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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一百章 上路 文 / 小盜非道1

    楊柳青青著地垂,揚花漫漫攪天飛。

    柳條折盡花飛盡,借問行人歸不歸。

    杭州城外,十里長亭,李公甫夫婦與許仙依依惜別,互訴不捨。

    十里長亭,自古是送別之處。長亭、古道、楊柳、美酒等等,更是送別詩中,必不可少之物。

    李叔同《送別》詩中,由為凸顯:

    長亭外,古道邊,芳草碧連天。晚風拂柳笛聲殘,夕陽山外山。

    天之涯,地之角,知交半零落。一瓠濁酒盡余歡,今宵別夢寒。

    長亭外,古道邊,芳草碧連天。問君此去幾時來,來時莫徘徊。

    天之涯,地之角,知交半零落。人生難得是歡聚,惟有別離多。

    不是所有人都能做到莊子那於生死、離別之間逍遙灑脫。

    他做《逍遙游》、夢化蝴蝶的典故世人皆知。只是世人終是不知是莊周化蝶,亦或蝶化莊周;是夢如人生,亦或人生如夢。又或者,其實莊周即是蝶,蝶亦是莊周;人生即是夢,夢亦是人生吧?!

    此番感歎,當然不是惜別中三人所生。而是旁邊的安逸,有感而發。

    當局者迷,旁觀者清。

    其實有的時候,一件事,我們並不需要參與進去,就如同其他人的人生,我們不應該涉足。

    每個人只能是他生命中的主角,而在其他人的生命中,他只能是一名過客。不論駐足的多久。依然是一名過客。

    如此一來,既是過客,不如做一看客。

    看著別人的人生。感悟自己心中的道理。

    看客與主角,其實並沒有劃分的十分清晰。因為,我們總是在看客與主角中轉變,不自覺的轉變。

    就如同現在,安逸既是一名看客,又是這場送別中的主角。因為,他也要隨許仙離開。

    經過他之前的勸解。許氏對於許仙拜他為師,心中不再排斥。只不過要許仙答應她,一定要為許家留下子嗣。

    許仙自然無不應允。

    或許在他心中。與白素貞長相廝守,已經成了他此時的願望。

    如此一來,又因安逸還未完全創出功法,所以自然要跟著許仙。日後好做教學。

    這次他沒有拒絕師徒的名分。一是因為,創造功法畢竟費心費力,若是白白送出,他也不願。第二,就是因為能有恰當的理由跟著許仙,近距離研究,或者說觀察,觀察許仙與白素貞的感情。到最後會不會變質。

    這個目的,說起來似乎不好聽。但是,若是沒有任何目的行事,這樣豈合常理?

    但合了常理,難免就偏了真理,其實他心中究竟如何想法,外人根本無法得知。後人愚昧,所以只能妄自推測,聊以為記。

    ……

    長亭外,春風拂柳,陽光明媚。許氏握著弟弟的手,淚珠滴落,一聲聲囑咐著,路上該如何照顧好自己。

    兒行千里母擔憂,許氏雖為姐,但許仙,卻是她從小撫養長大,與兒子,並無多少差別。而如今許仙被發配兩三百里外的蘇州,這讓她如何捨得。

    囑咐完許仙,又對著安逸一陣拜託,讓他日後多多照拂。畢竟現在,他多了一個師父的身份。

    安逸點頭微笑,道:「夫人放心,許仙既為我弟子,貧道自然不會讓他受了委屈,吃了虧。更何況,路上還有馬、牛兩位大哥護航,定不會受到半分危險。」

    馬侯、牛大柱兩位差人聽了,滿意點頭,道:「嫂夫人放心,您弟弟就是我們弟弟,這一路上若有危險,即便我們自己死了,也要護他周全。」

    許氏道:「如此就多謝兩位兄弟了,待到漢文到了蘇州,你們快些回來,叫你們公甫哥哥,再好生招待兩位兄弟。」

    李公甫急忙點頭,道:「確實如此,今日本想請兩位兄弟去孔雀樓吃酒,但無奈你們公務在身,不敢累你們耽擱,免得受縣老爺刑罰。但若回來之後,定要與兩位兄弟暢飲一番,以感照顧妻舅之恩,兄弟們萬萬不可推辭!」

    牛大柱道:「哥哥放心,到時自然免不了讓你破費!」說完,哈哈大笑。

    這也是為了讓李公甫寬心,畢竟若真的油鹽不進,難免讓人懷疑他們別有用心,路上會做些什麼小動作。

    如此看來,這牛大柱雖面貌寬厚,但卻十分心細。這世間的學問,也不是讀兩本書就能盡知的。世事洞明皆學問,人情練達即文章!

