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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道小說網 步步驚心 文 / 偏執狂007

    想通了之後,周凡便真的不想死了,只是現在這麼個姿勢,讓他有點不知所措。舒虺璩酉拚命地穩定心神,他顫顫巍巍地轉過身子,欲攀爬著重新回到裡面去,可是兩腿軟得厲害,一直抖啊抖的,他的心臟也慌張地亂跳。

    「喂,你行不行啊?」陸景初站在正下面,看著他趴在欄杆上進退兩難的熊樣,擔憂外加鄙視地問道。

    「應該……應該……可以吧。」周凡牙齒直打顫。

    下面的人群看著也沒什麼好看的了,散去了一大半,還有一些人鍥而不捨地觀望著。周凡低頭打量了一眼下面,更加覺得頭暈眼花,自己真是高處不勝寒,渾身冷得打顫。

    咬咬牙,他一鼓作氣猛地攀上了欄杆,卻高估了自己的實力。

    「哎呀——」人群中陣陣驚呼。

    匡的一聲,腳下打滑,手也打滑,周凡弱不禁風的身子就這麼墜了下去,伴隨著一聲驚恐的慘叫。

    陸景初就這麼抬頭看著從天驟然而降的黑影,來不及做出任何躲開的動作,只能聯想到自己被壓成肉團的場景,臉色一白。

    「初兒……」一聲疾呼,一道身影閃電似地衝過來。

    只是聽到這個聲音,陸景初便安下心了,他總能給她無限的安全感。

    陸景初被他摟在懷裡一個轉身,躲開了從天而降的人影,耳邊充斥的卻都是周凡哭天搶地的尖叫。

    陸景初探出頭來,有些害怕看到血肉模糊的場面,只是微微睜開了條逢,手還緊緊地摟著元洛逸。

    可是出乎意料的,周凡沒有砸到地上,難怪她也沒有感受到地上有什麼震動的悶響。

    元洛逸一手摟著陸景初,一手拽住了周凡背後的衣襟,因為衝擊力,刺啦一聲,衣服撕開了幾道口子,還好人還是拽住了,沒有臉朝地直接摔下去。

    他不可察覺地皺了皺眉,隨即鬆開了手,讓周凡隨意地摔了下去,繼而將手握住背到了身後。

    「喂,你別嚷嚷了行嗎?」陸景初實在看不下去,走上去踢了踢他,一個大男人,這樣真的很丟臉誒!

    周凡這才反應過來,沒有預期的劇痛,只是心裡的驚嚇比較多而已。

    「我沒死嗎?我怎麼會沒事的?」周凡顯然有些不敢置信,慢慢爬起來,眼神迷茫。

    「等一下。」陸景初將她身子轉了轉,接著酒樓下面明亮的燈光,看到了他衣服後面染了些血跡。「你傷到哪了嗎?」

    周凡渾身摸了摸,還好啊,沒有哪裡不舒服,困惑地搖了搖頭。

    陸景初盯著他的腰帶看了看,發現上面吊著一條鑲有鐵片的墜飾,星型的鐵片上都染滿了血跡,該是劃傷了皮膚!

    心裡陡然一跳,她急忙轉頭看向元洛逸:「你是不是受傷了?」

    「沒事,我們回去吧。」他淡淡一笑,並不怎麼在意。

    陸景初一下子急了,他就是什麼都忍著不肯說,她看到他還背著身後的那隻手臂,氣惱地拽了出來,他緊握著拳頭,可是卻掩飾不了從指縫間流出的鮮血。陸景初緊咬著嘴唇,忍著眼底的酸澀掰開他的手,才看到手掌中間劃開了長長一道口子,鮮血已經染滿了整個手。

