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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卷 第136章 真兇,難產(1) 文 / 泡芙笑笑

    滕氏又覺得桑楚青的話不無道理,不是懲處玥兒,只是送進宮,反正她遲早要進的!

    「二叔,聖旨上明明說的是十四歲生辰之後,提前進宮豈不是抗旨?」桑玄夜反駁道。

    「我們只要說家裡出了事,怕讓順妃娘娘沾染了晦氣,早些送進宮,太后和皇上不會反對的。」韓玉眼看二人就要吵起來,忙打了個圓場。

    桑玄夜不與桑楚青和韓玉爭辯,他半蹲著身子,握住滕氏的手,擠出一副可憐兮兮的表情:「祖母,您不要讓玥兒那麼早進宮,我ri日陪著您,守著您,一定保您平平安安的,好不好?」

    滕氏憐愛地摸了摸桑玄夜的臉,幾乎要融化在他渴望的眼神裡。桑楚青突然劇烈地咳嗽了一番,面紅耳赤,差點背過氣!

    滕氏臉色大變,抽回手,指著桑玥:「你……你又來克我的兒子!」

    屋外依舊電閃雷鳴,照得眾人的臉忽明忽暗,氣氛壓抑到了極點。

    良久,桑玥緩緩吐出一句:「四妹,你也覺得翠柳是我剋死的嗎?」

    冷不丁被桑玥一問,桑飛燕愣了愣,道:「我……我……」

    桑秋壯著膽子:「二姐沒有克到誰!我昨晚去見過二姐了,我都沒事,翠柳的死只是個意外,長明燈也是個意外,它是被雨澆滅的!就算要克,也不是二姐,說不定是我呢,是我克滅了長明燈!」

    桑玥愕然了一瞬,向來膽小怯弱的三妹竟然要替她背黑鍋?從前她認為桑秋和桑飛燕的性格類似,如今看來,竟是有天壤之別,她的三妹,長大了,懂得去保護人了。

    桑玥緩緩吐出一口氣,悠然道:「其實,我已經給了幕後黑手機會,但那人不珍惜,如此,」她抬眸,清冽的目光似一塊冰晶驟然爆破,令她的聲也帶了幾許凌厲和冰冷,「怪不得我了!」

    此話一出,眾人不禁有些疑惑。

    韓玉苦澀一笑:「幕後黑手?玥兒,你說翠柳的死並非意外?劉媽媽是在假山旁發現她的,頭破血流,的確斷氣了呀!」

    桑玥的目光落在花瓶裡的一束白茉莉上,淡道:「還不承認嗎?如果承認的話,僅翠柳一事,若抵死不認,我要揭發的可遠不止它了。」

    桑楚沐看向桑玥,語氣柔和:「玥兒,你是不是知道什麼?」

    桑玥在心裡默數十下,仍無人回應,她撣了撣裙擺,唇角勾起若有若無的笑:「祖母,謠言是有人惡意傳播的,翠柳昨日來見我也是受人挑唆的,至於今日她的死更是有人蓄意謀殺,根本不是什麼意外!」

    「啊?」桑飛燕嚇得窩進韓玉的懷裡,花容失色,「謀殺?」

    桑玥點點頭:「沒錯,翠柳並非自己摔下山坡,而是被人推下去的。」

    滕氏狐疑道:「你可有證據?」

    桑玥福了福身子,語氣是一如既往的尊重,並未因封妃而滋生絲毫的傲慢:「請祖母允許幾個丫鬟上來作證。」

    桑玥的恭敬令滕氏神色稍緩,她這兩日不待見桑玥還有一個原因就是怕她不再是府裡最具權威的人,瞧桑玥的樣子,與從前一般無二,依舊以她為尊。她壓了壓手,表示同意。

    劉媽媽將外面的人領了進來,待看清來人後,桑秋驚呼出了聲:「鸝兒?我認得你,你就是昨天下午造謠說二姐剋死了母親和大姐的人!在清薇閣門口,就是你!」

    在鸝兒的身旁,是茉莉。鸝兒的臉上有幾道抓痕,茉莉的髮髻有些蓬鬆,想必二人事先發生了打鬥。

    看到這樣不合規矩的茉莉,滕氏花白的眉毛微擰了一下。

    二人跪下給眾人見了個禮,茉莉坦誠道:「啟稟老夫人,將翠柳推下山坡的人是鸝兒!二小姐說大少爺守了一天一夜辛苦了,唯恐身子吃不消,於是命奴婢給大少爺送一份補湯過去,誰料半路上卻看到鸝兒鬼鬼祟祟,慌慌張張,奴婢心存疑惑就跟了過去,因為怕被發現,奴婢離得有些遠,當鸝兒對翠柳下毒手時,奴婢來不及阻止。」

    桑楚青不甚信服,道:「你是二小姐的丫鬟,自然幫著她說話了。」

    桑玥暗中觀察著桑楚青的神色,他似乎對自己有很強的敵意,可為什麼?

