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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卷 第335章 冷貴妃(3) 文 / 泡芙笑笑

    冷貴妃的目光一冷,樂女官嚇得大氣也不敢出一下。

    冷貴妃轉開視線,素手一握,面目冷了三分,桑玥,你又在耍什麼ど蛾子?

    翌日,天還未亮,桑玥就晨起了。

    蓮珠服侍她穿上一件淡藍色對襟秋裳,內襯白色曳地羅裙,薄施粉黛,掩住因睡眠不足而略顯倦意的面色。她頭梳百合髻,簪兩支白玉木蘭釵,釵頂點綴了一粒細小的藍寶石,和她的裙衫瀲灩生輝,璀璨迷人。

    她摸了摸小腹,問向蓮珠:「我上個月的葵水是幾號來的?」

    蓮珠想了想,歪著腦袋道:「三號。」

    今天五號了,晚了兩天。該不會……那幾次風流,就真的中招了吧?

    桑玥和慕容拓有了夫妻之實,這事沒瞞著蓮珠,蓮珠也不是當初那個懵懂的小丫頭了,她瞪大了眸子,試探地問道:「小姐,你……你肚子裡有小少爺了?」

    桑玥的臉微紅,眸光卻淡漠,瞧不出悲喜:「不知道。」

    蓮珠心頭狂喜,要是有了小少爺,小姐和殿下就能公佈關係,光明正大地在一起,老夫人和老爺肯定也不好反對什麼。

    這麼一想,蓮珠簡直笑得合不攏嘴:「小姐,我今兒就連夜給小少爺做一套行頭,哦,不對,我得先給小姐縫製寬大的衣衫,這再過兩、三個月,就該顯懷發胖了。」

    桑玥不禁失笑:「瞧你,說的煞有其事,許是這段日子太過勞累,所以晚了。這種情況也不是沒出現過。」

    蓮珠立時就像被霜打過的茄子,眼皮無力地耷拉著,道:「我還是希望有小少爺。」

    桑玥笑而不語,她也想要啊,但正如林妙芝所言,現在不是要孩子的最佳時機。所以,她倒是希望這葵水過幾日就來了。

    簡單用了些早膳,桑玥就帶著蓮珠和子歸入宮覲見,慕容拓已在馬車裡候著,一見著桑玥,迅速把她抱進了車廂。

    桑玥掀開簾幕,正好看到一輛奢華的馬車停在了姚府的門口,瞧車身標誌,應是南宮家的。

    很快,下人放了木階,一名粉衣女子拾階而下,桑玥只看到了背影,無從判斷那人是誰,慕容拓順勢望去,笑了:「南宮家的大小姐,南宮雪,姚晟的未婚妻。」

    南宮雪是南宮氏的侄女兒,和姚晟也算是表兄妹,很早以前兩家就定了這門親事,不是內定,是下了聘禮的。若不發生眼下這個狀況,年底姚晟就該迎娶南宮雪過門了。

    南宮雪性格溫婉,善解人意,對姚晟一片癡心。希望,姚晟能看到南宮雪的好,跟她和和美美地過日子。

    馬車駛過清冷的大街,直奔皇宮而去。為了方便桑玥的自由出入,雲傲早就給了她一枚令牌。

    是以,當她和慕容拓同時出現在華清宮時,雲傲剛用過早膳,並不多麼詫異,但當他的眸光觸及和桑玥比肩而立的慕容拓時,嘴角的笑容倏然僵硬了。

    桑玥按了按眉心,這兩人一見面就針尖對麥芒,互看不順眼。為了避免雙方擦槍走火,她直接切入主題:「我找到了證據,證明賢妃娘娘和荀大人是清白的!」

    一提那兩個人,雲傲就火大!

    他把手裡的茶盞隨意一擱,茶水濺了一桌子,這件事已經鬧得滿城風雨,全大周的人都知道他的妃子給他戴了綠帽子,這簡直……是奇恥大辱!如果不是為了桑玥,他就把姚家和荀家滿門抄斬了!

