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卷 一支艦隊的輝煌史 第607章 裁軍方略 文 / 雪漂
2月10日，聯合政府內閣剛剛投入運作不過短短10天，李中堂就遭遇到了他擔任內閣總理後的第一個難題，目前必須立刻任命六部首腦，當然入選者大多數是漢族高官，而這其中，內閣各派系顯然都有各自的支持者。
所有閣僚顯然都明白一點，現在任命的六部首腦，顯然會在日後政府的過渡後成為入主一方的大員，所以，在這些方面，各方勢力都是不甘落後，紛紛舉薦人才，一時間竟然鬧得有些不可開交。
現在他面前就擺著厚厚一沓子舉薦的公文，跟隨他來內閣辦事的楊士驤早幫他點過了，包括淮軍體繫在內，10方勢力一共推舉了30餘人來入主這六部的事務，而根據內閣擬定的章程，作為內閣總理的他，是有人士決定權的，但是內閣閣僚可以通過集體表決來否則他的意見，而且，他也沒有必要去安排一個毫無利益關係的人來擔任高位。
頭痛此事之時，旁邊楊士驤給他出了個主意，「中堂大人，我看這是個得罪人的事情，我倒是有兩個主意，一是交由內閣會議共議，我們可學泰西議會的方法，表決來推選，二則是我們私下和各家商議這人選，內閣之中，其實就我們和粵軍勢力最大，翁同龢那邊筆桿子多，未必有用！」
「秦鎧……我記得他是推薦鄭觀應出任工部、許庚身出任兵部吧，」李中堂揉了揉有些發疼的腦門，從折子裡挑出軍政部秦鎧的折子，打開看了之後，確認自己記得沒錯，又轉頭問楊士驤道：「這秦鎧前些日子說要整肅練軍，編練新軍，怎麼沒看到有動靜啊！」
「……」楊士驤咂巴咂巴嘴巴，也沒想明白李中堂怎麼會問起這事情。想了想這才說道：「大人，這整肅練軍可不是件小事，稍有不慎，恐怕會釀成兵變，我看秦烈風這次也是不敢輕動吧！一旦出了事情，他這位置恐怕就得讓一讓了！」
李中堂抬眼看了看楊士驤，這位新晉的楊萍石，頭腦倒確實是夠靈敏的。看人看事也有一套，不過恐怕還是小看了這秦烈風，「萍石，我擔心的倒不是秦鎧編練練軍的方案，這秦烈風不可小覷，練兵作戰確實有一套，我擔心的是裁撤練軍的費用和編練新軍的軍餉……」
楊士驤噢了一聲，細細一想，聯想到淮軍練軍的開銷，他也是大感頭痛。淮軍目前有近六十餘萬軍隊，而李中堂當初練兵就是開的高餉。洪楊之亂後，淮軍確實也是一再裁撤，但還是維持在現在的規模，一年光是軍官、士兵的餉銀就高達2500多萬兩。
而縱觀粵軍的軍備，淮軍體系內早就有了定論，那要比淮軍開銷大的多，按照雙方的約定。天津方面、淮軍核心的軍隊已然會保持原有編製，只是名義上轉為新軍，而各地大量其他淮軍體系內的練軍將會被裁撤或者編練成為新軍。而軍隊的直接指揮權將會是在軍政部。
當然，任何軍事行動，按照內閣章程那都必須要得到授權的，但是涉及軍隊訓練和整編方面事務，作為這次權力交易的一部分，都被劃歸軍政部，而李中堂則憑著這一交易，可謂是不費吹灰之力終於登上了權力的巔峰，這筆交易，無論如何都是十足划算的。
不過說到這軍費，楊士驤忽然開口說道：「中堂大人，若是依著各省自治的初衷，加上若是遣散練軍，恐怕今年這銀子會緊缺的很，何況那秦鎧還減了地租，恐怕這銀子收入還要減少，我看不如到時候給秦鎧一些個掙錢的名義，讓他自己去籌銀子！」
