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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卷 第307章 馨予之劫(3) 文 / 泡芙笑笑

    桑玥對著侍衛吩咐道:「你們是皇上派來的,想必對皇上、對我都是衷心的,現在,我命令你們,三緘其口,不論任何人問起,只能說姚小姐整晚都在帳篷裡,沒有出去過,明白嗎?」

    守門的兩名侍衛同時抱拳:「是!」

    桑玥又道:「還有,我累了,在我睡醒之前,哪怕是冷貴妃親自前來,你們也得把這帳篷守好了!」

    「屬下遵命!」

    桑玥帶著蓮珠回了帳篷,跟蓮珠換了衣衫,爾後以秀髮遮面,使用障眼法離開了帳篷。

    她讓子歸用特殊的聯繫方式將慕容拓約在了遠離居住地的山坡後。

    一見面,二人異口同聲:「有問題!」

    桑玥神色肅然地道:「馨予不見了。」

    慕容拓先是一怔,爾後目光一涼:「多阿德是被內力擊碎了心臟而亡,按照姚秩的說法,他避開了重要部位,那麼,當時在圍觀的人群裡定潛藏了一名高手,隔空震死了多阿德。」

    桑玥秀眉一蹙:「就算多阿德不是被姚秩打死的,姚秩也難辭其咎,他這個性子,或許哪天就把姚家人全部送上菜市口的斷頭台了!」

    「所以,你就該讓雲傲殺了他。」

    慕容拓此話一出,桑玥的腦海裡閃過一道思緒,難不成,雲傲殺姚秩是想讓姚家永絕後患?

    慕容拓骨節分明的手指輕撫過她蹙起的眉頭,這樣寧靜的獨處已多久不曾有過了?可惜,他們兩個來不及纏綿悱惻,就得為些不相干的人四處奔走,一念至此,他的語氣又氣呼呼的了:「我拖延時間,絕對不是為了救姚秩,我只是想查明真相,哪怕我跟雲傲互相看對方不順眼,但在這一點上,我和雲傲的意思相同,姚秩這個拖油瓶,趁早毀了才是。」

    殺了姚秩何其簡單?但後果呢?雲傲以為姚秩是一個庶子,卻不知姚秩在姚俊明和陳氏心目中的份量不亞於任何一個嫡子,不是誰都跟雲傲一樣,把權勢地位看得比親情重要。

    至於慕容拓,他的出發點完全是想給她減輕負擔。

    她緩緩地靠近慕容拓,貼著他結實的胸膛,呼吸著令她迷戀不已的清香,深吸幾口氣,仰頭望向暗沉天際一輪皎潔明月,話鋒一轉:「我一定會狠狠、狠狠地教訓姚秩,但眼下的當務之急是找到馨予。」

    狂風呼嘯,山澗哀鳴。

    一望無際的山脈,綿延如一條無尾銀龍,寬闊的雪地裡反射著幽幽冷光,晶瑩璀璨,彷彿聚攏無數珍珠白銀,這樣的夜色,無燈自亮。

    可是姚馨予卻看不到。

    她按照信上畫的圖,來到了熄族山腳的一座簡易石亭,壯著膽子大踏一步,不曾想,那座石亭竟然呼啦啦地動了起來!原本光禿禿的地面開始劇烈地抖動,無數形狀各異的石頭破土而出,她嚇得魂不守舍,拔腿就要跑!可那些石頭彷彿識破了她的每一個腳步,不論她怎麼轉,怎麼避,都繞不出去。

    於是她大聲呼救,好不容易等到有人弄停了那些不安分的石頭,她卻慕地被罩入了一張大網之中,尚未看清那人的樣貌,自己的的眼就被蒙了個嚴嚴實實,為了怕她叫出聲,那人還用棉布堵住了她的嘴。

    還好是棉布,不是臭襪子,否則她真得噁心死。

    先是亂石頭,再是神秘人,姚馨予的一顆心恐懼到了極點,她被扛在那人的肩膀上,耳旁滑過呼呼風聲,周圍的氣溫越來越冷,儘管穿了厚厚的秋裳和氅衣,她還是凍得手腳冰涼。

    她後悔了,害怕了,不該一時情迷,偷偷跑去私會冷煜安,結果落入了賊人之手。他到底想對自己做什麼?殺了她?還是qb她?亦或是先qb再殺?

