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卷 一支艦隊的輝煌史 第285章 干實業需要有眼光的人才 文 / 雪漂
第285章干實業需要有眼光的人才
施萊爾和秦鎧這邊的談笑風生自然引起了遠處另外幾位的注意，高傲的英國人威妥瑪正在和倔脾氣的越南矮個子學士阮成文談論著他的帝國威脅論，當然，這個讀著中國聖賢書的越南學士似乎也學會了中國聖賢提倡的硬骨頭，完全把威妥瑪的話當成了耳邊風。[]
阮大學士自然是早就得到秦鎧和宋行的雙重叮囑，只管不要臉的提出那些氣死人的條件，完全無需顧及法國人、英國人……任何一國公使的顏面，必要時候，秦鎧自然會出來收場，在這場危機中，秦鎧以他的認識斷定，陸地戰爭中斷腿的英國人，只要保障他們貿易網絡的前提下，是絕對不會發動一場針對一支精良武裝的軍事行動的。
因為發起這場戰爭，對於英國來說毫無利益可言，難道要英國來發起一場為宿敵法國人佔領殖民地的戰爭嘛？大英帝國從中獲取的利益實在是太有限，而風險又是實在太高了，前車之鑒就擺在那裡了，任何人都不會愚蠢到輕視一支能擊敗法國陸軍的軍事力量……
威妥瑪爵士似乎感覺施萊爾那邊可能取得了良好的突破，於是放棄了繼續攻關阮成文這塊又臭又硬的爛石頭，而俄國公使博白傅也把高盧雞脫利古也勸了回來，這位法國公使出門後根本沒走遠，讓他放棄談判解決爭端，無疑是放棄他的外交生涯，所以在俄國人拍胸脯保證會支持自己盟友的勸說下，很快就重返了談判桌。
不過，這一切並無助於談判的順利進行，又臭又硬的越南大學士和高盧雞脫利古在桌子前橫眉冷對，而調解的三國都沒有積極的推進方略提出，場面上除了激烈的爭辯外，並沒有任何的進展。
又是……沉悶的一天過去啦！
秦鎧笑嘻嘻的走出皇家總會，和阮大學士一起坐上馬車匆匆離開，而議事廳裡德國人卻向其他三位公使提出了一個一攬子解決方案，據說是他與清國欽差大人商談後，絕對可行的方案。
三位公使聽了之後都是一臉黑線，這位清國的欽差大人果然不是什麼好鳥，這條件雖然比那位又臭又硬的越南大學士溫和多了，但是絕對是個無法接受的條約……不過，看起來，起碼談判取得了一些進步！
對於施萊爾公使竟然能讓這位素來以強硬、鐵血著稱的清國欽差大臣作出一些讓步，幾位公使顯然多了幾分盡快完成談判和議的希望，在他們的強烈要求下，四個人在屋內策劃出一個新的和議條款，當然，作為盡快解決問題的基礎，法國人脫利古在三國的要求下，也進行了一些讓步。
秦鎧在車上與阮成文進行一番交流後，將他送到了府邸後，負責上海情報事務的情報司軍官陸翊已經在這裡等了半天了，見總督大人總算回來了，忙過來報告，「教官，您要找的人我們已經找到了，不過其中一位不肯合作，現在已經安排在情報司的宅子裡！」
秦鎧聽得一臉黑線，安排在情報司的宅子裡！這在情報司裡的意思，就是給弄進去暫時限制了，這陸翊在幹什麼，我讓這廝去請人，這貨竟然把人給抓來了……
「陸翊，你搞的啥啊，我不是讓你去請人的嘛！」秦鎧看著自己這個學生，當初在自己學生裡，這廝絕對屬於是斯文人啊，現在咋變得如此崇尚暴力啦！
陸翊臉一紅、嘿嘿一笑，「教官，我是去請來的，不過姓唐的老頭正要上船出行，我在上請他晚幾日走，這唐老頭硬是說他已無意官場應酬，硬要走人，我沒辦法，只好讓人把他請進了咱宅子嘛！」
「陸翊，你這事情辦得好啊！」秦鎧的臉這下是綠了，自己這手下，還真是辦事得力啊，有前途啊……
