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二百六十二章 歲月催人老 文 / 夕顏
白洛依被段亦寒拖拽著走至停車場，而後一把將她塞到副駕駛的位置上，車子倏地的飛躍出去。
他身上還有傷，能開車麼？
儘管她在心裡畫著疑問圈圈，但目前這樣僵滯的氣氛卻也讓她開不了口。
她能感覺得到他身上的怒意，但是她也沒做錯什麼，不過是和左辰澤吃一頓飯罷了，他不是同樣和那個女人在一起？
想到剛才喬以柔的話，白洛依心裡沒來由的又一陣憋悶，手緊緊揪著裙擺一角，視線也已瞟向窗外。
恰在這時，段亦寒的聲音響起，「誰允許你和他一起吃飯的？」
霸道蠻橫的質問讓白洛依猛然回頭，怔怔的與他的目光對上。
依然深邃的眸子，依然凌厲的話語，不禁讓她有一瞬的錯覺。
「我為什麼不能和他一起吃飯？」
腦中幾乎一片空白，話已順口說出。
沒料到她會反問，段亦寒側目看了她一眼，在他甦醒後的記憶裡，她應該是個溫順乖巧的女人，而不應該像現在這樣犀利。
好像反應過來，白洛依感到了他的疑惑，「你不用這樣看我，我本來就是這樣的人。」
是的，她原本就是個眼裡容不得任何沙子的人，不然當初她也不會如此那般的去考驗他。直到確定這個男人是真的全心全意愛自己，她才會將所有的戒備全部放下。
但是現在，她為了他，可以一點點將自己的稜角漸漸磨平，可以委曲求全，想著只要俊皓能好，只要他能好，她便足以。
可這已經變得不像她了！
段亦寒因為她的這一句話卻是心頭一緊，他這才意識到，原來這個女人這麼多天以來他竟沒能完全看透。
握著方向盤的手漸漸收緊，可是戾氣仍在，「天天和一個不是自己丈夫的男人拉拉扯扯，在公眾場合親親我我，你覺得你還有理了？」
又是質問，這是段亦寒慣有的霸道，以前這樣，沒想到現在失憶了還是如此！
「那你呢？」白洛依反問，「你昨天還說我們一起好好努力，結果呢，你還不是去找那個女人了？你覺得自己就有理了？」
她再一次的反問徹底讓段亦寒無言以對，看著他這樣，白洛依忍不住又說，「段亦寒你能吃醋，我也可以！」
吃醋？
他愣住，白洛依也同樣，不過想想他剛才那樣子，應該是吃醋吧！
他會吃醋是因為心裡還是有她的，對嗎？
一顆冰冷的心在這個認知裡又暖了起來，她小心的看著他，只是他眉頭皺的更緊。
段亦寒在聽到吃醋兩字時，心也止不住的狂跳兩拍，他不想承認自己有這種情愫，可是不能否認，從第一次看到她和左辰澤在一起時，他就極不舒服。
難道，我真在吃醋？
他偷偷睨了眼身邊的小女人，心頭情緒繁雜……
車子兜兜轉轉，最後停在一幢公寓樓下，段亦寒也不知這是哪裡，但是心底的某處卻隱隱記得好像有這麼個地方，所以不受控制的，他便到了這裡。
白洛依雖望著窗外的風景，眼神卻始終飄忽不定，所以剛開始根本沒在意他在什麼地方停下，直到好似看到熟悉的景色，她才恍然間反應過來。
臉色一變，白洛依簡直不敢相信的看著周圍的一切，等確定自己真的沒有看錯，才把目光轉向他——
他居然開車把她帶到了這裡！
這是他們剛結婚時住的地方，倘若不是他今天帶她到這裡，她幾乎都忘記了，不過他不是也該忘記了嗎？
「寒，你……」白洛依驚訝的一把抓住他的手。
段亦寒看著她眼裡的震驚，眉頭皺了皺，「怎麼了？」
「你，難道你還記得這裡？」白洛依的聲音顫抖，一顆心更是激動到不行。
抬眼望向這棟高樓，段亦寒眼眸變暗，好一會才說，「我不知道，只是好像心裡就是有這樣一個地方……」
「寒……」白洛依興奮的差點哭出來，原來他並沒有完全忘記，只是記不太清了。
「這裡有什麼特別的麼？」
望著突然情緒激動的小女人，段亦寒不禁問道。
白洛依點點頭，迅速拉開車門，幾乎是急不可耐的，她抓起他的手便往樓裡跑去。
進入電梯，熟練的按下一個數字，而後轉頭微笑著看向一側的男人，「寒，帶你去一個地方。」
電梯停下，門剛打開，白洛依便拽著段亦寒的手一路小跑起來。最後停在一座門前。
看著密碼鎖，段亦寒的手指動了動，然後就見白洛依抬起手，輸入了一串號碼，邊輸邊說，「密碼是我們倆每人生日的後三位。」
段亦寒微微一怔，門已經在密碼輸入正確後應聲而開，他們走了進去，映入眼簾的便是門廳牆上的一副巨照，上面的人正是段亦寒和白洛依。
