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卷 一支艦隊的輝煌史 第186章 暗流襲來 文 / 雪漂
被稱之為池田的官員是伊籐博文的得力手下，現在分掌北方勘探事務的官員，此時表情也是十分古怪，「伊籐大人，兵庫軍港遇襲、兵庫造船廠被摧毀！」
「巴嘎！」這下連一向穩重的伊籐也忍不住爆了粗口，清國艦隊真是太無賴了，這完全是蹬鼻子上臉的做派，這絕對是一種赤果果的威逼，不過，此時他竟然才發現，面對對方船堅炮利的威脅，維新後的明治政府和三十年前的黑船時代一樣無助。
一旁的巖倉具視考慮了片刻，大聲說道：「給外務卿佐佐木五郎拍發急電，日本政府願意向秦鎧將軍的艦隊補償軍費，不過請他暫時停止軍事行動，進行協商，讓他就此與這位中國的大員進行商談，！」
伊籐神色古怪，一國政府向另一**隊行賄，這真是個大烏龍啊，不過現在……難道還有其他辦法嗎？這個……或許姑且可以一試吧！池田看了看伊籐博文，得到他的點頭允許後，匆匆出門去處理了。
三天來，主持日本商業的杜平已經排過多批人手在外海與秦鎧會面，目前馬尾海運在日本島所有產業都是掛在英國人史密斯的名頭之下，而經過一年多的經營，史密斯在日本的英國商人裡也是漸漸名頭響了起來，畢竟他把持著成衣產業以及一大批來自馬尾特供的產品。
而杜平他們平日裡活動都是以英國人僱員的身份活動，小心的隱藏著身份，任何暴露的人員都會被立刻送回馬尾，委派到其他地方從事馬尾商業和情報的收集工作。這次自家艦隊打到日本的壯舉，讓杜平興奮的整晚都沒合上過夜。
派出的商船在外海聯絡上艦隊之後，立刻把他們收集到的信息以及補給的物資偷偷的運上戰艦，不過現在外海上已經完全沒有日本船隻和艦隊了，他們也幾乎不用擔心洩露消息的問題，艦隊潛伏在外海的三天裡，幾乎每天都有幾艘掛著英國國旗的馬尾商船送來消息和物資。
而這次的目的則是日本第二艦隊的駐紮地——神戶兵庫軍港，杜平送來的消息確認了兵庫港內日本船隻的情況，僅有七八艘近海炮艇，而且是非常老實的戰艦，更重要的消息是關於兵庫造船廠，這可是目前日本最龐大的官辦船廠
一早艦隊就以501艦為首闖進了兵庫港，很顯然小日本是做了一些準備的，在港口佈置了一些簡易炮台，港口內的炮艇也都高度戒備之中，看到出現的南洋水師戰艦，立刻就有幾艘日本炮艇不要命的衝了上來，岸上的隱藏的炮台開開火射擊。
不過小日本的炮艇立刻被隨後殺到的601艦的彈幕淹沒了，而岸上那些簡易炮台，更是毫無威力……一座沒有掩體的固定炮台，完完全全就是靶子，打了幾發後就給戰艦上的重炮點名後徹底消失了。
趕來增援的陸軍部隊顯然被南洋水師雷霆般的反擊嚇傻了，原本他們以為能依托港口地形進行反擊的計劃徹徹底底的泡了湯，在戰艦上速射炮的怒吼聲中，幾支陸軍立刻被打的鬼哭狼嚎的退走了。
半個小時後，這個兵庫軍港內，已經沒有值得南洋水師關注的目標，戰艦立刻開始炮擊軍港緊鄰的兵庫造船廠，炮火轟鳴中，船廠的最近的幾座船塢都被徹底摧毀，蔓延的火勢又點燃了船廠的廠房，沿著海岸的船廠黑煙滾滾。
