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1026章 鄞州號的奮戰 文 / 雪漂
鄞州號司令塔內一片狼藉，從狹窄觀測窗席捲而入的爆炸火團，直接讓黃衡東右臂上軍服徹底化為灰燼，幸運的是，氣浪將他推倒後面的桌子下面，旁邊的軍官及時的把一層滅火毯蓋在他身上，等他爬起來的時候，除了左臂一大片燒傷外，其他部位倒算是都健全。
相比他的幸運，二副和海圖兵此刻卻在司令塔猛烈的震盪中被重重的撞在牆壁上，身負重傷，其他軍官多少都掛了點彩，這時候，剛剛跑出去的孫毅貢帶著醫務兵已經從從外面衝進來，看到艦橋內的亂象，進來時候的緊張模樣反倒是放鬆了不少。
「娘滴……嘖嘖……真是好險啊，老黃，我還以為你們這下都得光榮了勒……外面情況可不妙，左側裝甲帶中彈3發，還好沒擊中水線下，尾巴上中了一發大傢伙，現在咱們炮艇後半截差30公分就泡海裡了！」
孫毅貢剛才轉身出去督戰，結果就看到艦橋中彈，而且命中後，艦橋上直接升起了滾滾黑煙引發了後續的燃燒，這讓他嚇了一大跳，要知道，這600多噸的炮艇，司令塔裝甲不過2寸，對付海盜那是綽綽有餘，可對面這艘200mm主炮的英國巡洋艦，這防禦還真跟豆腐差不多。
不過，現在看起來自家的運氣還是不錯，命中的應該是一發小口徑炮彈，否則你這2寸不到的裝甲怎麼能倖存下來，只是，司令塔沒被一鍋端，這可不代表戰事發生了逆轉……
「看清楚是什麼船了嘛？」
「英國巡洋艦，看前面的雙聯露台炮，我估計應該是新型的堅固級巡洋艦，據說遠東艦隊有3艘，排水量2800噸，210mm主炮和120mm副炮的標準配置……這麼打下去。我們的鄞州號可得完蛋啊！」
黃衡東根本沒理會手臂上的傷口，跳起來又撲到瞭望窗，不過，剛才被擊中引發的大火，此刻還在冒著滾滾黑煙，根本看不清外面的情況，這讓他有些惱火……就這麼著捲入了和一艘大型巡洋艦的對抗。這不是欺負人嘛！
他一把拉過來孫毅貢，「老孫，你給我呆這裡指揮，我得到炮位上去看看，英國崽子竟然這麼著欺負人，咱們可不能丟了中國海軍的人。非得給他們點顏色看看……」
話音未落，鄞州號猛的一震，猛然有個東西轟隆隆的砸在了前甲板上，黃衡東已經跳起來衝出了司令塔，而孫毅貢對於自己這位老同學如此做派，倒也沒有太多意外，給這傢伙最好的位置。其實還是指揮炮塔，讓他指揮戰艦，還真未必是好主意……不過，既然這廝要赤膊上陣，這指揮室裡的活自己還得替他扛下來。
「底艙，報告動力情況……還能不能加速！」他立刻衝著傳聲筒大聲吼叫起來，鄞州號連條魚雷都沒，靠那兩門60mm炮對付巡洋艦……這可真心不靠譜。如今，滑腳快那也是技術活啊！
「報告……已經全力加壓通風，鍋爐都滿壓力了！」來自底艙軍官的報告讓他也無計可施，他轉向後面緊追不捨的英國戰艦，好在自家船小，採用的馬尾八六式水管鍋爐馬力也不算小，至少看起來。英國戰艦並沒有拉近距離……但這也說明了另外一個問題，自己根本甩不掉對方！
轟轟轟……就在他眼前，英國戰艦艦首兩門黑洞洞的炮管子猛的噴吐出滾滾黑煙，緊接著。對方戰艦側後耳炮台上，接二連三騰起炮口的烈焰，這頓時讓他感覺心臟都提到嗓子眼了……這還真是考驗定力啊，才2000多米的距離，對於巨艦大炮的時代，這完全堪比近身肉搏啊！
這不好的預感立刻被應驗了，猛然間……轟的一聲巨響，整艘戰艦似乎都被一股子巨大力量撞擊了一下，竟然發生了瞬間的停頓……
「右耳炮台中彈，引發殉爆……正在起火……」