不自覺的，段亦寒的視線又朝她瞟去，可是白洛依卻極其自然的去推窗子，然後把蓋在傢俱上的遮灰布一點點掀開，一會的功夫，原由的一切都已呈現在他們眼底。
白色的家裝，藍色的窗紗，還有墨色的大床，每一處每一樣都透露出他的喜好。段亦寒一路走過去，最後推開了浴室的門，洗漱台上一對心形的洗漱杯立在那裡，還有兩條情侶圖案的毛巾……
白洛依跟在他的身後走來，見他發呆，隨聲說道，「這是我們剛結婚時住的地方，雖然很短，有難過，卻也有溫馨和開心，今天如果不是你帶我來這裡，我都快忘記這個地方了。」
忘記？
段亦寒聽到她說這兩個字，莫明的有些生氣，「看來這個地方對你很無所謂嘛！」
聽出他話裡的吃味，白洛依苦笑，「我們從結婚到現在雖然已經過去五年了，可是細數我們真正在一起相處的時間，也不過一年多，我有四年離開了你，獨自生下俊皓……」
對於這一段段亦寒聽沐熙說過，可是今天從她嘴裡親自說出，他的心還是悶悶的疼了。
「我以前很混蛋是麼？」他低聲問道。
白洛依淡淡一笑沒有回答，倘若說以前的他很混蛋，那現在的他又何嘗不是呢？
「咕嚕！」恰在這時，空氣裡響起極不和諧的一道怪聲。
白洛依看過去，只見段亦寒的神色不自然的變了變，「午飯都沒吃，所以肚子抗議了。」
他的傷現在還沒完全皓，現在的臉色也明顯不好，白洛依連忙拿起沙發上的包包，「你等我！」
「喂，你幹嗎？」當段亦寒開口問的時候，她已經快速出了門，根本沒來得及回答他。
段亦寒又仔細打量起了這個房子，打開書房的門，乾淨的桌面上只放著一個紫黑色的筆筒，他走近，上面粘著一張便利貼，幾個清秀小巧的字跡跳入他的眼：小心熬夜帥哥變衰哥哦！
在字的一旁還附帶著兩個卡通頭像，生動又可愛！
這是她曾經給他的警醒吧？
段亦寒揭下那張便利貼，拿在手裡，仔細端詳著，忽而覺得很難想像出以前的她該是怎樣的活潑和調皮，才會想出這樣的辦法來。
白洛依進來的時候，段亦寒還在看這張便利貼，她隨即聳聳肩，「那時鬧著玩的！」
「你以前很活潑？」段亦寒又問。
白洛依沉思幾秒，「不知道哦，對於熟悉的人比較開朗，嗯，甚至有點小辣椒，但現在已經不是了。」
「為什麼？」他尾隨她走至廚房，只見她買了一些食材回來。
「聽說過歲月催人老這句話吧，我老了，」白洛依邊說邊從塑料袋裡往外掏出自己剛在樓下買的東西，「門口的小超市就只有搾菜，雞蛋和麵條，只能湊合一頓了。」
段亦寒沒有說話，就那樣看著她煮麵條，一會的功夫，熱騰騰的兩碗麵便出鍋了。
大概是真的餓了，段亦寒捧著麵條暢快的吃了起來，很快一碗麵便已經見底，然後他把碗伸出去，「還有麼？」
白洛依一愣，怎麼也沒料到他會吃這麼多，不過鍋裡除卻一些湯湯水水外什麼都沒了，於是她把自己吃了一小部分的面推到他的面前，「吃吧！」
段亦寒的眉頭皺起，「這是你吃剩下的？」
「以前你也經常吃我剩下的！」白洛依隨口說出，段亦寒已呆住。
什麼？他會吃別人剩下的飯菜？這連他自己都覺得駭聽，但是看這個女人的眼神又不像在騙他。
以前的他是真的很寵她吧？不然他真的很難想像自己會吃別人吃剩下的食物。
段亦寒遲疑了幾秒，在白洛依伸手要把麵條拿走時，他卻忽的按住她的手，然後把她的碗推至眼前，拿起筷子吃了起來。
這下換是白洛依震驚了，其實她剛才那樣不過是想試探下他的，沒成想他居然真的會吃！
「寒，你……」白洛依語結，眼眶中好似還有晶瑩的星點閃過。
「我餓了，」段亦寒說完，繼續吃飯。
白洛依的眼前浮過從前他們在一起的時光，他圍著圍裙笑著招呼她這隻小饞貓，她調皮的去搶他手裡的吃的……
蓄積已久的淚水嘩啦一下掉落下來，幾乎不受她控制，段亦寒看見，手伸出來握住她的，「哭什麼？」
心裡堵得難受，喉嚨像是被什麼卡住，她根本說不出話來，抽出手，她快速跑向陽台。
一會的功夫，就聽到身後有沉重的腳步聲響起，並且越來越近，直到距離她很近的位置停下，她的小身子被扳了過去。
柔軟的指腹落在她帶著淚痕的臉上，為她擦拭著那不斷湧出的淚水，可是這些眼淚就像是脫線的珍珠，一直簌簌不停的落，最後他竟低下頭去——
這樣的親密舉止讓白洛依一驚，本能的就是瑟縮，雖然她渴望他的靠近，可是一想到他完全忘了自己，她心中仍有芥蒂。
只是她越想躲避，段亦寒卻反倒將她摟緊，最後他的唇落在她的唇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