    「你不是說沒事嗎?你就是愛逞強愛口是心非!」她紅著眼睛瞪著他,握著他的手,卻不知道該怎麼辦。

    「真的沒事,只是一個小傷口而已,待會兒處理一下就可以了。」他歎口氣,伸出另一隻還完好的手,摸了摸她的臉頰。

    陸景初氣得撇開臉,可是又止不住心疼,小傷也是傷,這麼大一個口子,總還是疼的。

    「別太大題小做了,我只是怕你擔心而已,其實真的沒什麼問題。」看著她不依不撓的樣子,他也只能好言哄著。

    鮮血已經順著他的手慢慢流到了她的手上,溫熱粘稠的觸感,讓她手心刺痛,眼裡慢慢盈上水霧。

    「對……對不起,是不是我連累的?」周凡有些羞愧地走了上來,小聲嗡嗡著,微微低著頭。

    啪的一聲,一聲響亮的耳光,所以人都呆在了原地。

    周凡捂著發痛的臉頰身子崴了崴才站穩,臉上還沾染著陸景初染血的手指印子,看著有些駭人。

    「你這麼看著我做什麼?你有什麼臉說對不起?」陸景初臉色不善地看著他,眼裡竄著一簇簇火焰,緊握著手心一步步逼近他。

    這一刻,周凡竟被她身上的氣勢震懾道,不自覺地後退。

    「我真後悔跟你廢話了這麼多,生命是自己的,你不要就算了,關別人什麼事!你自己要死就死遠點,別出來害人行嗎?如果早知道救你要連累我丈夫,我寧願看著你死了算了!」

    周圍人無限唏噓,這女子說話還真狠。

    一番話,就連元洛逸也愣在原地,眼裡波瀾浮動,久久不能平靜。她對他的在乎,早就超出了他的想像。像是有一隻大手在撫摸著心臟,溫暖而柔軟,心房裡充滿了幸福的滋味。

    周凡臉色乍清乍白,眼睛也紅了,第一次被一個姑娘這樣指著鼻子罵,難免無法接受。

    「我好歹也是一條命,他就只是傷了一下手而已,你這樣說不覺得過分嗎?」他有些委屈地捂著臉反駁著,心裡酸酸的,自己的命是有多不值錢!

    陸景初冷哼一聲:「你算個什麼東西,他是我丈夫是我愛的人,你憑什麼跟他比?別說只是傷了一下手,就算是傷了一根小指頭,在我心裡都比你的命重要。說我過分?我過分就不應該救你,你去死了算了!堂堂一個大男人,整天哭哭啼啼,沒事就逃避懦弱尋短見,我瞧不起你!」

    「你!」周凡有些被激怒了,胸口劇烈地起伏。「你看著,我肯定有出人頭地的那一天,你別太得意了!」

    「我管你出不出人頭地,你現在就從我眼前消失,從今以後都不要讓我再看見你了。」

    「你等著!我一定會風光地再出現在你眼前的,初景是吧,我記住你了!」周凡伸著食指,激動地直抖,繼而緊咬牙齦轉身跑開了,心裡的決心比任何時候都堅定。

    「生這麼大氣幹嘛?」元洛逸目光柔和地走上去,自然地攬上了她的肩膀。即使這一刻他的右手還在不停地滴血,可是嘴角的笑意卻是那樣幸福

    「我當然生氣了,別人讓你受傷了,我氣得想再捅他一刀!不管出於什麼原因,誰傷害了你,我就跟誰勢不兩立!」

    陸景初靠在他胸膛上,看了眼他的手,不敢耽擱,趕緊拉著他去了附近的醫館。15164375

    元洛逸被他拉著,手心的溫度一直傳到全身各處,竟讓他的眼角都有些濕潤。

    大夫給他清洗傷口,然後包紮,整個過程他連眉毛都沒皺一下,陸景初卻在旁邊看的揪心。明明不是傷在她身上,可是她卻像感同身受似的,甚至比他更難受。

    她漸漸懂了,這才是愛一個人的感覺,不是口頭上說有多愛他,而是真的因為他的快樂而快樂,因為他的傷痛而傷痛,兩個人,像是緊密聯繫在一起的一個個體。

    處理完了傷口,兩人就沒有多逛了,直接回了王府。本來是打算出來買些東西的,因為要離開了,所以買些路上有需要的。

    由於傷的是手掌,剛剛包了紗布不能進水,回去之後,元洛逸趁機要求她幫他沐浴擦身。

    鑒於對傷患的關愛,陸景初也沒有拒絕,大大的浴桶裡,元洛逸泡在裡面,右手隨意地搭在木桶邊緣。

    陸景初握著帕子,在他的身上四處油走,她自己沒有想歪倒沒什麼,只是浴桶裡的男人卻開始渾身難耐,欲.火焚身。她柔軟的小手,溫柔地貼著他的皮膚,輕柔的觸感帶著一絲撩撥人的酥.癢,他沉默地坐了會兒,直到陸景初站在他身後,順著脖頸的曲線慢慢移到他的胸前,柔軟的掌心貼著他的胸膛滑來滑去,他面色漲紅,再也忍不住了。

