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191章 妃茵之死 文 / 天下第一喵
鑾華殿。
大殿之上,帝君面色沉靜,一言不發。涼蓮羽坐在他的身側,心中卻有些不可名狀的惶惶之感。
原以為,太子當日是在火中被燒成的灰燼,怎的現如今,他竟又突然冒了出來?
若是只有太子一人倒也不礙什麼,若是當年宮裡頭有知情的老人,也同太子在一處,那他們母子這麼多年來的苦心積慮豈不是就……
涼蓮羽的眼角掃過一旁的趙洛之,趙洛之輕輕地點了點頭,示意她不必擔心。
太子的身份是誰,他早就已經可以肯定了,這次他緊急派出的,是五名一等一的高手,就算是顧含謙,也別想要逃走。
等到這件事情一結束,至於紀妃茵她……趙洛之目光一寒,視線被殿門處進來的人給吸引了過去,頓時臉色微微一變。
他明明就已經派去了五名絕頂的高手,他為何身上竟只是受了些輕傷!?
涼蓮羽的視線也在打量著進來的人,心口頓時狠狠一悶,原來那被顧將軍收養了的棄兒,竟然就是她一個失誤,沒能徹底將其毀滅了的太子!可在他身後的那蒼老男子又是誰?
涼蓮羽打量了幾眼,瞳孔猛地一縮,雖然他的臉上遍佈疤痕,看不出原本的模樣,可是她卻還是隱隱約約辨認了出來,原來竟是他,竟是當年那個不起眼的公公,帶著太子偷偷逃了出去!
「你脖子上的傷……是怎麼回事?」
第一次如此近距離地正面看著顧含謙,看到那似曾相識的眉眼,看到他一舉一動中都有她當年的影子,即便是不必拿出什麼證物來,他也已經可以肯定,眼前的人,就是自己當年以為死了的皇兒!
「回稟帝君,是方才在來的路上,遇到了一行黑衣人攻擊,那群人像是刻意為我而來,招招致命,雖說臣與父親拚命自保,卻還是受了些輕傷。」
顧含謙回的輕描淡寫,手中還連著一小塊銅牌,「只不過,令臣疑惑的是,那些人竟像是從宮裡出去的,腰間還掛著這樣的小牌,因此臣大膽猜想,這件事會不會是同臣今日忽然被召見進宮一事有關?」
一旁的公公將那銅牌呈了上來,帝君只一看,心裡頓時便明瞭了,那銅牌再明顯不過,就是出自於趙洛之手下的。
輕輕擺擺手,示意公公將那銅牌收下,帝君取出那拓印,看著顧含謙,「孩子,你的身上可有這樣一塊玉珮?」
「帝君是如何知道的?」顧含謙惶惑道,「此物乃是亡母所留,臣自小便一刻不離身,帝君這拓印是從何而來?」
「皇兒,朕總算找到你了!」在聽到他親口承認之後,帝君終是忍不住老淚縱橫,將他的手牢牢握住,「你就是朕的太子啊!當日是朕疏忽了,朕沒有親眼所見,便相信了那些小人所說你失蹤了的謊言!」
涼蓮羽臉色微微一變,「帝君,臣妾覺得此事可能有詐,太子當日明明就--」
「你給朕住口!」帝君猛的呵斥一聲,一雙眼睛瞪大著,「你以為朕不知道你當日所作所為之事?!你瞞得了一陣子,瞞不了一輩子!」
「原本是看在老六的份兒上,加之你這些年也算是勤勤懇懇管理這後宮,朕也就忍痛不打算與你追究了,可沒想到,你教出的皇兒,竟然也是像你一般的心狠手辣!」
「父皇?!」趙洛之面色一變。
「為什麼在太子來的路上,會突然遇到你派去的刺客?!想必你早就已經知道太子的身份了,是不是?!可你非但沒有來告知與朕,而是偷偷想要置你的皇兄於死地,這般心狠手辣,真不愧是皇后你的好兒子!」
顧含謙面色仍是詫異,除了紀芙茵,想必誰都不會懷疑他此刻的震驚是有所假扮。
「帝君,太子是何意?臣只是被將軍好心收養了的棄兒,如何會是多年前離奇失蹤的太子?」
趙伯上前一步,「公子,此事,還是由老奴來回答吧……」
在趙伯那有些渾濁的嗓音當中,當年涼蓮羽是如何用盡手段,迫害了當年的蘇皇后,又是如何落井下石將蘇皇后與年幼太子逼到了死路上,之後,他又是如何冒著被火活活燒死的危險將太子救出,這些事,都在趙伯的講述當中,一一變得清晰了起來。
涼蓮羽的臉色開始越來越難看,當年那些事情,她以為自己已經除掉了所有的後患,豈料這最大的後患,竟然還在自己的身邊!
