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17 段氏險些失兒 李炳意定去病親事 文 / 憶冷香
「我馬上就去。」李晶晶聽了高聲答覆,趕緊起身接過李歡遞來的淺紫色外裙穿上,又披了紫色用銀線繡有雲層月亮圖案的斗蓬,匆匆出了臥室。
月清院的大門被守門的兩個婆子打開,狄玉傑急匆匆的走進來。
望月從藥室提了小籃子站在院子裡,望蓮抱起李晶晶迎上一面焦急擔憂的狄玉傑。
「跑著比坐轎子快。我們快去。」李晶晶說完,望蓮腳下加速跑出了月清院,狄玉傑顧不得細說撒開兩腿跟在後面跑。
月清院離雲中院路程快兩里,沿途青石路上黑呼呼,四人摸黑往前衝。
狄玉仁與段氏的臥室裡除去狄江、狄玉敏外,其餘的狄家人都在。
段氏穿戴整齊躺在床上已經醒過來,眼睛含淚,一臉疲憊悲痛。
她的三個兒女懂事的坐在床邊,都是目光十分關切的望著她,沒有一個哭鬧。
劉醫師站在床邊蹙著眉頭,見到李晶晶像看到救星,連忙迎上前,請她到一旁,俯身低聲道:「晶縣主,狄大夫人有了快一個月的身孕,脈像顯示胎兒不保,馬上就要落了。」
孕婦這樣的脈像,他在太清觀時診得多了,大人無事,胎兒卻是保不住。
此類脈像大藥師廣明子的藥是救不了胎兒,只期盼李晶晶有沒有藥救了。
李晶晶剛才來的路上猜測過段氏的病,唯獨沒想到是要落胎。
這樣的事都是婦人的隱秘,難怪劉醫師不方便讓段氏小叔子身份的狄玉傑轉話。
她走上前給沉浸在失子悲痛自責中的段氏把脈。
狄玉傑見狄玉仁神色悲傷,急問道:「晶娘,我大嫂患得怎麼病?」
「旅途疲憊,導致身體虛弱。」李晶晶抬頭迎上狄玉傑焦急的目光,見他表情立刻變成愧疚自責,接著道:「我有話要問嬸嬸。你帶著屋子裡的男子這就到大廳裡去。」
狄玉傑對李晶晶無比信任,立刻帶著大哥、兩個小侄兒出了臥室。
劉醫師見李晶晶揮手,便服從的跟著出去將門關上。
臥室裡都是女子,李晶晶這才趴在段氏的耳邊小聲問道:「嬸嬸,你剛才昏厥之前是不是小解過?」
段氏點頭,忍不住哭道:「我小解時藉著燈光看到裡褲有血跡,這才慌神昏厥過去。」
她生過三個孩子,很有經驗,斷定流血不是來月經而是落胎。
雖說她已有了三個兒女,但是家境富裕,生活過得幸福,兒女多多益善。
這個孩子到來是個意外,可沒想到就這麼沒了。
李晶晶蹙眉問道:「血跡多嗎?」
段氏痛聲道:「紅豆大,五處。」
歐陽氏一直坐著守在床邊,心裡一痛,本就憔悴的面色瞬間蒼白,喃喃道:「我的小四孫沒了嗎?」
段氏瞧著婆婆抹淚,嗚嗚哭道:「娘,都怪我,我太疏忽大意。我以為月事沒有來是由於疲勞所致,壓根未想到懷了仁哥的子嗣。」
「不怪你。」歐陽氏連忙道:「都怪我跟你爹著急趕路,把你給累著了。」
狄玉蓉低頭難過的道:「我的四侄兒就這麼沒了?」
三歲的狄箏見她與歐陽氏都哭了,心裡很害怕,終於忍不住哭出聲來。
站在屋門的狄玉仁聽到老娘、愛妻、嬌女的哭聲,焦急擔憂的高聲道:「到底出了什麼事?」
段氏一聽夫君的聲音,更是悲痛,哽咽道:「仁哥,我們的未出生的孩子沒了……我對不住他,也對不住你。」
狄玉仁一聽此話愣住了,萬萬沒想到妻子懷了身孕。
他們出蜀地之前,特意讓家族的醫師瞧過身體,未曾說段氏懷孕。
他只有段氏一個妻子,夫妻關係極好,不然段氏怎麼會有兩兒一女。
他清楚的記得段氏的月經日子,細想起來,可不就是一個月未來了。
那麼段氏腹裡的孩子因是臨出蜀地的前幾天有的。家族醫師查不出來是因為孩子剛懷上日子太短。
這個孩子來得還真不是時候。
