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卷 紅塵俗世 第二百四十九章 楚南淪陷 文 / 心夢無痕
「這……」
「快點想哦，龍船可就要開了。」
三角眼的笑聲更加露骨了。
女人看看身邊的女兒一眼，含淚解開了男人的腰帶。
「噗。」一支冰箭直接透過三角眼的胸口。
「欺凌弱小，趁亂打劫者，殺！」
一個冰冷的聲音從人群中傳來。
軒轅神宮幻音神罰，嫉惡如仇。
但是，數萬人群中，區區百人的軒轅神宮能顧得過來麼？
這只是楚江邊上微小的一幕，更多的人性善惡在這裡上演。
盧正聲此刻沒時間管這些，因為曾九齡帶回來的消息，南蠻戌時之前就能到達楚江江邊。
雖然不知道什麼原因延遲了南蠻的出現，但是盧正聲明白，南蠻絕對不會放棄追擊。
此刻，楚平、遂良的十里坡之戰還沒有傳到這裡，故此盧正聲等人並不知曉。
「師叔……師叔，南蠻，南蠻來了。」
一個幻音弟子飛身而來，打斷了盧正聲的沉思。
藉著一弦的月光，盧正聲看著茫茫楚江終於做出了決斷。
從儲物戒子中出一把灰白色法杖。二十年了，整整二十年沒有再用過這把法杖了。
這還是在北地戰場上繳獲的戰利品，正是為了搶這根法杖，才害得段洪雷身受重傷。
出於內疚，盧正聲將它帶在身邊二十年沒有用過。
但是今天，他卻拿了出來。
法杖長約八尺。渾身灰白，杖頭有銀月雕符，月盤周圍是各色的妖獸晶石，在蒼天弦月的弱光之下，這法杖發出濛濛的白光。
杖頭月盤之上符文變幻，一看就知道是某種加持靈力的陣法。
「盧大哥，這是？」
曾九齡也是第一次看見盧正聲用法杖，「靈器——玄靈法杖。工欲善其事必先利其器，同樣的招數，使用法寶會讓你事半功倍。」盧正聲簡單的說了一句。
拿著法杖。盧正聲有點微微失神，如今的情景，彷彿又回到的當年的北地戰場。
「老兄弟，現在應該見到千羽了吧！你等著，就算拼著這把老骨頭不要，我也會為你搬來救兵。」
盧正聲深吸了一口氣，施展了一個懸空之法，使整個人都懸浮於半空。
衝著下面擁擠的人群沉聲道:「現在南蠻已至，逃即是死。只有你們站出來反抗。才能保證你的父母、妻兒不被屠殺。楚南城，所有男丁聽著。她們的命就在你們手裡。」
隨即盧正聲又衝著軒轅神宮弟子道：「軒轅神宮聽令，幻舞弟子傳功於我，幻音弟子，阻擋蠻軍。」
「是！」所有軒轅神宮弟子，紛紛亮出了兵器。
施展各種手段飛身站到了逃難大軍的最尾端。
在場所有幻舞弟子，也將盧正聲圍成一圈，不計代價地將自己體內的靈氣傳到盧正聲身上。
「神法——北冥玄冰。」
隨著盧正聲結印開始，以他為中心十步之內寒氣暴漲，眨眼之間地面都凝結出了冰晶。周圍的神宮弟子不自覺地都退後幾步，給盧正聲更多的空間。
只見灰白的法杖懸浮於空中，發出濛濛白光，隨著盧正聲結印的速度越來越快，寒氣增長的速度也越來越快。
寒氣一直向外延伸，直至楚江。
「冰，結冰了。你們看，楚江結冰了！」
「誒，是啊！結冰了。」
在場的所有百姓都鑒證了這一個奇跡，炎炎七月。亥時三刻，楚江之上結出了一尺多厚的百丈玄冰。
須臾之間，以玄冰為基，一座冰橋就凝結在了楚江之上。
這時，人們已經聽到南蠻軍隊的馬蹄聲。
「橋，是橋，有橋啦！」
「娘，我們能過江了！」
「快過上橋。」
「滾開，別擠我。」
「啊……」
一時間所有人都湧上了冰橋，而一座冰橋根本不足以讓數萬人同時通過，數不清的人掉下冰橋，轉眼就被淹沒在滾滾楚江之中。
弦月無光，這種情況之下根本沒有人敢下去救人。
死亡，變成了他們無可逃避的現實。
盧正聲有點臉色發青，結印再變，速度變得更快，玄靈法杖光芒更勝，盧正聲感覺一股清涼之氣正在朝自己湧過來，讓人覺得舒服之極。
但是他知道，這股靈氣不能消耗在自己身上。
於是咬緊牙關，雙掌運氣將迎面而來的玄靈之氣全部打進了楚江之中，又過了片刻，第二座冰橋也凝結而成。
盧正聲感覺自己有些吃不消了，心中暗討：「還是年紀大了，精力不如從前了。不過現在還不到休息的時候。」
盧正聲暗中催動心火以便激發自己更大的潛能。
