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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五百三十九章 除根1 文 / 楚容

    小院裡又靜下來,景珣淚眼望這沉沉夜幕,班駁的松樹搖著一天碎星,清清冷冷的,那孤寂無語的星星是否能在天河中窺見心愛的彩霓在做什麼呢?景珣起初痛心不過心喜的人竟不能留在自己身邊,往日承諾形同飛煙,很負了彩霓,而在適才彩霓哭鬧後,他反祈望彩霓此刻是同鄭三兒在共對紅燭或鴛夢正溫,這樣他多少心中好過些,因為至少彩霓不會受罪。此刻,他無力去保護彩霓。

    對面的紅燭又亮了,紗窗紅紅的,而景珣卻未聽見人語,不一會兒傳來「啪,啪」的清脆的敲擊聲,景珣豎著耳朵仔細的聽著,聽著,終於,傳出了」叮噹」的雜亂的磕碰聲,彩霓嘶號般的哭叫聲,景珣緊張的叫著「曉煙、可兒」

    曉煙跑來點燃了燈。

    門開了,燭光灑在庭院中,彩霓從屋中衝出來,形同女鬼殭屍般的可怕,鄭三兒手舞鐵釬緊追而出。

    「大少爺,大少爺救命。」彩霓徑直衝向後窗。

    「快!進來。」景珣艱難地伸出手拉住了彩霓的手。彩霓半個身子撲進了窗中,滿身的焦糊的白肉,驚的可兒、曉煙目瞪口呆,驚叫起來。

    碧玉披著裌襖過來,見景珣正將彩霓摟在懷裡,相對垂淚,鄭三兒立在窗外無可奈何。

    「少奶奶,求您救救我,只要不再回那裡,我做牛做馬都可以,再若回去,少爺的骨血就要保不住了。求您了。」彩霓跪在地上不住的叩頭,碧玉慌忙扶她起來,「好妹妹,姐姐也為你傷心,只是若要王爺此刻知道了你肚中的孩子,非但不高興,還會要了大少爺的命。景珣這樣還不是為了這些事,那時我成了寡婦也罷,這孩子同樣不會認的。反不如先忍一時,待王爺氣消了,大少爺身子好些了。你總不想害死景珣吧?」

    「可是,可是我不能同那野獸一同過,我不要回去了。」

    「那好,我去回了老爺太太,大不了大家一起死。」碧玉無奈的起身欲走。彩霓慌然大哭道:」少奶奶,您留步,我回去。」

    景玨同父親走過牡丹園,清浣塢便隱隱在望了。景玨忽放緩步伐,趙王回身看了他一眼,卻不說話,許久才道:「我知你為昔日的事兒耿耿於懷,只是適可而止,不宜太過。」

    景玨故作糊塗道:「父王何出此言?兒子不解。」

    趙王凝視他,目光裡透出幾分無奈和憤恨,又漸漸斂了回去。他沒有足夠的證據,一樁樁一件件,他只是猜疑,可無法證明就是景玨暗自搗鬼。只是這一樁樁的事兒都事發突然,讓他起疑。

    景玨見趙王說的鄭重,也知父親一向謹慎,不便再解釋,只得默默的隨在後面。心裡暗笑,父王越是如此敲山震虎,越是他苦於找不到把柄。

    「昨夜打二更時,我見你房中燈還未滅。」

    「是有幾道折子,宮裡送來的,頗棘手。」景玨想起折子,不由雙眉微蹙。「是兵部加急,為四年前譚將軍受賄一事翻案。」

    「哪個譚將軍?」

    「林元帥帳下的神鏢譚泱。」

    「不是早定案發配了,當初是死罪,是他女兒賣身抵罪充做官奴補了缺項銀子,才改為充軍西域麼?」

    「十年河東,十年河西。如今他父子在塞外為平定藩亂立下了奇功,還救了督軍去的九皇叔的性命。皇上頒旨嘉賞萬戶侯,賞金千兩,他卻辭而不受,只求皇上明查四年前冤案,並求尋回妻女便告老還鄉。」

    「如是真如他所言,這冤獄自是要平的。」

    景玨遲疑片刻道:「這事本不該兒子過手,只是刑部那邊,沈孤桐見牽扯進趙王府,才悄悄送到兒子這兒,反讓咱們騎虎難下了。」

    「趙王府同譚家素無瓜葛,會有何牽連?讓你如此為難。」

    「據說此事當時是桂舅爺一手經辦的。沈孤桐說,上面也曾提詢過桂舅爺,他卻誣是父王您授意的。許是一時慌了神,」

    「一派胡言,我同譚泱素無淵源,如何害他。」

    「兒也是這麼講給沈孤桐聽的。無奈桂舅爺講,譚家抄家所得之物,父王也分了不少。」

    「真是天大的笑話,他桂府同咱們是姻親,何苦如此血口噴人。我定要找他問個究竟。」趙王義憤填膺。

    「父王不必問了,聽說這幾箱首飾是姨娘收下的,還分了一箱給宮裡的祖母。至今清浣堂上還擺著那瑪瑙膽瓶和紫玉杯,那便是譚家祖傳之物。紫玉杯是先皇賜予譚家的。」

    趙王立住,愣愣半晌,無言以對。

    「桂舅父昨日過府,兒子同他過了話。他言語強硬,還告訴孩兒這譚家小姐賣身救父後,便是在趙王府為奴。」

    「為奴?孤王因何不知,是哪一個?」

    「父王不知?兒子也是才知道,就是大哥房裡那個粗使的丫頭曉煙。」

    「怎麼是她?」趙王如五雷轟頂,頭暈目眩,嘟噥道,「難怪她譚曉煙時時對了那紫玉杯發呆。」

    「桂舅父講,這譚曉煙在趙王府受盡屈辱,求生不得,求死不能的。就是這一點,趙王府也難逃干係了。桂舅父讓兒子無論如何想法銷案滅口,說這回兩家是一根線上的蚱蜢,大不了同咱們玉石俱焚了。」景玨沉吟半晌,見父王仍怔怔的對了天發呆,忙勸慰道:「父王不必過於煩慮,兒子已叫人去打探,聽聽上邊的口氣,看再同他們商量個轉機的法兒來。桂氏舅父那邊,還是安撫為妙。」

    趙王氣得面色鐵青,如今風口浪尖上,分毫錯不得,偏偏這桂氏兄妹做出如此蠢事連連。

    景玨察言觀色的又說,「趙王府被咬住的無非兩點,一是私吞了贓物,二是譚府小姐充了官奴卻被趙王府私留,且倍加虐待。這財物是身外物,可譚曉煙是他的愛女,聽聞,這曉煙曾講過,一旦她父兄重見天日之時,便是她大業了斷之日。」景玨沉吟片刻道,「兒子倒有一計,說來父王可別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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