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63章 好兒郎(一) 文 / 兢業筆耕
專家小組最先進入防疫帳篷,幾乎完全沒有受到毒氣的侵害,因此此刻出來的兩名男子手腳利落的將王冬梅和王占新扶進他們的帳篷由那女專家進行善後操作。
喬浩宇此刻已經找不到三人帳篷了,這意味著他與兩名男性專家需要搭建兩次帳篷才可以安然的度過這次危機。
雖然那些專家最早進入防疫帳篷,但這並不意味著他們現在的狀態很好,恰恰相反,他們是整個隊伍中抵抗能力最糟糕的,除了科學方面的之外,他們的動手能力幾乎為零。
在那兩名專家的協助下,拆解包裝、零件組合、各部固定……喬浩宇的動作雖然還能有效完成,但卻明顯緩慢了下來,中間停頓的時間愈來愈長,以至於那兩名男性專家已經有了中毒的反應,開始站立不穩。
這時,那位女專家也走了出來,將即將要暈倒的一名男性專家扶回帳篷後又趕到喬浩宇身邊,大力的拍打著喬浩宇讓其保持清醒,在看到喬浩宇示意後,也笨手笨腳的投入到了工作中。
喬浩宇眼前的景象愈來愈混亂,無論多麼緩慢也無法準確的控制自己的雙手到達他想要達到的位置,而那女專家的抵抗力明顯更糟糕,最後出來卻和那男性專家一樣眩暈的無法站立,跌坐當地。
朦朧中,喬浩宇看到了腳邊側臥著的哮天兒,肚皮的位置在急速的起起落落,舌頭已經滑落到吻部之外,嘴邊大片大片的口涎,那已經有些失去神采的眼眸仍在隨著喬浩宇的身影費力的移動著,跟隨著!
徐徐的抬起似有千鈞的手臂,卻怎麼努力也無法放到嘴邊,頭和手臂數次交錯卻無法準確的碰觸在一起,喬浩宇跌坐在地上翻身爬倒,靠著地面的支撐將頭湊在自己的手臂上張開嘴狠狠的咬了下去。
由於神經的麻痺,這一口咬的很徹底,手腕上印下一處橢圓傷口缺了一大塊肉,鮮血順著傷口汩汩流出,劇烈的疼痛讓喬浩宇暫時的恢復了神智,努力抬了抬眉頭,翻身站起,啐掉口中的碎肉,或許是擔心一會兒自己沒有機會,再次振奮精神,看著鮮血淋漓的手臂又狠狠的咬了自己一口。
兩次劇烈的疼痛,讓喬浩宇再一次的恢復了行動的能力,看著眼前已經暈倒的兩名專家,他只能**完成帳篷的搭建了,還好剩下的部分已經不多,否則一個人是很難完成帳篷搭建工作的。
幾分鐘後,帳篷總算搭建完畢,喬浩宇也已經是強弩之末,踉踉蹌蹌的將一男一女兩名專家拖進帳篷,操作消毒進行密封後,一陣陣的天旋地轉意識恍若要陷入無底的深淵一般。
喬浩宇跌跌撞撞的走到哮天兒跟前,拉過帳篷的包裝袋,手指已經僵硬的不聽使喚,一個拉開拉鏈的動作卻讓他失敗了十幾次才勉強成功。
拖出帳篷後,喬浩宇知道他已不可能完成再次搭建帳篷的任務了。
恍惚間,他有些呆滯的目光看向王占明、王占林和王占洞的帳篷那邊,大腦已無法去思考更多的問題,只是心頭有些隱約的酸澀和悲苦。
假如,此刻他們能夠出來幫助喬浩宇搭建這最後的帳篷,大家就都能夠活下去。
可是此刻喬浩宇呆滯的目光卻沒能迎來他們的身影。
喬浩宇手上的動作愈來愈慢,然後開始出現了停頓,出現了茫然,再然後摸不準位置……
像是沒了靈魂的軀殼般,靠著僵直機械的動作喬浩宇最終將哮天兒塞在了尚未完全打開的帳篷內膽中,胡亂的噴射消毒噴霧後,摸索著將內膽閉合了起來。他知道自己已沒機會了,意識在不斷飄遠,就像這風中的飛絮般。
對於王占林而言,恐懼已經刺破了他的肝膽,苟且暫安是他的全部願望,他的見死不救中甚至連嫉妒的成分都沒有。從某種角度來講,嫉妒也是一種驕傲和不甘的表現,這種情緒同樣需要自身的某種強大和勇氣的配合,而他的勇氣已和刺破他肝膽的恐懼同歸於盡了。
而對王占明和王占洞而言,喬浩宇在品德的山峰上實在是爬的太高了,高的成了一種讓他們痛苦的源泉。
若是不被諒解已注定,就請讓這個道德標兵從眼前失蹤吧!最好徹底的消失!