    桑玥瞧著幾欲暴走的雲傲,淡淡地道:「請皇上宣妃嬪們和荊統領來華清宮,我自會為皇上指出那毀滅皇室名譽的始作俑者。」

    半個時辰後,華清宮的正殿,奼紫嫣紅,百花齊放。

    五品以上的妃嬪共十三位,除了冷貴妃、姚賢妃和荀淑妃,無人踏足過華清宮。因此,她們蒙此殊榮,全都卯足了勁兒地打扮自己。

    雲傲端坐於主位上,冷貴妃和荀淑妃分坐於兩旁,慕容拓則在冷貴妃的下首處,其餘的妃嬪坐於兩側。幾名皇子和公主則在妃嬪之後,依次落座。

    華清宮從未如此熱鬧過,雲傲顯然並不喜歡這種熱鬧的場合。他雙指捏了捏略紫的眉心,頭,又開始痛了。

    雲澈仍然是一副長子的威嚴模樣,雲陽一如既往地透著幾分懶散,雲笙面含擔憂,不復往日的英姿颯爽,雲綏儘管笑容滿面,可眼底卻閃動著一絲不安。

    他們是太子之位最有力的競爭人選,但帝心難測,雲傲究竟會立誰為儲,即便桑玥也不清楚。

    另一邊,慶陽公主面色無波無瀾地喝著手裡的茶,她是一個很安靜的女子,不像雲陽這般故作平庸,也不像長平公主那樣喜好整人,她不張揚、不跋扈,就像許多人不信冷香凝會生出桑玥這麼個毒蠍子,桑玥也很難相信冷貴妃會生出慶陽公主這隻小白兔。

    大抵感受到了桑玥的注視,慶陽公主放下茶盞,淡淡地看了桑玥一眼,沒有敵意也沒有友好,清澈似水。

    在慶陽公主身旁,是哭了一整晚,眼睛腫得跟核桃似的瑜安公主。她的淚還未流盡,看到跪在大殿中央的姚賢妃,淚珠子又吧嗒吧嗒地掉了下來。臨川公主遞過帕子給她,小聲地道:「別哭了,惹父皇不高興,只會害了賢母妃。」

    瑜安公主抿了抿唇,仰頭,把淚bi回眼底,不再哭泣。

    在姚賢妃身旁,分別是桑玥和荊統領。

    上一次荀淑妃的宴會上,妃嬪們就見過了這名曾經被陸鳴心陷害,結果把陸鳴心整得狼狽不堪的姚家表小姐,也知道皇上偏疼她,可此時,大多數妃嬪的目光並未落在她的身上,而是偷偷瞟向了慕容拓。

    慕容拓一邊喝著茶,一邊飽含深情地注視著桑玥,這種世間不可多得的美男子,她們只能看看了。

    雲傲看向桑玥,沉聲道:「你到底想說什麼?」

    桑玥的瞳仁像冰天雪地中的兩粒琉璃,流光溢彩,顧盼神飛,卻冷意十足,令人發寒:「私通的不是賢妃娘娘和荀大人,而是胡太醫……」

    說到這裡,她頓了頓,眾人的眼陡然一睜大,作洗耳恭聽狀,樂女官的眼神一閃,冷貴妃埋在寬袖中的手一握,桑玥唇角一勾,目光鎖定了雲傲的身側,「和貴妃娘娘!」

    此話猶如一個平地驚雷,在大殿內轟然炸響!這比初聞姚賢妃和荀義朗的jq更加令人震撼!冷貴妃是誰啊,那完全是她們心目中的女魔頭,清心寡慾,歹毒狠辣,雷厲風行,果決剛毅。這樣至高無上的女子,怎麼會跟一名樣貌平平的太醫私通呢?

    太匪夷所思了!

    別說妃嬪們,就連雲傲都露出了不可置信的眼神,他之所以會信姚賢妃和荀義朗私通,一來是因為有荊統領和侍衛們作證,就連荀義朗也無法否認他的確在深更半夜不合時宜地出現在了姚賢妃的閨房;二來,是因為他們兩個有著兒時的情分。當時,冷家、姚家和荀家的那一輩人,都是十分要好的朋友。別看冷華和姚俊明如今不相往來,曾幾何時,他們把酒言歡、徹夜宿醉,完全不是一次、兩次。荀義朗生得極為俊美,少不得是幾個世家千金傾心仰慕的對象。但胡太醫麼……怎麼看,怎麼入不得冷貴妃的眼。

    樂女官的鬢角已有了涔涔冷汗,冷貴妃的手緊握著帕子,面色卻清冷如常:「桑小姐,你可知污蔑天子妃嬪是何等重罪?」

    桑玥以凌人的目光望向冷貴妃,聲若寒潭,幽靜中透著徹骨的冰冷:「我聽說貴妃娘娘每個月都要請胡太醫針灸三到五次,請問娘娘究竟得的什麼病?」

    皇上和四妃,每天都會有專門的太醫為其把平安脈,有病則治,無病則安,本沒什麼好奇怪的,就好比梁太醫專門負責姚賢妃和荀淑妃的病情,胡太醫就是專門給冷貴妃看診的。雲傲不關心冷貴妃,自然不在意她到底生了什麼病,又如何治療。只是,當這種看診被人拿出來說是私通的證據時,意義就不一樣了。

