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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卷 第九十章 這只是開始 文 / 庚新

    第九十章這只是開始

    洛陽兩軍毆鬥的影響,遠非止於洛陽。

    新年祭天大典過後,刑部尚書劉政會在朝堂上率先發難,彈劾李言慶肆意驕橫,抗旨不尊。

    「河南王儀仗宗室身份,居功自傲。

    先有抗旨不臨長安之罪,後更於荊紫山下,為一己之私擊殺軍中大將。洛陽平定之後,他更擁軍自大,鼓動洛陽縉紳生事,甚至令洛陽商戶罷市,以排擠秦王。此為大逆不道,非人臣所為,依律當斬。否則長久之後,人人效仿那河南王,陛下顏面何存,朝廷的威嚴何在?」

    劉政會是太原元從老臣,自李淵執掌太原以來,就忠心追隨。

    同時,他也是河北唐縣劉氏宗族子弟,據說其遠祖,可追溯到唐堯時期的御龍氏劉累為先祖。

    雖然如今已經沒落,然則也算是一個大族。

    劉政會在太原時,就頗喜愛李世民。在歷史上,此人更在凌煙閣二十四功臣中,排名二十一位,猶在徐世績之上。他在武德殿中,鬚髮賁張,義憤填膺的咆哮,絲毫不懼李淵陰沉臉色。

    劉政會話音未落,從朝臣中走出一人,正是太原元從老臣之一,裴寂。

    「劉尚書開口大逆不道,閉口依律當斬。

    然陛下入長安所立十二律中,河南王又犯幾何?抗旨不尊之說,裴寂不知道該如何論斷,可我卻知道,殺人償命,這是為人子的本份。如果河南王真置之不理,恐怕你又要跳出來,彈劾河南王有悖人倫之道……而擁兵自大?若非河南王佔居滎陽,為朝廷打開了中原通路,恐怕到現在中原戰局,尚撲朔迷離。河南王少年心性,所做雖有些衝動,依我看卻在情理之中。

    當初劉逆興兵作亂時,劉大人如若堅守晉陽的話,令公子是不是當與殺父仇人把酒言歡呢?」

    宋金剛攻克介休時,劉政會曾被劉武周俘獲。

    後柏壁之戰,劉武周敗北,劉政會與另一名元從老臣,前陝州司馬,如今天策府長史唐儉,被尉遲恭釋放。

    裴寂言語毒辣,直指劉政會的軟肋。

    邕王尚能戰死殉國,你劉政會身為元從老臣,居然到現在還活著……天曉得這裡面有什麼問題。

    劉政會聞聽,面孔漲得通紅。

    手指裴寂道:「裴玄真,你休得血口噴人。」

    「我哪裡血口噴人?只不過是在闡述一個假設而已。

    陛下,河南王功勞卓著,生父戰死陝州,卻不得報仇雪恨。河南王性情純孝,乃世人所知。當年其養祖父故去,他能夠辭去大好前程,在天陵山守孝三年。如今生父被殺,他要為父報仇,也在情理之中。其行為雖然有些莽撞,卻非不可饒恕……不過,劉大人所言並非沒有道理。河南王違背聖意,可著其即刻前來長安,罰俸一年,令其閉門思考,也就是了。」

    裴寂巧妙的把抗旨不尊,偷換成違背聖意,其含意有天壤之別。

    抗旨不尊,那是死罪;違背聖意,可以說成是李言慶沒有理解,或者錯誤的理解了李淵的意思。一個有心,一個無意,自然不可同日而語。

    李淵當然清楚這兩個詞的區別,順水推舟道:「玄真所言極是,正該如此。」

    劉政會雖然心有不滿,卻不敢再跳出來指責。那裴寂是個牙尖嘴利的傢伙,而且擺明了態度,要維護李言慶。是他擅作主張?亦或者是受了李淵的指示?劉政會不得而知。但他卻清楚,如果繼續追究下去的話,只怕會令事情變得更加複雜。弄不好,這矛頭就會指向自己。

    劉政會退下了,可長孫順德卻站了出來。

    只見他噗通一下子就跪在點上,雙手呈遞奏折,以頭觸地哭喊道:「請陛下為老臣做主。」

    「薛國公,你這是怎地?」

    「老臣昨日收到洛陽家書,我那侄兒長孫無忌,與薛道衡之女薛瑛定下親事。前些時日,無忌在街上置辦彩禮時,遭遇天策府家將圍攻,身受重傷,至今無法下榻,請陛下為長孫一門,討回公道。」

