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26章 鐵證如山 文 / 天下第一喵
「絕不可能!」紀夫人焦急蹙眉。
「自打過了中秋,芙茵便再也沒有去到過外面,哪裡會染上瘟疫?更何況都城若是有瘟疫蔓延,老爺怎會不知道?」
「這便不清楚了,但依小人的診斷,二小姐的確是染上了瘟疫!」
聽大夫那斬釘截鐵的診斷,紀夫人身子晃了晃,險些暈倒,臉色刷白,竟一時間像是呆住了一般。
紀雲豪便是在這個時候趕來的,見紀夫人如此駭人的模樣,不禁握緊了她的手,焦急而關切道:
「夫人,夫人?你怎麼了?」
聽他喚自己的聲音,紀夫人才像是猛然回過神來似的,若是在平時,她早已經冷冷地將自己的手抽開了。
可現如今,見到眼前這張關切的臉,隱忍了這麼多年的她竟鼻子一酸,紅了眼眶。
「老爺,芙兒,芙兒她染了瘟疫!」
在這個時候,眼前的男人就像是她的心靈支柱一般,紀夫人牢牢地抓緊他的手,惶惑的面孔再也沒有了這個年紀該有的鎮定。
「怎麼可能?!」紀雲豪也愣怔了,看向大夫,「會不會是搞錯了?!」
瘟疫,染上了便九死一生,女兒連門都不出半步,怎麼會染上瘟疫!?
「回老爺,小人並沒有看錯。」大夫也焦慮道,「只是看症狀尚且不是很嚴重。」
「小人已經讓人在屋子裡面燒了艾草,也開了方子,接下來也只能看二小姐明日會不會有好轉了。」
「芙兒,我的芙兒!」紀夫人眼淚滾落了下來,先是高燒昏迷不久,竟又染上了瘟疫,她的女兒為何就要這般命苦?!
「夫人!」紀雲豪見她要往屋子裡面闖,連忙將她攔了下來,「進不得,瘟疫是會傳染的!」
「傳染了又怎樣?!」
紀夫人狠狠地想要甩開他的手臂,怎奈這一次對方竟沒有像是從前那樣被她輕巧一甩便推開,手腕被他牢牢握在掌心。
眼看著自己染了瘟疫的女兒就在門口,自己卻連看都不能看一眼,紀夫人登時便有些崩潰了,眼淚撲簌簌地滾了下來。
她恨恨道,「若是芙兒有個三長兩短,我還有什麼心思去想自己是不是會被傳染?!」
「我們母女若一併死了,豈不是也順了你這麼多年的心意了?!」
紀雲豪目光一顫,聲音也帶了幾分顫抖,「我就知道,你雖不說,這麼多年心裡卻仍是怨恨我的。」
「可你又哪裡知道我的不得已……婉兒,你要怨恨我,我沒有辦法,可這樣多年你在我心中的位置,你就當真不清楚嗎?!」
紀夫人咬住唇角,偏過頭去,瞬間只剩下了啜泣的聲響。
大夫早早兒地便去了小廚房一同煎藥,沒有人看到這一幕,除了那扇被輕輕推開一道縫隙的窗戶後,一雙悄悄看著的眼睛。
落玉悄悄地推上窗子,道:「小姐真是神機妙算,老爺同夫人果真……」
躺在床上病怏怏的紀芙茵聞言,挑開了眼睛坐起來,竟是一副生龍活虎的模樣。
只是正待開口,連忙扯過一旁青梅手裡的痰盂,又是嘔吐了一番。
「小姐!」落玉連忙端了茶水過去,焦急道,「不是說沒事嗎,怎的還是吐得這麼厲害?」
「不妨事。」漱了漱口,紀芙茵順了順自己的胸口,瞧見自己蠟黃的手指,嘀咕道。
「那藥吃了頂多吐一吐,就是不知道這擱了幾天去過味道的姜抹在身上會不會有事。」
去道了穢物的青梅回來,哭笑不得,「小姐,奴婢都不知道是該誇您聰明好,還是說您太胡來的好。」
紀芙茵笑了笑,若不趁著這個時候,借勢一舉扳倒大夫人,等再過了些時日,若是父親同祖母都念起了她的好,自己再要想法子奪了她的嫡妻之位,可就難了。
說來也算那大夫人點背,偏偏要自作聰明來送什麼賠禮給她,大夫人不知道,可她這個活過兩世的人卻記得清清楚楚。
在大夫人送禮給自己之前,瑞台就已經有了瘟疫。
瘟疫的來源,正是瑞台最大的綢緞莊,只是由於控制的極好,瘟疫並沒有蔓延開來。
瑞台的民眾幾乎都知道,可遠在都城的大夫人卻完全不知情。
聽紀芙茵染上了瘟疫,紀府上下所有人都到齊了,老夫人神情焦灼,問道:「好端端的,怎麼可能染上瘟疫呢?」
「回老夫人的話,小人也很詫異這瘟疫的來源究竟是什麼。」
「按常理說,像二小姐這般養在深閨又極少出門的女子,是絕無可能第一個染上瘟疫的。」
「除非她接觸到了什麼染上瘟疫的人,又或者不小心用了染過瘟疫的人所用過的東西。」