「帝君,此事是污蔑,是污蔑臣妾!」
涼蓮羽的話還沒有說完,立即就被帝君怒氣暗湧的一個視線給止住了辯駁。
盯著那雙眼眸,帝君一字一句道:「廢後位。終生囚於天牢,非死不得相見!」
「帝君?!」涼蓮羽的臉色刷的一下慘白到了極點,但即刻,立即便有人從旁邊衝出,奪去她的后冠,將其毫不留情地拖了出去。
趙洛之胸口一顫,連忙跪了下來,「父皇,此事與兒臣無關,兒臣當真不知……」
「我大業,向來主張以仁治國。」帝君的語氣,已經慍怒到了極點,「刺殺手足,此等凶殘之事,絕不能容忍!你也莫要怨恨父皇,是你做出了這樣的錯事,父皇,也是不得不殺一儆百!」
「傳令下去,封六皇子宮殿,將其押入天牢反省三日,三日過後,將其貶為庶民,終生不得踏入宮中一步!」
說罷,帝君的目光中似有幾分不忍,別過了自己的視線,「天牢當中陰冷潮濕,你再自己回去取幾件厚實的衣裳吧!」
趙洛之面色僵硬,牙齒緊緊地扣在一處,他心裡清楚,這幾件厚實衣裳,就已經是帝君在最後給自己最大的寬容了。
侍從近乎是半拖半拽,才將面色僵硬的趙洛之給拖了出去,眼前是父子團聚的一幕,紀芙茵微微行了一禮,便同紀妃茵一起退出了大殿。
剛一走出大殿的房門,還不待同紀芙茵說上幾句,紀妃茵便忙不迭地跑了上前,死死地扯住趙洛之的衣袖,眼神當中有幾分說不出的瘋狂。
「殿下,殿下……」紀妃茵捧住他的手,「殿下就算不再是皇子了,妾身也還是會陪著殿下的,殿下,妾身會一直陪著殿下的……」
趙洛之陰寒的目光緩緩地掃到她的臉上,語調聽起來就像是初冬的薄霧,「你為什麼要這麼做?」
「殿下,妾身不能沒有殿下,妾身只是……」
趙洛之忽然微微一笑,手掌撫在她的髮髻上,將她發上的一隻金簪取下,掂在手中把玩著,那一抹笑讓紀妃茵幾乎看的癡了過去。
她沉浸在他的笑當中,可芙茵卻能清楚的嗅到他眼眸當中的血腥味,一如前世,他奪走自己性命之前,那一瞬間的血腥味。
果不其然,只是短短的一剎那,那根金簪就已經狠狠地刺入了紀妃茵的喉嚨,鮮血沿著她的頸間蜿蜒而下,她的目光在一瞬間變的驚恐迷惑了起來。
「殿、殿下……?」
笑意從趙洛之的臉上散去,略微扭曲的眉目當中,滿滿的全都是恨意。
「這樣都是便宜了你……竟敢阻了我的路……!」
從牙縫中擠出這句陰冷到了極點的話,趙洛之拂袖,將抽搐著的紀妃茵推到了冰冷的地面,冷冷地轉身而去。
看著那在妃茵身下蜿蜒擴散的血泊,紀芙茵緩步走上前,盯著喉嚨已經發不出聲音的紀妃茵,青蔥似的指尖將她粘在血泊裡的的頭髮輕輕佻起。一個淡漠的微笑爬上了她的唇角。
「紀妃茵,你怎麼會真的傻到信我跟你還有姐妹情?你害死了我真正的姐妹,你覺得我會原諒你?」紀芙茵冷漠地看著紀妃茵那不甘的眼神,「其實你也不必怨我,反正你早晚都是要死的,現在你只是在死之前幫了我一個忙而已。」
