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255章 使臣無禮 文 / 天下第一喵
顧含謙面色一冷,正要起身開口,卻被紀芙茵從桌下制止了。
紀芙茵微笑著看向使臣,「特使大人,我已經穿戴上自己最隆重的裝扮了,不知特使大人為何會覺得我的穿著有所不妥?」
「紀二小姐的裝扮已經是最隆重的了?」那濃眉使臣忽然笑了笑,開口時的姿態看似謙卑到了十足,實際上卻帶足了嘲諷的意味,「可是我卻覺得,紀二小姐這麼做像是有些看起不我們昭明。」
「諸位娘娘的位分,應該都是比二小姐要高的,據我所知,大業的化習俗與昭明是相同的,顏色越濃烈,就代表著越喜慶,可紀二小姐今天卻一身寡淡,在諸位娘娘中間,著實有些扎眼的很。」
「而且……如果在下沒有想錯的話,像這種近乎於縞素的顏色,不管是在大業,還是在昭明,都是只有在參加殯葬的時候才會穿的顏色,二小姐這樣穿戴,難道不是看不起我昭明麼?」
說完這些,使臣又對著帝君拱了拱手,「而且這也是對帝君的大不敬,紀二小姐又要作何解釋?」
帝君的臉色果然有些許的掛不住了,大業地大物博,物資豐饒,身為未來的太子妃,怎麼可能連一身隆重華麗的穿著都沒有?更何況,今天這紀芙茵所穿的,也的確是寡淡了點。
雖說女要俏,一身孝,這話所言不假,可在今天這種場合,她所穿的可實在有些不符合自己的身份,一身近乎全部素白的衣裳,只在領口處有巴掌寬的一道青花瓷紋路的刺繡,袖口也繡上了同樣的花紋,的確素淨淡到了極致。
雖說她身上的衣裳,是那種如同月光般溫潤的瑩白,但硬要較真起來,使臣的話說的也不算錯。
使臣的話說完,所有人的視線都停駐了紀芙茵的身上,其中不乏後宮眾多妃嬪幸災樂禍,等著看笑話的眼神。
紀芙茵卻穩穩地坐在自己的位置上,不慌不慌地攏了攏衣袖,「原來特使大人並不識得這衣裳啊,怎麼,難道昭明是沒有這種布料的嗎?」
此話一出,不光是使臣的臉上露出了狐疑的神情,就連大業後宮眾妃嬪的臉上也都露出了一絲迷茫。
不管怎麼看,紀芙茵身上,都是一件再簡單不過的衣裳,雖說那白色看起來瑩潤似玉,但除了顏色特別一點,其他人也看不出有什麼來了。唯獨太后,在瞇起眼睛看了半晌那衣裳之後,臉上忽然露出一絲恍然又訝異的神情。
「看來特使大人是的確不知情了,臣女懇請帝君,讓臣女來為特使大人講解一番,身為百年友邦的昭明,怎麼能不知道我們大業最為珍重的衣料?」
紀芙茵緩步出席,對著帝君盈盈一拜,帝君的視線微微轉向皇后,像是在徵求她的意見。他在大業當了一輩子的帝君,也從來沒聽說過什麼大業獨有的,最為珍重的衣料。
「帝君,臣妾也覺得昭明使臣這次實在有些無禮,雖說臣妾並不知道紀二小姐要如何做,但不妨讓她試上一試,要是能夠挫一挫對方的氣焰也無妨。」孫皇后嘴唇輕輕翁動,低語道。
帝君聽罷,對紀芙茵點點頭,「好,那就由你來向昭明使臣來講解一下。」
「是。」紀芙茵起身,面向使臣,「特使大人,這衣料的名稱叫做願逐月華,通體瑩白,色澤溫潤,手感摸上去就像是最為柔軟的霧氣凝聚而成,它最大的特色,則是只能夠在有月光的夜晚穿上。」
使臣大笑幾聲,「願逐月華?不過就是名字好聽一些,料子細緻一些罷了,我還當是有什麼噱頭在裡面。」
紀芙茵微笑不語,走到最中間靠近殿門的空地,忽然抬起手,用力拍了兩下,頃刻間,大殿之內所有的燭光齊刷刷被人熄滅,只有如紗般的月光輕柔地灑下。
就在燈光全部熄滅的時候,一聲清亮的絲竹聲響起,樂聲清麗婉轉,在這宛若天籟的樂聲當中,只見她對著眾人盈盈一拜,身子一旋,翩然起舞。
低低地抽氣聲接連不斷地在殿中響起,眾人的目光都緊貼在了紀芙茵的身上,為的卻不是她那資質平平的舞技,而是因為此刻的她,渾身上下都在散發著一抹柔和,如同月光一般的溫柔螢光。寬大的衣袖隨著樂聲舞動,在空中劃過的時候,就好似一抹凝聚的月華。