    鸝兒急忙接過桑楚青的話柄:「茉莉,我究竟怎麼得罪你了,你要這般污蔑我?我今天根本沒見過翠柳!」

    桑玥故作疑惑:「那昨天呢?你有沒有挑唆翠柳來找我?」

    「二小姐,別說昨天,這一整個月,奴婢都沒見過翠柳!」

    「鸝兒,你大概不知道吧,我曾經送了大哥一盒上等的香料,但凡誰碰過一點,幾日都殘有餘香,大哥將這盒香料賞給了翠柳,誰要是推了她,手上勢必沾染了些香味兒。讓我的小慕兒聞一聞,就能知道你有沒有接觸翠柳了。」說這話時,桑玥一直用餘光打量著那人的手,果然,那人將手不著痕跡地縮進了寬袖中。

    鸝兒大驚失色,桑玥又看向桑楚青,溫婉裡夾雜了一絲恭敬,恭敬裡又含了一分諷刺:「叔父,茉莉是祖母送給我的人,她的話,應該是可信的。」

    棠梨院的丫鬟那麼多,為何偏偏派了茉莉?不單單因為茉莉機警,善於盯梢,更大的一個原因,就是滕氏每個月都讓茉莉悄悄地稟報一番棠梨院的狀況。茉莉在滕氏的眼中,是個心腹!只是滕氏不知道,經歷丁香被處以棍刑一事,茉莉早嚇得六神無主,而幾天後桑玥讓茉莉給丁香送銀子放丁香走,茉莉又深受感動,當晚就將滕氏派她匯報棠梨院的舉動和盤托出,並發誓從此對桑玥再無二心。茉莉依舊每月向滕氏匯報,只是,桑玥讓她說什麼,她便說什麼。

    滕氏會做出這種舉動並不奇怪,起初她是想保護桑玥不受大夫人的欺辱,後面漸漸覺得桑玥聰穎過了頭,怕將來有一日無法掌控,所以一直保留著向茉莉回話的習慣。

    桑玄夜拍了拍腦門,恍然大悟道:「的確,那盒香料如今就在翠柳的房裡躺著呢,祖母要是不信我的話,就派劉媽媽去搜好了。」

    那語氣聽著自信滿滿,實則摻和了一絲微不可察的委屈。滕氏拍了拍他的手:「祖母怎麼捨得懷疑你?來,坐。」

    桑玥幽靜深邃的眸子微瞇了一下,桑楚青深得滕氏的憐愛,桑玄夜也不差!老天對她還算公平。

    桑玄夜在滕氏的床沿上坐好,又道:「祖母,玥兒說翠柳是被人唆使的,想必那人也是接觸了翠柳,兩日光景,小慕兒定能辨認出。」

    府裡的人都知道桑玥養了只厲害的大狗,識別氣味的能力比獵犬還厲害,前段時間府裡遭了賊,過了十數日,愣是讓小慕兒將罪魁禍首揪了出來。

    滕氏捏了捏眉心,歎道:「好吧,那你讓大家都去偏廳,楚青身子骨不好就留這兒陪我吧。」

    桑楚青本人的確沒什麼嫌疑,他走幾步就上氣不接下氣,去哪兒都坐著輪椅,這個目標太引人注目,想要神不知鬼不覺地秘密會見翠柳,簡直難於上青天。

    桑楚青的笑意有些寒涼:「兒子不去恐落人口實,沒關係的,偏廳就在隔壁,韓玉推著我,不礙事。」

    韓玉的腳剛剛邁動,桑飛燕卻已來到桑楚青的輪椅後,俯身湊近他的臉,甜甜道:「父親,我來吧。」

    燭火下,她的笑溫婉靜好,她的眸清澈無瑕,這樣一個秀外慧中的女子,任誰都很難抗拒她的好意吧。

    桑楚青眼含寵溺地摸了摸她的臉:「也好。」

    桑楚沐幽暗的瞳仁動了動,闊步先行,桑玄夜跟上,桑玥和桑秋緊隨其後。

    韓玉帶著詩畫在前鋪上下台階的板子,桑飛燕靜靜地推著桑楚青。

    雨勢減弱,風力漸小。

    從滕氏的臥房到偏廳需繞過一個曲折迴廊,大抵是暴雨沖刷的緣故,迴廊上積水一片,幽幽反射著白色的冷光。這冷光來自廊下與繁複的建築雕花相比略顯單調的白色燈籠,它們突兀地嵌入在詭異暗沉的夜色中,時而輕轉,時而搖晃,令廊下的人影也紊亂斑駁了起來。

