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三十八章 九個族人 文 / 山溝裡的耗子
沙匪這次偷襲戰線拉的太長了,周路一路向山谷深處潛去,這一路上,周路的偷襲不知將多少鷹翼軍兄弟從激戰中解脫出來,讓他們有餘暇去加入別的戰團,鷹翼軍的力量在山谷中漸漸地佔了上風。
而在山谷深處,廝殺卻更慘烈。
周路的身影如一隻胖胖的披著羊皮的狼,用欺騙與迷惑將一個又一個強大的敵人蠶食著。
「嗖!」
又一箭將一個悍匪從背後射殺,那個悍匪咬牙切齒死不瞑目地倒下,對面和他戰鬥的獵狐軍戰獵被一篷鮮血噴了一臉,倒嗆了一口氣,一下子傻眼了。
「怎麼回事?」
他還沒明白怎麼回事,旁邊一個滿臉刀疤的沙匪激靈靈反應了過來,那個胖子是他媽的奸細。滿臉刀疤的沙匪嗚哩哇啦地怒吼著,張牙舞爪地向周路那個方向撲去。
「王八蛋!」
他的眼睛都紅了。
從來都是他們殺人不眨眼,什麼時候被別人這樣欺負過,穿上我們的衣服偷襲?血債要血來償!
這個沙匪甚至連對面的獵狐戰獵都不顧了,提著刀在周路後邊疾追。
周路慌張著一扭身,吱溜一聲就向遠處跑去。
那個獵狐戰獵看到胖子遇險,眼睛瞪圓了向前邊的沙匪追去,那個胖子射殺了一個沙匪,一定是自己人了,胖子在戰鬥中幫他殺了敵人,他可不能看著沙匪將胖子殺掉。
三個人一前兩後從山谷中直穿進去,一個胖子帶著一個沙匪一個獵狐軍,三人全都跑紅眼了。
眼看著前方的那個胖子一晃身拐進了一條荒蕪的小徑,前方是一堵高聳的山坡,在這裡,幾乎就是死路一條,那個沙匪心中狂喜,揮舞著骨矛直衝了進去。
後邊的獵狐軍也一臉猙獰地衝了進去,奔到拐彎處狠狠地加了一把勁,他要搶在前頭將胖子救下來。
周路在山壁前霍然轉身,一張弓被他陡然拉圓了,一弓搭上三箭旋身而射,流星三矢如一簇燦爛盛開的星光,在沙匪眼前繁華地綻放。
「三箭?」
那個沙匪驚慌的一下子眼睛都不好使了,快若閃電的箭矢讓他根本就不知要去閃躲哪一個才好。
三箭將促不及防的沙匪頓時就射成了篩子,倒飛著翻了出去。
後邊追過來的獵狐戰獵倒嗆了一口冷氣在原地站住,他都有些懵了。
方才不是在害怕地瘋跑呢嗎?
一出手就能將沙匪射殺,那是什麼實力?都有這樣的實力了你方纔還拚命跑什麼?玩我呢嗎?