可是要說責任,他應該負主責才對。
狄玉傑就站在狄玉仁旁邊,表情深深愧疚,心情十分沉重的道:「大哥、大嫂,我對不住你們。」
他要是謹慎些,湖南道都督出事那幾日離開書院躲起來,就不會被潭州長史一夥人派出的兇徒刺成重傷。他的家人就不會擔心的從蜀地趕來。他的大嫂就不會落胎。
原本親人相逢是喜事,卻因段氏要落胎變成了悲事。
臥室裡面李晶晶左思右想之後,扯扯段氏的衣裙,高聲道:「嬸嬸,劉醫師可說過你肚子裡的小弟弟、小妹妹沒了的話?」
段氏搖頭哭道:「沒有。」
「那你哭什麼啊?」李晶晶繼續道:「你哭得這麼傷心,把肚子裡的小弟弟、小妹妹嚇壞了。」
段氏忙止了淚水,雙手小心翼翼放在肚子上,喃喃道:「我的孩子還在嗎?」
「在啊。」李晶晶菀爾,起身從小籃子裡取了小瓷瓶,原自走回床邊,小聲道:「嬸嬸,我給你吃一粒保胎丸,試著先把小弟弟、小妹妹保住好不好?」
她不敢把話說得太滿,是因為前幾天回春藥府裡的保命丸、續命回氣參丸被李炳好說歹說都要走了。
保胎丸的藥效自是不如保命丸好,不過裡面新添了含了回春藥府的人參,比藥鋪售賣大藥師制的保胎藥藥效強多了。
段氏問道:「保胎丸是你制的?」心說:她是大藥師,可是只有五歲,怎麼可能製出成年婦人保胎的藥丸。即然劉醫師診斷我腹裡的孩子還在,不如去潭州的大藥鋪購買大藥師制的保胎藥。
李晶晶點頭道:「是啊。我用的是古方子,保胎丸沒有任何負副用,給我大姨吃過的。」
段氏猶豫不決時,狄玉蓉果斷的道:「大嫂,晶縣主制的藥藥效極好,你快聽她的把藥丸吃了。」
狄玉傑隔著門聽到小妹的話,連忙叫道:「大嫂,你一定要聽晶縣主的話,她讓你幹什麼,你都聽著。」
狄玉仁一著急大叫道:「晶縣主的藥能救了傑郎的命,她制的藥定是好的,你快聽她的吃了。」
「我這就吃。」段氏眼簾低垂,從李晶晶白玉般的小手掌裡拿了一顆土色綠豆大的藥丸放進嘴裡,又喝了歐陽氏遞過來的溫水。
歐陽氏抹掉了眼淚,勸慰道:「太師傷成那樣,吃了晶縣主的藥都能好了。你吃了晶縣主的藥,我的四孫孫一定能保住。」
狄箏眼淚汪汪,小聲問道:「娘,我要有小弟弟、小妹妹了嗎?」
段氏愁眉苦臉道:「不知他能不能保住。」
李晶晶又從小籃子裡取出一個小瓷瓶,望向段氏,柔聲道:「嬸嬸,你一路上都沒有好好歇息。我給你吃點寧神粉,你好好睡一覺,明早我與劉醫師來給你診斷。」
段氏這麼憂心忡忡,肯定會影響胎兒,不如讓她吃了寧神粉睡一大覺。
狄玉蓉接過碗給段氏餵了吃了,轉身放下碗,再看段氏竟是已經閉眼睡著了。
「就讓她這麼睡著。她最快也要明早醒來。」李晶晶阻止歐陽氏給段氏脫衣,讓狄玉蓉把被子拉開給段衣蓋了。
這一晚狄家除了段氏與三個小孩子,其餘人都未睡好。
狄玉仁更是不解衣帶坐在床邊守著段氏。
次日早晨,李晶晶與劉藥師一起來給仍在睡覺的段氏把脈。
劉藥師面露微笑道:「晶縣主藥到病除,患者精神氣良好,腹中胎兒也保住了。」
狄家人聽了喜出往外,忍不住笑出聲,把段氏吵醒了。
段氏睜眼第一句話就問道:「我腹裡的孩子保住了嗎?」
狄玉蓉笑道:「嫂嫂,我的四侄子、侄女保住了。你放下心來。」
段氏喜極而泣,感激的望向李晶晶,非常動容道:「晶縣主,你救了我的四兒一命。」
「晶縣主不但救了我二兒一命,還救了我四孫一命。」狄江昨夜已看過狄玉傑傷口,知道了全部過程,內心對李晶晶感激不盡,上前鞠躬行大禮。
李晶晶閃到狄玉傑身後,笑道:「不用謝了。傑叔叔是我二哥的師父,我救他是應該。小弟弟、小妹妹跟仁叔叔、嬸嬸有緣份,命該保住。」
段氏高興激動的道:「仁哥,這個孩子與我們有緣。」