    冷貴妃牽了牽唇角,道:「誕下慶陽公主之後,本宮落下了病根,常年服用蒼國師開的藥溫養滋補,但是藥三分毒,蒼國師建議本宮試試針灸之術,恰好胡太醫的針灸是太醫院最出色的,本宮找他看病,難道還錯了不成?」

    真是巧舌如簧。桑玥笑了笑:「那麼昨日娘娘作何解釋呢?胡太醫給娘娘看了一整個時辰的病,尋常針灸至多兩刻鐘,請問娘娘,剩下的一個多時辰,胡太醫都在娘娘的宮中做什麼呢?」

    樂女官的身子陡然一顫,冷貴妃的唇角微不可察地動了動,眸子裡以極快的速度閃過一絲意味不明的暗光,看向雲傲時,眼底只剩一絲恰如其非的委屈,多一分,則做作虛假;少一分,則不惹人垂憐:「皇上,桑小姐如此無禮地質問天子妃嬪,您就放任不管嗎?臣妾的為人如何,皇上應該很清楚,臣妾不會做出對不皇上的事,也不會做出有損皇家顏面的事!」

    事關皇家顏面,若非證據確鑿,雲傲不願意相信它是真的。但自古帝王皆多疑,尤其在權勢和私通,幾乎是歷代帝王共同憂心的問題。皇帝只有一個,妃嬪卻是無數。尤其雲傲這個皇帝,幾年不踏足後宮,那些女人能不如狼似虎麼?

    就在雲傲沉思之際,慕容拓開了口:「難怪桑玥會誤會,畢竟宮裡能自由出入的正常男人除了皇上就是太醫了,貴妃娘娘解釋清楚,興許這個誤會就沒了。」

    落井下石,典型的落井下石啊。

    雲傲的面色一沉:「你如實回答!」

    冷貴妃的心一涼,哪怕她明白這麼多年來從未愛過她,卻不曾料到雲傲會懷疑她的忠貞,她撇過臉,冷冷地道:「臣妾和胡太醫聊起了賢妃的病情,所以用的時間久了些。」

    桑玥的唇角勾起若有若無的笑,眸光似嘲似譏:「娘娘到底是在討論賢妃娘娘的病情,還是在討論如何置賢妃娘娘於死地?」

    「桑玥!你不要太過分了!」冷貴妃一掌拍在了紅木椅的扶手上。

    桑玥不為冷貴妃的怒火所懾,只看向雲傲,正色道:「皇上,昨晚太皇太貴妃突然心悸,請了胡太醫為其診治、針灸,忙完之後,宮門已經下鑰,胡太醫只能宿在了太醫院。皇上要是不信,大可把胡太醫叫過來跟貴妃娘娘對峙一番!」

    對峙?桑玥怎麼有膽子叫胡太醫過來對峙?難不成胡太醫真的投靠了桑玥?這一刻,冷貴妃突然滋生了一種殺人滅口的衝動。

    桑玥心裡吶喊著:快點動手,去殺胡太醫吧!去吧去吧!

    但冷貴妃最終堪堪忍住了,她的笑容一如既往地優:「皇上,那就宣胡太醫覲見吧,臣妾倒要看看,那些人怎麼把臣妾沒有做過的事變成真的。」

    桑玥揚起一抹絢爛無比的笑,無所謂,反正冷貴妃動不動手,最重要的後果都不會有絲毫的改變。

    雲傲給多福海打了個手勢,多福海退了出去。

    清晨的霧靄已完全消失在了黃燦燦的日暉下,日暉從大敞著的窗欞子透射而入,照在桑玥清麗的容顏上,她的膚色如淬煉過後的美玉,白皙通透,毫無瑕疵,她的眼眸仿若偷來日暉一縷,璀璨得叫人怦然心動。偌大的殿堂,美人如玉,姿容蹁躚,竟無一人如她風華瀲灩。且不論那週身徐徐散發的比在座公主們更加高聖潔的氣息,單單是敢於挑釁冷貴妃的這份膽量,就足以讓所有人側目。

    雲陽俊逸柔和的眸光裡又多了一種異樣的色彩,這樣的女人,才配得上他。他逡巡的目光不著痕跡地掃過慕容拓,卻在即將和他四目相對時,被一股勾心的戾寒之氣給擋回了視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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