    嘩的一聲,他一下子站了起來,水濺了陸景初一臉。

    「你幹嘛呀?」陸景初抹了一把臉,莫名其妙地看著他。

    「你故意的是不是?」他的聲音暗啞而低沉,陸景初眼皮一跳,瞬間有了什麼預感。

    還沒反應過來,他已經踏出了浴桶,直接打橫抱起她走向床邊。

    陸景初摟著他的脖子,一陣無奈地哀怨:「你怎麼這麼猴急,還在洗澡呢!」

    「是你自找的!」

    「明明就是你讓我給你洗澡的!你不尊重我的勞動!」

    「那現在換我來勞動吧,我會用心耕耘的!」他大步走著,迫不及待地將她壓上了柔軟的大床。

    陸景初被他壓著,有些喘不過氣,推抵著他的胸膛:「你別胡鬧,你手還傷著呢。」

    他低頭親吻了一下她的唇角,在她耳邊曖昧地說道:「我左手還是好的。」

    陸景初一瞬間臉色漲得通紅,來不及反抗,立馬又被吃得連骨頭都不剩。

    早晨醒來的時候,還是元洛逸起床的動靜吵醒了她。她一把又把他拽回來,埋進他的懷裡,含糊不清的嘟囔道:「這麼早起來幹嘛?多休息一會兒。」

    他又低頭偷了一計香澤,柔聲道:「乖,你再睡會兒,我起來有事情要處理。」

    「不要,你這麼賣力幹什麼!我們一起睡!」她抱著他不松。

    「我打算三天之內交代好手裡的事情,然後我們馬上離京,去嚮往已久的江南,定居在那裡,你覺得怎麼樣?」

    聽到這裡,陸景初的睡意也慢慢清醒了,她揉了揉眼睛,問道:「三天後嗎?都安排好了嗎?」

    「嗯,前段時間已久安排得差不多了。」事實上,前段時間睿王府就陸續在遣散下人,各自領取一定的酬勞,然後重尋去路。那些無依無靠的下人,元洛逸也替他們安排好了後路,京城裡還有柳如風幫忙照應一下,都不成問題。現在偌大的睿王府,滿共就不到三十個人了,到時候離京,他也只準備帶上衛冥衛然還有綠竹隨行照顧而已。

    既然他都安排好了,陸景初也沒什麼異議,她是很期待以後的生活的。躺在床上,看著他下去穿好衣服,然後坐在鏡子前,手有些笨拙地盤弄著頭髮。

    因為之前是在軍營裡生活,大部分時候都沒有婢女貼身伺候,所以武將都是自己盤發。即使現在回京之後,元洛逸也是自己在沐浴、盤發,他一向不喜歡別的女人碰他。

    陸景初躺在床上看得有些不忍,掀開被子走了下去。元洛逸看著鏡子裡面站在身後的女人,嘴角浮現淺淺的弧度:「怎麼下來了?」

    陸景初順手接過他手裡的梳子,替他梳起了頭髮。

    本來以為梳頭髮很容易,況且男人只是冠發而已,結果搗鼓了半天,還是沒有給他把頭髮弄好。

    元洛逸並沒有覺得煩,只是有些無奈而寵溺的笑意:「你這是找到了新的樂趣嗎?專門來摧殘我頭髮的。」

    「我以前又沒有經驗嘛,待我試一試,很快就給你弄好。」陸景初偏偏不信邪了,硬是跟他的頭髮槓上了,很認真很用心地在「摧殘」著。

    元洛逸就靜靜地坐在凳子上,看著鏡子中折射的那張認真的小臉,還有她給他冠發的表情,覺得無比滿足。

    大半個上午都在梳頭上給浪費了,陸景初苦惱地把自己的頭髮也抓成了雞窩,結果兩個人就這麼閒耗了一上午,什麼事都沒辦成。

    陸景初實在筋疲力盡,心力交瘁了,賴在元洛逸懷裡動都懶得動,硬是讓他補償她,給她按摩手臂。閉著眼睛靠在他懷裡休息了會兒,她也暗自下定決心,一定要學會冠發才行,以後她都要親自給他冠發!