狄玉仁眼睛佈滿血絲,握著段氏溫熱的手,點頭笑道:「還真是如此,明年他(她)出生,無論男女,名字就叫狄潭。」
狄玉傑跟家人囑咐道:「此事關乎晶縣主的名聲,莫對外說了。」
「我餓了啊。你們不餓嗎?」李晶晶眨眨眼睛,又道:「傑叔叔,你們吃過早飯,都去補眠,下午我再來給嬸嬸送些安胎粉。」
狄家人頓感困意襲身,眼睛都快要睜不開了,聽了李晶晶的建議,都去用早飯,而後全部吃了點寧神粉去歇息。
李家人知道段氏差點落胎的事,都道是好險,此事要是早發生一天,見不到李晶晶就沒有保胎丸,胎兒就保不住,一條小小生命消失了,狄玉傑會因此事終身愧疚。
李炳特意跟曲氏道:「狄族在蜀地名聲極好威望很高。狄家人家規甚嚴,男子三十無子方能納妾,女子不能與人為妾。」
曲氏聽了只是道:「沒有咱們家的家規嚴。」
賀氏眼睛一亮,瞧了一眼正在跟李晶晶說話的李雲霄,想到狄箏可愛的小模樣,笑道:「爹,不如多留狄家住些天,等著段氏誕子做滿月子,再讓他們走。」
李炳讓賀氏領著龍鳳胎去偏廳等著,直接跟曲氏道:「珠娘,去病過了年就十二歲,我昨個瞧著狄家的蓉娘不錯。我們李家沒有什麼底蘊,若能跟狄家做親家,是件幸事。」
曲氏揚眉笑道:「炳哥,原來你想讓去病娶了狄師長的小妹妹蓉娘。那我這些天就去探探狄家的口風。」
李炳面帶微笑道:「若是蓉娘未定親,狄家又有意,我們立刻把親事定下來。」
原本他是要等著到了長安,才給李去病定親事,如今遇到好的小娘,就不想錯過。
曲氏點頭道:「好。我聽你的。」
多年前大兒子的親事就是李炳決定的,娶了賀氏這麼好的長兒媳婦,曲氏被曲家村無數婆婆羨慕。
如今二兒子的親事,曲氏自是毫不猶豫的聽從李炳安排。
夫妻倆帶著兒孫乘著馬車去了曲家賀喜。
鄧氏與曲氏姑嫂相見甚歡,說到激動高興時竟是都流出喜悅的淚水。
當年鄧氏從深山嫁到曲家,以為一輩子就是劊子手的堂客,被人瞧不起,誰料到托妹妹妹夫的福,曲快手做了軍官,她成了軍官夫人,舉家搬遷到潭州。
曲氏因著曲家名聲不好嫁不出去,誰能料到她一嫁就是名氣天下的國士臥虎先生。
小鄧氏見到曲氏氣質變化不小,待見到雍容華貴大氣美貌的賀氏時,竟是不敢認了。
賀氏當了數月的主母,管著侯府大小事情,自是有了威嚴,又穿戴著與品級相符的衣裙首飾,小鄧氏不由得心生自卑。
兩家人熱鬧的吃完飯,門奴稟報鄰居李北的夫人帶著外甥與侄兒求見。
曲快手跟曲氏笑道:「我昨個才知道,雨妹子的家就在旁邊!」
「義哥哥。」李雲霄歡喜的跑了出去,將抱著兒子李懷恩的曲雨與提著一籃子紅色對聯窗花的曲義迎了進來。
曲雨與曲義向眾人鞠躬行禮。
曲氏瞧著曲雨氣色還算不錯,接過睜著小眼睛還沒長開的李懷恩,臉上立刻露出慈愛的笑容,卻是嗔怪道:「天氣陰冷,你就莫抱著恩伢子出門了。」
曲雨柔聲道:「原本我是讓義伢子過來,義伢子走出門,正好瞧著您們下馬車,趕緊回去告訴我。我就厚著臉皮過來。」
曲氏逗弄著李懷恩,抬頭道:「什麼厚著臉皮,你是我的堂侄女,又是李北的堂客,侯府的大門隨時向你敞開著。」
曲義把籃子雙手交給鄧氏,郎聲道:「鄧奶奶,對聯是我爺爺買的,窗花是我姑姑親手剪的。」
鄧氏拿起了紅紙剪出的五穀豐登圖案的窗花,讚歎道:「雨妹子的手在村裡妹子裡頭數一數二的巧,瞧這窗花剪的多漂亮。」
曲快手高興道:「回頭過了小年,除了多伢子的房間,其餘的房間都貼上。」
曲多、小鄧氏在孝期,不能用紅色的物品,便是窗戶貼窗花也不行。
李晶晶好久沒有見到曲義,見他不再目光怯生生的看人,變得大方得體些了,笑問道:「你在潭州學堂讀書讀得怎麼樣?」