「後甲板中彈，炮彈打進底艙，正在起火！可能威脅到動力艙！」傳聲筒裡，各個位置的軍官、軍士紛紛報告，傳遞來糟糕的消息。
「損管……損管……立刻到底艙滅火！」孫毅貢自然明白這時候最需要關注的問題，他抱著傳聲筒大聲的發佈命令，甚至都沒時間去考慮，剛才跑出去的黃衡東那廝，是不是會在剛剛被轟平了右耳台炮位……
而就在他發佈命令的這片刻時間內，霉運似乎再次降臨，鄞州號炮艇之前還維持的17節航速以可感覺的速度滑落了下來，司令塔軍官大聲向底艙也沒消息回應，倒是半分鐘後，機械軍士跑來報告，之前那枚210mm的重炮雖然沒有摧毀炮艇動力，但卻在底艙炸開了一個大洞，直接導致右側驅動軸故障，正在搶修。
失去一根推動軸的動力，炮艇雖然不至於失去一半速度，但肯定跑不出12節以上，這意味著什麼……5節的速度差，可以讓對手10分鐘內把距離拉近到接舷戰，對方的210mm炮管子，可以直接頂著自己的腦門開炮！
「必須在10分鐘內修復！」孫毅貢眼睛都快要彈出來了，衝著軍士大聲命令！
這算什麼破事，竟然接二連三的被對方命中，雖然沒被直接點爆，但現在這局面，被人完爆顯然不會有什麼意外……當然，自己可不會讓英國人那麼容易得手，大不了引爆彈藥庫裡的大傢伙……
想到這些大傢伙，他忽然間有些一點靈感，立刻撲到已經是一片狼藉的桌面上，然後又站到瞭望口上看了看，一拍桌案，現在也只能這麼幹了，拚個魚死網破也就看這次的發揮了，「左轉舵30度，駛向之前完成的1號佈雷區……」
然後他一轉頭一指旁邊的後勤軍官秦天，「秦少尉，你去看下黃艦長在那裡，讓他立刻回來！」
秦少尉奔出司令塔，根本不用找，立刻在右側之前剛被對方炮火橫掃過的炮位上看到了艦長黃衡東。這位少校艦長的軍帽早不知道飛哪裡去了，身上的軍官服也跟血水裡泡過似的，不過，看起來倒是毫髮無損！
「艦長……孫中尉讓你立刻……」
秦天話音未落，已經一把被黃衡東抓住了，「秦天，快來幫忙裝填。娘的，都損失了4個炮組，在這麼打下去，都沒人開炮了！」
「艦長……」
「趕快裝填，磨嘰什麼……」黃衡東此刻早已進入了暴走狀態，已經親自操刀上陣了。手裡左右搖動著高低機，讓60mm艦炮指向遠處的英國戰艦，這距離上，英國佬艦首那兩門重炮還真是清晰可見，而對方耳炮台上的120mm速射炮，也正在一刻不停的噴吐著火光，這讓他操作這門60mm炮的艦長真是十分的不爽！
他剛才跑出來親自督戰。結果剛出門就被一炮震飛了帽子，那是一枚擊中側弦的小口徑火炮，但猛烈的爆炸還是讓他腦袋嗡嗡了半分鐘……而就是這半分鐘間隔，等站起身之時，卻看到右側耳炮台上直接騰起了一朵紅雲，4人的炮兵組當時就全部從炮台上消失了。
這損失一半火力，那能接受，他立刻親自帶了個4號炮組上去了。打了才幾分鐘，炮組的4個人都全掛了，而他如有神助似的在彈雨破片中竟然還活蹦亂跳，正缺人的時候，正好逮到秦天來報告。
轟……轟……
黃衡東猛的拉下炮繩，右側耳炮台上猛的噴吐出一股白色的煙霧，2.8公斤的高爆彈騰空而起。撲向不到兩千米外的英國戰艦，而幾乎在同時，左側耳炮台上的60mm炮也打響了這一輪的反擊，而對面英國戰艦上。一通如煙花般閃耀的炮火也接二連三的引爆！
老子要死也要死在炮台上，黃衡東看到對面超過自己數倍的炮點，心有不甘的在肚子裡吼了嗓子，而在他的注目下，剛才那枚炮彈顯然打的不錯，對面戰艦艦首騰起一股子爆炸的小雲團，還夾雜著紅色的火光，很顯然，爆炸還引發了火災。