    「無忌?」

    李淵一怔,「可是季晟後人?」

    「正是季晟少子。」

    「他與薛氏之女定親了?」

    「正是!」

    朝堂上,本傾向於天策府的大臣,不禁眉頭緊蹙。

    薛道衡的確是屍骨早寒,可他在士林中的聲譽,依舊響亮。薛道衡生前對求學士子頗為關照,這朝堂上不少人,都受過薛道衡的指點。長孫順德口稱長孫一門,其實等同於是聯合河東薛氏,向李淵求取公道。這兩家,都非常人。但一個長孫氏就很讓人頭疼,再加上薛氏……

    李淵只得溫言安撫,並保證會還長孫無忌一個公道。

    沉吟半晌,李淵突然問道:「太子以為,當如何處置此事?」

    李建成想了想,「二郎攻取洛陽,如今正需平穩局勢。既然他與養真發生衝突,不如由父皇下詔,命養真即刻前來長安。劉大人說的不錯,養真留在洛陽的話,只怕會與二郎衝突更深,倒不如讓他回長安來,以穩定洛陽局勢。如今蕭楊在江南聯合,洛陽實不宜再亂……」

    說完,李建成躬身退了回去。

    從目前洛陽的局勢來看,李言慶和李世民,很難共存。

    兩人之間存在的糾紛著實太大,如果繼續留在洛陽的話,只怕會令事態更加嚴重。不過,是讓李世民回來,還是讓李言慶回來?李淵尚未下定決心。李建成建議李世民留守洛陽,可是李淵卻擔心,李世民鎮不住局面……畢竟李世民如今得罪了洛陽世胄縉紳,留守洛陽的話,只怕會引發更多衝突。但李建成拳拳愛護兄弟的心意,李淵還是很非常高興。相比之下,英氣勃勃,卻又是咄咄逼人的李世民,對李建成似乎缺乏足夠的尊重,令李淵不快。

    「此事,容朕再考慮一下。」

    「陛下,秦王與河南王誰留守洛陽,可以暫不決斷。

    不過現在洛陽局勢已定,需盡快派遣官員前往。只要朝廷委派了官員,一應事情也就能有一個寰轉。否則再拖延下去,秦王與河南王都是氣盛的年紀,如果在發生矛盾,定會釀成大亂。」

    事實上,洛陽的平穩,對於關中也極其重要。

    中原的物資,若運往關中,必須由洛陽中轉;而關中的財富輸出中原,也必須從洛陽經過。

    兩支兵馬隔閡已深,聚在一處難保會生出動盪,需盡快平定下來。

    下一步,李唐的目標將放在江南。所以,洛陽的平靜,也就是成了保證統一之戰的關鍵。

    「諸公以為,何人可出任洛陽?」

    「兵部尚書屈突通,最為合適。」

    歷史上,屈突通與李世民聯手,平定了王世充。也就是在那一戰中,屈突通和李世民結下了交情。然則如今,屈突通被留守河東,相較而言,他與李建成的交往更多。但他並非李建成一系,更多的是忠於李淵。所以,當李建成舉薦屈突通的時候,李淵毫不猶豫的應下。

    「大哥,不是說要拉攏那李養真嗎?為何在朝堂上,又要二哥留在洛陽?」

    朝會結束之後,李建成返回東宮。

    年十七歲的齊王李元吉追上李建成,並排行進。

    侍衛非常自覺的退後二十步,以方便兄弟兩人的交談。

    李建成笑道:「三胡,你以為養真離開洛陽,二郎就能在洛陽坐穩嗎?」

    「難道……」

    「二郎現在的情況,不僅僅是和養真之間的衝突。他打了長孫無忌,等同於和洛陽世胄出現裂痕。他想要留在洛陽,就必須交出毆打長孫無忌的兇手,否則根本無法在洛陽站穩腳跟。

    以二郎的性子,你認為他會向那些縉紳低頭嗎?」

    李元吉撫摸著青噓噓的下巴,嘿嘿直笑,「二哥性子剛硬,恐怕是不會低頭吧。」

    「他不低頭,那麻煩就越大。

    即便是有屈突通協助,恐怕也難以立足。而且,我希望養真接手北衙,如今正是大好時機。

    等二郎在洛陽呆不下去回來的時候,會發現這長安大局已定,他難以折騰出什麼風浪。再者說了,二郎是我親兄弟,養真雖然也是我族中兄弟,可是和二郎相比,終究還是隔了層關係,對不對?」

    李建成話鋒一轉,李元吉一下子沒有反應過來。

    李建成這一手,非常漂亮。子曰兄友弟恭,他這個做兄長的偏向李世民,在外人看來無話可說。不但能讓李世民陷入麻煩中,還能博得一個好名聲,獲得李淵的讚賞,又何樂不為?

