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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卷 第381章 小妖獸(2) 文 / 泡芙笑笑

    一跨入門檻,桑玥就發現這個院子的結構很奇怪,原先的花花草草沒了,全是樹木和石頭,似乎按照某種規矩羅列著。她的目光逡巡而過,落在大地中央的七塊並不顯眼的頑石上,腦海裡閃過一道意味深長的光束,頓了頓,毅然踏出了第一步。

    只見院落裡突然飛沙走石,樹木橫移,她唇角一勾,提起裙擺,輕輕一縱,落於另一塊頑石之上。

    北斗七星陣!

    七人依上三顆「玉沖」星,下三顆「璇璣」星次序,佔據七個方位,分別為天樞、天璇、天璣、天權、玉衡、開陽、搖光,對敵形成包圍。隨著陣式變化,七人既可聯手往復,流轉不息。顯然,這裡沒有人,卻是用樹木替代了相應的位置,想必地底藏有操控樹木的機關了。

    桑玥憑著從前在定國公府學習的陣法,從容不迫地繞過一波一波的攻擊,只見亂石中、林木裡,紅白相間的倩影如霞光流轉,飄渺虛幻,裙裾翩飛發出的沙沙之響,卻若噌吰一般震盪著某人的雙耳。

    大約半刻鐘後,桑玥成功闖過了北斗七星陣,身後的景象恢復如初,彷彿剛剛那驚心動魄的一幕根本就不存在似的。

    望川殿沒有多餘的宮人,桑玥便自己尋到了沐傾城的房間。

    房門緊鎖,她喚了兩聲:「沐傾城,沐傾城。」

    無人應答,但裡面的確有微弱的呼吸。

    桑玥幽靜深邃的眸子微瞇了一下,裝?

    她素手輕抬,推開了雕花大門。

    驚世駭俗的一幕出現了!

    浴桶,美男出浴……

    沐傾城愣愣地凝視著桑玥,一張閃動著水蜜桃般粉嫩光澤的臉頰,微微揚起一抹羞澀的、牽強的笑意,那燦若星河的眼眸掠過點點純真而詫異的流波,隱隱透著一絲欣喜、一絲委屈,彷彿一個被丟棄了許久的孩子總算盼來了親人,乃至於,他波光瀲灩的眸子忽而就染了一層淚意,越發璀璨生輝、勾人心魄。

    這是他最完美的表情了,一定要迷倒,一定要迷倒!

    但令他失望的是,桑玥沒有半點兒反應!若說上次她的眼眸裡還有一絲驚艷,今兒就是平淡無波,淡漠如常了。他心有不甘,只得暗自咬牙,使出了殺手鑭。

    只聽嘩啦啦一陣水聲,他已自浴桶裡站起,一絲不掛的他霎時風光乍現,白瓷般光潔誘人的肌膚被溫水泡出了一片芙蓉色,如揉了一地霞光、碎了一方**,每一處都散發著致命的誘惑。

    他緊咬住朱紅薄唇,眼淚幾乎要掉出眼眶:「殿……殿下,我就知道你不會不管傾城的,傾城不知殿下前來,有失遠迎,傾城給殿下賠罪。」

    不知道她前來?方才操控北斗七星陣的難道是鬼?見過能裝的,沒見過這麼能裝的。這種演技,比之她的也不遑多讓了。果然物以類聚,人以群分。荀義朗直爽坦蕩,子歸和玉如嬌便沒有多少花花腸子;雲傲老奸巨猾,這沐傾城簡直就是個披著羊皮的小妖獸!

    臉皮厚,是吧?

    桑玥目不斜視,避過他那叫人羞澀的部位,淡淡地道:「沐傾城,在本宮面前用美男計,你還差了些。雖說你樣貌極美,但那兒似乎太小了,本宮沒有絲毫興趣。」

    沐傾城的神色一僵,本能地摀住小鳥,低頭,從指縫裡偷偷瞟了一眼,有麼有麼?他的很大了,好不好?難不成曦王殿下的比它更大?那是什麼尺寸?

    良久,發現桑玥根本沒有拿正眼瞧他,他才發現自己中了桑玥的激將法。

    他目瞪口呆,太女殿下……果然非比尋常,講的話,好……好無恥!

