同玨表兄一路慢慢的行來,也好就此讓玨表兄一路調養身子。」
流熏點點頭,也是無奈。滿心無奈卻不知說給何人聽去?但一想,也好,趁著玨表兄人在外地,皇上無法完成賜婚玨表兄聽南彝和親的事兒,她就可以伺機去扭轉敗局,打消了皇上的心思。流熏陷入沉思,眸光也定在手中的包裹上,輕輕撫弄不語。
「熏兒,你可是在聽姐姐說話?」春旎將手在她直愣愣的眼前晃晃。
流熏一怔神,旋即自嘲的一笑說,「我才記起一個事兒,正要求姐姐設法幫忙呢。」
流熏就把景玨猜疑自己並非是王妃所生,而是趙王外室所養的事兒一一道於方春旎,認真地問,「旎姐姐,可能設法查驗,玨表兄可是大姑母的親生骨肉?」
「啐!他瘋,你也隨了他瘋?」方春旎聽了她的講述,又氣又笑,「古來少年得志者,如他如俊表兄,多少都有些自負的癡傻勁兒,鑽進牛角尖就出不來。玨表兄自然是大姨母的親生,否則外祖母如何這般疼愛他,你想想呀。」
流熏不甘心道:「可玨表兄如此肯定,一定有他的道理。或許……小姑母一定知道什麼,她看似同大姑母不睦,越是不睦,越知道對方的底細。」
看了流熏聰慧的眸子滿是獵奇的光焰,方春旎戳她的頭嗔怪,「閒事勿論!」
「可是,玨表兄真真好可憐,大姑母疼惜他,他卻覺得不是大姑母親生。姑爹對他屢屢苛責,姐姐是見到他的苦的,他太苦了!」流熏心有不甘,不停央告著。
「都到什麼田地了,你們還節外生枝?此事真假又如何?若是真的,徒增煩惱;若是假的,透露了風聲被大姨母得知,豈不是玨表兄母子反生嫌隙?你呀!」方春旎嗔怪著。
「姐姐,就幫玨表兄想個法子可好?姐姐一定能設法用藥查驗的。」流熏苦苦糾纏。方春旎被她糾纏得無奈,想想說,「若要查,倒也有個法子,滴血驗親!」
「滴血驗親並不是百試百靈的,若是弄巧成拙可如何是好?」流熏擔憂的問。
「這你就不懂了,」方春旎說:「太醫院有我祖父親手調的三清露,滴上去一試就靈驗。前朝都是用這古方來驗親,不過那三清露得來不易。更不易的是,那可是要大姨母和玨表兄的一滴血來驗看。」
取一滴玨表兄的血自然容易,大姑母的血可如何辦?流熏犯了難。只是眼下春旎姐姐有靈藥去設法子去驗看血親真假,流熏多少放下心,她拉住方春旎的手說,「旎姐姐,就如此說妥了,待姐姐回京,就幫玨表兄滴血驗親。大姑母的血,流熏去設法弄來。」
「瘋丫頭,瘋了心思了!你呀,就是查出玨表兄不是大姨母親生又如何?徒增煩惱。」方春旎抱怨道。
流熏心頭一笑,若果然如此,她就要在此事上大做章。聽聞南彝國最是在意血統的純正,這些年歲歲朝供進獻純種的雪玉毫無瑕疵,珍禽寶馬定然是毫無雜質。庶出的子女都形同奴僕,更不必說是招贅的駙馬?南彝定然不肯讓公主招贅一個聖朝親王外室所生的血脈為女婿。
看著流熏得意的笑容,方春旎忍不住捏了她面頰道,「你呀,又在憋什麼歪心思整人了?」
流熏只顧笑了同方春旎鬧做一團,方春旎鬧過一陣扶住她肩頭,為她整理秀髮叮囑,「姐姐叮囑的話你要記住了。還有趙王姨爹那裡,你可千萬不要放肆頂撞他。姨爹不比大舅父和外祖父,半分不肯饒人的。」
外面傳來了婆子們的催促聲,「旎姑娘,世子爺催姑娘速速上路呢,車馬都備妥了。」
方春旎連忙起身,緊緊拉住流熏的手叮囑,「妹妹一路小心!好自珍重!」
姐妹二人話別。
流熏趕到府門時,門外已是湧滿了許多送行的人。百姓聞聽景玨世子等人要陸續回京離去,都攔路灑淚相送,那場面極為壯觀。
景玨只在馬背上對眾人拱手致謝。人群中,他看到流熏,不由淺淺一笑,帶馬來到流熏面前,「熏妹,在京城等我。」說罷,他又轉向沈孤桐和謝子駿道,「孤桐,子駿,一路保重!熏兒就托付你們了。」
流熏責怪道,「旎姐姐才說過,你的傷不宜騎馬,又忘記了?」
「轎子都是婆娘坐的,讓世子爺我坐轎比穿上大姑娘的花襖過市還折辱人。」景玨奚落,也不多說,馬行幾步就勒馬回頭望向流熏,如此幾次,莫說流熏心頭犯疑,就是四周送行的人都在竊竊議論:「世子爺這是怎麼了?」
流熏心頭有股不祥的預感,彷彿景玨此去,她們永遠不會再見一般,彷彿是生離死別。
流熏忍不住向前急追幾步迎去,景玨忽然打馬奔回頭,陡然翻身下馬,迎住流熏,若非眾目睽睽下,險些就要將她擁在懷裡。
四目相對,景玨澀澀的喉音說,「熏兒,等我!」說罷,他忽然從袍袖中抖落一卷東西,麻利的塞去流熏袖籠裡,緊緊握住了她的袖籠低聲叮囑,「記住,此物防身,不是萬不得已,不得擅用。」他神秘的眸光不安的望她幾眼,轉身份鞍上馬,打馬疾奔離去。
流熏緊握袖籠,也不敢看那景玨留給她緊要的東西,就立在那快馬飛去踏起的塵霧裡,目光一片茫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