能有什麼名義呢……李中堂一腦門這心思之時，外面有軍官快步進來稟告：「大人，軍政部秦總督來拜見！」
這說曹操、曹操還真到了，李中堂看了看桌上折子，琢磨著這秦大總督應該是為了這事情而來吧，忙招手讓楊士驤去迎客，片刻後，秦鎧和楊士驤有說有笑的走了進來，身後還跟著廣州陸師提督周瑞東。
分賓主落座後，現在大家都挺忙的，所以連客套都省了，秦鎧直截了當的拿出了一份公文，「中堂大人，這是我草擬的裁軍計劃，從兵部調的宗卷，各省所養兵、勇靡費軍餉，每年勇營軍費超過4500萬兩，而所編練之所謂練軍實無戰力，此積弊當盡早根除，否則國家無錢以盤活經濟！」
李中堂拿過公文，這篇關於新軍編練的折子引用了大量的數據，其中不少連他這個帝國目前最大的兵頭都未曾聽說過，光緒十一年（1885年）勇營歲需銀營達到3400餘萬兩，從這一年八月，軍機大臣會同戶部奏折中摘錄的信息顯示：
「各省捨兵不用而用勇，兵乃日歸無用，歲仍糜額餉一千四五百萬兩，至今又養營勇，以戶部登記冊檔可考者核計，約有五十四萬餘員名，一歲約需餉銀三千四百餘萬兩。是各省兵、勇兩項已不下百餘萬人，歲需餉項五千餘萬兩。」
不過這記載的事情，他確實深知屬實，他這個大兵頭就是這麼幹的，各地的八旗、綠營都被廢棄，但是編製卻人在，空餉還在吃著，而淮軍這個龐然大物經過幾番裁撤依然巨大無比，光是直隸核心淮軍數量就達到十幾萬人。
只是，要裁撤龐大的淮軍，這其中涉及的利益關係，李中堂豈會不知道，這裁撤了偌大的軍隊，那就意味著多少軍官丟了飯碗，多少人失去了繼續陞遷的機會，稍有不慎真要惹出大麻煩來的。
想到這裡，老狐狸歎了口氣，一副十分無奈模樣提出了他的看法，「烈風，你現在就要開始裁撤練軍，恐怕是早了點吧，雖然我們商議過要盡早裁撤舊軍隊，開始編練新軍，但是，這麼一裁撤，大批的軍將。你將如何安置？若有不當，恐怕會引起兵禍啊！」
老狐狸豈會不知道這兵權的重要性，他安身立命的就是靠著這幾十萬淮軍，所以朝堂上風雲變幻，他李中堂倒是始終屹立不倒，雖然也沒有機會入主中樞，但這督撫之首的位置卻是萬分牢固，所以。裁軍對他而言，能緩絕對不急著施行。
而秦鎧自然是和他想法相反的，不趁著現在大破大立之際，這局面還在動盪的時機去把這件事情敲定，恐怕日後更難撼動這已經完全落伍的龐大軍隊，而這件事情，顯然是要這位擁有極大影響力的李中堂的全力支持。
而說到底，還是利益兩個字，而只有在現在，自己才有機會去把這決定日後國運走勢的大事情給敲定下來……
不過。事實上，秦鎧根本沒寄希望於在這任內閣期內解決剛剛起步憲政中國的強軍問題。能讓各省在軍費上達成一致，擠出更多的資金來投入資金倡導的新式軍隊的國民經濟建設中，那都是對這時代最有益的事情。
秦鎧異常嚴肅和認真的說道：「中堂大人，我急著要裁撤舊軍隊，實在是因為這軍費靡費之巨，國家不可能繼續這麼承擔下去，國家收入的十之五六用於養兵勇。而軍隊軍紀糜爛之現狀已經到了不得不整肅了，否則一旦國家有事，恐怕悔之晚矣！」
「烈風。這些軍將，你將如何處置？」李中堂顯然不想替秦鎧來背著黑鍋，要得罪這天下的兵勇，那也是你這軍政部的事情，他也沒想出來能有什麼好辦法！