    連廚藝都學會了,冠發而已,應該不成問題的。

    最後因為還是要出門,元洛逸自己給自己梳理好了頭髮,冠玉束頂,墨黑的青絲柔順地披散在肩頭,一瞬間就恢復了玉樹臨風的摸樣。

    陸景初還頂著雞窩頭,正準備喚綠竹進來幫她梳頭,元洛逸便率先站了起來,將她推到凳子上坐著,並拿起梳子慢慢地給她把頭髮梳柔順。

    陸景初看著看著,眉頭越鎖越深。

    「元洛逸!你從實招來,你梳頭這本事跟練的?你以前是不是給別的女人梳過頭?」她就不相信了,他怎麼就會給女孩子弄頭髮,明明都是第一次,為什麼她就梳不出一個好看的頭型。

    元洛逸動手給她盤著簡單的髮髻,順便給了她一個爆栗:「本來就笨,小小的腦袋瓜能不能裝點有用的東西!」

    「誰笨?」陸景初氣得臉鼓得像氣球。

    「沒事不要胡思亂想,哪裡能跑出個女人給我梳頭。」

    再說了,給他梳他會梳嗎?不削了別人腦袋就很好了,還想他親自動手梳頭?估計連下下輩子都不大可能。

    陸景初看著鏡子中自己逐漸被打理穩妥的頭髮,不樂意地撅了撅粉唇:「那你怎麼會梳女孩子的髮髻?我怎麼都不會……」說著說著,就更加不樂意說下去了。

    元洛逸站在她身後,同樣看著鏡子中那張精緻的臉,淺笑道:「不告訴了你嗎,因為你笨!你夫君我天資聰穎,無師自通,這就是差距!」

    陸景初牙齒咬得咯咯響,捏了捏拳頭,反身撲上去扭打成一團,最後還是被他困在懷裡一計熱吻給降服了。

    這三天,兩人都過的既幸福又忙碌,陸景初也忙著收拾需要帶上的東西。

    三月十四,梨花開滿枝頭,太陽也暖暖地照射著大地,微風拂面,真是個宜人的好天氣。

    需要帶的行李並不是很多,只準備了兩輛馬車,一輛裝行李,一輛載人。

    萬事都收拾妥帖了,元洛逸只需要最後入宮跟元洛琛請辭一聲,然後便可以離開。

    清晨的時候元洛逸便準備入宮,整個王府基本已經空落了,陸景初送他到門口,拉著他的手不捨得鬆開。

    總覺得那個宮門是個是非之地,他這一入宮請辭,她無端的心慌。越是接近離開,她的心裡越是不安。

    「放心,我很快回來!」他雙臂抱住她,親了親她的額頭。

    「嗯,我等著你,你一定要快點!」陸景初環著他的手緊了緊,眼眶發熱,心裡一點也不想離開他,但願他能早點回來,然後他們就離開這個是非之地。

    「好了,快進去吧,別胡思亂想聽到沒!」他鬆開了她,故作輕鬆地笑道:「現在還真是一會兒都離不開我了!這麼愛你夫君我啊!」

    陸景初嗔了他一眼,也不反駁,踮起腳尖親吻了一下他的唇角,小聲道:「就是愛你!」

    他心頭一暖,眼裡笑意溫和,摸了摸她的頭道:「先進去吧,我很快回來。」

    陸景初嗯了一聲,往裡面走了幾步,又轉頭看他:「你先進宮吧,我多看你一會兒。」

    他眼眶微微發熱,深深地看了她一眼,轉身跨步上馬,揚鞭離去。

    這一去,他其實真的也沒有底。放棄一個所愛之人,並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但是畢竟三哥當初當著父皇發了誓的,若是他心裡還對父皇有一點點尊重,就不會違背誓言。況且當初父皇是讓兩人公平選擇的,江山美人,他自己選擇的江山。

