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卷 第１９０章 ｜大堂之上，一舞驚人 文 / 雨落青荷
洛國的鐘聲，在晨起朝陽初升的時候，有節奏的敲了三聲，哪一聲，都是那樣的悠遠，它向世人告示著，洛國將有好事發生了。
今天，所謂的好事，也不過是洛國嫁出了一個廢後罷了，可是，這樣的消息，也只不過是洛宮裡面的人知道，別人，是永遠也不會聽到這樣的消息的。
葉無雙依然是靜坐在那裡，她一夜都沒有睡，天色剛亮的時候，屋子裡面，進來了幾個喜婆子，一見葉無雙，她們就分別而跪，高呼公主千歲，也不過是為了討賞罷了。
「滾開，你們都滾出去……」風兒也那麼站著陪了葉無雙一個晚上，她親眼看到了葉無雙一夜未眠的種種失落。她也開始可憐葉無雙了，可是，她只是一個宮人，她沒有任何的辦法。
趕走了那些喜婆子，風兒坐到了葉無雙的身邊，長髮，凌亂的鋪在她的身上，她一夜都沒有動了，彷彿是如同一塊雕塑一樣。
「娘娘，我們怎麼辦？」風兒不知道葉無雙接下來會做什麼，所以，她只能是問了，聖旨己經下達了，如果，葉無雙不照著執行的話，也只有死路一條了。
「風兒，去給我取盆水來吧。」一夜，這是葉無雙所開口的第一句話，風兒聽了以後，含著眼淚，出去打水去了。
葉無雙呆呆的看著水盆倒影中的自己，有些蒼白，也有些疲勞，可是，這個是她，伸手，掬了一捧清水，她撫在自己的臉上，細細的清洗著自己的這麼一張臉，除去塵哀，所剩下的，也不過是無盡的芳華罷了。
「娘娘，你好美……」風兒從來沒有見過葉無雙臉上沒有胎記的樣子，可是，今天，她卻是真正的見到了，葉無雙臉上的股膚，吹彈可破，那白靜的小臉兒，如同是仙子一樣，就算是不梳妝，就算是不打理，也依然是風華絕代，無人可及。
葉無雙沒有說話，她只是坐在銅鏡前，拿起了眉筆香粉，細細的裝容。
「風兒，吩咐下去，讓那幾個喜婆都走吧，你來，幫我梳發，就梳成雙鳳流龍吧。」葉無雙輕語吩咐道，她的臉上，沒有一點兒的表情，那大紅色的喜服，彷彿就是對她無聲的諷刺一樣。
風兒應了一下，拿起了梳子，替葉無雙打理著長髮，銅鏡中的葉無雙，面無表情，彷彿是如同上刑場一樣。
終於，長久以後，她的一切都裝扮好了，鏡中的她，風華絕代，一身的喜服，說不出來的美好，可是，她的臉上，卻沒有一絲的笑意，她依稀的記得，她最開心的那一天，就是她嫁入三王府的那一天，可是，沒有想到，她嫁入三王府的那一天，也是她的噩夢開始的那一天。
「風兒，我想撫琴，去取我的琴來……」時辰還早，葉無雙想要好好的彈奏一曲了，也許，這一曲，可以讓這個男人聽到，也許，這一曲，是她給他的最後的機會。
琴起，聲揚。如同春花雪月，靜而美好，每一個音符，都是她對這個男人的留戀，每一聲悠揚的琴音，都是她對這個男人的不捨，曲止之時，卻沒有任何的動靜。
「娘娘，時辰到了。」外面的人，催了起來，葉無雙只好止琴，站起了自己的身體。
「風兒，你取筆墨來，隨我一同前往。」說話的功夫，她沒有帶上所謂的紅蓋頭，而是蒙上了那方她己經許久都沒有用過的面紗。
長長的宮道，需要走許久，可是，在葉無雙看來，時間是那樣的短，再三聲鐘鳴之後，她登上了殿的台階，那一次，她來大殿，是她封後的時候，可是，如今，卻是她嫁別人之時，多麼可笑的諷刺。
高台之上，司馬青辰看她輕步而來，他的臉上，沒有一點兒的表情，倒下站在台下的越瀟的心中，有著幾分的激動，他看著葉無雙走來，幾乎想要拉著她的手，省去那些繁雜的禮節，遠遠的離開這個地方，他要給葉無雙她想要過的日子。
「和親公主到……」小常子扯著他尖細的嗓音，叫了起來，司馬青辰聽起來，竟然那麼的不悅耳，可是，他也必須要接受，聖旨是他下的。
禮部的官員，想要念那些准好的唱詞，葉無雙卻大聲的阻止了他。
「皇上，我與你夫妻兩載，如今，我要另嫁他人了，不如，讓為妻的我，今日與你舞上一曲吧，」葉無雙的聲音，那樣的甜美，她的臉上，始終的含著笑意，她如此而說，也不過是讓司馬青辰記得，她曾是他的妻。