就這麼一耽擱,喬浩宇的情況急速惡化了。
喬浩宇眼中最後的一絲靈性悄然流逝了,只剩下毫無聚焦的空洞。隨著一雙刀眉的舒展那曾經鮮活的面容徹底呆板起來,像是放棄了心底最後的掙扎。
轉瞬即逝的石化般的凝滯後,喬浩宇的胸部徐徐起伏,幽深的呼吸聲隔得老遠都能聽得清清楚楚,他已沒能力繼續閉氣屏息了。
這時,身體還處在麻痺的狀態中但緩過幾分意識的幾名戰士和學生眼淚無聲下落,彷彿有什麼在撕咬著他們的心臟。
王冬梅更是覺得心口的位置劇烈的收縮著,這種陣陣的疼痛沒著沒落的折磨著她,幾次掙扎著想要起身都因身體的麻痺而無法如願,淚眼朦朧中第一次真正意義上明白了什麼叫撕心裂肺的痛楚。
喬浩宇緩緩的站起身形,目光呆滯神情呆板,一雙早已沒有了神采的眼窩中蓄滿了淚水在那毫無表情的臉龐上滑下兩行晶瑩。是毒氣辛辣刺鼻的刺激?還是對人性涼薄的哭訴?
喬浩宇離去了,一個人步履僵硬的向著北方行去,漸漸的消失於微風吹拂的草浪中……
危局解除了,再次從死亡邊緣生還的諸人沒有逃出生天的喜悅,反倒是趕腳心中湧動著無以言表的悲傷。
人或許可以冷漠的對待一個毫不相干的人在眼前痛苦的死去,但是一個內行的、被公認的、擁有正能量的人以犧牲的方式離去,鮮有能毫無情緒波動的。
天色漸晚,最先恢復了身體機能的王冬梅跌跌撞撞的撲出帳篷,急切的東張西望,哪裡還見得到那個熟悉的身影,拖著條傷腿跪坐在道路的邊緣望著茫茫的草海放聲哭泣,這興許是她在災難爆發後第一次縱情的哭泣。
在其後恢復的王占喜、王占淵曾冒著絕大的風險北入草海搜尋喬浩宇,但他們沒能找到,哪怕只是屍體。
喬浩宇就以一種令人難忘的方式與人們不告而別了。
在王占明趕去攙扶道旁哭泣的王冬梅時,「啪」一記並不響亮的耳光在這時卻顯得格外的刺耳,王冬梅沒有對王占明哪怕說一個字,只是掙扎著自己站起身形離開了他。
這一記耳光甚至都不能在王占明的臉上留下任何痕跡,更談不上疼痛。然而王占明卻覺得自己被這耳光徹底的扇碎了,那纖細的手揮動著名為鄙夷的力量將他徹徹底底的摧毀了。那並不趕腳疼痛的臉上火辣辣的印著恥辱。
哮天兒活了下來,此刻正圍著向來寂靜無言的常學禮團團打轉,喉嚨裡一陣陣的發出低沉嘶啞的咆哮,在王占喜和王占淵深入草海卻沒有帶回喬浩宇後,常學禮開始了行動。
由於常學禮大多沉默無語,有些人甚至對他都沒有一個清晰的印象,他屬於那種安靜的幾乎被人遺忘的人,就連王冬梅也只是覺得這個臉色一直略顯白皙的瘦弱男生像個影子般默默的跟在喬浩宇身後,寂靜無聲!
常學禮將屬於喬浩宇的物品默默的整理了起來,包括弓箭及斬馬刀,在將這些物品整齊的擺放好後,常學禮向著人群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