    如今既是皇上了,他得到了自己想要的,就不應該會為難他們,勉強一個不愛他的女人。不然,二十幾年的兄弟情,他一定跟他恩斷義絕。

    視線中的身影已經遠去很久了,陸景初仍然傻傻地站在門口,衛冥給綠竹使了個眼色,綠竹立馬會意地走上去,拉了拉陸景初的手臂,「小姐,我們先進去吧,等王爺回來我們就出發。」

    陸景初低頭嗯了一聲,跟她一起進去了。

    走進大廳的時候,看到不知何時來的銀,正悠閒地喝著茶,陸景初著實嚇了一跳。

    「他……他什麼時候來的?」陸景初有些結巴,她一直站在門口,竟然沒看到他。

    依舊是一襲黑衣,依舊是滿頭的銀髮,他捏著茶杯不在意地挑挑眉,眼裡沒有一絲波瀾,「已經喝完兩杯茶了。」

    陸景初仍然有些難以接受,這會武功的人怎麼都神出鬼沒的!

    「你來做什麼?」她絲毫想不出理由。

    因為語氣似乎有些不太客氣,衛冥搶先低頭道:「是王爺邀請的貴客,保護王妃您的安全的。」

    「哦。」陸景初點點頭,也坐在了凳子上,「那辛苦你了。」

    幾人都沉默著等待那個男人的回歸。

    其實他們並沒有說實話,銀的到來,並不是只是保護那麼簡單。元洛逸早就考慮了下一步該怎麼走,若是他此番入宮生變,衛冥衛然便和聯合銀一起護送陸景初先行離開,務必要離開京城。

    他的一批暗衛也會沿途護送,當然武功之中,他最信得過的,當然還是以前打過交道的銀。

    一向不愛與人有過多交情的殺手,沒有什麼猶豫地就答應了,元洛逸也產生過懷疑,不過銀的一句話就打消了他的顧慮。

    因為失去過,所以懂得害怕失去的心情。他說,他只覺得相愛的人就應該在一起,若是陸景初心裡愛的是元洛琛,他也一定會幫元洛琛得到她。11cwh。

    御書房,元洛琛連早朝都取消了,只是在這裡等著元洛逸。

    曾經,有兩次,他在這裡錯失了自己心愛的女人,這一次,他會費勁氣力去得到,因為他拿到了所有的主動權。

    元洛逸進來後,按禮儀單膝跪地行了禮,然後兩人目光深沉地對視著,似是要看透對方。

    「皇兄,我想你應該知道我此番來的目的,請你准許我離京,過自己的生活。我身上的職務,已經陸續交託給兵部和吏部了,不會給朝廷造成大的影響。」元洛逸先開了口。

    元洛琛只是不動聲色地笑笑,拿著手裡的毛筆,在宣紙上繼續一筆一劃地寫著字,淡淡地問道:「留在京城不好麼?」

    「不好。」低沉的嗓音,他回答得斬釘截鐵,「她不好,我也不好。」

    元洛琛的手一頓,一滴油墨遞到了紙上,慢慢渲染開來。

    「離京可以,朕要你永不回京城。」他坐在龍椅上,居高臨下地看著他。

    元洛逸不卑不亢地點頭:「可以。」

    「還有,」元洛琛繼續寫手下的字,理所當然地道:「既然想拋開自己的身份,也不再回來了,朕要收回你手裡的兵權。」

    元洛逸眸光一動,看著他的目光中閃過一抹深思,微微皺眉道:「皇兄登基之後便手握三十萬兵權,外加夏親王手裡二十萬兵權,根本無須顧忌我手裡的二十萬,收回兵權又何必呢?我不會做出對不起元國的事的。」

    「朕只是覺得手握職權,就要任職做事。你既要離開,不再帶兵,手握兵權而不用,有些浪費人力而已。收回兵權是必然的事,你要離開朕不勉強你,但是必須交出兵符,否則你還是留在京城做你的王爺,等有需要的時候,上場殺敵為國效力便好。」