兵庫造船廠佔地面積龐大，沿海岸布設，所以艦隊緩緩而行，一路炮擊所見的目標，很快，日本政府投資上百萬日元、工部卿伊籐博文頗為看重的兵庫造船廠就在這個早晨裡成為了一片廢墟。
此時，在港口的另一側，另一家造船廠裡卻是一片忙碌，工人們正在拚命的搬運這各式各樣的東西，遠處兵庫造船廠被炮擊後冒起的滾滾黑煙，顯然讓他們十分慌張，一個瘦高個子、一臉沉思的中年英國男人在工廠門口著急的來回走動，正是神戶鐵工所的英國投資客克拉伯。
這兵庫港作為日本海軍的第二大基地，可是歷來風平浪靜，沒想到盡然發生這種事情……這讓他十分不解，此時也只好指揮工人先把重要的物資轉移。
這時候，一輛馬車匆匆趕來，車上跳下一個50多歲的英國紳士還沒等馬車挺穩，就探出頭來大聲喊道：「克拉伯……克拉伯……趕快在工廠四周升起英國國旗，那是清國戰艦在於日本交戰！」
「哈根，這消息確認了嘛？」克拉伯可不想自己剛剛投資的大筆金幣化為烏有，為了投入造船廠，他把在大阪購置的房產、產業都置賣了，全身心投入這項全新的事業之中。
「確認了，是英國領事館的朋友帶來的消息，據說英國駐日本公使湯姆森爵士正在調停此事，估計很快就會停火了！」哈根是神戶鐵工廠的經理，現在兩人占鐵工廠股份的40%，其他20%是當地的一些英國商人所持有。
克拉伯終於算是抓住了一根救命稻草，立刻在小船廠周圍派人插上了一片英國國旗
他拿著望遠鏡站在一側的小樓頂上張望著海岸線，很快，遠處的海灣口轉進來幾艘裝甲戰艦，通過望遠鏡他清晰的看到對面戰艦上不斷旋轉的炮台，以及炮口不斷噴射出的火焰和黑煙。
每一次射擊，都引發驚天動地的震撼，合夥兒哈根此時也張望著遠處原本屬於他的那家小船廠，在一年前被工部省低價收購後，併入了兵庫造船廠，此時在對方火炮的肆虐下，早已是濃煙滾滾，很顯然不經過長期間的維修那是無法繼續生產了
看到這個情形，克拉伯和哈根並沒有絲毫兔死狐悲的感覺，兩人顯然都意識到，這是他們這家外資船廠獲得的最佳發展良機，兩人緊張的看著慢慢駛來的戰艦，對方停在很遠的地方，炮口旋轉了一通後，快速完成了掉頭重新駛入了大海。
克拉伯仔細觀察了遠處的戰艦，他現在也是造船的半個行家，很快就發現了清國戰艦速度和火炮方面似乎都他看到的大英帝國東京分艦隊還要強大，這讓他有些意外，心底暗暗決定，要去考察一下清國的船舶製造。
北京城，日本駐華公使矢野文雄拿到太政官的回電後，也是著實吃了一驚，沒想到這次巖倉大人竟然下了這麼大本錢要立刻結束這次戰爭，很顯然，國內的局勢已經到了非常嚴峻的時刻，必須立刻簽訂與清國的和平協議才能為帝國爭取更多的時間。
他一早就等候在雙方約定談判的總理各國事務衙門的偏廳裡，那份電報的謄印件就放在他的口袋裡，趁著曾紀澤還沒來到的時候，他暗自盤算這今天談判時自己的最後的底線，依照他的經驗，要在巨大的反差中達成合約，就要想中國古人陳龍川所言的，以推倒一事之英勇才行
日上三竿，曾紀澤果然又是姍姍來遲，他自然此時還不知道東海之外日本的情況，但是他確信的一點是，日本人比他急的多，達成和平協議的意願比他強烈百倍
看到矢野文雄一副沉思的模樣，曾侯哈哈笑了笑，「矢野公使，關於昨日談判的條件，貴國可有新的建議，若是沒有的話，我看今天就不必再談了！改日如何？」
