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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卷 第162章 大事不妙(1) 文 / 泡芙笑笑

    玉芙蓉的話露骨道了極點,卻一反常態地令人信服,尤其人群中還有不少是她的「香客」。她見路人開始指指點點、竊竊私語,趁機又添了把柴火:「我聽說韓大小姐馬上就要嫁給裴家公子為妻了,有婚約的人哪個不是呆在閨中?敢像她這樣拋頭露面地來找一個商舖的茬兒?」

    「是啊!肯定不是什麼正經女人?」

    「瞧她那搔首弄頭的樣兒!」

    韓玲萱的臉上紅一陣白一陣,喝道:「玉芙蓉!有你這麼污蔑我名節的嗎?你再瞎編亂造,當心我讓我祖父砍了你的腦袋!燒了整個!」

    「喲!小jian蹄子,終於肯承認自己是奴依了吧!」玉芙蓉啐了她一口,又看向人群,「我方才沒有報出自己的名諱,她若是個閨閣女子,又怎麼叫得出我的名字?」

    韓玲萱意識到自己說錯話了,巧兒更是呆若木雞,大小姐當真……去過青樓嗎?她驟然憶起定國公府的騰老夫人壽辰當晚,小姐徹夜未歸,韓丞相命人**了消息,對幾個衷心的下人講的是小姐留宿了定國公府,難道……小姐其實是去了青樓?

    「來人!將奴依抓回,讓春媽媽好好地懲治一番!看她下回還敢不敢隨便亂跑?」

    玉芙蓉一聲令下,身後兩名風塵女子就將韓玲萱給擒住了。

    韓玲萱拚命掙扎:「你們不能抓我!你們這些不乾不淨的東西!滾開!」

    「你都不知被幾個男人睡了,還跟老娘談乾淨?」玉芙蓉啪啪啪接連扇了三耳刮子,打得韓玲萱暈頭轉向,玉芙蓉又對眾人揚聲道:「鄉親們,你們可得認清楚了,這個人是我們的姑娘,日後若她再行逃跑,但凡舉報她行蹤之人都賞紋銀百兩!」

    「不是的!我不是青樓ji子!我是丞相府的千金!你們要幹什麼?放開我!放開我!」

    玉芙蓉不屑地嗤道:「哼!你漏接了多少個客人,今晚都叫你一個不落地補回來!」

    「接……接客?我不要!我不要!」韓玲萱像只被拔了毛的獅子,咆哮狂吼個不停,她一口咬住粉衣女子的手臂,粉衣女子吃痛,一把撕爛了她的氅衣,與藍衣女子一起將她摁倒,不顧她的掙扎扯爛了她的羅裙和褲子,露出光潔白皙的大腿。

    「唔——」人群裡嘩聲一片。

    貴叔剛想上前勸架,李東在他耳邊小聲嘀咕了幾句,他點頭,悄然退到一旁。

    雪地冰涼,寒風刺骨,這些都不抵韓玲萱萬分之一的羞惱,她堂堂丞相府千金,竟然在眾目睽睽之下被人扒了褲子,這叫她情何以堪?

    「你們這群禽獸!放開我!」

    「放開?」玉芙蓉不屑地吐了口唾沫星子在她臉上,探出手在她腿上狠狠地掐了一把。

    「啊——你幹什麼?」韓玲萱痛得肝膽俱震,五官扭曲到了極致。

    「我掐死你這個小奸人!」玉芙蓉又接連在韓玲萱白皙嫩滑的大腿上掐了好幾道淤紫,幾乎將她痛暈了去,方才拍拍手,卻不給她穿褲子,「帶回!」

    巧兒想溜走,玉芙蓉將她耳朵一擰:「小奸人,你往哪兒逃?跟我走!」

    經玉芙蓉這麼一鬧,旁觀的人不再認為寧和布莊出售良莠不齊的貨品了,紛紛用異樣的眼光打量著韓玲萱,似乎要在她狼狽的臉上看出一朵花兒來,畢竟玉芙蓉發話了,日後「奴依姑娘」再逃跑,舉報她的行蹤之人可得紋銀百兩,這是個不小的誘惑。

    當然,也有不少人望著那白花花的大腿垂涎欲滴,心裡免不了計量著,或許今晚該去逛逛了。

    此事,驚動了隔壁街道上的裴記當鋪的楊掌櫃,他匆匆奔赴現場,看了會兒熱鬧,不知道該信玉芙蓉的話還是該信韓玲萱的話,雖說韓家的大小姐是裴家未過門的少夫人,可他從未真正見過准少夫人的模樣,拿不定主意的他只能差人給裴浩然報了信。

