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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一千一百二十四章 幽會 文 / 月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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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長安西南,有一座昆明池。

    僅聽名字裡有個池字,似乎小的很,可是實際上它有面積相當於四個西湖。這是漢武帝時為了南征昆明國訓練水軍,在古靈沼的基礎上擴建挖掘而成的。

    數百年下來,這裡已經成了長安的一處盛景,碧波蕩漾,水天一色,菡萏相宜,煙波浩渺。

    昆明池中最大的那座島上,今夜千百盞燈如同滿天繁星,將整座島映襯得彷彿人間仙境一般。武三思在這裡舉辦了一次盛大宴會,武氏一族和眾多投靠武氏的大臣今晚都應邀而來。

    這是一次慶功宴。武氏一黨在神龍政變後,許多人心中惴惴,擔心則天女皇倒台最終會牽連到他們,如今一顆心終於放下,武三思需要這樣一次聚會凝聚人心振奮士氣。

    夜色深沉,島上的喧囂終於沉寂下來。島深處,一處巨石籐蘿交織掩映的所在,一道人影沒有掌燈,只藉著滿天星光,悄然走來。他走走停停,趕到巨石處停下,四下看了看,低聲喚道:「公主,公主?」

    「啪!」

    他的肩上突然挨了一掌,把他嚇了一跳,急忙一扭頭,就見那妙人兒持著一盞小小的燈籠,笑吟吟地站在那裡,整個人沐浴在朦朧的光暈裡,一身霓裳,仿若仙妃。

    這仙妃般的麗人正是安樂,而這悄然潛來的男子卻是崔湜。

    安樂自從見了這位風度翩翩的世家公子,哪裡還按捺得住她那顆驛動的春心,而在她的誠心挑逗之下,崔湜又怎能把持得住,兩人竟然成就了一番露水姻緣。

    只是那金風玉露一相逢,卻是發生在梁王府內。環境危險、時間緊迫,兩人草草成就好事,各自都覺不甘,卻沒有太多相處的機會。今日梁王於昆明池大擺箸,安樂公主窺個機會使貼身侍婢給他遞了話兒,如今才得相見。

    「崔郎!」

    安樂歡喜地撲到崔湜懷中,甜笑道:「叫人家好等,你怎麼現在才來呀。」

    這等大逆不道的幽會對崔湜來說感覺異常的刺激,對這姿色絕艷的美人兒他也是異常迷戀,尤其是她那高貴的身份令他異常滿足。可是一旦事發後果不堪設想,他抵不住誘惑,卻又控制不住恐懼。

    他一面緊張地四下張望著,一面迫不及待地摟緊了安樂的小蠻腰,揉捏著她挺翹迷人的粉臀。低聲答道:「崔某早想赴公主之約了,只是好不容易捱過酒局。誰知又有楊元琰使人求告。這才拖延了時間。」

    五大功臣明升暗降,封王之後就被剝奪了宰相之權,隨同他們發動神龍政變的功臣們也大都調離了原職,尤其是軍職。作為神龍政變的主要策劃者和大功臣,楊元琰大為沮喪。

    他比許多人目光更加長遠,他知道功臣黨們不會甘心失去權力。一定會再生事端。他也清楚武三思不會就此罷休,一定會再找機會,直到把功臣黨徹底打垮。

    天子是龍的化身,天子的心性也和龍一樣反覆無常。翻雲覆雨只在他的一念之間。寵與失寵對天子而言根本無法把握,所以對於政敵必須斬草除根,不給他捲土重來的機會。

    正如張柬之在太極殿前幡然醒悟時所想的那樣,他們的權力根本就是空中樓閣,這與武氏家族實實在在的根基大不相同,所以楊元琰判定,功臣黨如曇花一現慧星當空,他們的輝煌既已過去就不會再來。

    窮則獨善其身,現在楊元琰唯一能做的就是保全自己。於是他上書辭官,說是已經勘破紅塵,要出家為僧。

    如今五大功臣封王榮養,民間不乏有識之士有所議論,這時候楊元琰再削髮出家的話,那不是坐實了他們的猜測麼?所以李顯立即駁回了楊元琰的辭呈,並派人慰問挽留。

    皇帝不允許辭職,楊元琰束手無策,欲求歸去而不可得,奈何?他思來想去,終於想到了武三思身上,如今也只有甚受皇帝寵信的這位梁王殿下出面,他才能順利出家吧。

    可他和武三思本是政敵,當面示弱未免聲名掃地,再者萬一武三思也不想要他辭職,而是想納其為己用,難道他能為了身家性命投靠政敵,幹出遺臭萬年的事來麼?