「此事，我也有考慮，」秦鎧看談到問題的點子上了，立刻從懷裡又掏出一本折子遞給李中堂，「與其靡費餉銀養兵，不如破費一些養將，我計劃將國內的軍隊劃分為東西南北中五個軍區，各軍區另設提督官……噢，暫時這麼叫吧，下轄參謀部、作戰部、軍官團，軍官一併上調進入軍區軍官團，量才而用。」
五大軍區……聽到秦鎧這一設想，李中堂也是一愣，這想法實在是頗有些創舉，一旦設立這所謂的軍區，那軍隊還真的就從內閣體系獨立出去了，自己的親信若是無法掌握軍區實權，即便是淮軍能保留十萬精銳，但是，估計很快就會和自己脫離隸屬關係，而軍政部對軍隊的掌握，則會快速強化。
不過有些問題，他卻不方便直接來發問，看了眼一旁的楊士驤，這位早已心領神會，立刻開口問道：「秦大人，這軍官團的設想確實不錯，只是，這五大軍區的提督人選，按理也應該由內閣來批准吧！」
聽到楊士驤的問話，這早在他的意料之中，要讓老李把軍權徹底交出來，那絕對暫時沒那可能性，這一點他早已意識到了，不過，既然自己已經全面掌握了軍政部，那就意味著軍事方面政策的制定，自己擁有絕對的主導權。
老李那核心的淮軍定然不肯輕易被自己吞掉，不過說實話，自己也沒打算吃掉那支已經十分**的淮軍，重建新軍才是自己的理念，不過，今天自己來拋出這麼大一個計劃，完完全全只是投石問路，這飯咬一口一口吃，首當其衝的，就是要把龐大、糜爛的軍隊裁撤下來，把軍費拿到手！
現在老李咬餌了，自己沒有理由不收桿的，秦鎧微微一笑，「中堂，這華東軍區提督的任命，自然需要參考您的意見，畢竟這邊直隸還是你熟悉嘛，我希望在近期內展開對綠營、八旗以及練軍的全面裁撤，這筆遣散費可是個大數字，而後編練新軍的話，又得支一大筆銀子！」
李中堂一聽，這秦鎧倒是知情知趣的很，只要這華東軍區的提督在自己掌控之中，那局面依然還是目前的模樣，自己的利益得到了最大化的保證，至於要裁撤一些兵馬，這倒原本就是在計劃之中，各省都有練軍，還有那些外圍的淮軍，看來還是有必要做出一些取捨的。
他翻到秦鎧折子的最後，關於這一年裁撤軍隊開銷和編練新軍的軍費數字，還是讓他這個見慣大世面的人物也是嚇了一條，秦鎧甚至提供了一些列的數據來佐證他提出的軍費數字，而且關於每個士兵遣散費和軍官的遣散費都羅列的清清楚楚，而最終那個數字是：白銀六千三百五十萬兩。
這秦烈還真是好大的胃口，這下子李中堂也是眼皮直跳，目前整個國內的歲入不過是八千三百萬兩而已，這秦鎧還真夠牛的，一下子要去了8成的歲入。他乾咳了兩聲，「烈風，你這軍費的數目也太嚇人了吧，咱們內閣剛剛主政，豈能耗費這麼一大筆銀子在軍政上！」
秦鎧卻是不依不饒，「中堂大人，這每一筆錢可都是算的清楚的很，數字也是來自於並不的目錄。就算是軍中有些缺額空餉，我測算過，至少也得五千萬兩！」
「三千萬兩！」李中堂差點就哭出來，自己嘔心瀝血打造北洋水師，至今也就花了一千萬兩，這秦鎧擺弄擺弄陸軍，竟然一開口就是五千萬兩，還真是讓自己鬱悶的。
涉及到銀子這麼現實的問題，一老一少互不相讓，一番扯皮後。秦鎧以放棄華東軍區提督官的代價，獲得了3300萬兩白銀的軍費撥付。當然，這筆銀子還得按月撥給，滿清朝廷可沒留下任何的遺產，除了整個紫禁城的國寶外，可惜的是，那玩意又哪能拿去換錢……