    裴浩然是個極其謹慎之人,他並未出現在公眾的視線範圍內,而是包了寧和布莊斜對面一家酒樓的廂房,自軒窗處開了個小口,默默地欣賞完一出精彩絕倫的戲碼。

    當韓玲萱被玉芙蓉折磨得人不人鬼不鬼的時候,他幽暗深邃的眸子已黑得像地獄的深淵,曾以為丞相府的人將韓玲萱嫁給他一個商人,一來,是因為韓玲萱手有殘疾,不好婚配;二來,韓玲萱的的確確愛慕他,做夢都想著嫁給他!照眼下的形勢看,這樁貴女下嫁皇商子的姻親背後竟然掩藏了一個驚天秘聞!

    韓玲萱的心虛和惶恐並未逃過他閱人無數後練就的犀利眼神,他不費吹灰之力就能肯定韓玲萱認得玉芙蓉!對玉芙蓉心懷恐懼!這說明她真的在呆過!

    丞相府的千金陰差陽錯之下進了,簡直是天大的醜聞!而他若將這個不貞潔的女子娶回家,便會淪為整個南越最滑稽的笑柄!

    丞相府,你們一家人騙得我好苦!

    想必韓玲萱是被人害入煙花之地的,可那又如何?還不是她自己笨?為什麼沒人能害到桑玥呢?

    萬千思緒,百轉千回,裴浩然將手裡的酒一飲而盡,眼睜睜地看著韓玲萱被拖入了萬劫不復之地,心裡忽然覺得十分暢快!

    寧和布莊的二樓,一道垂花珠簾擋住了桑玥清淺的笑,裴浩然,你果然是個狼心狗肺的東西,自己的未婚妻被人當眾凌辱、拽回青樓,你非但不救,連給丞相府通風報信都不肯!不,這還不是最絕的,只怕你還會落井下石、斬草除根吧!

    慕容拓側目,疑惑的目光落在她越笑越冷的眼眸裡,為何每次看到裴浩然她都會走神?他吃味兒地擋住她的視線,冷哼道:「不許看別的男人!」

    桑玥不禁失笑,這個小氣巴拉的男人,「走吧,打道回府。」

    桑玥站起,撣了撣裙擺,優轉身,慕容拓嘴角一勾,從身後將她抱了個滿懷,修長的手指輕輕撫過她白皙勝雪的臉,微微一扳,她就勢轉過頭,瑩潤的唇瓣剛好就那麼擦過了他早已送上門的唇。

    一陣狂風吹拂,掀開了珠簾的一角,屋裡曖昧的一幕赫然落入裴浩然不經意間流轉的視線,像一根長針狠狠地戳進了他蓬勃跳動的心臟!尖銳的痛感夾雜著漫無邊際的酸澀強勢碾壓著他的自尊!

    桑玥是他的!本該屬於他的!他也不知道自己為何會有如此荒誕的直覺,彷彿從見到桑玥的第一刻起,他就覺得這個女人跟自己有著千絲萬縷的聯繫。

    可不論對慕容耀還是對他,桑玥從來都是疏離冷淡,甚至敬而遠之,即便笑,也笑得如蒙寒霜,他以為這個女人沒有心!沒有情!不懂世間男女情愛!但此刻,她居然任由慕容拓抱著、吻著,眉宇間充盈著濃情蜜意!

    他睜大眸子,俊秀的臉上寫滿了那麼多、那麼多的不可置信!那樣溫順嬌美、嫵媚動人的女子真的是桑玥?

    為什麼?為什麼會是慕容拓?桑玥,天底下的男人那麼多,為什麼你獨獨選了慕容拓?

    慕容拓俊逸的劍眉擰成一個狡黠的弧度,桑玥對他一系列的小動作故作不察,反正能讓裴浩然吃癟,也是一件挺開心的事。

    一名中年男子推門而入,打斷了裴浩然的思緒:「公子,今年還給攝政王府送那麼多黃金嗎?」

    裴浩然唇角揚起一個令人***的弧度:「送,怎麼不送?給我加倍地送!靖王府的也加倍地送!」

    中年男子捏了把冷汗,人前公子總是一副謙和有禮的形象,人後,便是老爺都要略其鋒芒,每當公子露出這副表情時,就是又要折磨人了。他面露難色,遲疑道:「可是……我們已讓出皇商之位,宮裡的生意做不成,少了一大筆錢財,如今宮裡的生意都叫一個姓田的人攬去了,就連好幾家王府的生意也歸了他。」

