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四百五十九章 真水無香2 文 / 楚容
景玨慨歎幾聲又說:「家父自回京後就基本上是被皇上繳了兵權,去靜養修身養性,還要他擇日出宮去皇陵為先皇守靈,為聖朝祈福。」
方春旎一怔,原來大姨爹趙王爺受到六皇子一案的波及,兵權被架空?這豈不是成了折翼的鷹?可聽這話,似是在六皇子案發之前,趙王就被皇上褫奪了兵權。如今雪上加霜,要罰他遠離京城去守皇陵。
「家父這一賦閒呀,每日除去了尋景玨的不是,就是哄逗了那兩條藏獒玩耍,不然就是去放鷹。他性子孤僻,同百官群臣也沒有往來,偶爾有三兩個舊部帶些羊羔美酒來探望,敘談幾日。誰想如今也被捲進了這灘渾水難以撤足。」景玨搖頭歎息。
送景玨出府時,方春旎才勉強拉了流熏過來見景玨,知道二人在鬧性子,她也只得做個和事老,催著流熏去送景玨。三人說著走著,見到迎面走來的沈孤桐,同四妹妹謝展顏並肩而行,謝展顏面帶幾分牽強的微笑,有些心不在焉,同流熏、景玨走個對面都似未曾注意。倒是沈孤桐牽牽她的衣角,笑容可掬的上前見禮。
謝展顏這才一愣,對方春旎勉強笑笑微微躬身福了福,又掃一眼流熏沒了言語。
「聽聞世子爺要率兵出京平叛?」沈孤桐問。
流熏一驚,見景玨面露幾分窘態,看她一眼,彷彿刻意要掩藏的秘密被人揭穿。
景玨淡然一笑對沈孤桐應道:「皇上密旨,沈兄在軍機看到了?」
言外之意,沈孤桐不該將軍機處的秘密透露,這是殺頭的罪過。沈孤桐淡然一笑道,「孤桐今日陪賤內去廟裡燒香求子,還不及去軍機,不過是適才聽閣老大人提到一句。世子爺為國奔波操勞,辛苦了!」他的目光打量景玨,似不曾認識他,彷彿要從他面容裡看出些什麼。
流熏覺得有些異樣,但又無法去多問。
景玨說,「也不算是平叛,不過是去熱河營穩定軍心。那邊多是我父王昔日的舊部,或是有人受了蠱惑,鬧事擁戴六皇子。」景玨輕描淡寫道。
龔五被羈押,六皇子被軟禁,一時朝野大動。這不過幾日的功夫,誰想消息才傳出,熱河營潛藏的一股龔五手下的親兵就倒戈造反,浩浩蕩蕩的殺向京城。忽然又傳來了查抄出六皇子暗中勾結異族番邦興兵作亂的證據,更是朝野震驚。更有邊關回鶻狼主的暗中起兵蠢蠢欲動,局勢變得一觸即發。(注1)
常春樓秘道中她曾窺測到的秘密,流熏心頭更是不安。流熏記得當時她同沈孤桐在密道裡窺得刑部尚書封三畏,回鶻狼主和擁兵百萬的趙王爺在同六皇子密謀奪權。如今趙王置身事外安然無恙,而封三畏岌岌可危,風聲鶴唳,六皇子更是一敗塗地。那日在場的幾個人,只趙王如今閒然無事,難道趙王在首鼠兩端的戲耍六皇子?還是作壁上觀都不得罪?
景玨同沈孤桐目光交接,景玨忽然淡笑了問,「聽聞皇上對沈兄格外器重,稱沈兄忠心耿耿堪當大任,恰是封尚書要被從刑部調離,皇上要擢升沈兄做刑部侍郎了?可喜可賀呀!」
沈孤桐的面色一陣慘白,旋即牽強的堆出一抹笑意在唇角,拱手道:「皇恩浩蕩!」
這話聽來奇怪。封尚書和六皇子遭難,偏偏沈孤桐在此刻受皇上褒獎而擢升。忠心耿耿?流熏心頭一震,不由詫異的望著沈孤桐,腳心向上滲出寒意。莫不是那常春樓密道的秘密,是沈孤桐向皇上透露了什麼?那就難怪趙王被撤兵權,封三畏同六皇子身陷囹圄。沈孤桐果然是狠厲的角色,六親不認,如此一來,他除去了封三畏,除去了心頭大患,那他難以告人的秘密就無人得知。流熏不由深深打量沈孤桐幾眼,心裡更是多了幾分提防。沈孤桐就是一匹狼,隨時會窮凶極惡的咬人。如今他瘋狂的去咬死所有對他有威脅的人,難免會設法除去她滅口。流熏陷入沉思。
寒暄幾句,景玨告辭離去。見他要率兵出征,流熏心頭才有些不忍。自己平日任性,這麼一鬧,不知二人再見又待何日何時了?
前方叛軍挑釁,戰事愈演愈烈,彷彿有人振臂一呼應者雲集,那些本就為六皇子鳴不平的叛軍漸漸的匯聚去一處,糾集了塞北草原部落,兵馬南下直指京城,前方告急吃緊,不過幾日間,大軍壓境,勢如破竹。
如今皇上進退兩難,才架空了趙王的兵權,總不想自食其言,朝令夕改,就只得去求助於申老國公出兵。可惜申老國公年邁力衰,雖有廉頗老矣的決心,卻心有餘力。申家的兒子們卻各個瞻前顧後,不想步趙王的後塵被削弱兵權,於是拖拖踏踏的按兵不動,任了叛軍長驅直入後,才追在其後大呼大事去矣,晚了一步。皇上如今才真的急了。
這日,景玨得了聖旨領了虎符帥印即刻率兵出征,臨行時心存憂慮的特地來向流熏和方春旎叮囑照應六皇子,他面露難色道:「好歹,六哥也是我的兄弟。天大的錯,我也不想見他同皇上父子反目。」他更是深深看了流熏一眼,不想她再生事。
景玨又抱拳馬上對方春旎懇請道:「景玨一走,熏妹就拜託旎表妹多多照顧了。宮裡的太后娘娘,也有勞旎表妹費心去探望。旎表妹醫術精湛,堪比華佗在世。」
方春旎會意的一笑。
馬鳴聲聲催行,不得耽擱,方春旎眼底包含那只有二人知道的秘密,深深望一眼世子景玨溫婉的一笑道:「能幫上手的,春旎自然責無旁貸,只是春旎畢竟是姑娘家,也不見得幫上玨表兄什麼忙。」
景玨率軍去迎敵平叛,旌旗招展出了京城,好不氣派。
不過兩日後,太后頭疼病發作,臥病不起,流熏同方春旎依舊留在宮裡照顧。
太后週身忽冷忽熱,不時說胡話,口中不停呼喚老十八的名字,怕是思念幼子心切。皇上無奈,只得吩咐人去傳趙王進宮來請安伺候。
流熏待太后服了藥沉穩的睡去,才揉揉疲憊的脖頸起身,方春旎遞她個眼色說:「我去那邊看看。」
注1:見第325章密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