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五百二十六章 家世2 文 / 楚容
他想到這兒,稍寬了下心,闔上眼繼續養神,直待聽得景珣說笑完畢,料得他二人已走遠,才起身道:」錦虹,倒杯茶來。」
景玨接過錦虹遞來的汗巾擦了把臉,喝口清茶潤了潤喉,自言自語道:」一場好夢,卻被外面蟬鳴聲給攪了。」
景玨又躺回床上,寶帳內暑氣全無,小窗外翠羽同丫頭們在嬉鬧,一陣陣笑聲溜進屋來。
「翠羽講你早已醒了。」金鳳不知何時坐到床邊。金鳳是伺候趙王妃的丫鬟,自景玨同青玉成婚後,就被趙王妃派來伺候景玨,如個通房丫頭。
「還是身子乏得很,適才同錦虹說了會兒話,便乏了。」景玨懶懶道。
金鳳端了盤果子來,紅彤彤的果子色澤鮮亮,一看就不是尋常之物。景玨隨手拾起一枚看了看又扔回盤子裡,隨口問:「又是宮裡面賜來的?」
金鳳撥開他的手嗔怪道:「南疆的火漿果,稀罕呢,永祥宮送的。」
金鳳回首對錦虹道:「這裡有我照應,你和翠羽都去歇了罷。」
景玨邊吃著果子,邊同金鳳聊著去臨安府辦貨的事,自然提到了替錦虹捎家書的事兒,又說起了翠羽。
「這些丫頭心高呢,才來那幾天一直住不慣這後院,說昔時她在臨安家裡的日子,她家頭等的下人也住的強似這流夢院。」金鳳悻然道。留夢院是景玨兒時的書房,地處王府偏僻的所在,多年不用,有些破舊。金鳳最是忌憚這兩位從宮裡賜來的宮娥。
景玨笑笑勸解道:「確實如此,江南織造府家中原比別家闊綽,這是朝野皆知的。況且是咱們堅持住這流夢園,回味這十餘年的噩夢、甜夢、舊夢、成真的、未盡的,怎怪得他人異議呢?況他宋織造大人縱是庭院氣派,竟也是棋錯一招,滿門敗落,送了如花似玉的個女兒入宮,不過是個宮人。可憐、可歎。」
「可近日翠羽倒是興致蠻高的,有說有笑了,也隨和多了,怪呢。」
「不見這些日誰總來?」
金鳳思忖片刻道:」是指大爺。」
景玨詭笑著用手中的筆點著她道:」竟是金鳳,逃不過你眼睛。大爺向我討翠羽呢。」
「討翠羽?癡人說夢呀。」金鳳不假思索道。
「流夢園本就是個夢多的地方,也不乏好夢成真吧。」景玨儼然話中有話。
金鳳立時會意,問道:」你應了大爺了。」
「願天下有情人終成眷屬吧。」
「可宮裡面你怎麼交待?怕到頭來大爺是南柯一夢,翠羽是皇上賜給二爺你的,名牌還在宮裡,若要出宮,除非……」
「除非我納了她。」景玨見金鳳滿臉緋紅,不敢往下說,便接道:」賜了翠羽、錦虹給我,便是有此意。」
景玨見她依然默然無語,便笑道:」放心,你即便有此心,怕日後的世子妃那裡沒這肚量容呢。何苦誤了她們,年紀不小了。只要他默許,我便稟明皇上,以翠羽年齡已大,且入宮來品行甚佳為由,放她退回原籍,再同王妃商量議婚。只是……」
「若是翠羽也是大戶人家的小姐出身,也是門戶相當,只是翠羽伺候過您,老爺大太太能應嗎?」金鳳顧慮道。
「這便全看大公子的了,『不上樹吃不到樹上桃』,豈還顧得了這許多?」景玨笑罵一句。手裡把弄腕子上一串十八子奇楠沉香念珠,心裡在盤算。