大夫凝眉道,「既然老爺夫人都說二小姐不曾出門過,那應當不是同染上瘟疫的人接觸過了……」
「只是……二小姐也絕無可能碰到帶有瘟疫的東西呀。」
紀雲豪道:「可都城並無瘟疫,天子腳下,若爆發瘟疫,朝中怎可能如此靜悄悄的?」
「這一點說來,小人也弄不明白了,不過前些日子小人倒是聽說,瑞台好像出了幾起瘟疫。」
「因那地方控制得當,沒有蔓延開來,也就沒有被當作一樁大事。」
「瑞台?!」紀夫人身子一震,一雙眼睛噴火似的瞪向了大夫人。
「大姐,你好狠毒的算計!我芙兒躲過了你的毒果子,你竟又想要借瘟疫來奪了她的命!」紀夫人忿恨道,此前隱忍半點也無。
指尖直直地指向大夫人,一口牙齒幾乎咬碎,「若我芙兒有個三長兩短,你也不要妄想一個人獨活!」
「婉兒!」老夫人有些嗔怒地掃了一眼她,話裡仍是隱隱有些偏向大夫人。
「紅雲不會是做出那種心狠手辣之事的人,大夫都還沒能確定芙茵到底是被什麼染了瘟疫,莫要先急著怪責紅雲。」
紀夫人一怔,滾燙地眼淚點點低落,「母親,芙茵可是您的孫女呀!」
「你莫要著急,芙茵是我的孫女,她病了我怎可能不著急?」
「只是你也不要因為一時著急,就胡亂推斷。若真是有人誠心要害芙茵,一旦察出來,別說你不會輕饒了她,我也絕不會輕饒了那個人!」
「娘,婉兒既是心裡有了疑慮,你便讓人將那兩件衣裳拿出來看看。」
「是否有動過手腳,讓大家看一看,心裡不就清楚了麼。」紀雲豪開口道。
「老爺說的是,妹妹心裡既然對我有所懷疑,那便讓丫鬟把衣裳拿出來吧。」
「我的確不曾做過什麼手腳,也不怕讓人來查看什麼的。只希望真相大白以後,妹妹不要再懷疑我了。」大夫人神態懇切道。
老夫人暗暗點了點頭,這種氣度,這種沉穩,才是紀府主母該有的才是。
很快,紀芙茵的兩件衣裳便被青梅捧了出來,一眾人都用熏過艾草的帕子遮住口鼻,細細地翻弄著那兩件衣裳,卻是一絲端倪也無。
「婉兒,你看,這不過就是兩件簇新的衣裳。」老夫人開口,話語裡已經隱隱有了責備。
「我不信,我不信!」紀夫人抓起衣裳,雙手一扯,瞳孔登時擴大開來,「這衣裳……是被人穿過的!」
「妹妹,說話可要有憑有據,這衣裳從挑選料子再到裁剪縫製,都是我一個人親力親為。」
「明明就是一件剛做好不久的衣裳,怎的就成了被人穿過的?」大夫人底氣十足地回道。
紀夫人冷笑,用力地將衣裳縫合的位置扯開,攤開到自己面前。
「若不是有人穿過的衣裳,這另外的針眼是怎麼回事?還有這處被燒過的痕跡,新料子?」
「誰會買一塊髒了又滿是洞的新料子!你分明就是想法子拆了瘟疫之人的衣裳,又給了我的芙兒!」
「你在胡言亂語什麼……這是什麼?!」大夫人面色一顫,這衣裳,怎麼會變成了這樣?!
「讓我瞧瞧。」老夫人瞇起眼睛,細細地打量著那塊快要被扯破的地方,不敢置信地看向大夫人,「紅雲,你竟然真的做出這種事!」
那衣裳縫合的地方,明顯可以看出是由大了的舊衣裳裁剪過後,又改製成的新衣裳。
袖口壓在裡面的一處布料,還有一粒被火星燙出的焦洞。
紀府都有專門侍弄火盆的丫鬟,那火星怎麼也不可能濺到小姐穿著的衣裳袖口才是。
大夫人一瞬間手腳冰涼,渾身的血液就像是融進了碎冰一般,扎的人渾身刺痛……
被算計了,她竟又被算計了!
她只想到讓人證明自己送去的衣裳沒有「添加」過什麼,卻沒有料到紀芙茵竟使了瘟疫這一招,又將衣裳改成了這個樣子!
現如今,就算自己說那衣裳不是自己親手所做也來不及了……
光是周姨娘同翠姨娘,還有自己送衣裳那日,紀芙茵院裡的丫頭們……可都是鐵證啊!
「咳咳,咳咳……」
一陣辛苦的咳嗽聲忽然傳了過來,紀芙茵房間的窗戶被落玉從裡面推開了。
紀芙茵靠在床上,身子努力地撐起來,蒼白蠟黃的小臉上,兩行淒楚的清淚蜿蜒而下。
「大娘,女兒做錯了什麼?女兒並不是故意要撞破你貪走女兒銀票的事情呀……」
「大娘,女兒待你當親生母親,為何母親卻要對女兒如此狠毒?!女兒做錯了什麼,做錯了什麼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