    元洛逸垂在體側的手緊緊地握著,半晌他抬頭目光認真地問了他一句:「皇兄,我要一句實話,若是我交出兵權,你是否讓我離開?」

    「一定。」元洛琛放下手中的毛筆,給了一個絕對的保證。

    「好。」深吸一口氣,元洛逸吐出這一個字,站起來將懷裡的兵符呈上了書桌。

    元洛琛將虎型的兵符拿在手裡握了握,嘴角有一絲深沉的笑意,迎上元洛逸的目光,他漸漸斂了笑容,伸手拂掉了桌邊的一個茶杯,外面的禁衛軍一湧而入。

    「來人,睿王意圖謀反,給朕拿下。」

    嘩嘩幾聲,周圍的侍衛全部拔出手腰間的佩劍。

    元洛逸神情一凜,抬頭不敢置信地看向元洛琛:「不要忘了你剛才說的話!」

    「朕沒忘,朕說你可以離開,但沒說你可以帶著別人離開。若是你想離開,朕即刻便可派人送你出京城,而且永世不可再入京。」

    「元洛琛,你卑鄙!」緊握的拳頭微微戰慄著,元洛逸面色鐵青,眼裡殺氣四溢。因為用力,右手的傷口再次崩開,鮮血一滴一滴順著指縫留下,低落在地面上。

    元洛琛輕輕瞥了一眼,淡然道:「你手傷了嗎?看來不能拿劍了,朕送你去休養一下。」

    「你現在到底想幹什麼?你忘了當初在父皇面前發的誓了嗎?不要忘了,我們一人手中還有一道聖旨。」

    「朕沒忘,可是朕沒得選。」元洛琛臉色也漸漸不太好看。

    「當初是你自己選的,魚與熊掌不可兼得,你未免太貪心了!」元洛逸面色陰冷地說著,身上濃濃的戾氣讓周圍的侍衛都不敢靠近,拿著劍的手都開始發抖。

    元洛琛一掌拍在桌面上,站起身子吼道:「什麼叫我自己選的?你以為我有的選?父皇當初打的什麼算盤你以為我不知道,他就是在逼我死心,縱使我選了她,父皇也不會成全我的。我何不理智一點,順著父皇的意選了這錦繡的江山,然後才可以去爭取自己想要的。」

    「為什麼?」元洛逸的臉色開始有些頹喪,也有些痛苦,心裡不好的預感終於實現了,他看著元洛琛,一字一句地問道:「問什麼是她?天下這麼多女人,為什麼一定要是她,她是我的妻子,是你的弟妹!」

    元洛琛的臉色也有一絲黯淡,木然地坐回龍椅上,「因為我怕,我怕錯過了她,就再也遇不到能給我溫暖,讓我動心的女人了。心動的感覺真的很美好,一個人太孤單了,我不想站在這樣高的位置上,卻是孤單的一個人,我也想擁有愛人的能力,和自己所愛的人相依相守,所以我不能放開她,我太害怕了。」

    「那你有沒有想過她願不願意?有沒有想過她會不會開心?」

    「或許現在不會,但是以後一定會的。我會讓她和我並肩站在最高點,我要給她時間女子都仰望的幸福!」

    ……

    睿王府,等了一個時辰了,還是沒有一點回來的動靜,陸景初開始坐立不安。

    大廳裡的幾個人,臉色都有些凝重,心裡大概有些猜測,令他們心慌不安,緊抿的唇角都有些泛白。

    忽然,外面出現了很大的動靜,守門的兩個侍衛有一個急匆匆地跑了進來。

    「不好了,出事了!出事了!」侍衛面色倉皇。

    陸景初心咚的一沉,面色慘淡,四肢都開始發涼,卻問不出一句完整的話。

    「一大批禁衛軍朝這邊湧來了,看著有包.圍整個王府的趨勢,王爺不在,我們該怎麼辦?」侍衛嚇得不知所措。

    衛冥和衛然、銀交換了一個眼神,穩下心神道:「去關上大門,緊守住大門,拖住他們不讓他們進來。」然後又對著椅子上面色蒼白的陸景初道:「王妃,屬下先護送您從後門離開。」通通過害爬。