而他此刻自然也感覺到了戰艦的轉向，似乎完全不用思考，他立刻意識到孫毅貢的想法……對於這做法，完全跟他的想法一致！而這其中的風險，也讓他大感興奮和刺激……雖然自己目前完全落在下風，不過，至少……現在還有了拚死一搏的轉機！
轟轟轟……黃衡東面前騰起一片火光，這當然不是他擊中英國佬，而是對方小口徑速射炮接二連三的命中鄞州號，幾個正在處理火情的士兵被炮彈無情的掃倒，不過，立刻有軍官和士兵從船艙裡衝出來，建起地上的水管衝向後部艦橋上猛烈的著火點。
「裝填……」黃衡東一拉炮閂，那枚炮彈的銅殼礦當當掉落在炮位上，秦天立刻又壓入一枚炮彈，飛快的插牢炮閂，轉動高低機調高了十分之一的刻度，然後猛的一拉炮繩！
黃衡東從60mm炮盾上的缺口死死盯著遠處漸漸逼近的英國巡洋艦，這一次，他甚至感受到自己目光中可以殺人的能量，而這種能量，讓他甚至感受到自己小宇宙力量的爆發……
轟……轟轟轟轟……
自己站在這炮台上第11輪的炮擊，終於讓他博中了一次大獎！這枚不到3公斤的高爆彈，從鄞州號上騰空而起，竟然萬分精準的直撲向對面英國戰艦艦首的雙聯露台炮位……
這一次，高達一米的露台炮的鋼製炮圍顯然沒能擋住這枚炮彈，它正好貼著炮圍頂部，萬分精準的從兩門重炮中間的空擋飛入了炮圍之內，最終擊中了炮圍後半段的鐵甲堡外壁，猛烈的爆炸立刻掀起了一片死亡彈幕，正在瞄準對面鄞州號的十幾個英國炮兵，幾乎是一聲不吭的直接被掃倒在地。
而幸運的顯然不是這一命中，猛烈爆炸，直接引發的火情一下子點燃了英國人210mm主炮位上剛剛從底艙送上來的一桶發射藥，僅僅在第一輪爆炸後不到2秒鐘，這座由高碳鋼圍起來、厚達6英吋的炮位內，如同引爆一枚大煙火似的騰起了一股沖天的黑色雲團。
這下子，就連司令塔裡的孫毅貢也不禁跳了起來，這可真是如同及時雨般的命中，就在剛才，英國戰艦已經發現了鄞州號的失速，而且開始全速拉近距離，作為一名海軍軍官，南洋軍事大學中的教程，都將3000米定為海軍的死亡線，在這一距離下……中國艦隊中的精英戰隊，使用120mm、150mm、210mm速射炮能夠取得近乎60-80%的命中，據說英國海軍能取得接近50%的命中。
更何況，這一距離內，還有致命的魚雷攻擊……而現在，自己這艘脆皮船，如果再被拉近的話，就算自己赤了腳想跑到佈雷區找機會搏命，這速度下都不可能了！
「報告……敵艦前甲板重創，正在燃燒，敵艦正在減速！」
「報告……我們正在拉開距離！」
「報告……底艙損管完成，正在抽水！」
英國戰艦的減速，終於讓孫毅貢活得了寶貴的喘息機會，而戰艦的情況恢復也讓他信心大增……炮位上，黃衡東意氣風發的看著遠處正冒著滾滾黑煙的英國戰艦，一招手讓後備炮組立刻上來繼續反擊，自己這神來之筆，看起來效果不錯……至少，目前自己活得了脫離對手的絕佳機會！
不過，等他走進艦橋時，情況的糟糕還是出乎他的意料……
「只有12節……多久能修復？」
「至少20分鐘……」孫毅貢撇撇嘴，還盯著他的海圖看！
「20分鐘……20分鐘內如果不能脫離，我們都會被英國人打成篩子！」
「所以……我建議我們還得維持這個航向，進入1號雷區……但是，佈雷的深度和堅固級巡洋艦吃水可能有1米的誤差！咱們自己也可能觸雷！」孫毅貢也提出了問題的癥結。
「娘地，跟英國佬拼了，這幫孫子肯定不會放棄追擊的……給英國佬擊沉……這丑，我黃衡東可丟不起，寧願自己撞自己的雷！」黃衡東一拍桌子，作出了決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