    裴浩然冷冷地笑了:「錢是賺不完的,沒了京城的生意,我們還有其它的生意,你去查查那個人的背景,他動了宮裡的生意不要緊,若是他將主意打到其它地方就不妙了。」

    中年男子似有頓悟:「是,屬下這就去辦。」

    裴浩然望著桑玥和慕容拓攜手離去的背影,心裡的酸澀像一汪用陳醋匯聚而成的大海,潮起潮落,一遍又一遍地折磨他的心智,他單手握住一旁的熏香小鼎,滾燙的鼎壁灼著他厚實的大掌,發出「嘶嘶」之音,空氣裡迅速瀰漫起一股烤肉的糊味兒,他渾然不覺!

    桑玥,我想得到的東西,從來沒有得不到的!

    冬季的夜晚總是來得格外早,申時剛過,夜幕已悄然籠罩了整個大地,月朗星稀,積雪反射著清冷的光輝,像無數粒細小的水晶璀璨瀲灩。

    從中心御街回定國公府需要穿過喧嚷的鬧市、僻靜的巷子、兩邊是人造湖泊的林蔭小道,再途徑幾條寬敞的居民住宅街,到了城南一偶,便可見那莊嚴大氣的棕色大門,和高牆紅瓦的建築。

    下午,雪停了一陣,這會兒又紛紛揚揚、飄飄忽忽個不停了。怕車輪子打滑摔進湖裡,車伕刻意放慢了馬匹的速度,踏雪無聲,落地有痕,但很快,車轍碾過的痕跡又被厚重的飛雪淹沒,彷彿這條路從未有人走過似的。

    車伕驟然打了個噴嚏,心裡暗罵:什麼鬼天氣?凍死人了!他搓了搓手,放在嘴邊哈了口氣,就在他鬆開韁繩的一瞬間,兩匹高頭駿馬遽然像著了魔似的狂躁起來,前蹄猛抬,身子幾欲直立,爾後開始上串下跳!

    「怎麼回事?」桑玥掀開簾子問道。

    「回二小姐的話,馬匹發狂了!」車伕一邊回答,一邊勒緊韁繩,企圖控制暴走的馬,奈何他越拉,馬越是暴躁,馬匹的嘶吼響徹了靜謐的夜空,就連湖面都蕩起了不規則的漣漪。

    危險遠沒結束,就在車伕奮力與馬匹對抗時,車輪子「卡崩」一聲,毫無預兆地自車身剝離,車廂重重地向另一側傾斜而下,「噗——」倒在了厚重的積雪中。

    車廂內一片狼藉,白衣女子和桑玥同時倒地,她用棉被將桑玥蓋住,幾道黑影從大樹上彪悍地落下,揮劍刺入車廂。

    白衣女子目光一凜,雙腿一蹬,已然震裂車廂,帶著內勁的木板將偷襲的黑衣人拍飛了去,韓天軼大驚失色,桑玥怎麼會武功?蒙著面的韓天軼不做多想,旋身避過一擊,用劍端撐地,穩住身形,然後借力一躍,在飄忽的大雪中持劍劃出一道冷凌的弧線。

    隱沒在厚重的鵝毛大雪中,韓天軼的身形撲朔迷離,詭異得令人無從辨別,然而,同樣優渥的條件對她也一樣!

    只見一道銀光閃耀,她已跳了個起落,單膝跪在雪地中,在她身後,韓天軼的表情僵硬在臉上,眼底還殘留著那道白色的倩影和她冷如寒刃的眼神。

    「啪!」韓天軼的身體驟然崩裂,儼然是被一劍劈成了兩半,左右對稱,均勻得不得不了,左耳、左手、左腳,右耳、右手、右腳,落在雪地中,形成一個血淋淋的「北」字!

    韓天軼的四名手下乍見此狀,個個呆若木雞,一時不知該報仇還是該逃跑?

    她面無表情,右手斜持寶劍,像一尊遠古洪荒復甦的死神,僅一個白色的背影,就令四名男子望而生畏,怯步不前。

    突然,一命身披斗篷的男子踏空而來:「大祭司!快走!京兆尹來了!」

    「不行,要走也要帶上桑玥!否則,我這人不是白殺了嗎?」

    「大祭司!你別再執迷不悟了!慕容拓有什麼好?你劫持了桑玥,他也不會見你的!再不逃,被京兆尹發現就晚了!」語畢,他帶著她騰空而起,飛鴻踏雪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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