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四百八十七章 同歸於盡2 文 / 楚容
清幽的琴聲傳來,那是謝子駿的琴聲,昔日方春旎曾同大表兄撫琴對弈,那少年朦朧的時光一去不返。她聽若未聞,掖了披風同流熏徑直向後院去,直取山路。倒是流熏從旎姐姐倔強決絕的行動中看出她斬斷情絲的決心,心裡反是暗含愧疚。才聽說哥哥來了縹緲峰的剎那,她還曾疑心是旎姐姐得知哥哥在此有意為之。如今看來,反是她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
她畢竟欠個哥哥一個對旎姐姐表白的機會,或許這是天意,更或許,是哥哥聽聞了旎姐姐同她今日要來此地,有意為之……
無論如何,她只能祈禱今日相安無事,明日尋個契機打發哥哥走,不然就只有她帶旎姐姐回府去。原本略平靜的一顆心才稍事沉穩,如今要高高提起。
她心懷忐忑的隨了春旎上到孤松峰,向下眺望雲海茫茫,飄在山腰,都不覺有些心驚。
「旎姐姐,咱們去房裡看看。」流熏扮出些笑臉,極力不提哥哥。
二人進到書館,雖然四壁清落,竹館無塵,頗是清。
方春旎這才略露出分喜色說:「倒是因禍得福了,這裡致得很,頗有靈氣。」
見方春旎喜歡,流熏也放了心,一面打發丫鬟們張羅佈置,一面叮囑祿兒不必把她們來山上的事兒告訴大公子得知。
祿兒撓撓頭一笑說:「奴才明白的。十公子這會子同十二皇子去山林裡打獵去了,」
「公主來了?」流熏更是驚問,怎麼蘭馨公主也來了?
「這個寧兒,真真的……」流熏的臉色微沉,毓寧是個無心的孩子性子,那有心的更是何人?眼下公主同兄長大婚在即,可不能節外生枝。
祿兒乖巧地說,「奴才自然不能讓她們得知,擾了大公子的大小姐的興。」
話雖如此說,眼卻溜溜地瞄著方春旎。彷彿方春旎同大公子的情緣府裡如今無人不知了。
方春旎臉色一陣慘白,自作不查,轉去看丫鬟們拾掇包裹,流熏這才打發壽兒下去。
姐妹二人安頓妥當,春旎似已忘卻了先時的不快,或是急於避開同謝子駿見面,起身提議說:「趁著天色尚早,暑氣未生,咱們去採荷去。」
流熏一連迭的應著聲,吩咐丫鬟們下去備車馬去山下那片蘆葦蕩旁的荷花塘。
姐妹二人說笑著向外一路去,行了幾步正要出門,忽然聽到身後一聲呼喚:「旎表妹!」
流熏的心咯登一沉,不必回頭,就知是驚動了大哥謝子駿,她緊抿了唇,心裡暗自咬牙,恨哥哥冥頑不靈,竟然事到如今都割捨不下旎姐姐。
倒是春旎停住步,冷冷一笑,對流熏說:「咱們走,莫誤了時辰。待日頭烈了,荷葉打了蔫,露水盡散,那烹出的粥就沒滋沒味了。」
流熏回身看一眼哥哥子駿,他立在廊子下,深情的眸光含了期許和自責望著方春旎的背影,喃喃道一句:「表妹,是子駿負了你,若是恨我能讓表妹心裡舒坦些,你……恨我咒我都使得。只是表妹莫再自己作踐自己的身子。」
方春旎四下看看,畢竟有丫鬟在,她頗顯的有幾分尷尬道:「表兄這話說得奇怪呢。春旎不懂,恨由何來?怕是如今喜從天降,都樂糊塗了。」
說罷不容分說拉著流熏就要搶路向外,前面卻被人擋住了去路。
「好你個淫婦!竟然光天化日下勾引男人!」
流熏一驚,這才見廊子那頭不知何時佔了十公主蘭馨,她一臉怒氣,一身紅色的戎裝,腳踏麂皮小軟靴,手裡握著一根赤金麻線雙股馬鞭,雙眸含怒似要噴火,杏眼圓睜。
流熏忙將面色頓時紙白的方春旎向身後一擋,急忙辯解說:「公主,怕是誤會了。流熏同旎姐姐是來……」
蘭馨公主已不顧一切氣急敗壞的揮舞金鞭抽來,激憤交加的大罵著:「枉我如此真心真意待你,你竟然背了我給她們牽線搭橋!我……」
她衝上前一把打落流熏阻攔她的手,疼得流熏「啊!」的一聲慘叫,還未等怔過神,就被方春旎推去一旁驚得喊一聲:「熏兒,留心!」
蘭馨公主更是氣急敗壞,揮鞭發瘋似的猛抽向方春旎,方春旎也不躲,倔強的高揚起下頜,一鞭抽在她臂上她眉頭一皺,待蘭馨公主揮舞第二鞭抽來她面頰時,謝子駿狂呼一聲「住手!」衝上去一把扯過方春旎推去一旁,蘭馨公主的皮鞭恰從他脖頸掠過,謝子駿一聲驚呼,蘭馨也愕然在那裡。就見謝子駿修長的脖頸上一道血痕,旋即深深的滲出血珠來。
「俊哥哥,你,你怎麼……出血了!」蘭馨慌得手足無措,滿心的恨意一見謝子駿脖頸上的血立時軟了去,撲過來就來驗看他的傷,從袖籠裡扯出手帕就要給他擦拭,但是心驚焦急手下發顫,手腳慌亂中,那帕子竟然落在地上,氣惱得她跺腳喝這身後驚呆的宮娥太監們:「養你們都是廢物一群嗎?駙馬爺傷了,還不速速來伺候著?」
眼下流熏已經顧不上哥哥,忙一把拉住春旎就要奪路而逃,躲過眼前這是非之地。
一抬眼,竟然看到廊子盡頭展顏同毓寧郡主手挽手正驚訝地望著她們。
展顏忙安穩毓寧郡主說:「咱們來的不巧了,郡主莫怕,還是先回房去吧。」
流熏的心立時心知肚明,謝展顏,果然是她賊心不死,唯恐天下不亂,暗自算計方春旎和她,意在報一箭之仇。
展顏望著她,眸光裡驚詫中卻含了些許獵奇的笑意,毓寧郡主一身藕色薄綾閃字小袷衫,鄙夷地打量她們高聲說:「不知廉恥,敗壞門風。若是我遇到如此蕩婦,拿把刀子劃花她的臉才罷休!豈容那狐狸精興風作浪?」
方春旎氣得臉色煞白,再沒了昔日的矜持,她一把甩開流熏的手,似是流熏在有意算計她一般,頗是怨怒。流熏始料未及如此的變故,滿心的委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