    李元吉片刻後醒悟過來,頓足撫掌。

    「大哥,果然高明!」

    他緊走幾步,追上了李建成。

    兩人一邊低聲說著話,一邊往東宮走去。就在他二人快到東宮的時候,忽有內侍從後面跑來,氣喘吁吁的說:「太子,陛下有緊急事務,請太子即刻前往球場亭議事。」

    球場亭,位於宮城西苑。

    李建成愕然道:「父皇招我何事?」

    「秦王呈送奏章,請返長安,故而請太子前往。」

    「二郎請旨要返回長安?」

    李建成眉頭一蹙,心道一聲:看起來二郎變得比從前沉穩許多,能知捨棄二字,卻不容易!

    武德三年正月二十六,李言慶自鞏縣接家眷,抵達洛陽。

    小念在正月初誕下一女,起名玉真。李言慶本打算留在鞏縣,等小念身體恢復以後再動身,可不想長安有聖旨傳達過來,李言慶必須即刻趕回洛陽接旨,不得已只好提前動身返回。

    裴翠雲的身子不方便,但尚能行動。

    所以商議一番後,裴翠雲長孫無垢等人舉家前往洛陽。

    不過鞏縣的老宅也不能丟棄,同樣也沒有人敢出資購買。言慶在考慮之後,索性把老宅改為麒麟別院,作為王府行在。由於洛陽已經平定,所以麒麟館博士徐文遠決定返回洛陽。想要找一個合適的人來接替麒麟館,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加之洛陽的吸引力,遠非鞏縣可比。哪怕鞏縣如今擴大了許多,可是在名氣上,許多人還是願意選擇洛陽,而非鞏縣。

    乾脆把麒麟館遷至洛陽吧!

    李言慶和柴孝和商量之後,下定了決心。

    鞏縣雖好,終究比不得洛陽的繁華。麒麟台隱於洛陽,可以搜集到更多的情報和訊息……

    再者說了,襄州龍起,瀛洲(即隋朝河間郡)文玉東兩位白衣彌勒的護法,準備前來拜見朵朵。鞏縣位置實在太過於明顯,很容易讓人猜測出李言慶的存在。但如果放在洛陽,則可以更好的掩蓋李言慶的身份。這對於麒麟台而言,同樣更增添幾分安全係數,更加妥當。

    只是,麒麟館搬遷,並非一件容易的事情。

    李言慶留下柴孝和全權負責,而後一家人,抵達洛陽。

    「讓我留在洛陽?」

    李言慶接到聖旨之後,不禁有些疑惑。

    在他看來,李淵不應當把他留在洛陽,而是應該調回長安才是。

    可現在,聖旨上卻說命他留守洛陽,協助屈突通平定洛陽局勢,務必要使洛陽商路保持暢通。

    李世民則奉旨返回長安,另行安排……

    「陛下,就如此放心我嗎?」

    「哈,放心倒未必!」長孫無忌笑道:「你沒看這聖旨上寫著,留守長安,協助屈突通嗎?

    如果真的放心,至少也該給你一個大將軍的職務。

    再不濟,也該有個大行台的身份。可是現在……你雖貴為河南王,手裡卻是無兵無將,沒有任何實權。我估計,陛下之所以這麼安排,怕也有秦王的因素。秦王在洛陽,很難站穩腳跟。

    如果皇上把你調走,則會令洛陽縉紳不滿,秦王會更加尷尬。可現在調走了秦王,從某種程度上,也是陛下向洛陽世胄低頭……你想想看,秦王畢竟是攻破洛陽的功臣,於情於理都該讓他留下才是。現在,秦王回長安了!洛陽縉紳若再追究下去,恐怕就會面臨強烈打擊。」