    「不,我要等洛逸回來。」陸景初木然地搖了搖頭,緊緊地揪著衣襟。

    「王妃,不要再猶豫了,王爺一個人脫身,總比營救你來的容易,屬下先護送你離開。」衛冥直接把她從椅子上拉了起來,低聲道:「冒犯了。」

    陸景初掙脫著他,眼裡有淚水一瞬間滑落下來:「你不要拉我,我要等他,他說了會回來的,我要等他!」

    「綠竹。」衛冥遞了個眼神給綠竹,綠竹立刻拉住陸景初,把她往後門處拖。「小姐,王爺神通廣大,他一定能回來的,我們先走好不好?不要連累了他!」

    衛冥和衛然護送著陸景初走向後門,銀則留下來斷後。可是情況顯然要嚴重很多,後門早就被包.圍了,他們根本離開不了。

    四周的暗衛紛紛湧出,誓死殺出一條血路。

    鮮血四濺,地上慢慢躺滿了死屍和殘缺的肢體,整個王府充滿了廝殺聲和兵刃聲,陸景初呆呆地看著這一切,眼裡一片死灰般的荒涼。

    「大家先住手。」禁衛軍統領韓德一聲高呼,兩邊的人同時停下手來。

    人群後面慢慢踱步出來一個年輕的公公,他對著陸景初低眉頷首道:「王妃,奴才是皇上身邊的桂安桂公公,此次來只是想邀您進宮聚餐的。」

    「是嗎?邀我進餐?」陸景初扯了扯蒼白的唇角,笑容有些諷刺和無力。

    「是的,皇上好心一片,還請王妃跟奴才們走一趟!」

    桂安面露難色:「可是……皇上的命令奴才們豈敢不從,來人,請王妃入宮!」

    四周的侍衛又拔劍欲動,戰火一觸即發。

    「等一下。」陸景初冷下臉色,「桂公公,我不管你們皇上是什麼意圖,但是我不會進宮的,我需要提醒一下你們,先皇的聖旨再此,誰還敢在睿王府裡放肆!」

    她舉出懷裡的聖旨,面容堅決。大家看到明黃的聖旨,都紛紛跪了下來,桂安低頭尖著嗓子討笑道:「王妃真的誤會了,皇上只是邀請些好友聚餐而已,柳公子柳夫人都去了,對了,皇上說柳夫人似乎懷孕了,叫宮裡的御醫瞧瞧也好,免得出了什麼意外就不好了!」

    陸景初腳步一慌,眼裡波瀾洶湧憤恨出聲:「元洛琛怎麼可以這麼卑鄙,柳如風和霓裳是無辜的,為什麼要牽涉進他們?」

    「這個……」桂安也有些不好說,懇求道:「王妃您還是跟我們走一趟吧,讓皇上等久了就不好了!」

    衛冥和衛然立刻擋在了陸景初的身前:「你們想都別想。」

    桂安面色一冷,站起來慢慢退到了後面:「那就別怪咱們用強的了!」

    一聲令下,禁衛軍再次一湧而上,王府裡又充滿了殺戮和血腥。

    不斷的有鮮血見到陸景初身上,乳白色的衣裙又染上了血紅色,真是罪惡的顏色!陸景初有些站不穩身子,臉上沒有一絲血色,被綠竹勉強地扶著,卻也要躲避著敵方的掠奪,東倒西歪的。