看到曾紀澤一副說完話就要跑路的模樣，矢野文雄多少是急了，什麼時候中國人竟然如此刁鑽無賴，忙大聲說道：「曾大人，留步，關於你提出的那六條合約內容，我國政府已經提出了一些修改意見，讓我們詳細探討一番吧！」
「噢……」對於倭國政府的反應速度，曾紀澤倒是吃了一驚，昨天傍晚才談好的東西，今天就有結論了，這效率還真是不一般，他哈哈一笑，手一揮，回應道：「矢野公使，那今天的談判看起來還是很有必要的，請吧！」
北京城裡的談判有條不紊的進行著，曾紀澤對於此番談判的掌控十分到位，這想比前年開始的與俄國人的談判，那可是要輕鬆的多了，那幫長毛鬼可遠比矢野文雄要強橫，儘管有左大帥的大軍在旁坐鎮，那也是足足談了半年時間，那半年自己可是殫精竭慮全力謀劃啊
這次與倭國的談判，那可就輕鬆多了，自己掌控著至關重要的消息，讓他對於這次談判的結果充滿了信心！不過太后那邊的要求還是要盡快達成協議，所以他坐下來之後並不開口，只是等著矢野文雄說話，他好瞭解日本人的底線。
矢野文雄自然也不是談判桌上的雛，現在自己必須拿出一些讓曾紀澤覺得有意義留下來談判的底料，否則對方這一拖日子，自己可就成杯具了，琢磨了一會兒，拿著昨日的條款開出了一個新的價碼。
賠款300萬兩，矢野文雄一臉哭喪像，日方最多能拿出的賠償是150萬兩，但是割地的條件萬萬不行，希望能以庵美大島為界，開放口岸、最惠國、半稅之類的條款矢野文雄倒是一攬子都接受了，反正泰西列強都享受著著呢，多一個大清也不多。
但是對於朝鮮問題，矢野文雄一口咬定，日本與朝鮮發展的只是正當的外交關係，並沒有侵略朝鮮的意圖，希望能將這一條改為日本國不得在朝鮮製造事端，影響朝鮮於大清國的藩屬國關係。
曾紀澤考慮了一下，這是談判中常用到的主體變化的方法，將派兵的行動問題具體到國家間關係上去，兩種提法都對大清國有利，按理，倭國在吃了這一次打敗仗之後，定然會安分許多，這倒是一種可以接受的方案……
雙方的談判找到了共識的問題，自然方便繼續討價還價，但是誰也沒想到，宮廷之中竟然上演了一出鬧劇，對正在進行的中日談判產生了重大影響。
一早，多羅郡王愛新覺羅?諾哥、禮敦親王愛新覺羅?誠厚、鄭親王愛新覺羅?昭煦三位鐵帽子王爺就一起進攻拜見太后和小皇帝，雖然現在這些個王爺也沒在朝廷裡掌控什麼大權，但是這鐵帽子王那已經是大清最頂層的官位了，竟然聯袂進宮，西宮的那位中年婦女也有些意外。
到裡養心殿，這次出頭的卻不是最近很活躍的諾哥，而是半老頭鄭親王昭煦，這幾位來見太后不為別的事情，卻是來念叨滿人掌兵老話題，這位鄭親王竟然從日本人那裡聽到了南洋水師在日本炮擊港口的事情，今天就是來念叨這件事情的
簾子後的慈禧太后對於這些親貴們自然不便怠慢，忙讓人賜座，又把現在掌事的恭親王請來，這要讓滿人掌兵，那早就是和奕談過這事，也不知道軍機衙門有什麼方案了
恭親王今個兒自然在總理衙門關心著那和日本人談判的事情，這事情皇太后那也是發了話要早些個瞭解，他自然是十分的上心，正想著催催曾紀澤，沒想到太后那邊又來問話了。進了宮，才知道是這幾位混吃混喝的鐵帽子王爺在折騰……