    長孫無忌這麼一分析,李言慶也覺得頗為在理。

    沒錯,表面上看,李淵似乎是更偏向自己。可實際上呢?李淵卻是把自己,推到了風口浪尖。

    貴為王爺,卻無實權。

    把言慶留在洛陽,其實就是一個擺設。

    可是在外人看來,李淵卻是對李言慶,信賴有加。

    長孫無忌拍著李言慶的肩膀,嘿嘿直笑:「養真啊,要習慣一下。從前你是土皇帝,可現在,要學會做人臣。這個過程可能會有些不適應,但終歸還是要做。你現在要做的,就是如何消除陛下對你的猜忌。不過還好,陛下對你還算不錯,抗旨不尊,擅殺軍中大將,只小小不然的打上一下,你也是賺了……如果換一個人的話,如今早已人頭落地。陛下,對你不錯。」

    李言慶,不由得苦笑搖頭。

    長孫無忌這番話聽上去,好像是在取笑他,但也是一個無法迴避的事實。

    從前,他在滎陽手握生殺大權,可謂是一個土皇帝。可是現在呢,他是李唐臣子,必須聽從調遣。

    如果換一個人,肯定會產生一個心情上的落差。

    事實上在原有的歷史上,李密也好,杜伏威也罷,乃至於劉黑闥這些人,先後歸順李唐而後又造反作亂,未嘗不是因為身份轉換的緣故。如果沒有前世的經歷,也許言慶也無法適應過來。不過現在,他已經有了心理準備。雖然不再如從前那般威風,可至少也是個王爺!

    言慶笑道:「我如今落魄了,你也少不得麻煩……嘿嘿,誰讓你是無垢的兄長呢?咱們現在,是拴在一條線上的螞蚱,跑不了我,也跑不了你。快快快,想個辦法,讓我少些麻煩。」

    「你這傢伙,明明自己可以想,為何讓我費心?」

    長孫無忌搖著頭,似乎是對言慶的這種痞賴,非常無奈。

    突然,門外傳來一陣獒犬的嗚咽聲。

    李言慶和長孫無忌連忙起身,打開房門看去,就見竹樓大廳裡匍匐著的十幾頭大小不一的獒犬,全都起身向外凝視。

    這次他從鞏縣過來,把府中的獒犬都帶了過來。

    四眼已經走了,細腰也變得老邁不堪。可是它卻留下了十七頭小獒,大的有七八歲,小的四五歲,並且已產下了第三代獒犬。廳中的獒犬,全都是細腰和四眼的後代,一頭頭格外雄壯。

    此刻,它們毛髮乍立,發出可怕的嗚咽聲。

    李言慶向外一看,卻是柳青站在竹樓門廊下,看著這些獒犬有些畏懼。

    言慶連忙喝止了獒犬,問道:「柳青,不是說過,我與無忌說話,不要打攪我們嗎?」

    「可是……王爺,秦王派人下書,說是請您今晚前往含嘉殿飲宴。」

    「哦?」

    「秦王說,只是家宴,沒什麼外人,請您務必賞光。」

    李言慶扭頭看了一眼長孫無忌,而後點頭道:「請回復秦王,我今晚一定前往。」

    柳青答應了一聲,心有餘悸的看了一眼廳中的獒犬,溜溜的走了。

    言慶的這些獒犬可是非常兇猛,力大無窮。在專人的調教下,這些獒犬能生裂虎豹,尋常十幾頭土狗,也不是一頭獒犬的對手。

    「你怎麼看?」

    長孫無忌說:「應該不會有什麼問題。這種時候,秦王也不會輕易挑起事端,否則他的麻煩更大。

    據我猜測,秦王既然請你,很可能是想要修補你和他之間的關係。畢竟如果他和你真的反目成仇,對他也沒有好處……去探探他的口風也好,畢竟將來你和他同朝為官,沒必要把關係搞得那麼僵。」

    我從來沒想過要和他搞僵,可是他……

    李言慶在心裡嘀咕了一句之後,也在猜測著李世民的心思。

    從歷史上來看,李世民是個很有心計的人。他回歸長安後,很快就和李建成撕破了面皮。

    也就是說,李世民和李建成的矛盾,由來已久。

    但從目前的狀況來看,李世民失去了杜如晦和房玄齡,而尉遲恭又被他射殺。天策府的實力,遠沒有歷史上那般雄厚。他應該會採取隱忍的手段,多方拉攏,所以不想和自己結仇。

    理論上,應該如此。

    可實際上……

    李二這個人太陰了!