第二日,景玨打發金鳳去宮裡去替他給太后娘娘謝賜賞之恩,順便將王府裡一盆開得正艷的夏日綠牡丹送給太后。
留夢園四周寂靜,窗外空餘鳥語花香,景玨翻看那紅衣大炮的圖紙,一絲不苟。
「殿下,」一個悅耳嬌柔的聲音,簾子掀開一條縫,探進來一張小臉。
景玨一見是翠羽,就合上圖紙招呼她說:「翠羽,進來吧。」
翠羽眸光裡透出神秘,四下看看,湊去景玨身邊輕聲邀功般說:「二爺,二爺叮囑奴婢打探的事兒,奴婢已從大爺口中套出來了。」
「哦?」景玨一驚起身驚喜道,「快說來聽聽。」
翠羽坐去他榻邊,扭個身子嗔惱道,「人家辛苦了這幾日,二爺就這麼要奴婢道出來嗎?」
景玨一怔,翠羽一笑嫣然回頭伸出手說,「什麼獎賞呢?」
景玨噗嗤一笑打落她的手說,「你要什麼,自然都給你,你人都是我的,我的豈不就是你的?」
翠羽咯咯的笑,然後湊去他耳邊說,「想不到這對兒母子那麼的惡毒,二爺你那麼小,就遭這份荼毒,也是王妃娘娘自作孽……」景玨「噓」了一聲,做個仔細小心的手勢,緊張的四下看看,然後才吩咐她去關上門窗,二人在帳內輕聲密語。
「做什麼鬼呢?大白日裡的,關什麼門窗?看我不把這鬼抓出來!錦虹嗔惱的聲音在窗外,平日錦虹柔弱,不知如何也有如此調皮的時候?
傍晚,景玨在懶懶的睡覺,聽了笑兒在他耳邊絮絮的說著謝府那邊的消息,方春旎要回江南,舟船都安頓好了。他嘗嘗歎息一聲,笑兒問,「爺,咱們可是要去送送呀?」
外面忽然傳來一個聲音,「景玨呢?」
「大爺來了。」笑兒應一聲,景玨也支了身子打起精神起身。
景珣進了流夢園,邊問看門的小廝,邊用目光尋找著翠羽的身影。
景玨從起身拱手相迎:「是大哥過來了,請隨意,咱們兄弟自家人,晌時皇上賜了壺瓊漿,想同大哥共享。金鳳被娘娘喚回宮了,小丫頭們同我娘去母舅家了,只剩翠羽她們幾個了,既是這樣,便無論大小一併上炕入席吧。」說著引了景珣來到旁邊的偏房小廳。
景玨向外面喊:「翠羽、錦虹,將爺那罈子御賜的瓊漿美酒熱了,再拿兩碟子小菜來,我同大哥吃兩杯。」
景珣的眸光一直在望著景玨聲音所向的地方,尋找翠羽的身影。
兄弟二人盤腿上炕,貼了明亮剔透的琉璃窗而坐,外面天色放晚,絳紗燈高高低低的映得小園格外幽靜。
景珣的心思不在此處,目光一直望去窗外。
「殿下。」笑兒在屋外回道,「王老爺請您過去有事商談。」
景玨一聽忙十二分的緊張,一敲頭著急:「壞事,壞事,父王交給我的差事,忘記了。」
他敷衍的對景珣說,「哥哥先吃酒,小弟去去就回。」
又對笑兒吩咐說,「喊兩個人來伺候大爺喝酒,翠羽在廚裡呢,喊她來。錦虹說她去後園尋玉珮,少時若回了來便讓她送了去前面給我,免得王爺罵我。」景玨說罷仰頭喝了口酒擦擦唇角笑道:「弟少時便回,哥哥好飲。」一路笑著出了門。「全煩兄弟了。」景珣送下了炕。翠羽緋紅著臉,羞怯的低下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