「教官，不過你放心，這姓唐的老頭沒生氣，真的！一點沒生氣！」陸翊這廝一看教官要發飆了，立刻祭出擋箭牌……看看教官完全不信的眼神，立刻改口到：「教官，就生了一點點氣，到了宅子後，我把你當年給我的《工業興國論》借給他看了，這老頭就消氣了，我在那裡陪他談了一個多時辰！」
秦鎧一皺眉頭，這廝想來不敢扯謊，這樣的話，總體看起來辦的還可以，一招手讓人叫來李東來，跳上馬車直奔情報司扣人的宅子，說實話，情報司在上海灘發展時間也不長，這押人的宅子其實就是一處客房，還真沒真正派上用處，這次請來的兩位，一位是給押進來的，一位倒是正兒八經的請來的。
到裡屋內，秦鎧自然先奔陸翊嘴裡的唐老頭那裡，這是個大宅子，地方偏僻了點，不過勝在宅子大，走到東廂的客房，秦鎧讓陸翊這貨呆在外面，他和李東來走了進去，情形看起來卻有些出乎他的意料。
客房的院子裡，一個老頭正坐在露天的石桌前，桌上擺開了五六樣下酒菜，還有一壺葉綠青酒，這位捧著一本書籍，自斟自飲，卻是逍遙快活的很……完完全全沒有一絲的生氣模樣。
看到有人進來，這唐老頭轉頭一看，他認識李東來，現在李東來在上海灘可是洋行和商家的大亨，他掌控的棉布生意，就連洋商都要賣幾分面子，這唐老頭也是商界的奇才，自然認得這位。
而現在這位上海灘商界實力強大的大佬卻站在一個年輕官員的身後，他一看這頂戴、官袍，正二品的大員啊，已然猜到了來人的身份，起身朝著秦鎧拱拱手，笑道：「秦總督？」
「唐公，前面手下人可有怠慢，本官是特來賠禮的！」秦鎧笑嘻嘻的回了個禮，沒生氣就最好了，這位可不是簡單的人物，他在天津衛聽到消息，就離開電報催陸翊幫自己聯繫此人，這人開創了中國歷史上的數個第一。
自己現在的產業不少，能幹的工程師、高級技術工也不少，但是真正能管得了大局面的人才那就不多了，干實業絕非光憑技術，更需要有眼光的人才啊！
若論這身家，他自然不如紅頂商人胡雪巖，但是若論對近代中國近代實業的貢獻和對產業方面的眼光，這老唐的眼光可比老胡要狠多了，胡雪巖長於銀莊的買賣，而且深諳官商的法道，這是他的長處，但是成也蕭何、敗也蕭何，胡雪巖因官商而興，同樣因為官場傾軋而亡。
而這位老唐……唐廷樞……清末最成功的洋買辦、實業家，卻有著獨到的眼光和明銳的見識，他開挖了中國第一座煤礦、修建了中國第一條鐵路，並將之用於煤炭的運輸，取得了非常好的成果，結果這條鐵路卻被滿清官員定性為「震動東陵、先王神靈不安！」在滿清統治者秀逗的命令下，放棄蒸汽機車，改用騾馬來拉動……這天下一等一的笑話，還就真是的發生了。
而他為輪船招商局彈精竭慮籌建資金、兼併洋人船運公司，將輪船局的局面打開之後，卻被官場的潛規則給陰了一把，盛宣懷在李中堂大人的同意後，宣佈收回招商輪船局的私人股份，把獲利頗豐的輪船局一舉改為了北洋專營的產業……
「我聽陸大人說，他可是你秦總督的學生，說實話，我給請下船的時候確實很憤怒，不過來了之後卻有不少驚喜，」唐廷樞說道這裡，舉了舉手中的書。
秦鎧一聽，很顯然這位話中有話，那就是有戲啊，「唐公，你看我這書中的觀點可有不足之處？」
唐廷樞嘿嘿一笑，「暫時還沒有，我正在看呢！秦大人，也來小飲一杯？」
秦鎧微微一笑，「唐公相邀，豈能拒絕！這邊還有以為熟客，等我去請來！」
「徐潤？」唐老頭腦子倒是挺快的，一臉驚訝的問道。
秦鎧哈哈一笑，這事情自然也不用瞞他們兩個，「我在天津衛正好聽說盛宣懷收回輪船局的事情，說實話，這件事情上，中堂大人和盛杏蓀都短視啦！所以我讓陸翊到處尋訪二位，相必唐公知道所為何事吧！」
