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四百八十六章 慢的境界 文 / 山溝裡的耗子
看著擂台上關山月漫天潑灑的刀光以及苦苦支撐的周路,阪橫商會幾千人幾乎全都站了起來為關山月加油打氣,到後來幾千人中響起有節奏的呼聲：
「殺」
「殺」
「殺」
都那麼凶險了,就僅差一線了,關山月哪怕再加一點點勁,恐怕就能將周路徹底打殘了,如此關鍵的時刻,那幾千人幾乎全都狠狠地為關山月鼓勁,他們恨不得將自己的力量借給關山月一點,讓關山月再出更凶狠的殺招。
阪橫商會的會長關旗雙拳攥的緊緊的,眼睛瞪的大大的。
七十三
七十四
七十五
關旗暗中一招一招地查著招數,看著每每在最凶險的一線閃過的周路,關旗的心都快要燃燒了起來。
還有二十五招了,還有二十五招了。
關山月,你還在等什麼,還不再加一把力將這小子徹底打廢更待何時
關旗在心中焦急地吶喊。
擂台上,關山月將刀光都揮灑到了極致,整座擂台全是他留下的刀芒殘影,周路就在那道殘影中艱難地閃轉騰挪左右穿梭。
周路頑強地一招一招堅持,讓關山月要冒火。
都過了七十五招了,還有二十五招再不將周路打下擂台,那麼自己就要輸了,輸掉一千萬刀幣事小,面子事大啊,這場擂台可是他主動挑起的,若是任由周路堅持過一百招,那麼自己在神殿中還有何顏面立足。
「二十五招嗎……」
關山月臉上一片獰笑。
「二十五招中,足夠我幾次加力了,周路,你不要有任何僥倖,這麼多招,我是不會讓你混過去的。」
嗡地一聲,關山月身上氣息大變,瀰漫在擂台四周的扭曲般的域場彷彿萬河入海一樣被關山月的身體一口鯨吞,緊接著又如滄海倒流重新返了回去籠罩擂台。
這一切僅是在一瞬間。
但就是這麼一瞬間,擂台上的氣息全都變了,那片天龍太虛禁術的域場力量,終於有了核心,終於有了主人,一切禁制力量的終點與源頭全都集中在了關山月身上。
這一刻擂台上的一切氣息盡皆被關山月主宰,這一刻,關山月就是這片擂台上的神。
「周路,可以結束了。」
一大片一大片的刀光從虛空中當頭飄灑,流光礫影三連斬,三而化九,九而化十八,關山月的刀境竟然再一次提升一倍,十八道刀斬之芒一下子就將周路逼到了極限。
噹噹噹噹的金鐵交鳴聲中,凶險的刀光圍繞著周路展開了瘋狂的碾壓。
周路累的全身汗透如雨,人刀合一將身法展到了極限,周路的縱掠速度已經真正如一道刀芒,周路嗓子都快要累冒煙了,噗噗噗……
一連三道刀芒斬在腳下,周路幾乎一步不停地向後倒翻了出去。
周路到底沒有完全躲開,一記刀芒將他的一條小腿斬的血流如注,周路一個踉蹌險些摔倒在地。
山谷中萬眾嘩然。
所有人都看的出來,周路已經達到極限,而關山月的力量竟然還有上升空間,他的連環斬竟然又強上了一倍,一招,就讓周路受傷,還有二十四招,周路想要堅持下來絕無可能。
周路再打下去還有意義嗎？
再打下去除了被打廢還有第二種結局嗎？
看著站在台上仍然不屈不撓沒有半分下來的意思的周路,幾萬人心急如火,神殿弟子中,管東陽急的要立了起來,杜監察一雙拳攥的喀吧直響,他心中暗問：周路這樣堅持他到底想要什麼？他難道看不清眼前的局勢嗎？周路心裡到底是怎麼想的？
其實,誰也沒有猜到周路心中的感受。
在關山月將禁制域場吸入身體再吐出,讓域場的阻滯力量再次強大幾分之時,就在這一瞬間,周路近乎於狂喜,他琢磨了好半天的一個念頭,終於在心中完全變得通透了。
周路被關山月一刀砍在腿上,周路心中卻彷彿有一道沖天的光芒直衝頭頂,他的頭腦中一片虛白,一片明悟。
周路終於弄明白了一件事情,那就是——他在修行火速玄奧時,那種「慢」的瓶頸到底是怎麼回事。
一直以來,周路都認為那是一種阻力,需要用足夠多的力量衝破才能達到火速玄奧的下一重境界。
然而今天,周路卻終於意識到不對。
關山月的禁法域場就是一種讓人速度慢下來的阻力,這種禁制的力量,就是一種對速度阻滯的力量,但是,這種力量與周路修行中遇到的慢的瓶頸,在感覺上卻截然不同。