    桑玥面無表情地轉過身,語氣如常道:「你未得本宮的允許就冒犯了本宮,所以本宮決定挖了你的眼珠子。反正,皇上將你送給了本宮,你就是本宮的人,本宮如何處置你,皇上不會過問。」

    沐傾城已跨出了浴桶,用毛巾擦身子的手就是一抖,他用陣法讓桑玥看到了他的能力,篤定桑玥必起惜才之心,誰料,桑玥竟是要挖他的眼珠子?他的心裡閃過無數種分析,最終鼓足了勇氣,道:「殿下,你給傾城一個將功贖罪的機會吧!」

    他倒是不笨,桑玥笑了笑:「你引以為傲的那些能力在本宮眼裡並非不可取代,本宮一不貪戀美色,二不樂意被皇上逼迫,所以你的下場只能如此。」

    沐傾城的瞳仁動了動,很快就捕捉到了桑玥的話外之音,他期許道:「殿下,傾城不是皇上的人,是殿下的,傾城只效忠殿下一人!」

    桑玥似是不信:「口說無憑,得用實際行動來表示,你趕緊換衣,本宮帶你去赴宴,若是表現好了,本宮再考慮要不要從輕發落你。」考慮而已,又沒真的答應。

    赴宴?沐傾城心中一喜,笑得花枝亂顫:「是!」

    瑜安公主下嫁給南宮家的嫡四子南宮寧為妻,喜事一樁,舉國歡慶。然而,南宮府邸的書房內,南宮夜和長子南宮城、次子南宮弈都一臉鐵青地坐著,身穿紅色喜服的南宮寧跪在地上,一臉憤憤不平地聽候父親南宮夜的發落。

    南宮夜也是剛剛從瑜安公主隨身女官那兒得知瑜安公主居然懷孕了!他就說呢,南宮家比姚家更不願跟皇室扯上關係,這就是為何,各家大族都送了女兒入宮為妃,南宮家卻是尋借口婉拒了。皇上不可能不明白他們的意思,當那道賜婚聖旨下達到南宮府時,所有人都驚呆了!

    公主駙馬有那麼好當麼?皇親國戚有那麼逍遙麼?公主是金枝玉葉,別指望她能孝敬公婆,也別指望她能相夫教子,他們幾個不天天給她磕頭行禮就不錯了。更重要的是,別的孩子尚公主倒也罷了,南宮寧?他是四子裡脾氣最臭的,也是最……唉!

    瞧瞧他,未婚就讓公主失貞懷孕,傳出去,皇室的臉,南宮家的臉全都丟盡了!

    「父親,孩兒知錯了。」話雖如此,臉上卻是沒有半點兒悔意。他知道父親是望子成龍,希望他將來出人頭地,做了駙馬就意味著從此斷送了官路,但那又有什麼關係?他本來就不願意做那吃力不討好的事。他自有他的打算,總不至於喝西北風就是了!再者,瑜安公主不像其它的公主那般嬌生慣養,性格又活潑幽默,他的確很是心動,這才**,提前共赴了**。

    南宮城搖搖頭,語重心長道:「算了,父親,事已至此,多說無益。我瞧四弟和瑜安公主是情投意合,日後會處得甚好的,公主剛剛有孕,我們守住秘密就成,這件事,沒幾個人知道,一個月後再公佈喜訊,別人也就無話可說了。」

    南宮城是長子,是將來要繼承家主之位的,他的話不可謂沒有份量。南宮夜恨鐵不成鋼地瞪了南宮寧一眼:「你記住了,這條路是你自己選的,萬一你待公主不好惹怒了公主,別指望南宮家會給你出頭!」

    南宮寧的眼眸裡劃過一絲放蕩不羈,但還是恭敬地應下:「是,父親。」

    「你……沒在外面欠下什麼風流債吧?」南宮寧起身欲要離去時,南宮夜叫住了他。

    南宮寧癟了癟嘴:「父親,你以為我跟那陸青雲一個德行嗎?」

    南宮夜不耐煩地擺了擺手:「行了,你出去陪客人吧。」

    南宮寧走後,南宮夜苦歎一口氣:「城兒,我總覺得尚公主不是什麼好事,要知道,瑜安公主是三皇子同母所出的妹妹,萬一屆時,三皇子要起義,我們南宮家豈不是要被bi上他的船?」

    南宮城覺得父親的擔憂不無道理,當上儲君只是朝著九五之尊邁出了第一步而已,並不一定就是最後的贏家。譬如當今的皇上,最初就不是太子。皇上獨寵皇后娘娘,立了嫡公主為皇太女,但萬一皇后娘娘去了呢?朝陽宮那位,最為痛恨皇后娘娘,保不準她哪一日東山再起,把皇后娘娘給整沒了,桑玥的太女之位只怕就保不住了。