獵狐戰獵憤憤地抬頭,就見對面的周路賊頭賊腦地轉頭四顧,見無人發現這裡,方才轉回頭不耐煩地對他打了一個極為嫻熟正規的鷹翼軍手勢,表明自己人的身份,然後揮著手低喊道:
「快走開,快走開,別被沙匪發現了我的偽裝。」
「你……」
狐獵戰獵可真是憋氣啊,他直到這時才明白,原來那個胖子方才是怕其他沙匪看穿他偽裝的樣子,怕以後的把戲玩不靈了,所以才跑到這個無人看見的地方射殺那個悍匪的。
恨只恨自己被蒙在鼓裡,方纔還好一陣擔心地拚命追過來幫忙,原來人家根本就不需要他的幫忙。
這個戰獵恨恨地轉身就走,一邊走一邊罵著:
「媽的,這個賤人。」
這個戰獵又憋氣又想笑,在這個極度崇尚熱血與勇士的世界,他真不知道那個胖子是哪方神聖,都那麼強的實力了還甘心使用這種陰險的手段。
周路靠在山壁上呼哧呼哧地喘著氣,方纔那一路狂奔他也盡全力了,到不是如何危險,他就是怕被其他沙匪看到他偽裝的把戲,他就不能在這方山谷中左右逢源了。
「幸好沒有人看到。」
周路暗暗慶幸著,喘著氣身體上的肌肉慢慢地放鬆,就在這時,他身邊不遠處一座小山溝中,隱隱傳過來幾道低微的呼吸讓他耳朵一下子支愣了起來。
「有人?」
周路的蠻氣旋對身邊的氣息捕捉可是最為敏感的,他一下子就嚇了一大跳,暗怪自己打敗敵人後放鬆了警惕。
那幾道呼吸全都極力壓抑著,不過,憋久了呼吸自然要粗重一些。
周路趕緊將弓抱在胸前拉圓了,踮著步小心翼翼地向那處山溝邁去,近了,更近了,周路霍然探頭將獵弓指向了溝裡,那裡,九個滿臉驚恐的族人正蜷縮著擠在一起,看著山溝上邊露頭的這個沙匪,那些族人們臉上一下子流露出絕望的神色,齊齊發出一聲低低的驚呼。
顯然是匪患暴發後,這些族人們逃命到這裡藏了起來,期望能熬的過這場浩劫。
但是誰都知道,這裡雖然偏僻了一些,卻離山谷中的戰場太近了,說不定什麼時候就會被突然湧入的沙匪們發現他們,然後骨矛揮舞下被集體扎死。
見到底被發現了,那些族人們如喪考妣,驚恐地瞪著山溝上的胖子。
周路一愣,緩緩地將獵弓收了起來,一縱身跳下山溝。
「啊……」
那些族人們再次驚呼,全都擁擠著靠在後邊的山壁上,人群中一個面貌微黑,衣著喑舊的女孩手抖抖地持著一柄匕首,驚恐地喊道:「不要過來,你不要過來。」
那個女孩一身老舊的皮甲,一看就是礦場家的兒女,不過那身惹火的身材卻絕非舊衣所能掩飾的,她早就嚇的花容失色,卻仍然色厲內荏地恐嚇著,保護著後邊的老幼。
周路微微皺眉,大手一揮低聲喊道:「不要怕,我是鷹翼軍。」
那些族人們全都愣住了,眼中充滿著強烈的懷疑與戒備之色,對面那個穿著髒亂的沙匪衣服的胖子說他是鷹翼軍?鬼才會相信。
一個小男孩偷偷地將手放在了大腿上綁著的那柄牛骨角刀上,突然發了瘋一樣地衝出人群,大哭著喊道:
「我和你拼了,我和你拼了。」
外邊慘烈的廝殺讓這些族人們早就嚇的丟了魂,這個小男孩的情緒已經完全被恐懼所支配。
周路一把將小男孩拎著衣領舉了起來,那個小男孩在空中手刨腳蹬。
其他族人們自知再無倖存之理,激憤下一聲喊,就要同時衝上去同那個胖胖的沙匪拚命。
那個女孩一臉悲愴沖在了最前面。
周路這個氣啊。
他看出這些族人們是嚇慘了,他們根本就沒有理智來分辨好壞。
周路一把將小男孩甩入人群中一個老頭的懷裡,然後閃電般地伸出手去,將那個手持匕首的女孩胸前衣襟抓住,反手就將匕首控在手中抹在女孩的脖子上,大喊道:
「全退後,誰也不要過來。」
鋒銳的匕首直抵在女孩柔嫩的肌膚上,冷浸浸的寒意讓那個女孩手腳冰涼,身體都要僵硬住。
「啊。」一聲低喊,後邊的族人們眼含熱淚齊齊頓住腳步,悲憤地看著這個天殺的胖子,卻不敢再衝上來了。
那個女孩眼中全是淚,自知無幸,眼睛一閉,準備接受最淒慘的下場。