    一道銀光閃過,銀袖口裡的銀索揮出,所過之處,無不是屍橫遍地。

    終於打開一條通路,他回頭疾呼:「快帶她走。」

    衛冥少了一條手臂,無法帶她上馬,所以衛然責無旁貸地拖著她的身子一躍上馬。

    「王妃,抓緊屬下的衣服。」衛然將她放在了後面,不敢耽誤一刻,馬上揮鞭離開。

    凜冽的風刮過耳邊,陸景初被刺痛得有些睜不開眼,回頭看去,黑壓壓一大片人同樣騎馬追上來。

    「他們呢?衛冥和綠竹,怎麼能不管他們!」陸景初有些擔憂地看著那座越來越遠的王府。

    「皇上的目標只在王妃,不會傷害他們的,王妃抓牢了!」說著,他又加快鞭子,一匹馬劇烈地奔馳和顛簸著,陸景初難受得像是五臟六腑都被震碎了,臉色越來越白。

    「不好!」衛然憤怒地低斥一聲,看著迎面而來的侍衛,只好立馬調轉馬頭,往另一個方向駛去。

    馬兒仰頭嘶吼一聲,轉換了方向,陸景初被這突然的轉折差點驚得掉下去。

    驚險的場景看得同樣趕來的韓德膽戰心驚,他騎在馬上,大聲吼道:「衛然,不要妄自掙扎誤傷了王妃,皇上沒有想要傷害她,你快停下來!」

    「既然不想傷害王妃,那應該停下來的是你們!」衛然大喊一聲,再次加快了馬鞭。

    後面大批的侍衛紛紛追了上來,情況危急,步步如履薄冰。道路上黃沙漫天飛舞,塵土飛揚,耳邊轟隆隆的全是馬蹄聲。

    馬兒越跑越快,幾乎有失控的趨勢,衛然心裡也有些害怕,畢竟身後的人是不能出一點差池的。

    「韓統領,讓屬下來。」一個小隊長自告奮勇,不等韓德發話,提劍蹬馬飛身而出,幾道劍氣劃過,前面道路上的幾棵大樹交叉倒下,攔住了衛然的去路。

    「蠢貨!給我住手!」韓德面色鐵青,緊握著韁繩的手止不住地顫抖。

    話音剛落,衛然的馬兒已無路可走,高高地揚起了前蹄重心不穩摔倒在地。伴隨著嘶鳴一聲,陸景初和衛然同時被巨大的衝擊力甩了出去。

    「王妃!」後面的人都驚呼出聲,韓德更是面如死灰。元洛琛早下過命令,若是過程中傷她一根汗毛,定要他們都不得好死。

    千鈞一髮之際,衛然拚死護住了她的身體,卻由於巨大的撞擊力,吐出一大口鮮血。

    倒地的一瞬,陸景初只覺得全身一陣劇痛,握著手裡的聖旨在地上滾了好幾圈才停下,雙眼一黑,徹底暈了過去。

    「王妃!」韓德臉色大變,飛身下馬,衝到了陸景初身旁,點住了她的穴位護住她的心脈。

    「阿蘇,抱王妃上馬車!」男女有別,大家都不敢碰她,只有以男裝打扮跟過來的阿蘇可以。

    阿蘇也是元洛琛指派跟隨過來的,因為以前有過交情,所以跟來一個女人也方便,卻沒想到遇到這種情況,她的臉也白得厲害,顫抖地將陸景初抱上了跟隨過來的馬車上。

    輪子轱轆轆地轉著,馬車正朝著皇宮的方向駛去。

    皇宮偏南建了一座新的宮殿,每一處設計都極其細緻精巧,只是之前一直沒有掛上牌匾。

    而今天,它正式地掛上屬於它的名字:「景琛宮。」

    宮殿三面都被梨樹林環繞,三月份的天氣,梨花正開得絢爛,微風拂過,乳白的花瓣四處紛飛。

    這裡的梨樹都是直接帶土移栽過來的,所以偌大的土地上,才會憑空多出這麼多花樹,美麗得讓人移不開眼。

    只是現在沒有人有心情欣賞這些梨花,所有人的心情都是緊繃的。

    元洛琛發了極大的脾氣,而正在景琛宮裡施診的御醫,也是惶恐不安。

    不過幸好,只是不太嚴重的內傷,調理幾天就可以了,大致還是驚嚇過多。

    喝退了大家,大大的宮殿裡就只有他和陸景初兩個人了。

    他坐到床邊,大掌撫過她蒼白的臉頰,眼裡有一絲歉疚。

    「對不起,我沒想傷害你的,但是,我捨不得讓你走!」分別的那一年裡,思念早就噬骨。為什麼他們就不能在一起?曾經他們在別院不也是生活的很開心?

    看著他癡迷的臉龐,他忍不住低頭吻上了她的唇瓣。這是第一次,第一次他們親密的接觸,從前都是以禮相待的,現在終於不用顧忌什麼了!

    親吻她的感覺真的很好,元洛琛竟一時捨不得離開她的嘴唇,甜美的感覺更加讓他沉迷,像是品嚐一道最美味的點心,他小心翼翼地吻著。

    呼吸逐漸加重,他有些控制不了自己的情緒,迫切地想要獲得更多,忍不住伸舌撬開了她微闔的齒貝,觸碰到她嘴裡細膩的肌膚,感受著屬於她的甜美。

    手掌也不自覺地撫上她柔軟的雪峰,呼吸急促間,毫無節奏地揉捏著。即使身下的女人毫無反應,可是他心裡的**還是躁動著,他探索著將手伸入了她的衣服裡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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