    「父親,你的意思是,瑜安公主是故意要嫁進南宮家的?」

    「我確有這個猜測,三皇子是姚家外孫,聽說賢妃娘娘甚為看重姚馨予,他們二人聯姻是遲早的事,到時候,再加上我們南宮家……」三皇子的勝算十分之大。南宮夜按住額頭,緩緩吐出一口濁氣,「走一步看一步吧。」

    都是那個不肖子闖的彌天大禍,世上那麼多女人,他偏偏要招惹皇室公主!那公主的模樣也就是一般般,還不如南宮雪!最要命的是,他只要一想到自己不再是府裡身份最高的人,心裡就覺得憋屈!見了自己的兒媳還得行禮,這是什麼世道?

    南宮城瞭解父親的心思,但聖旨已下,他們無論如何也不能冒著抄家滅族的危險把公主給退回去。這件事,到底是南宮寧莽撞了。只希望那小子,別給南宮家闖下彌天大禍。

    南宮府的宴會大廳,貼滿喜字,掛滿紅綢,桌上擺著各式琳琅滿目的酒水菜餚,南宮家的夫人和幾個兒媳忙前忙後,招呼客人,南宮氏也從旁協助,大家的臉上都洋溢著幸福和暖的笑,生怕一個不周到就被扣上一頂不敬公主的罪名。瑜安公主儘管不是嫡出,但已是宮裡位份最高的公主之一,南宮家的人不得不把她當神一樣供起來。

    拜堂儀式過後,小姑子南宮雪親自送瑜安公主回房,此時正陪著她閒聊絮話,以緩解初入夫家的不適應。

    冷家的席位上,最紅光滿面的當屬郭氏。為什麼呢?陸氏那個處處壓她一頭的大夫人死了,她就是名正言順的家主夫人!哪怕冷芸被囚禁於朝陽宮,可皇上不會自己打自己的臉,殃及無辜,收回當初對她的冊封。她是二品誥命夫人,又是平妻,在沒有髮妻的冷家,她就是做正妻,想想就叫人興奮!

    她穿得甚為招搖,褐紅色葛布短襖,素手羅裙,頭戴兩支翡翠流雲簪子,綴下寸長的金色流蘇,襯得她雍容華貴,富麗典。郭家是沒落了許多,但她如今是冷家家主夫人,還用愁沒有榮華富貴?那個蠢女人,壓了她那麼多年,活該落個雙腿被斬的下場!

    與她相比,一旁的冷芷若可就消沉太多了,她如今成了帝都的笑柄,公佈親事當晚,生父和未婚未「相愛相殺」,未婚夫更是把她作為賭注輸給了姚秩,她想了無數的法子把那紙契約要回,奈何姚秩就是不買她的帳!祖母郭氏和姑姑冷霜都相繼尋了法子,但就是撬不動姚秩那個呆瓜的手。

    郭氏瞧著孫女兒垂頭喪氣的樣子,抬了抬描繪過後分外鴉青的眉毛,恨不得抬到天上去,帶了一絲傲慢的口吻道:「芷若,你愁什麼?」

    冷芷若對祖母這種傲慢的態度厭惡不已,可礙於身份,不得不畢恭畢敬:「祖母你如今都是家主夫人了,能不能想法子從姚秩那兒把契約要回來?」

    恰好此時,姚馨予和姚家三兄弟步入了席位,就在離他們不遠的地方,郭氏的眼眸裡閃過一絲冷意,笑道:「你等著吧,我今晚就把契約給你要過來!」

    冷芷若疑惑不解:「可是姚秩在軍中,今晚怎麼要得到?」

    「他去軍中哪裡會隨身攜帶這種東西?契約定是在姚府,你祖母我啊,不僅給你要回來,還替你出口惡氣!」想著冷芷若被桑玥追得滿處跑,還衣不蔽體地被人給看了,她的心裡就窩火。倒不是她多麼含糊這個孫女兒,只不過面子過不去罷了。加上她可是記得上次在寶林軒,她和芷若被姚馨予打得灰頭土臉的狼狽樣子。她這個人,最是記仇!即便過了大半年,她仍是沒忘!今兒她就連本帶利地一併討要回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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