    桑秋提起裙擺,踏水而過,頭皮卻一陣一陣發麻。

    桑玥一行人都轉入了偏廳,突然,桑楚青的輪椅一歪,朝旁側的水窪倒了下去。

    「啊——」桑飛燕一聲慘叫,眾人齊齊探出頭,卻見她倒在水坑,用嬌弱之軀接住了桑楚青,輪椅的把手擱在她的皓皖上,磨出一道猙獰的血痕。

    桑玥的唇角勾起一抹冷笑,心虛了嗎,桑飛燕?

    昨晚,小慕兒在翠柳的身上聞到了一絲熟悉的味道,回到棠梨院就叼著桑飛燕送來的孝服打轉,桑玥不明所以,小慕兒咬著她的衣襟,將她帶到與翠柳見面的地方,桑玥才明白了,小慕兒是告訴她,翠柳的身上有桑飛燕的氣息。

    照說桑飛燕與桑玄夜的關係並不怎麼親近,與翠柳就更八竿子打不著邊兒了。桑玥聯想起近日的謠言,怕有人用翠柳做章,這才安排人偷偷跟蹤了翠柳。

    可即便桑飛燕見了翠柳也不能說明她就是唆使翠柳、又命鸝兒殺死翠柳的人。為了證實自己的猜測,桑玥就編了個謊話,其實送給桑玄夜的香料根本不存在!當她提出讓小慕兒聞香識人的時候,桑飛燕不由自主地將手埋進了寬袖,那一刻,桑玥證實了心底的疑惑,不僅翠柳一事,恐怕謠言也是桑飛燕編織和散播的,滕氏的耳旁風也是桑飛燕吹的!

    只是桑玥萬萬沒想到,桑飛燕為了逃避搜查,竟不惜傷害桑楚青、傷害自己!真真是高明,真真是狠心!滕氏心疼桑楚青,桑楚青心疼為救他而負傷的桑飛燕,這個節骨眼兒上,別說什麼搜查,就算鐵證如山,也奈何不了桑飛燕!

    如今想來,桑柔的偽善與桑飛燕的比起來簡直不值一提。桑玥的笑涼薄如冰,帶著三分嘲諷,敢算計她?她會十倍、百倍地算計回去!

    「飛燕!」韓玉和桑楚青同時驚呼。

    桑玄夜急忙和韓玉一起將桑楚青和桑飛燕送回房中。臨走時,桑玥敏銳地觀察到桑飛燕給鸝兒翻了個掌。

    鸝兒趁機拔腿就跑,衝入雨中,劉媽媽和茉莉忙不迭地去追,追了大約一刻鐘才終於將她擒獲。

    這會兒,鸝兒供認不諱了,她在雨裡瘋狂咆哮:「二小姐,是我唆使翠柳去找你的,也是我將她推下山坡的,包括你克母、克姊的傳言都是我散播的,那又如何?你的的確確弄滅了長明燈,這是不爭的事實!你蓄意謀殺大少姐!別以為我不知道,那天你也去了普陀寺!」

    劉媽媽一把摀住鸝兒的嘴,茉莉死死地掐住鸝兒的雙手,不讓她掙扎。

    桑玥如冷月般漾著清輝的眸子微瞇了一下,知道她去往普陀寺的人只有桑玄夜和為數不多的幾個心腹,鸝兒不可能窺探了她的行蹤。看來,大哥的院子不乾淨啊。而鸝兒拼了命的幫桑飛燕頂罪,想必是落下了把柄在她手中。一個十四歲的桑飛燕,從小長在江南,哪兒有能耐操控這些?

    桑楚沐大掌一揮,一道勁風穿透細密的雨簾,轟入鸝兒的體內,她身子一震,目瞪口呆,下一秒,口吐鮮血,茉莉和劉媽媽嚇得手一鬆,鸝兒倒地而亡。

    「誰再污蔑玥兒,這就是下場!」

    這話一字不落地傳入房中,令某些人接連打了好幾個哆嗦!

    幾乎是同一時刻,子歸押著一名黑衣男子踏空而來,她將那人隨手摔在地上,冷聲道:「就是他,趁著夜間的侍衛換班的空擋,攀上屋頂,揭了靈堂的瓦,然後將長明燈挪到漏洞的正下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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