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109章 夢中魅影 文 / 天下第一喵
同顧含謙對視一眼,紀芙茵示意紀靈茵等人不要開口。
「今晚,廟會上原本一切都是如常的……」
紀芙茵斟酌著詞句,開了口,將今晚的事情一一從容道出,當聽到紀芙茵拔劍刺殺了那刺客時,顧輝凡竟一拍桌子,讚許地大笑。
「好,有膽量,我顧家要的就是這種不一般的兒媳!」
紀雲豪的面容上卻儘是後怕,「此舉雖是逼不得已,但日後卻萬萬不可了!」
「你若是有個好歹,豈不是要將爹娘的心給硬生生挖走一塊?!」
紀芙茵面露自責,對著父親母親便附身拜了下去,「都是芙茵不好,害得父親母親擔心了。」
「傻孩子,這又不是你的錯,哪個會說你不好?」紀夫人心疼地將女兒拉起,左看右看地檢查她是不是真如方纔所說一般,並未受傷。
紀妃茵的臉色卻已經煞白成了一團,像是良久才反應過來似的,那嬌弱的大小姐姿態也拋去了一旁,竟尖聲叫了起來——
「你們,你們好大的膽子!竟然將六皇子殿下一個人棄於危難當中,你們如何能這般坦然的回來?!」
「紀府是我的家,我為何不能坦然回來?」紀芙茵像是莫名其妙似的看向紀妃茵。
「妃茵。」紀雲豪聲調一沉,「你二妹妹是個手無縛雞之力的弱女子,她受了這些驚嚇已經很不安了,你竟要她去保護六皇子?」
得知他們離開的時候,趙洛之還在同那兩名此刻周旋,紀妃茵的一顆心就高高的懸了起來,一張臉也變得毫無血色。
這時的紀妃茵心思全都在那生死未卜的趙洛之身上,心急則亂,當下便有幾分失了理智,手指對向了顧含謙——
「那他呢?將軍的兒子總不會是手無縛雞之力吧?你竟也眼睜睜看著六皇子遇難,獨自便回來了?」
「妃茵,不得無禮!這像什麼樣子!」紀雲豪低聲呵斥道。
顧含謙的臉上卻並無半分惱意,只道:「大小姐許是太著急六皇子安危,伯父不必動怒。」
說完,又看向紀妃茵,「正如大小姐方纔所說,當時情況危急,雖說出手相助是應當。」
「但在那時對在下而言,最應當的還是保護好我這未過門的妻子。至於其他,我著實無暇分心。」
這理由自是讓人無可反駁,紀妃茵不甘,又氣勢洶洶地瞪向莫離。
「那他呢?!你不是說,這莫護衛的武藝天下無雙,無人能敵麼?!難不成你一個並不危急的人,還需要這麼多人來護著麼?!」
紀芙茵輕輕搖了搖頭,眉頭微皺道:「姐姐難道忘了麼,今日同我們一起去的,還有四妹妹。四妹妹當時與我們走散了,莫離是去護著四妹妹了。」
見紀妃茵又待要說什麼,紀芙茵輕輕吐出一句:「難不成,同嬌嬌弱弱的四妹妹比起來,姐姐還是覺得武藝高強的六皇子應當被人保護?」
「你——」紀妃茵那雙媚眼圓瞪了起來,她若說不是,那之前自己的責難無疑就是在無理取鬧。
可她若說了是,那就表情在她這個長姐的眼中,對待四妹妹竟是一星半點骨肉親情都沒有的!
「夠了!妃茵,你擔心六皇子,這沒什麼,可你現在這像是什麼樣子!」紀雲豪終於忍不住動了怒,「馬上給我回去自己的院子!」
紀妃茵嘴唇狠狠的動了動,眼睛裡面登時盈滿了淚水,近乎狼狽地轉身離去。
眼看時辰不早,顧輝凡也同顧含謙一起辭別了紀府。
等到眾人都離去之後,紀芙茵這才察覺到,這一路上回來,直到現在,紀靈茵的手中都握著一張小紙片。
「靈茵,你手中拿著的那片紙是什麼?」
「啊?這紙是……是……我的畫。」
方才像是在坐著發呆的紀靈茵,聽見她忽然問起這個,像是被嚇了一跳似的。
「你的畫?不是裝的好好的麼,怎麼就剩這一角了?」
紀芙茵視線探過去,那片碎紙果真是從畫上扯下來的一角,恰好是將落款上的「靈茵」二字扯了下來。
紀芙茵捏著那一角紙,神情有些失落,「說來也不知我今日運氣到底是好還是不好。」
「原來在那一處晃了一圈,不曾找到顧公子所說之人,正打算離開,卻見到一條巷子裡,有人正點了燈籠,坐在桌後。」
「我一時好奇,便走了過去,竟真讓我找到了那人,正想同他索畫,卻偏巧來了一陣風,將那燈籠給吹熄了。」
「再然後,他便要點上那燈籠,也很是奇怪了,那燈籠竟是一百個也點不著,沒有光亮的小巷子裡如何能作畫呢?我也只得作罷。」
聽到到,紀芙茵又納罕道:「那你這畫又是怎麼一回事?」
「二姐姐莫急,正要說到了。他見我失落,又見我帶去了畫,便說讓我將自己的畫給他,先去有光亮的地方看一眼,若是入得了他的眼,他便願意將他真面目視於我。」
「我聽他談吐,是個極謙和溫之人,便將畫給了他。」
「不曾想,就在展開那畫的時候,人便突然亂了起來,好多人跑了過來,將我們兩個給衝散了,我當時一著急,竟撕破了這畫……」
紀芙茵聞言,即刻便明白了,歎息道:「你所說的,應當就是六皇子同那刺客出現的時候吧,當真是可惜了。」
「也沒什麼的,或許這次我與那畫師就是無緣,等下一次廟會,說不定就會再見著的了。」
紀靈茵笑了笑,只是那溫婉清的笑容中,那抹一閃即逝的落寞卻沒有躲過紀芙茵的眼睛。
紀靈茵雖說極愛這些,卻也不至於為了沒有見到一個無名畫師的畫作,而這樣失落才是。難道這其中,她還有什麼隱瞞著自己的事情?