    果不其然,這邊李公甫聽言,也是大笑,揚起手中濁酒,相互碰杯,目送幾人離去。

    長路迢遙吞吐絲,蟭螟蚊睫察難知。

    許仙一步三回頭,分外不捨,直到再也望不到姐夫姐姐的身影,才回轉過來,悶悶不語,埋頭走路。

    馬侯在一旁安慰道:「許家相公不必傷心,三年時間一晃就過,更何況,兩地距離不算太遠,若真有什麼事,你姐夫姐姐會來看你。」

    許仙點頭稱謝,但興致依然不高。

    馬侯見此,又安慰了幾句,也就不說了。漫長的道路上,四個人的身影漸行漸遠。

    行至正午,幾人又渴又累,眼看走不動了,前面忽出現一片樹林。煙籠霧鎖,秀麗非凡。

    牛大柱道:「許相公、安道長,我們去那裡歇歇腳,吃過午飯再走吧!」

    馬侯在一邊也是附和,道:「是啊,這裡離姑蘇不過三五天路程,想必遇不到什麼危險,而且縣老爺給個十五天的時間,我們無需走得太快。」

    許仙此時也早就累的慘了,之前一直沉浸在情緒中尚不覺得,但此時情緒下去了。直感覺腿酸腳疼,兩隻眼求助似的望著還沒表態的安逸。

    不論怎麼說,安逸現在是他師父。這尊師重道這一環節,許仙還是非常在意的。

    安逸見此,呵呵笑道:「既然兩位差哥都如此說,那咱們就過去吧。」

    幾人此時已經距離樹林非常近了,一邊說話一邊行走,不一會兒就進了樹林裡面。

    除了安逸空手外,三個人背著行李包裹。紛紛解下扔在樹根旁,叫一聲:「呵!」,身子一倒。靠著大樹坐下。

    之後,紛紛解開包裹,拿出清水乾糧飲用。許仙見安逸不動,趕忙站起來。挪步到他身邊。舉起手中乾糧道:「請師父飲用!」

    安逸笑著搖頭,道:「你吃吧,我不餓。」

    許仙還要再讓,那邊牛大柱憨笑喊道:「許家相公,安道長怕不是到了餐風飲露的境界吧?食不得人間飯菜!」

    許仙聞言,不由遲疑。心中道:「師父之前在我家還吃飯菜,怎的出來就不需要吃了?難道是先乾糧生硬?」想到這,看了看手中硬邦邦的乾糧。不由心道:是了!

    忽想到包裹裡還有幾條臘肉,是自家姐姐準備。讓自己路上吃的。不過之前給忘了。現下想起,慌忙轉身,想要給安逸拿來。

    卻不料此時安逸開口,卻是回復牛大柱的:「你說的也不盡然,這餐風飲露,不過是築基後的一個小境界,天下道士多有習得,貧道自然也是會的。只不過錯就錯在,這餐風飲露並非不能食人間飯菜而已。」

    許仙聽此,更認定之前的想法,回轉身道:「師父稍等,師父若吃不慣乾糧,臨行前姐姐還給我準備了兩條臘肉,剛剛一時間忘記了,這就給師父拿來,還望師父不要怪罪。」

    安逸翻了個白眼,心道:難道我表現的很明顯嗎?!

    不過他還真是不愛吃這個,是以口中說道:「不必了,我確實不餓,你拿出來,同馬侯他們分著吃了吧!」

    這邊正說著,忽聽咯吱聲從遠處傳來,越來越近,離到近前,見是一亮馬車緩緩行過。

    趕車的馬伕是一個四十來歲的漢子,見安逸一行頗為奇怪,一道一俗兩個官差,不由多看了兩眼。

    這一分神,馬車自然慢了。就在此時,幾隻白皙的玉指撩開馬車車簾,一張絕美的容顏出現,雙眼好奇的打量路邊。

    猛見得路邊有人,美人眼中一慌,匆忙放下圍簾,口中嬌嗔訓斥:「鍾叔,外面有人怎麼也不告訴我!」聲音溫潤,嬌嬌柔柔。猛然一聽,似乎能讓人軟了半邊身子。

    那被美人稱為鍾叔的馬伕臉色不變,但眼底卻閃出一抹疼愛之色,認錯道:「好好好,是我錯了,本來打算在這裡歇會兒再走的,但既然大小姐不願,那就直接走吧……架!」說完,一拍馬鞭,加速了行程。

    馬車遠去,但卻留有餘音,輕飄飄的迴盪在眾人耳邊……

    「鍾叔如果趕車累了,那就在這裡歇息會兒吧,大不了,我不下車就是了……」

    「哈哈那怎麼行!……」馬伕豪邁的聲音遠遠響起,將姑娘輕柔的聲音掩蓋。

    牛大柱看著遠去的馬車,甕聲甕氣道:「也不知道車上是誰家小娘子,竟生的如此標誌,若是能討來做老婆,少活十年我也願意!」

    馬侯嗤嗤一笑,道:「你就別想了,做夢都沒希望。不過如果是許相公,倒還有可能抱得美人歸。」

    許仙臉色一紅,擺手道:「兩位哥哥不要亂說,若是被人聽見,豈不是自惹麻煩。」

    牛大柱哼哼道:「怕什麼,走了那麼遠,她們還有順風耳不成?!安道長你說,車上那位小姐,於許相公配不配!」

    馬侯也在一旁起哄,道:「就是就是,許相公長得風流倜儻,那位小姐也如此標誌,安道長評評理,說說他們是不是特別匹配。」

    話音一落,三人都是看向安逸,等著他回答。而安逸本人,卻意味深長的看了一眼許仙,無聲的笑了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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