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80章 千面詭醫 文 / 天下第一喵
送走了顧含謙,紀芙茵便一直守在紀夫人的身旁。
直到夜深了,在蘇姑姑的執意央求下,這才有些疲憊地回去了自己的院子。
回到自己的房裡,紀芙茵茶也顧不上喝一口,坐下掃了一眼那碗已經冷卻了的湯,問道:「怎麼樣?大夫是如何說的?」
「大夫說,這湯裡乾乾淨淨,什麼都沒有。」
「那毒只在夫人喝下去的湯裡驗出來了,小姐的這一碗裡頭,什麼都沒有。」落玉回答道。
「找個大些的碗來。」紀芙茵吩咐道。
等落玉取了一隻大湯碗過來後,手腕一揚,將裡面的湯水盡數傾倒在了裡面,將原本的湯碗翻過來。
眸中頓時劃過一抹狠厲,咬了牙,恨恨道,「果真是衝我來的。」
「小姐為何這樣說?」
青梅同落玉均是不解,卻見紀芙茵將那反轉了的湯碗舉起,筍尖兒似的嫩白手指指著那湯碗的底部。
「這一對白玉湯碗,是外公送給我與母親的,母親慣用的這一隻曾經被我失手摔出一道裂痕。」
「雖說這兩隻碗平日裡看起來是一模一樣的,可卻不曾搞混過。」
看她們二人仍是一知半解的模樣,紀芙茵歎息一聲,兩道柳眉幾乎擰在了一處。
「娘如今的折磨,根本就是在代我受罪。」
「能接觸到小姐同夫人的安神湯,那人搞不好就是我們房裡,或者夫人房裡的丫鬟!」
青梅忿忿道,「也不知是哪個混帳東西做的!」
「不,做這件事的,應當不是我們的人才是。」
「這兩隻碗,雖說一般人是看不出有什麼不同的,可負責端湯的丫鬟卻能分得出。」
「就算今日突然換成了蘇姑姑,蘇姑姑是伺候母親多年的老人了,母親的一切她都清楚,自然也不會搞錯」
「唯一的可能就是,有什麼人,在蘇姑姑端湯回來的途中動了手腳。」
落玉喃喃道:「原本那人竟是要打算害死小姐的,那人……」
紀芙茵冷笑一聲,在紀府裡頭,天天巴不得盼著她死的人還能有誰?
哪怕不用想也不難猜出,只是現如今她卻沒有證據。
一直在旁邊抱臂沉默著的莫離突然開了口,「我嗅得出碰過這碗的人的味道。」
青梅登時沒好氣地掃了他一眼。
「小姐現如今已經夠煩的了,你就不要在這時候說這些玩笑話了。」
紀芙茵卻是一下子豁然開朗了起來,她怎的把莫離是豹的事情給忘了?
豹的嗅覺向來靈敏,不難找出投毒的那人。
這種事情紀妃茵應當是不會親手做的,既然是吩咐下人來做的話,那她想想法子,便也不難讓那下人道出實情了。
「莫離,你明日便替我將那人找出來。」紀芙茵冷聲吩咐道。
莫離點點頭應了,逕直便推門走了出去,這毫無禮節規矩可言的舉止看的青梅又是一陣不痛快。
後來想想紀芙茵先前說他是異域之人不懂大業的這些個規矩,也便算了。
次日清早,輾轉一夜難以入眠的紀芙茵睜開眼睛,喚落玉進來之後,聽她說莫離已經等在門外了,便急忙令他進來。
「找到了麼?」
莫離點頭,「那氣味清楚的很,就是紀妃茵無疑。」
紀芙茵一怔,「你當真能夠確定?」
「自然,絕不會搞錯,除了你先前說過的那些人之外,唯一理論上不該碰到這碗,卻又在上面留下了氣味的,就只有紀妃茵了。」
「這倒有些難辦了……」紀芙茵凝眉,她沒想到紀妃茵這次竟會如此冒險。
這二人的對話卻令落玉聽得有些愣怔,待莫離離開之後,不免有些按捺不住疑惑,道:「小姐還當真信他能嗅出那什麼味道?」
紀芙茵點頭,敷衍道:「聽他說自小他便嗅覺過人,應當是真的不假。」
落玉知她情緒不佳,便安靜地噤了聲,替她挽了個利落些的髮式,人看起來也精神了許多。
端來的早點尚未吃得下幾口,便見青梅快步走了進來,急急道:「小姐,顧公子來了,說是小姐要找的那人已經找到了!」
沒想到居然會是這麼快,紀芙茵連忙站起身,將先前準備好的銀票帶在身上。
急急忙忙便快步走了出去,顧含謙的馬車已經停在了門前,見她來了,知她心急,寒暄的話便也省了。
直接將她接入馬車,向謝君擷一早送來的地址處行進。
馬車跑了許久,最終在一條深深地巷子前面停了下來,這巷子狹窄的很,馬車無法進入,裡面的人只能下來步行前進。
「你要找的千面詭醫就在這最盡頭的房子裡,若不是謝姑娘這麼說,我當真不會相信那樣的人會住在這種地方。」
顧含謙掃了一眼巷子裡面那些明顯被廢棄許久了的房屋,這地方,怎麼看都不像是會有人住的地方。
「希望謝姑娘的消息不要出錯才好。」
紀芙茵憂心忡忡地向前走著,兩側的牆壁似乎在昨日吸飽了雨水,不時散發出一股潮濕的泥土味。
停在巷子最深處的人家,顧含謙敲響了大門,不多會兒裡面便傳出一個孩童稚嫩的響聲,「什麼人?」
「請問千面詭醫可是住在此處?」紀芙茵急切地問道。
只聽得吱呀一聲,大門開了,一個虎頭虎腦的小童探出了頭,警惕地打量著眼前的兩個人。
「你們是誰?什麼鬼醫,我師父可是神醫!」
二人欣喜對視一眼,看來謝君擷的消息當真是沒錯了!
