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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四百九十三章 誰是蒙面人1 文 / 楚容

    「著火了!著火了!碧照閣著火了!」吶喊聲傳來時,流熏難以置信。

    丹姝!流熏猛然記起丹姝,她出門時,丹姝貪涼染了風寒,週身無力。她給丹姝吃了太醫院做的安神丹,喝了些發汗的薑湯,就安置了丹姝在自己的床上安歇,還親手為她放下了帳幔。平日她同丹姝親如姐妹,晚上寂寥時也多是丹姝陪她同枕而眠,說些體己話。如今大火一起,可不是丹姝還在房裡,更可怕的是丫鬟婆子們未必知道房裡有人。

    「丹姝,丹姝!」她驚呼著向回奔,牙關發抖,腳下生風一般,不顧丫鬟婆子們的阻攔如脫韁的小馬向碧照閣衝去。

    她一路橫衝直闖般奔去碧照閣,家丁們正急急忙忙進進出出的打水滅火,那火勢洶洶,嗶啵的乾柴裂燃般的聲音刺耳。丫鬟婆子們無數聚在一旁不敢上前,都在感歎:「這可是天火?怎麼突然就著起來了?」

    流熏奮不顧身的向火場中闖去,口中疾呼著:「丹姝在火裡!丹姝!救救丹姝!」

    丫鬟婆子們一見她,歡喜的嚷:「大小姐在這裡呢,阿彌陀佛,放心了!」彷彿她平安無恙,任是房裡死了皇上老子都無人管。

    流熏恨得一把掙脫這些人,抄起一隻水桶,也不知哪裡來的氣力,將那桶水舉起兜頭淋去自己身上,然後衝進火裡。

    彭的一聲響,一根椽子倒塌,正砸在不遠處,嚇得她向一旁閃去,她摸索著奔去臥房,立時被火苗吞噬在一片火海裡。

    「丹姝,丹姝!」流熏咳喘著,那焦糊的氣味令她窒息。

    不過須臾間,一隻大手從身後忽然摀住了她的嘴,緊緊的令她難以喘息,黑衣短褐,伸手敏捷。從身後提起她的瞬間,一拳重重擊在她頭上,流熏失去知覺。

    醒來時,流熏覺得頭痛欲裂,她蠕動櫻唇,那唇乾涸皸裂。手指微微蜷動,耳邊聽了似有若無的對話聲,那聲音似從地府傳來,聽不大清晰。

    「啪!」的一聲清脆的響聲,驚得流熏心頭一顫,這聲音卻格外清晰。

    「孽障!你不去,孤王自己動手結果了她!」這聲音低沉而嚴厲,是趙王姑爹的聲音,趙王回京了?

    流熏極力要睜眼,卻無法睜開,眼皮都那麼無力。

    「父王,父王不可!」

    「啪!」又是一聲清脆的耳光聲,氣得發抖的聲音罵著,「滾開!為了個女人,看你還有骨頭嗎?」

    「父王,兒子應父王之命,無所不從,唯有流熏表妹一事,還請父王開恩信守承諾!」

    「放肆!天底下只有老子吩咐兒子辦事,哪裡有兒子同老子討價還價的道理!」

    「父王,父王讓兒子去殺人放火,兒子也去;父王讓兒子去強娶方春旎,兒子就去娶;景玨如今,同男娼更有什麼區別?父王還要如何!」那聲音撕裂,悲慟欲絕,流熏聽得心驚,強娶春旎姐姐,這是什麼意思?

    「父王答應兒子,只要玨兒聽話,就饒過流熏。兒子如今對春旎表妹作孽,更不能在罪及流熏這無辜。遺詔的秘密,流熏她真的不知,她蒙在鼓裡呀。」

    幾聲冷笑,趙王冷冷道:「她該死,她死了,知與不知都不重要。」

    景玨驚恐哀求,「父王,父王,兒子欠她的太多,兒子一定將她遠遠的送走,今生今世不見她,讓她平平安安的遠嫁,永不回京城。那個秘密,也會隨她遠遁無形,無人會知曉,絕對不會誤父王的千秋大業。父王,求父王饒過流熏。兒子不知該如何做,父王才能滿意。」

    景玨痛哭失聲,那哭聲聞所未聞,格外的令人心頭發顫,透出荒野哀狼孤鳴般的蒼涼。

    「倉琅琅」一聲響,趙王冷冷的聲音,「滾起來!」

    旋即是「噹啷啷」寶劍擲地的聲音,「今日不是她死,就是你亡,你自己選。」

    一陣沉默。

    景玨淒然的聲音決斷:「兒子叩謝父王養育之恩。今生無以為報,來是當牛做馬結草啣環一定孝敬父王。」

    景玨砰砰砰的磕了三個頭,流熏此刻驚得要疾聲驚呼,卻聽清脆的啪啪幾聲抽打:「畜生!為了那個女人,你竟然連爹娘都不要了?就憑這個,她就該死!」趙王厲聲的吼叫,旋即歎息一聲道,「好,你不下手,父王下手!」

    「父王,不要!父王殺了流熏,孩兒定不獨活,方春旎手中的靈藥,父王就不要指望了。孩兒來見父王之前,就安置妥了一切。」景玨倔強道,聲聲咬字清晰,似在要挾。

    「好個奴才!」趙王怒不可遏,彷彿被人掐住了要害。

    流熏心驚膽戰,每一句話都足以令她的心從喉頭跳出。怎麼會如此?難怪景玨表兄從平叛歸來就變得奇怪。

    如今生死關頭,命懸一線,她心頭緊密的盤算,該如何逃命,還不連累到玨表兄。如今的情形,難道火場中救她的是玨表兄?那麼玨表兄救她來此,趙王如何來了?趙王同玨表兄似有什麼交易。拿她的性命來逼玨表兄娶春旎表姐,為了什麼藥?更為了封她的嘴來保什麼秘密。秘密?流熏心頭一顫,太后那托付的秘密,她還深藏了。虧得她留了心計,沒有將東西藏在謝府。難道今天碧照閣的一場大火,是有人蓄意要將她和那密詔同時焚燬?

    流熏心頭不由好奇,從未有此刻的對玨表兄的感動,也從未有此刻對那密詔的好奇。

    玨表兄,為了保全她,忍受了多少屈辱,被迫要去娶旎姐姐。他情孝難兩全,忠孝更是相抵,左右為難。趙王,果然包藏禍心?

    流熏極力挪動身子,可是身子重似千鈞,無法動彈。她微微睜眼,見是一坐禪堂,空闊的房間,隔扇門那邊燭光明爍,照亮兩個身影。

    「來人,將世子爺綁了,帶走!」趙王威嚇聲,立刻有侍衛魚貫而入,腳步聲雜沓。

    「父王,父王!」景玨驚得掙扎,房裡一片混亂。

    忽然,流熏就見一道黑影閃過,伏到她身邊,在她身上幾處大穴一拍,一把扶她起身做個輕聲的手勢,攔腰抱起她飛身躥出了後窗,又順手將窗輕輕掩上,健步如飛,水上漂的輕功十分了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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