紀芙茵心下雖然生出幾分狐疑,卻並沒有再追問下去,安撫了紀靈茵幾句便讓她離開了。
洗過了熱水澡,衝去了滿身的血腥味,紀芙茵躺在床上,眼睛闔上,即刻便沉沉地睡了過去。
她睡的安穩,紀妃茵卻不停的在房間內踱步了大半個晚上,除去焦慮的話,其他知道這件事的人,也都很好奇六皇子現如今的安危,除了紀芙茵一人。
經歷過前世的她,對這場暗殺的結局再清楚不過,趙洛之應當只是受了些輕傷,並無大礙。
這一夜,除了不停踱步,卻急的一點法子都沒有的紀妃茵,還有另外一人也輾轉反側了整晚。
皇宮之中,趙洛之躺在寬敞的床榻之上,身體雖有些疲累,卻始終不得入睡。
只要他的眼睛一閉上,眼前即刻便會浮現出一道女子的身影,那女子雙手執劍,目光冷峻,轉頭過來時,唇角一滴殷紅血跡,像極了一顆魅惑妖嬈的硃砂痣。
「紀芙茵……」
趙洛之在黑暗中緩緩睜開眼睛,兩道英挺劍眉緊緊地皺在了一處。
那個女子……究竟是怎樣的一個人?
恭順的,冷笑著的,抑或是手握短劍乾脆利落殺掉敵人的,又或者是那面容燦若春花,對那人微笑著的……究竟哪一個,才是那真正的紀芙茵?
次日,日上三竿之時,聽聞趙洛之來到府中,紀妃茵臉上倦容一掃而空,即刻便重又梳洗一番,等不及他來,便急急地迎了出去。
過了片刻,仍是不見人來,紀妃茵有些沉不住氣,便動身去到了前廳。
從前廳的側門繞進去,還不到走到正廳,便聽到了趙洛之的聲音,妃茵心頭一喜,正待走出去,豈料卻在聽到趙洛之道出的那句話之後,通體冰涼。
「昨夜見二小姐似是受了傷,當時身有不便,未能看個仔細,回去之後,心中不免掛念,這才清早便來了府上,還望沒有打擾到紀大人才好。」
紀妃茵頓住了腳步,掛念?!他竟然說他擔憂紀芙茵的安危!
躲在簾子後面,紀妃茵目光有些猙獰,她倒要聽聽,他究竟還能說出多少,對那紀芙茵掛念的話來!
紀夫人的臉上即刻露出感激的神情,溫言道:「多謝六皇子殿下的關心,芙兒她沒事,有謙兒那孩子同她在一處,應當是不會出什麼事的。」
紀雲豪即刻也明白了夫人的意思,也笑笑道:「自從芙兒同謙兒的親事定下來之後,謙兒待芙兒當真是百般呵護。」
趙洛之目光微微一動,面上卻自始至終帶著一抹謙和的微笑。
「哦?原來二小姐已經同顧公子定了親事,恭喜紀大人,這可是一樁好姻緣。」
「唉,倒也算不得十分合心的。」紀夫人笑著,閒言道,「雖說看起來樣樣都是好的,只是做妹妹的嫁在姐姐之前,終究是有些彆扭。」
紀妃茵聞言,精神更是緊了十二分,紀夫人這樣問,無疑就是在隱晦地同他探尋,究竟何時才能將自己迎娶過門。
先前雖說自己曾在紀芙茵面前,說他今年冬季定會將自己風光迎娶,可那也只不過她憑借二人之間的對話揣測出來的罷了。
想到這,紀妃茵身上又是一寒,六皇子他雖是每次都應承道,說是定會給她一個交代,可卻從來不曾提起,究竟是何時!
連一個具體的期限都不曾有過的承諾,如何又算得了承諾呢?
就算他一次次的給了自己承諾,可若是他永遠都不提究竟會在什麼時候迎娶她,那這期限……豈不是就要一直拖下去了?
紀妃茵聽到自己的心臟不安地跳動了起來,她緊緊扯住簾子,目光死死的黏在趙洛之的臉上,只想等他接下來要說的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