    這是李言慶前世讀史的時候,留下來的感觸。

    也許,自己應該更小心一點才是……

    當晚,李言慶如約前往皇城。

    就如同長孫無忌所說的那樣,他不需要擔心李世民會使出什麼陰招。自己是在眾目睽睽下前往赴宴,如果發生了什麼事情的話,李世民難辭其咎。除非,他一心挽回顏面,斷了龍飛九五的心思。但那可能嗎?和李世民幾次短短的接觸來看,這個人的控制欲,可謂強大。

    不過即便如此,言慶還是有所防備。

    他除了命雄雄闊海和闞稜留守宮門外,還帶著沈光一同赴宴。

    如果李世民真要耍花招,以沈光的身手,至少可以在第一時間,劫持李世民為人質。為此,言慶專門提醒沈光,命他內著軟甲,暗藏龍環劍。所謂害人之心不可有,放人之心不可無!

    李世民身著便衣,只帶著兩個人,在含嘉殿外迎接。

    「養真,你總算來了!」

    他上前一步,緊緊拉著李言慶的手,一臉親切的笑容。

    「秦王召喚,小王焉敢不至?」

    「養真,你……」

    李世民臉上流露出一抹黯然之色。他輕聲道:「養真,你我非要如此嗎?當年你我在鞏縣時,承蒙你照顧,我很快樂……三弟更得你妙手,才有今日的成就。前兩天,三弟還派人送信給我,怪我不應該和你結怨。這些時日我常思之,也覺得……可你手段也太激烈了,讓我連一點寰轉的餘地都沒有。

    敬德他……」

    李言慶擺手道:「二郎,你既然記得當年情義,如何又要收留尉遲敬德?你可想過,我的感受?」

    「此非我之過!」

    李世民道:「當初你身份極為保密,我收敬德時,並不知這其中干係。如若我早知道的話……」

    言下之意是說,這件事和我無關。

    你的身份,除了父皇知道以外,當時並無幾人知曉,包括我在內。

    言慶心裡一抽,不免對李淵生出些許不滿。不過,這不滿也只是眨眼即逝。李言慶心中暗自倒吸一口涼氣:他這是在挑撥我對李淵不滿嗎?如果我真的對李淵不滿,恐怕殺身之禍接踵而來。

    看著李世民臉上的笑容,言慶這心裡,卻是哇涼哇涼。

    「殿下,酒宴已經備好,還請河南王入席吧。」

    「沒錯沒錯,過去的事情就過去了,你我先入席,哈哈哈!」

    言慶喜怒不形於色,李世民則表現出大度之氣。

    「王先生,近來可好?」

    李言慶朝著那開口打斷話語的王通微微一點頭。

    王通則報以一笑,拱手還禮道:「有勞河南王掛念,白牛一切尚可……呵呵,聽說王爺又添一女,今日少不得要多喝幾杯,以示慶祝。」

    「哦?養真有了一個女兒?」

    李言慶添女的事情,知道的並不多。

    鑒於洛陽當時氣氛有些緊張,故而他也沒有大肆宣揚。不過他也沒想著能瞞過李世民,於是微微一笑。

    「那真的要好好喝兩杯了……嫂嫂們何時前來?」

    「哦,已在途中。不過因為我要趕回來接旨,故而沒有一起抵達。想必兩三日,就該到了。」

    「那卻是有些可惜了!」

    李世民不無遺憾道:「我明日即領兵返回長安,只怕是趕不上了。」

    言慶一怔,「二郎明日就走?」

    李世民點點頭,讓言慶心裡,頓生異樣之情。

    兩人走進大殿後,分賓主落座。

    言慶的目光,被李世民身後的白衣男子所吸引。那男子兩鬢斑白,年紀大約在五十上下,生就一部美髯,儀表堂堂,頗有風範。美男子見得多了,李言慶本身也是相貌不俗。可不知為何,這白衣男子讓他隱隱感覺到一絲危險。那種沉靜中,很奇妙的壓力,頗令他不安。

    「二郎,你還沒有介紹一下……」

    李世民笑道:「王先生和你是老熟人,想必無需我來介紹。哦,這一位可了不得,和養真你一樣,當年曾被楚公楊素,讚譽為棟樑之才。」

    「哦?」

    李言慶目光落在白衣男子的身上,一副很感興趣的模樣。

    但見白衣男子起身,拱手一揖道:「下官李靖,如今忝為秦王府三衛,見過河南王……李靖久聞河南王大名,今日一見,果然名不虛傳。」

    言慶登時,驟然色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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