「陣法——乾坤培元」，結印變幻間，盧正聲也變動了位置。想要借陣法的力量來推動更多的冰橋。
這樣一來，所有的神宮弟子壓力更大了，因為他們很多人目前的實力還無法催動陣法的運行。
羅小虎就是其中一個，他只是剛剛晉陞的軒轅神宮外門弟子，在場所有人中他的體內靈氣估計是最少的，所有他也應該是最吃力的一個。
兩座冰橋的凝結，羅小虎覺得自己體內已經沒有任何靈力了，不僅如此，如今受陣法的影響，羅小虎感覺自己體內的生命活力也被抽離了出來。
他感覺自己越來越萎靡了，好像有點睏。
但是看著面前這位白髮蒼蒼的老國師都還在咬牙堅持，自己有什麼資格叫苦呢？
當初進入軒轅神宮，不就是為了能幹一番大事嗎？
現在能和國師一起並肩作戰。而且還能救家鄉的數萬百姓。
應該算大事了吧？
想著，想著羅小虎燃燒了自己的心火……
隨著乾坤陣法的運行，盧正聲獲得了更多的天地元氣，緊接著第三座北冥玄冰橋出現在了楚江之上，第四座冰橋也開始慢慢凝結而成。
眼看少數的幻音弟子和倉促聚集的壯丁無法擋住南蠻追兵，不少百姓直接衝上了第四座還沒有凝結完成的冰橋。
「來，丫頭，娘抱著你。」
楚繡娘抱起自己的女兒，男人在楚南城牆上戰死了，弟弟在危難時刻一腳踹開了自己。
女兒成了自己唯一的信念。為了女兒，無論如何也要擠上橋去。
一念及此，楚繡娘也爆發了自己的潛力，僅憑著自己嬌柔的身體，抱著女兒擠過了擋在面前的一個胖子，用屁股硬頂開了旁邊的書生，利用自己身體弱小的優勢，在一些人群中時有時無的縫隙裡穿行。
終於，讓她找準了一個機會擠到了第四座冰橋的橋頭。
接下來就沒那麼費工夫了。自己不需要再用力，後面自然有人推著你往前走。
滿頭大汗楚繡娘終於舒了口氣。
所有人都在顧著自己逃命。沒有人在意盧正聲這邊乾坤培元陣法，已經開始有所鬆動。
心火的燃燒其實就是自己壽命的消耗，一個外門弟子的心火怎麼可能支持這麼大的玄法運行。
所以羅小虎很累，他覺得自己應該睡一會兒，他已經忘記了自己在幹什麼，只覺得大腦一片空白，好累……好累……
終於羅小虎在盧正聲身邊倒下。
就如同木桶效應，一個木桶能盛多少水不是取決於那塊最長的木板，而是由那塊最短的木板來決定的。
（木桶效應：盛水的木桶是由許多塊木板箍成的。盛水量也是由這些木板共同決定的。若其中一塊木板很短，則此木桶的盛水量就被短板所限制。這塊短板就成了這個木桶盛水量的「限制因素」（或稱「短板效應」）。若要使此木桶盛水量增加，只有換掉短板或將短板加長才成。人們把這一規律總結為「木桶原理」，或「木桶定律」，又稱「短板理論」。）
羅小虎就是整個陣法中的短板。他的倒下使得整個陣法突然中斷。
楚江之上的第四座冰橋猛然震了一下，「卡嚓……」所有人都瞬間安靜了。
「橋要塌啦！」
不知道誰先喊了一句，所有人都瘋狂了。瞬間，所有橋上的人都往橋下擠。
但是橋下也是人山人海。那些已經走到了冰橋中段的人，更是無可奈何。
「娘……」小女孩驚恐地看著楚繡娘。
從生到死，由死到生。楚繡娘今天經歷了三四次，現在她徹底絕望了。
在冰橋垮塌的一瞬間，楚繡娘死死地抱著女兒，閉上了眼睛。
活是沒有機會了，死也跟女兒死在一起吧！
「卡嚓……彭……」
百丈巨橋終於承受不住壓力，轟然垮塌。
沒有人在意，橋上有一對可憐的母女，瞬間消失在了滾滾楚江之中，淒厲的尖叫和求救的吶喊在一時間蓋過了南蠻的喊殺。
但所有人，都感到無能為力。
最後盧正聲不得不放棄最後面的百姓，在軒轅神宮弟子的護衛下和曾九齡等人渡過了冰橋。
楚南全城兩萬餘戶，近七萬多人口。
能活著渡過楚江的僅僅一萬三千餘人。
軒轅一七三七年七月二十六日，楚南淪陷。
斷河季蒼，徹底變成了一座孤城。
但是，城中的所有人，對此還一無所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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