站起身,拍了拍衣袖上的塵土,紀芙茵最後看了她一眼,「你放心,雖說紀家早就以你這個女兒為恥了,可至少一口薄木棺材,還是給得了你的。另外……大姐姐,死在最愛的男人手裡,這種滋味你總算嘗到了吧?」
看著紀芙茵漸漸遠去模糊的身影,紀妃茵徒勞地張了張嘴,最終卻也只是發出一串氣流的聲響……
天牢。
只要一走進這裡,紀芙茵總會覺得有一陣冷颼颼的風吹在自己的身上,陰冷又潮濕,即便是溫熱的六月天,也會令人有種不寒而慄的感覺。
自打顧含謙回了宮,認回了他原本的身份,這宮裡的每個人見了她,無一不是戰戰兢兢,恭維到了極點。
隔著厚厚的柵欄,趙洛之正穩坐在一角,看到她來,面色微微有些驚詫。
冷冷的嗤笑一聲,趙洛之向這邊看來,「你已經贏了,還想要怎麼樣?你現在可是太子最寵愛的女人,若是還覺得不夠解氣,不妨稟明帝君,直接奪了我這條命,豈不是更合你意?」
紀芙茵笑了笑,眼神帶著幾分嘲諷地看向了他,「你著實不必拿話來引導我做什麼決定,趙洛之,我明白你的心思。」
「你以為我沒有辦法將你置於死地麼?我只是不情願那樣做罷了。因為對於你這種被權勢**侵吞了所有心智的人來說,讓你低賤的活一輩子,比讓你乾脆死去更加能夠令你體會到折磨的滋味。」
趙洛之神色一僵,先前那氣定神閒的氣度,此刻在他的臉上竟是分毫也看不見了。
盯著那張慘敗了的,已經毫無生機的臉,紀芙茵輕笑道:「如果你實在忍受不了,也可以選擇自殺。反正現在已經沒有人在乎你究竟是那個高高在上的六皇子殿下,還是一個選擇自殺逃避的,懦弱的廢物了。」
「為什麼?!你究竟為什麼要這樣做?!」趙洛之恨恨道,「寧可冒著自己也會死的風險,也要將我置於這種生不如死的境地,紀芙茵,你這女人當真歹毒!」
「歹毒麼?或許吧,但也及不上你的萬分之一。」紀芙茵對著他輕輕佻眉,抬手,將一柄精緻的刀子拋進了牢裡,「自殺還是活下去,自己選擇吧。」
轉身離開時,她聽到了趙洛之近乎崩潰的嘶吼。
死,對於現在的他來說,無疑是最大的解脫,可在她說那番話之後,她敢斷定,高傲一世的趙洛之,只會在永無止盡的糾結中與自己爭鬥,絕不會如此輕易就讓他自己解脫得了的。
不過,就算他往後再如何淒慘,同自己又有什麼關係呢?
走到快要離開天牢的地方,紀芙茵攏了攏自己的衣袖,溫暖而明亮的陽光已經從前方輕柔地灑了下來,陰冷的感覺開始一點點地脫離了她的身體。
她看到在前方,有那眉目如畫,笑意清的男子正在等她。
從此之後,她不必再活在那提心吊膽的算計之中了。從今以後,她只有良人相伴左右,再無陰謀糾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