恭親王和多羅郡王愛新覺羅?諾哥、禮敦親王愛新覺羅?誠厚、鄭親王愛新覺羅?昭煦都是鐵帽子王爺、世襲罔替，不過他與這幾個傳了十幾代的老王爺並沒有太多交集，以他的眼光看來，這幾個王爺那也就愛新覺羅那姓尊貴些，其他沒一樣他看得上的。
拿著大清的俸祿，也不為大清操勞，那就是愛新覺羅的敗家子！不過見了面，恭親王這些個念頭可不會顯露任何一絲，他恭恭敬敬的拜見過皇太后，然後才大咧咧的和這幾位見過禮
簾子後面傳來一成不變的綿軟聲音，「六王爺，幾位郡王、親王打聽到個消息，說是那廣州巡撫秦鎧在日本國挑起戰端，軍機衙門可有說法？這有沒有違制？」
恭親王一聽這調調，這不是在給這位大清新銳秦鎧下絆子嘛，腦筋急轉之下，也沒琢磨出太后到底是個神馬意思……找個理由給這秦鎧定罪？不可能啊，這一鬧騰，自己這個軍機大臣可就成眾矢之的啦，淮軍、湘軍、清流，再加上南洋一系的勢力，這不是找不自在嘛
他盯著幾個鐵帽子王看了看，心中暗啐了一口，肯定是這幾位爺琢磨著來弄權了，自己這位置可是辦了多少大事才坐上來的，這次太后琢磨著要讓滿人掌兵，這幾位大爺肯定聽到風聲了，緊趕慢趕來拿好處了
這掌兵的事情，誰掌可都沒有愛新覺羅的子孫掌來的放心啊，不過……他早就看明白了，現在這京城裡的旗人、這駐紮各地的八旗兵，那裡挑得出些個精幹的人物！乾隆爺都說了，滿漢一家，這都300年了，現在的滿人，早沒了300年前的悍勇
指望在京城裡找出個能帶兵打仗的主，還真是不容易，這事情上，他早就琢磨過了，讓東北的吉林將軍長順和盛京將軍依克唐阿出選拔一些精幹的滿足軍將，在通過朝廷的旨意安插到南洋水師中去，有這些精於軍務的軍將，自然可以輕鬆掌控南洋水師的隊伍。
想到這裡，恭親王微微一笑，這事就要先下手為強，「啟稟太后，這廣東巡撫、南洋大臣秦鎧攻略琉球之事，實屬份內職責，若是戰事蔓延，朝廷給予南洋大臣全權處理海外事務的權力！所以說是此舉硬說他違制！」
「那這掌兵之事？」三位鐵帽子王爺自然不會不甘落後，追問起主題來了。
恭親王立刻把他的計劃簡單陳述了一遍，這倒是得到了太后以及幾個鐵帽子王的認可，不過幾個王爺都提出來，要舉薦一些個子弟隨軍，對於這些滿清的親貴們的要求，同意徵調一部分愛新覺羅的子弟
簾子後面的中年婦女又發話了，「六王爺，聽鄭親王說，這秦鎧還在日本和倭國開仗，此人倒是勇猛非常，不過你趕快傳令，讓他們早些個回國，若是又在日本折騰出什麼名堂來，我們商議的這個事情可就不好佈置了！」
「尊太后令，」恭親王奕立刻齊聲領命，這宮裡還是不放心這南洋水師做大，急著要派人去分權，他這種政治老油田外加皇親國戚，豈會不明白其中的道理，對面的幾個鐵帽子王爺也別出苗頭來了，興沖沖的並不言語，想來是琢磨著回去怎麼替自家子弟投個出路。
隨著凌晨兵庫軍港遭到了襲擊後，下午時分，日本大阪港、姬路港、下津港同時遇襲！這次是南洋水師分兵三輪，走的是四面開花的戰術，消息很快就傳到了東京都的伊籐博文耳裡！這讓他非常再次抓狂，這些軍艦在日本各處港口出沒，整個日本的形勢都被攪亂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