    越想越害怕,蒙著眼睛的布已被熱淚濕透,手心後背全是粘膩的冷汗。

    不知道走了多久,這種半吊著的一晃一晃的狀態,折磨得姚馨予幾乎快要嘔吐時,她突然感覺周圍變得十分暖和了。

    身子一平,她沾到了柔軟的床褥。

    那人點了她的穴道,摘了她臉上的東西,她強迫著自己迅速睜開眼,然而所見的不過是一個虛掩的窗戶、一道晃動的簾幕。

    好厲害的高手!

    可是他把自己弄得動彈不得,還放在了誰的床上,這是什麼意思?

    鬢角滑落豆大的汗珠,之前一直在擔憂的事彷彿隨時都要發生一樣,她為魚肉人為刀俎,隨隨便便來個人都能把她折磨得死去活來。

    嘎吱——

    門被推開,一股冷風迎面吹來,沒有帳幔,那冷冽的風像刀子一般掛著她的側臉和鼻翼,被淚痕染過的額角,越發寒涼脆弱。

    進來的是兩名穿藍色棉服的侍女,其中一名姿色平平,五官毫無出奇之處,另一名樣貌秀美,五官精緻,如果忽略她右臉那塊拇指大小的紅斑的話。

    「筱玉,那就是敬獻給六王子的人?」說話的是姿色平平的侍女。

    「螺兒,小聲點。」被換做「筱玉」的人比了個噤聲的手勢,壓低音量,「據說是個天仙美人。」

    姚馨予的眼珠子滴溜溜一轉,她被拐到熄族六王子的房間了?六王子不是熄族王后的兒子嗎?怎麼會做這種奸*擄掠的勾當?

    螺兒掩面偷笑:「既是天仙美人兒,我瞧瞧,方才戴著面紗,我沒看清她的臉呢。」

    筱玉拉住螺兒的胳膊:「可別吵醒她。」

    螺兒不禁失笑:「喝成那個樣子了,包管打雷也醒不了。」

    語畢,螺兒蓮步輕移,走到了窗前,待看清來人後,「呀」地驚叫了一聲,身子不受控制地倒退好幾步,筱玉見狀,忙上前扶了螺兒一把,順帶著也看了姚馨予一眼,這一眼,她也差點兒沒叫出聲來。

    姚馨充滿恐懼地、雙眸含淚地瞪著她們,猶如在看什麼十惡不赦之人。

    筱玉的目光漸漸深邃悠遠,神情變得若有所思,她對著螺兒小聲道:「你去廚房看看醒酒湯熬好了沒,她大概是喝多了難受。」

    螺兒將信將疑地應下,退出了房間。

    筱玉俯下身,深邃的眸光自姚馨予的身上流轉了一圈,爾後小心翼翼地道:「我可以解開你的穴道,但你必須保證不亂叫,否則驚來了族裡的侍衛,不管你是不是王后送給六王子的女人,都只有死路一條。」

    姚馨予乖巧地眨了眨眼,無比憧憬地望著筱玉。

    筱玉走到門口,探出頭左右瞄了一遍,確定無人才返回床邊解開了姚馨予的穴道。她單臂一抖,劃出一柄彎刀,抵住了姚馨予的脖頸,警惕地問道:「你究竟是誰?為什麼冒充六王子的新姬妾?」

    姚馨予的杏眼一瞪,原本打算直起來的身子在感受到那危險的涼意時瞬間放棄了動作:「筱玉是吧?我沒有冒充什麼姬妾,我是被抓來的。你放我離開,我家人一定會重重地謝你!」

    筱玉似是不信:「你家人又是誰?我瞧你的穿著打扮,不是我們熄族人,快說!你不說的話,我立刻就能殺了你!熄族人對於不明不白的外侵者可是格殺勿論的!」

    姚馨予已經被嚇得六神無主,無論是筱玉臉上的紅斑還是脖子那兒緊貼著皮膚的彎刀,亦或是那句「格殺勿論」,都讓她***,她幾乎是不假思索地道:「我是大周姚家人!」

    「姚家人?」筱玉猛地一愣,烏黑亮麗的瞳仁徐徐攢動,「你沒撒謊?有什麼證據?」

    姚馨予被本能所驅使,掏出了藏於衣領中的玉珮:「你看,這是姚家子女才能佩戴的,有小玄武圖騰。」

    筱玉的指尖摸過溫熱的玉珮,如觸電一般騰地站起身,收回彎刀,一雙清亮的眸子頃刻間被一種姚馨予叫不出名的情緒所渲染,姚馨予只以為她聽聞過姚家,是以膽子又壯大了幾分,「你放了我吧,你提什麼條件,姚家人都會答應的。」