「好,好,神醫,小弟弟,我們有要緊的事情需要同神醫見上一面,你師父他現在在不在這裡?」
「在。」小童這次回答的倒是爽快,沖紀芙茵招了招手,「師父就在裡面,你們進來吧。」
進去之後,這二人對那千面詭醫的身份頓時又多了一層好奇。
這不大的院子裡面,載滿了各種他們見都不曾見過的花草,有些形態奇特,有的散發出的味道怪異。
小童叮囑那二人道:「這些都只許看,不許靠近,更不許摸,否則的話,要是死在這裡,可不管我師父的事!」
穿過院子,正待向房間裡面走去,二人卻又被那小童給攔住了。
「你們兩個,都是來求醫問藥的?」
「我們都是來為我母親求神醫診治的。」紀芙茵回道。
「那你們兩個便不能全都進去。」
小童一板一眼地說道,「師父說過了,替一人求醫,就只能有一人進入。」
這規矩倒也沒什麼,於是顧含謙便同那小童留在了外面,紀芙茵一人推門走了進去。
進去之後才察覺,這裡面的房間竟也別有洞天,想要進到裡面真正的房間,還需得穿過一間被改成了過道的房間。
一進門,便聽到一個冷颼颼且嘶啞的聲音響了起來,「求醫?」
紀芙茵沿著這突然響起的聲音看過去,只見一名老態龍鍾的白鬚老翁。
正弓著身子,顫巍巍地從一扇門後面走了出來,忙道:「神醫,家母身中劇毒,危在旦夕,求神醫救她一命!」
白鬚老翁抬了抬眼皮上的褶子,冷哼一聲,「你讓我救我便救的麼?」
「不知神醫可還有什麼條件?只要神醫說的出,我必定盡力為神醫做到!」
紀芙茵懇切道,「只求神醫能夠救我母親一命!」
白鬚老翁抓了幾把鬍子,嘶啞的笑了起來。
「你若執意要我去看,也不是不成,只是我這診金,你卻未必付得起。就算付得起,也未必敢真的交給我。」
紀芙茵聞言,立即將懷中所揣銀票取出,放在白鬚老翁面前的桌上。
「這裡是兩萬兩銀票,若神醫覺得不夠,大可儘管開口。」
「你倒是大方的很,只是我卻不收這種診金,我收的,是另外的診金。」
白鬚老翁笑了起來,一雙渾濁的眸子直直地同紀芙茵對視著。
「我收的診金是你的秘密,我需要你說出你此生當中最大的秘密。」
「若那秘密是真,我便答應看診,若秘密是假……
「嘿嘿,那就需得將那撒謊之人的頭顱留下為我泡酒了……」
用頭顱泡酒?紀芙茵心下一驚,雖說先前便聽聞這千面詭醫行事詭譎,此刻卻也還是露出了些微驚詫的神情。
「怎麼,你不信?」白鬚老翁揚起手中枴杖,指了指角落的幾隻碩大酒罈,桀桀地笑了起來。
「若你膽子夠大,自個兒去掀開看看,那裡頭泡著的,可全都是識圖用謊言在我這蒙騙過關的聰明腦袋。」
「恕我冒昧,神醫您是如何知道在這說出秘密的人,所言究竟是真是假的呢?人心豈是如此輕易便能揣測得了的麼?」
「我揣測不了,我這寶貝蠱蟲卻揣測得了。」
白鬚老翁以指節在桌上面敲擊三聲,一隻白胖蠶蟲一般的蟲子竟他的懷中跳了出來。
通體瑩潤,腦袋上面長了兩顆紅豆似的眼睛,非但不嚇人,反倒還有些可愛。
「不要小瞧了我這蠱蟲,我這蠱蟲可辨識百毒,可揣度人心虛實,若是在我面前想要撒謊的人,誰都別想逃了去。」
白鬚老翁看向紀芙茵,「如何,是說出你心底最大的秘密,還是就此調頭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