在這溫潤的光澤映襯之下,在樂聲當中舞動著的紀芙茵就像是來自廣寒宮中的年的仙女,高潔優,不沾絲毫塵俗之氣,美的讓人有種驚心動魄的窒息感,卻又不敢多靠近半分,惟恐褻瀆了這聖潔的仙子。
不光是幾名使臣的臉變了顏色,就連孫皇后等人,臉上也止不住的露出錯愕的神情。
他們見過許許多多昂貴的衣料,但卻從來都沒有見過,會在月光之下散發出柔光的衣裳。
一曲終了,樂聲消失的剎那,大殿當中又恢復了燈火通明,紀芙茵對著帝君拜了下去,「臣女獻醜了,只是若不這麼做,特使大人恐怕是沒有辦法真正欣賞到這衣裳的精妙之處的。」
「好,好。」帝君愣怔了一下,隨即反應了過來,「跳的實在是好,傳朕旨意,賞玉如意兩枚!」
叩謝過了帝君,紀芙茵對使臣道:「這名為願逐月華的衣料,乃是我大業自古最為奇妙的寶貝之一,每一件用願逐月華製成的衣裳,都得耗盡九百九十九隻白玉冰蠶的蠶絲,才能製成這種流光溢彩的效果。」
「至於冰蠶是什麼,想必就不用我來同特使大人解說了吧。」紀芙茵微微一笑,剛剛跳舞過後,她的臉上還帶著一絲紅暈,越發襯托的人俏麗可愛。
「這不可能!冰蠶不只是價格昂貴,要尋找起來也極其難得,就算是從盛產冰蠶的南天異域購買,一粒冰蠶卵的價格也足以抵得上一座千人城池了,九百九十九隻冰蠶,怎麼可能?!」
使臣一開始還有些回不過神來,聽到紀芙茵開口之後,滿臉的不相信,毫不猶豫地便開口反駁了起來。
「這有什麼不可能的?我大業地大物博,單是每年農作物販運給其他國家的收成所折換成的銀兩,就已經是一筆極其可觀的天數字了,更何況大業還盛產陶器絲綢玉器,富饒的程度想必沒有幾個國家可以記得上,只是區區幾隻冰蠶,又有何難?」
「特使大人的表情為何有些驚訝?這冰蠶絲製成的衣裳,又不是什麼稀罕的東西,除了我,這大業後宮當中的妃嬪,幾乎是人手一件的,只是不知道為什麼,今天除了我,竟沒有人穿來。」
說到這的時候,已經坐回到位置上的紀芙茵,同顧含謙低低的使了個眼色,顧含謙心裡立即明白過來,開口道:「我大業向來主張內斂平和,芙茵,這次是你太過浮誇了。」
「是呢,我當時只想要鄭重一些出席,卻疏忽了這點了,要緊的東西,也的確不必只是流於表面,這樣反倒顯得是我膚淺了。」紀芙茵笑著,謙虛道。
「還是諸位娘娘想得面面俱到,惟恐令特使大人們覺得自己送來的禮物不夠有心意,這統統帶上之後,俗艷雖是俗艷了些,可誠意卻是足夠的,反倒是我,只想用價值來衡量,當真是膚淺了,想來特使大人們應該怪罪我才是吧?」
紀芙茵笑吟吟的一句話說出來,使臣還有那些搔首弄姿的妃子臉色頓時齊刷刷一變。
她這話裡話外的意思,是說大業的妃嬪本就看不上昭明送來的那些首飾,只是為了體現大業寬容好客才一併帶上了,實際上,他們送來的那些隱含了示威之意的東西,在大業根本就不會被人看在眼裡,也起不到任何震懾的作用。
使臣的臉色變了又變,硬是擠出了一絲笑意,「怎麼會怪罪,紀二小姐的心意如此厚重,我們自然不會有怪罪之意。」
說罷,使臣就像是要躲避什麼似的,對著帝君舉起了酒杯,「大業國力果真雄厚,臣讚歎不已,就讓臣等再來恭敬陛下一杯吧!」
只是一件衣裳就扳回了一局,帝君的心情自然是不錯的,也欣然舉杯。
其他的妃嬪們趁著敬酒的時候,都互相打量了一眼,這一看,臉色紛紛更加難看了起來。
先前為了體現昭明國力已經強盛無匹了,昭明的帝君派使臣帶來的首飾們自然要比以往多了許多,可這些首飾數量上一旦多起來,樣式就會不可避免地發生相似或者乾脆就是差不多的情況。
這各人雖然都五顏六色地帶了滿頭滿手,可這麼坐在一起的時候互相一打量,都是些差不多的東西,越發顯得普通。
紀芙茵不說出那句俗艷還好,一說出來,再加上身邊的人也的確都是差不多的穿戴,那些個妃嬪們就開始有些忍不住地,厭惡起了這些昭明送來的東西,甚至還有兩個戴了一模一樣瑪瑙戒指的妃嬪,趁人不注意,當時就悄悄地摘了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