司馬青辰沒有說話，葉無雙自顧自舞，她的心己經死了，所以，她舞的是那樣的投入，那樣的賣力，那樣的絕情，腳尖輕起，手臂微揚，無限風情在其中，說不出的美好與動人。她如同是一隻蝴蝶一樣，在大廳中，和樂而飛，火紅的嫁衣，讓她看起來如同是一隻高傲的鳳凰一樣。
「今昔往昔，無情無知，情不在，意難存，今日與君別，此世再不見。萬望君，難回還，黃泉之路她人陪……」歌聲淒美，生生的牽動了在場所有人的心，沒有人見過葉無雙的舞，也沒有任何人聽過葉無雙的歌，這些，都是葉無雙所不曾表現過的。
越瀟算是明白了，原來，在葉無雙的心中，還是有君的存在的，自己如此，打著要救葉無雙的旗號，將葉無雙帶出宮去，他不知是對還是錯。
舞，還在持續，葉無雙彷彿是不知疲倦，她的腳步，每走一步，都牽動著所有人的眼睛，美，真是美極了，她如同是一個鳳凰一樣，終於在這個時候，表現出了她最美好的一面。
司馬青辰的眼睛，一下也沒有離開過葉無雙的身體，他好像是察覺到了什麼一樣，可是，他卻不能確定，他只是緊張的看著葉無雙，回憶著她從嫁入三王府以後的一切一切，原來，他以為，他是不在意的，可是，現在，他發現，他在意了，可是，己經晚了，真的晚了，因為，是他親手將葉無雙送於了別人。
「一曲淒寒舞。此生與君絕。了斷結髮義，從此兩不知……」這些歌，這些詞，字字句句，全然飽含了葉無雙的血淚。她是在唱與司馬青辰聽的，司馬青辰終於聽懂了。
她的身體，如同是旋風一樣，旋轉著，一個又一個的迴旋，將她的喜衣打成了一個一個完美的圈圈兒，她臉上的黑紗，也隨著這樣的圓圈，美好的轉動著。
一陣輕風吹來，她的面紗，不由自主的落地，眾大臣閉眼，他們都知葉無雙的醜臉天下無雙，誰也不願意多看一眼，生怕這越國的太子看到了葉無雙的醜容之後會反悔。
長久，沉靜，長久的覺靜，時光，也彷彿是在這一刻完全的靜止，沒有任何人出聲，只任葉無雙的腳下一滑，獨自的跌落到了冰冷的地板之上。
司馬青辰終於看到了，他終於第一次近距離而又認真的看到了葉無雙的這張臉，她的臉上，沒有一點兒的瑕疵，美好的就像是一塊羊脂白玉一般，他不相信，他不相信一向醜陋的葉無雙，竟然是美的如此的慘無人道。
他扶著小常子的走，一步一步的走下高台，他的腳步，有一種趔趄的感覺，他需要認真的看一下，認真的看一眼，這個葉無雙，她究竟是何人。
濃妝，紅唇，明眉皓齒，風情無限，絕代風華，國色天香，彷彿，就算是用上世間所有美好的詞語，也無法形容葉無雙的美，她的美，令人震驚。
「竟然是你……」司馬青辰的聲音，完全的軟了下來，他不相信，原來，陪在他身邊很久了的那個啞女，就是葉無雙本人。
葉無雙站了起來，依然是紅妝，依然是冰冷的回答，她大大的眼睛，掃過了在場的每一個大臣，她要讓所有的人都看清，她葉無雙不醜。就算是康良，當他看到葉無雙這一張驚艷的小臉的時候，他也完全的呆住了。他只知道，他愛葉無雙，就算是葉無雙丑，可是，他還愛，可是，他卻不料想，葉無雙會這麼的美。
「是，是我，我是葉無雙，你的廢後……」葉無雙的聲音中，有無盡的恨意，也有無盡的得意，她給了自己太多的希望，給了這個男人太多的機會。如今，她只想給這個男人無盡的失落。
「你為什麼騙我？你為什麼用那麼一張醜臉，來混淆我的視覺？」司馬青辰的質問，葉無雙彷彿是沒有聽到。
是啊，若是她早洗去了她臉上的假胎記，也許，她的命運就會改寫了，可是，她不能，因為，她知道，真正愛她的人，愛的不只是她的容貌，是她的一切，她的好，她的壞，她的一切的一切。
她哈哈的大笑了起來，她的笑聲，如同是千年的寒冰一樣，冷卻了所有人的心。
「天下間，也只有皇后娘娘，才是最美的女人了。」一個大臣，輕語說道，他見過的女人無數，卻沒有一個敢和葉無雙的美相提並論的。
「住口，我可不是你們的皇后娘娘，我是無雙公主……」葉無雙呵斥著那個出聲的大臣，實質上，她在用這麼一聲呵斥，來打上司馬青辰一個耳光，誰讓他有眼，卻無珠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