過了好一會也沒感覺到脖子上有何疼痛,女孩心中驚疑緩緩睜開眼睛,就見那個胖沙匪正一臉好奇之色地盯著她,伸出兩根指頭在她眼前晃來晃去。
周路一臉憨憨的表情,將胖胖的臉都快貼到女孩的眼前,促狹地問道:「咦?你不認識我了?我們鷹翼六隊剛接崗的時候,你還衝我笑來著呢?我還以為你看上我了呢,這麼快就將哥哥忘了?」
那個女孩將眼睛越瞪越大,緊緊盯著這個胖子的臉,臉上的驚喜越來越濃,突然她大聲喊道:
「是你?我認出來了,我認出來了……」
周路眉開眼笑,長吁了一口氣,緩緩將女孩的衣領放下,將那柄匕首塞到了她手中,這回誤會解除了。
這個女孩正是周路剛到西礦山時,看到的給她父親送水的那個,周路當時還說如果不是實在忍不住了,不會去調戲她呢,哪裡想到今天在這樣的環境下遇到,也沒有想到,這個女孩還真的記得他,恐怕這也多虧了周路這付胖胖的身材好記認吧。
周路得意地憨笑著。
就在這一瞬間,那個女孩突然一頭撲入周路的懷中,雙手緊緊地將周路抱住放聲大哭。
「你怎麼才來?你怎麼才來……」
周路胖胖的胳膊伸在空中,一下子就愣在了那裡。
一個青春妙曼的軀體緊緊地抱著他,那種柔香軟玉的**滋味讓周路的心砰砰地跳的厲害,女孩的身材太好了,胸前兩團用力壓在周路的胸上,周路感覺自己血脈賁張渾身顫抖,身上越來越熱,那身沙匪的衣服都快要被他脹暴了。
後邊的族人們也看出這個胖子是自己人,全都放鬆了下來,每個人都抹著眼淚。
女孩在周路懷中哭的昏天黑地,大哭著說道:
「你怎麼才來,我父親被沙匪一矛刺死了,他們還將我父親的屍體拖走好遠,血流了一地,身體都被豁成兩爿,我連爸爸的屍體都搶不回來,我、我好恨,鷹翼軍哥哥,你、你要幫我報仇……」
聽到女孩這句話,周路激靈靈地打了個冷戰,眼睛都紅了,心中頓時有一股悲肅沉重的情緒直衝到大腦。
周路渾身顫抖著,那些旖旎的情緒全都拋到了九霄雲外,他這一刻心中只剩下了無盡的憤怒,濤天的憤怒讓他額頭的青筋如蚯蚓一樣瘋狂地跳動。
周路知道,自己的腎上腺素又開始旺盛的分泌了。
周路的雙手終於輕輕落在了女孩的背上。
他感受到了女孩對他的信任與依賴,就如父親死後,無助的妹妹終於看到了哥哥一樣。
後邊的族人們悲痛地看著這一幕,沒有一個人說話,山溝中鴉雀無聲。
周路的牙咬在一起,伸手輕輕撫摸過女孩的長髮,在她耳邊低聲說道:「放心吧,我會為你報仇的,這幫天殺的沙匪,我會將他們打退的。」
「嗯!」
女孩哭的梨花帶雨,用力點著頭。
就憑女孩這份信任與依賴,她們就是自己的族人,就是自己的親人,周路對自己的親人可一點也不混蛋,他絕不允許自己的親人再受到一點的傷害。
周路輕輕將女孩從懷中扶起,皺著眉轉頭四處張望,然後回頭對那些族人們說道:「這裡太危險了,我先帶你們到一個安全的地方。」
在眾族人期待的目光中,周路一步跳到溝頂,伸手先將女孩拉了上來,再將眾族人一個又一個從溝里拉到上邊。
周路看著那邊山谷中激烈的廝殺,暗暗地咬著牙。
戰火已經向這個方向越燒越近了,也許就在下一刻,就會有瘋狂的沙匪跑進來,這裡絕對不能再呆下去,但是,九個毫無戰鬥力的族人啊,將他們帶到哪裡才安全呢?
周路目光遠遠眺望,山坡的極遠處,一抹亮光隱隱地將他眼眸刺亮。
「陣火閣?對呀……」
周路暗中一拍大腿,陣火閣那裡鷹瞳隱隱反射出一道光線,讓周路想到了這個去處,在漫天戰火中,唯有陣火閣那裡才是最安全的吧。
不過,要帶著九個累贅橫穿過一座激戰的山谷啊,何其艱難,並且在橫穿山谷時,因為要保護那些族人,周路的這身偽裝就再也不能發揮作用,全都要真刀實槍地衝殺出一條血路。
那是人幹的活嗎?
周路心裡呲呲地冒著冷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