    正是在這種兩難處境下,他想到了崔湜。

    五相封王后,崔湜驟遷中書舍人兼兵部侍郎,這一下任誰都知道崔湜是武三思一黨了。而崔湜原是太平門下,與功臣黨的關係也比較密切,同楊元琰有些私交,楊元琰就求到了他的頭上。

    趁著今日盛筵,楊元琰先拜託了一位與他有些私交,隸屬梁王一派,但沒有資格直接同梁王對話的同僚,請他把自己的心意說與崔湜,希望崔湜念及舊情,代為說項,崔湜就是為此耽擱了幽會。

    安樂但見他來,便已心花怒放,上一次她淺嘗輒止,不曾盡興,如今這美男子就在眼前,恨不得劍及履及,早些快活起來,哪有暇聽他訴說苦衷,安樂一扯他的袍袖,似羞還喜地道:「崔郎快來!」

    崔湜緊張地道:「公主,這裡不會有人來吧?駙馬不曾察覺公主離開?」

    安樂示意那貼身小婢熄了燈火,站在巨石旁把風,親手牽了崔湜鑽進籐蘿,嘻嘻笑道:「這一帶安置的都是內奼女眷,各有範圍,誰會來呢。駙馬如今醉的像頭死豬似的,等天亮了都不會醒的。」

    安樂把他拖到籐蘿掩映的洞窟之中,洞穴裡面有幾有案,還有臥榻一具,原是安樂白日裡在此乘涼的所在,這時正好用來偷情。安樂拖著崔湜軟在榻上,用小指勾起他的衣帶,媚眼如絲地道:「**苦短,崔郎還上扳鞍上馬?」

    崔湜登時心神俱醉,慾念一起,些許恐懼緊張俱都拋到了九宵雲外,他在安樂那雪膩香馥的頸上吻了一記,便急急寬衣解帶起來。

    片刻之後,一陣靡靡之音便在洞穴中響起,夾雜著安樂公主繼繼續續的聲音:「好人兒,真是好舒服!嗯……人家……人家要讓父皇把昆明池賜給我,用……用這洞天福地,用作與你恩愛幽會之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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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安邑坊第二曲有一幢三進院落的宅院,在這毗鄰宮城和東市,地價昂貴的地方,這樣一幢宅院的價格不菲。但是這幢宅院平時卻都空著,只有幾個老僕守護,附近人家都不知道這幢宅院隸屬何人。

    不過,這一帶住的都是非富即貴人家,雖不知道身份,鄰居們也知道這戶人家定然不是尋常人物。權貴豪富深宅大院,鄰里之間都很重視個人**,也就無人打聽。

    這幢宅院其實正是太平公主的產業,專門用來與情郎幽會的所在。兩人各有公務與家庭,一般每旬也就只在這裡幽會一次,今夜正是二人幽會之期。

    太平和楊帆雖無夫妻之名,卻是做久了的真正夫妻,彼此最明白對方的喜好與需求,這一番恩愛纏綿,水乳交融,酣暢淋漓。

    **初歇,太平公主眼餳骨軟,嬌暈滿面,懶洋洋的不願這就起身沐浴,便以她最喜歡的姿勢背轉身去,將兩瓣異樣肥美軟彈的玉股抵住愛郎的身子,享受他的溫存。

    楊帆環著太平公主的身子,吻著她光滑圓潤的肩頭,在她耳邊柔聲道:「令月,你有心事麼?」

    太平公主脊背一僵,忙道:「胡說八道,人家哪有什麼心事了?」

    楊帆摟緊了她依舊沒有一絲贅肉,極其圓潤柔軟的腰肢,輕聲道:「你是我的枕邊人,難道我還看不出你有沒有心事?今夜你這股顛狂勁兒,想是要把所有煩惱都宣洩了似的,可不像平常的你。」

    太平公主倏然扭轉身來,把她發燙的臉頰埋進楊帆的懷抱,暱聲道:「那是因為人家好久沒跟你親熱了嘛,你不喜歡麼?」

    楊帆道:「喜歡。不過……」

    他輕輕佻起太平的下巴,直視著她,認真地道:「告訴我,究竟發生了什麼?」

    太平垂著眼睛,躲閃地道:「真的沒有……」

    一語未了,她突然崩潰了似的,淚如泉水般湧出,她抱緊了楊帆,哭泣起來:「郎君,你說為什麼?為什麼我的母親不像母親、我的兄長不像兄長?難道生在皇家就真的沒有絲毫親情可言麼?」

    淚水迅速打濕了楊帆的胸膛,楊帆緊緊地擁抱著她,直到她的哭泣聲漸漸停歇下來,才低聲道:「告訴我,發生了什麼事?」

    太平公主哽咽著把她探望武則天的經過對楊帆敘說了一遍,楊帆皺了皺眉道:「你如實告訴皇帝?皇帝卻不相信?」

    太平公主慘然一笑,沒有回答,其情其狀,尤其令人心生惻隱。

    楊帆憐惜地抱緊了她,低聲道:「你擔心皇帝會對你不利麼?」

    太平公主輕輕搖搖頭,幽幽地道:「皇帝不會認為我要覬覦他的寶座,可他知道我與相王更加親近,他擔心……我是為相王牽線搭橋的人,因為母親最恨的人現在是他。」

    太平公主輕輕抬起頭,凝視著楊帆,目中滿滿的都是悲哀:「母親逼我嫁給武攸暨,是為了在武李之間搭座橋;相王哥哥讓我去見武三思,是為了在反張派系之間搭座橋;現在皇帝哥哥也是這樣看我。人家說太平是公主中的公主,其實我不過是一座受人利用的橋罷了,一直都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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