曲義忙答覆道:「我來的時候,潭州學堂放冬假了,要二月初才恢復上課。」想想繼續道:「我這些天會跟著爹娘去田地教軍奴種藥草。我在田里常能看到正伢子。」
李晶晶的藥田離此處不到三里路,曲正一家人與二十戶軍奴都住在良田旁邊新建好免租費的平房。
曲義家人去藥田來回走著就行。
李晶晶笑道:「正哥哥一家人跟我說了,過年不回村了,到時你可以去找他玩。」
曲雨低頭道:「劉喜娘的家就在一里地外,我爹娘去集市買菜菜時常碰到她爹娘。她兒子準備開春考潭州書院。」
鄧氏笑道:「這下好了,有幾家能串串門走動一下。」
曲快手徵詢過李炳、曲氏的意見,這才派奴僕去曲雨家,把剛買了年貨回家的曲義爺爺、奶奶田氏請來,又等著一個時辰,把從藥田回來的曲義爹娘叫來。
三家人坐了幾桌熱鬧的用飯。
李懷恩乖的很吃了奶水,把他放在臥室裡的床上跟曲多的二兒子一起躺著也不鬧。
李炳特意跟曲雨囑咐道:「北郎出了公差過年不回家,你帶恩郎受累,家裡若有事情,就立刻到府裡來,找誰說都行。」
曲雨十分感激,連聲道謝。
曲義一家人走後,李炳跟賀氏道:「你與長生給李北找的這個妻子不錯,心靈手巧會過日子還特別本份。」
這幾天李老實白天都在潭州書院看帳本,黃昏才回來,今個也是如此,沒有來曲家。
賀氏菀爾,緩緩道:「爹,原先我們不知李北是您的下屬,只是想著他經常不能回家,需找個能守得住娘家也能幫得上忙的堂客,這就給他說了雨妹子。」
李家未搬到潭州時,李北成了軍官的事就在曲家村傳遍了,族裡未出嫁的妹子非常羨慕曲雨,更別說外村,簡直是妒忌死了。
曲雨的前夫再一次成了別人嘲笑的目標。原來曲雨前夫一家竟是跟人說曲雨不旺夫。如今李北當了七品軍官,事實證明曲雨十分旺夫。
下午,李家出了曲家,直接去瞧看了李老實在潭州書院裡的府邸。
按照朝廷的制度,城府裡從六品官員的府邸至多兩分地,若是建在城府外頭,面積要大幾倍。
李雲霄只看了幾眼便迫不及待的要帶著奴僕去找小夥伴。
幾天前,賀氏帶著他與李晶晶來書院看望洪博士一家人。他拉著洪志遠出府跟小夥伴匆匆見了一面。
「今個晚了不許去了。下次再說。」賀氏忙出言制止。
「過了二月,咱們家都搬到這裡,你能天天見到他們。」李晶晶將嘟著嘴生氣的李雲霄拉到跟前,悄聲道:「這兩天狄叔叔家裡來人,停了你的課,你再鬧娘回去就讓狄叔叔給你佈置功課。」
李雲霄忙道:「好妹妹,要過年了,潭州學堂、學院都休課了啊,還讓我做什麼功課。」
李晶晶見李雲霄老實了,帶著他挨個瞧看房間。
這座三進的宅子依山而建,座南朝北,比不得國公府別院,比曲快手的新家強些,房間又大又多,夏天應該很涼快。
李家人正高興說著話,外頭傳來一個男子焦急渾厚的聲音,「侯府裡來了幾個重傷等死的軍奴,劉醫師讓我請小姐回去救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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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近我工作非常繁忙,還要迎接上級檢查,弄得焦頭爛額。回到家裡仍是堅持寫文更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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