從戰鬥一開始周路就在苦苦琢磨,這裡到底有什麼不同？明明能感覺到它們的區別,但是,那種區別到底是什麼卻怎麼無法說清楚？周路感覺,如果能將這件事琢磨明白,那麼困擾了自己半年之久無法突破的瓶頸,應該就能迎刃而解了。
周路方才看著躲的凶險,其實他一直在分神呢。
周路的心思,其實是一直在參悟自己火速玄奧這件事情上呢。
「到底是怎麼回事？明明兩種力量都是要讓速度慢下來,可是,為什麼卻感覺不同,那種不同到底是什麼,它們的區別到底在哪裡,我要從哪個方向參悟才能將這種不同徹底找出來……」
周路苦苦思索。
就在關山月釋放出最強域場,一刀砍傷周路小腿的那一刻,從那種變得更強大的域場力量中得到啟發,周路突然頓悟了。
周路倒躍了出去,一個踉蹌險些摔倒,不過周路心中驚喜之甚,他幾乎想要大笑。
「原來是這樣,原來是這樣……」
周路終於弄明白了,這兩種慢之間的不同到底在哪裡。
關山月的力量,是阻滯我的速度運行的。
然而在我的突破瓶頸中,那種慢的意境,卻不是阻礙速度的力量,它更像是,那種境界的本身就是「慢」。
沒有任何外力阻滯火光,火光進入那種境界中就是慢的,也沒有任何外力阻滯我的身法,在那裡邊就是一種慢的玄奧法則,只要一進入那種境界,自然就會變慢,想靠力量突破那種慢,無疑是將力量使錯了方向。
也就是說,關山月帶給我的慢,是外力。
而那種慢的瓶頸,沒有任何外力阻滯,其本身就是那種慢的玄奧,正如「快」本身是一種玄奧境界一樣,那種「慢」,其實也是一種玄奧境界。
那種「慢」的感覺,雲淡風輕,雲停風駐,在那種境界中,就連最快的火光,都是以緩慢的感覺運行的。
那種慢,其實不是瓶頸,它本身應該就是火速玄奧的下一重境界
關山月並不會給周路足夠的時間思考,關山月現在最急的,就是再加一把力,將這個頑強的胖子一招打廢掉,徹底結束這場毫無意義的擂台。
關山月心中一片濃郁的殺機,一刀將周路的小腿劃傷之後,緊接著繼續揉身而上,更凶狠的刀勢潑灑開漫天的殺戮。
「周路,第七十七招了,三十六斬……」
嗡地一聲,刀氣幾乎再次增加了一倍。在流光礫影連環刀斬這式武技上,關山月已經將其運用到了極致巔峰,已經運用到了讓神鬼驚的駭人程度。
擂台虛空中漫過更強大更密集更險惡的刀影。
那種力量強大到已經欺負人了,那種力量使用出來對付一個初入神殿一年的弟子,已經是極不講理地欺負人了。
第七十七招,距離一百招還有二十三招。
不過,關山月不准繼續打下去了,剩下的二十三招,他不準備讓周路繼續留在台上了。
這一招,周路你就去死吧。
關山月的刀芒幾乎帶著必殺之氣兜頭蓋腦地向周路瘋斬了下去
刺耳的刀芒終於將陷入深度感悟的周路驚醒,周路嚇出了一身的冷汗,抬頭看天,訝然中嘴都張圓了：
「好大一片刀芒。」
三十六斬,這麼多的刀氣撲天蓋地,簡直讓人神馳目眩,如此威力驚人的武技要怎麼閃避？
最凶險之中,周路的心竟然下意識地沉浸於一種「慢」的境界之中。
他下意識地揮刀向天空中的刀芒迎去。
周路沒有注意到,他這一刀即不是刀境武意,也不是火速那種玄奧刀境,他這一刀很普通,甚至可以說,他這一刀斬出去的感覺很慢,雲停風駐般的慢意讓他刀勢的走勢能能被人看的清清楚楚。
一抹犀利的刀光竟然一下子就突破了天龍太虛禁法的三重境界,頃刻間出現在了關山月的咽喉之前。
快的簡直非人。
後發先至,絕對的後發先至。
一抹慘烈的刀芒瞬間就近在咫尺,刀鋒上鋒銳的殺機讓關山月嚇的寒毛倒豎。
「咦？」
關山月驚咦中甚至都沒有反應過來怎麼回事,下意識地收刀瘋狂地將頭疾向後仰。
一道刀芒風淡雲輕地從他鼻尖上掠過,就如一道閃電在他眼前激靈靈地打過電閃。
這道刀芒太快了,帶出去的勁風也太強了。
噗地一聲,被這道刀芒帶動,關山月鼻中的鮮血頓時就噴濺他一臉。
關山月借後仰之勢一個倒翻翻了出去,用力抹去鼻子上的血,他都有些懵了,身體方站直,就驚見周路身體極為悠閒緩慢地向前邁出了一步,一刀斜斜向他抹了出來。
那種慢有一種賞心悅目之感。
周路一刀竟然眨眼間就再次抹到了關山月的咽喉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