    筱玉的長睫飛速眨動,呼吸漸漸地急促了幾分,她嚥下口水,竭力維持快要坍塌的平靜表情:「我聽說姚家有兩位小姐,你是哪一位?」

    「我是姚馨予,另外一位是我表妹。」姚馨予如實相告。

    筱玉的素手就是一緊,眸中掠過一絲堪稱為不可思議的亮光,她拉住姚馨予的手:「跟我走!」

    姚馨予木訥地點點頭,機械性地聽從了筱玉的命令,就在二人正欲離開之際,「六王子,您慢點兒,路滑!」門外響起了螺兒響亮的通報聲。

    桑玥吩咐子歸和暗衛去尋找姚馨予,自己則是和慕容拓一起悄悄潛入了守衛並不森嚴的冷煜安的帳篷。

    桑玥將事情的來龍去脈告訴了冷煜安,冷煜安渾身驚出了涔涔冷汗,在腦海中仔細搜尋了桑玥描述的那名丫鬟的容貌之後,他溫潤的眸光忽而就結了一層破不開的寒冰:「我沒有給馨予寫信。你說的那個丫鬟,晚膳之後就被冷芷若要去了。」

    冷芷若!

    桑玥氣得頭腦一陣眩暈,一個月的葵水,二十天的趕路,鐵打的也受不了。

    慕容拓心疼地將她按在椅子上坐好,一邊輸入一些真氣給她,一邊沒好氣地道:「你總是操心別人,看看你自己都虛弱成什麼樣子了!說了我無論如何也會找回馨予,你怎生就是不信我?」

    她蒼白無力地一笑:「沒有不信你,待會兒你去找,我回帳篷蒙著被子睡大覺。」

    「這還差不多!」慕容拓總算神色緩和了幾分。

    冷煜安無比愧疚,一雙俊臉映著昏黃的燭火,竟慘白得嚇人。他從沒想過自己已經掩藏得如此之好了,還是會被有心人拿去大做章,最後害得姚馨予身陷險境,生死未明。他不敢想,姚馨予一介弱女子深更半夜被擄走,會遭受何種欺辱?

    桑玥靠著椅背,默默地由著慕容拓溫養她的身子,體內的疲勞空虛一點一點地淡去,可雙頰依舊白得沒有一絲血色。她垂眸,一遍又一遍地回想著事情的前因後果。

    冷煜安跟姚馨予根本沒談過幾次話,一次是在瑤兮公主府,穹蕭要殺姚馨予,被冷煜安救下,為怕走漏風聲,慕容拓已派人殺了穹蕭。就算當時二人有所親密接觸,但除了慕容拓的暗衛,沒有其他人知曉。

    第二次曖昧的接觸就是今日的傍晚了,被發現也只可能是這一回。

    也就是說,冷芷若剛剛發現了冷煜安跟姚馨予的事,就馬不停蹄地對姚馨予進行陷害,這根本不像冷芷若的作風。冷芷若有幾斤幾兩,通過一年半的觀察,桑玥怎麼不明白?

    多阿德,冷芷若,冷芷若,多阿德……桑玥反反覆覆地念著這兩個名字,突然,心中茅塞頓開:「慕容拓,馨予在熄族!」

    冷煜安倏然起身:「我去找她。」

    桑玥和慕容拓交換了一個眼神,慕容拓拍了拍他的肩膀:「走吧。」

    桑玥再三保證說會回帳篷歇息,可慕容拓一走遠,她就換好衣衫,大張旗鼓地去了荀淑妃的帳篷,果然,不多時,雲傲也來了。

    荀淑妃再度被吵醒,眼睛腫得跟核桃似的,她揉了揉半惺忪的眸子,親自給二人沏了花茶,和顏悅色地道:「皇上,玥兒,你們真真是好興致。」深更半夜不睡覺,這一老一少,簡直太折騰人了。

    雲傲和桑玥正在下棋,他看也沒看荀淑妃一眼,隨手接過,輕抿了一口,桑玥也喝了一口。二人同時一愣,咬緊了牙關,荀淑妃實在困得厲害,一時失神倒也沒注意到二人的異樣。

    桑玥率先嚥下,忍俊不禁地微笑了:「好茶,皇上,荀淑妃的一片心意,您可得好好品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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