不過，秦鎧已經心滿意足。把龐大的廢柴軍隊裁撤掉，以自己編練的新軍來逐步蠶食國家的權力，這正是他早已設下的權謀。目前為止，以他能調動到資金和產業，兩廣和閩浙足以實踐他的工業計劃，再龐大的空間，反而有害無益。
2月17日，入主軍政部的秦鎧頒布了中華民主聯合政府軍政部第一號令《裁撤軍隊冗員、整肅勇營令》，軍令責成各省立刻對八旗、綠營全面裁撤，對於勇營、練軍全面登記並且按照軍政部規定的數字組建新軍。
秦鎧的命令十分明確，將現在整個國家包括八旗、綠營、勇營已經新式練軍的數量從近百萬之眾全面裁撤到30萬人，其中淮軍8萬，粵軍6萬，各地新編新軍16萬，而在裁撤完畢之後，大規模的軍隊建設才算是真正開始。
而各地新軍編練的成果……秦鎧用屁股思考，那也知道必然是五花八門，不過，那卻不是他該考慮的問題！而在內閣一番交易之後，各省的新軍名額被瓜分一空，而秦鎧作為實際掌控者，從中更是獲益頗豐。
關於編練新軍的盛宴落下帷幕之後的第三天，在路上磨磨蹭蹭走了近一個月的粵軍第二鎮、第七鎮的主力部隊在把途徑各個縣城全部排摸一遍之後，終於趕到了古北口的長城之外，這樣的行軍速度，自然是秦鎧早有安排，養賊自重這等小伎倆那是必須的。
作為居庸關至山海關之間的雄關險隘，古北口一直就是兵家必爭之地，擔任薛超部前鋒的是七鎮黃祖蓮的步兵營，在密雲稍作修整後，斥候就已經探知古北口鎮駐防有八旗一部千餘人，依托木製營寨並且修建有塹壕等防禦工事。
而在古北口鎮北面的臥虎山長城和關隘上駐紮有大批八旗軍，依托臥虎山和關隘形成互相支援的態勢，斥候跟軍營寨大小判斷，兵力應該在五千人上下。
根據判斷，在古北口關隘後面應該還有敵軍駐防，不過因為長城的阻礙，一時間探知不到消息，而且這天寒地凍的，斥候想要抓個舌頭都十分困難。
同樣的，駐防在古北口鎮的八旗軍根本未曾料到，在這寒冷的冬季，竟然有軍隊在山區跋涉數百里來攻擊他們，儘管他們也做了一些充足的防禦工事，不過，當天早晨天濛濛亮之時，尖銳的80mm迫擊炮彈的嘯叫成為了八旗軍噩夢的開始。
薛超考慮到這寒冬臘月補給的不易，已經極力壓縮了這次炮擊的規模，只有12門迫擊炮投入了第一次炮擊，不過，這種發射間隔僅有數秒的火炮以及直接越過防護牆在軍營內爆炸的炮擊，立刻就讓八旗軍陷入了徹底的抓狂。
持續兩分鐘的重點炮擊後，緊隨著延伸火力發起地面突擊的七鎮二營的第一輪突進就在兵營的西南側打開了一個缺口，近距離的激戰中，80式樣衝鋒鎗已經武裝到小隊的粵軍擁有了絕對壓制性的火力，突入營地後，手榴彈又稱為了另外一個大殺器。
激戰不過一個小時，這個八旗叛軍耗費一個月建立起來的防禦性營地已經完全崩潰，隨後兩翼包抄的二鎮、七鎮幾支步兵順利完成了合圍，戰鬥勝負早已毫無懸念，薛超在戰前全殲的命令也被順利達成。
而審訊俘獲的八旗軍兩個千總則帶來了非常有價值的消息，叛軍擁有的兵力超過30個營，可以說北京城周圍駐防的八旗軍基本都被豫親王本格和榮祿帶到這裡，依托素有「鐵門關」支撐的古北口長城和關隘，原本榮祿準備在開春後在進攻京師周圍！不過，現在他們顯然應該考慮的是如何防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