秦鎧說道這裡，起身去請徐潤，留下李東來在這邊陪著唐廷樞。
老唐對於這位上海灘的大亨竟然也和兩廣總督混一起，自然也是十分奇怪，給李東來滿上一杯，笑著說道：「李大掌櫃，你這般呼風喚雨的人物，什麼時候投入到秦大人帳下的！」
「唐公，我一直就跟著總督大人做事，」李東來微微一笑，他現在從事的事業，已經遠不是一份實業，從小的方面來說，自己依靠這何家的關係，早就衣食無憂，富澤妻子，現在賺到的錢，兩輩子人也花不完，但是他卻越來越珍惜這份工作，掌控一切的感覺真是太好了，而這力量的源泉，就是這位神奇的秦大人。
聽到李東來的解釋，唐廷樞顯然明白了一些事情，追問了句，「這位秦大人好像成為朝廷督撫也就是早一年的事情吧，我記得你可是三年前就風生水猛的啦……難道……」
「唐公，現在你的一切猜測，我只能告訴你，你把局面想的太小了！」李東來呵呵一笑，「三年前的我，又何嘗想到過今天的局面，我只能告訴你，大人開創的局面，遠遠超出我們任何一個人的想像之外！」
李東來的話顯然讓唐廷樞也十分詫異，他自然知道這位說的話應該不會有太大出入，畢竟那樣對於要招攬自己的秦總督沒什麼好處，不過這話又說的太奧妙，自己看了這本《工業興國論》，確實看得出這位秦大人胸中的乾坤，志向之遠大，即便是中堂大人也遠不及。
只是，有理想、有志向，這都需要有足夠的實力去實現，對於他這個在十里洋行、甚至在香港也經營過產業的買辦來說，他可是見過了太多、太多的失敗和破產，成功者不僅僅需要的能力和智慧，還有足夠的運氣，而且在中國，更需要的是官場的背景！
但是，他依附大清最大的官僚李中堂的行動顯然是破產了，這位中堂大人的眼光遠非自己以為的那般長遠，甚至於這招商輪船局，因為每年能盈利近百萬，竟然授意盛宣懷強行退出自己和徐潤的股份，組成了完全依附了北洋的官辦企業！
這樣的舉動，確實讓他十足的寒心，早年他有「不為官、安心實業」的念頭，現在卻早已看明白了，這樣的念頭，起碼在中國，是不現實的。
不過現在這位忽然冒出來的秦總督，卻讓他有些顛覆自己的看法，不過細想也琢磨不出個所以然來，便和李東來繼續閒聊，隨口打聽一些這位秦大人的事情。李東來自然明白此時此刻唐廷樞的想法，他當年也有過類似的念頭，一時間倒也相談甚歡。
過來一會兒，徐潤也跟著秦鎧冒了出來，徐潤倒是由陸翊請來的，他剛丟到輪船局會辦的活，心頭正窩火呢，其實在輪船局的具體經辦中，他比唐廷樞更多的參與了，整個輪船局的日常管理，幾乎都是他一個人在干。
而讓秦鎧更感興趣的是，這徐潤的的確確是一個眼光獨到的人物，他創辦了中國第一家商業保險公司，參加籌建了格致書院、仁濟醫院、中華紅十字會，而且他非常注重文化的傳播，親手創建了同文書局，這種視野開闊、見解深刻的實業人才，不得不說是馬尾工業體系裡非常緊缺的人物！
四人落座後，倒也算湊齊了一桌麻將，觥籌交錯之間，秦鎧也就開誠佈公的直言了，兩位都是搞船舶運輸的好手，現在秦鎧手裡的馬尾海運公司都靠何興一手支撐，其實何興管的事務太多、太繁雜了，早就需要人手來幫忙，現在可不是天大的機會嘛！
秦鎧把這意願說了說，想聽聽這兩位的意見！
唐廷樞倒是十分坦率的表示，他也知道馬尾海運，畢竟是同行，雖然馬尾海運非常低調的在運作，和輪船招商局也沒有什麼競爭，但是在看了秦鎧的書和瞭解了秦鎧的那些個輝煌業績後，他自然有了更深入瞭解的興趣，或許，這正是他一生尋找的那個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