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7 芸公主心怡李家 晶娘再入宮知秘密 文 / 憶冷香
曲氏低頭目光閃爍,輕聲道:「我就每年過生日能得一些。」心說:皇后娘娘,非常抱歉向你說謊了。
慕容英順水推舟道:「那我就不奪人所愛了。」
何冬每每想到曲氏那麼多年來在瀏陽縣一個不知名的小村子獨自養大兩個兒子,讓李炳安心的為定朝鞠躬盡粹,就會對曲氏心生感激,道:「先生常來不在府裡,嫂嫂操心受累。」
曲氏從未覺得在縣城及曲家村獨自帶大李老實時過得累,一直覺得是她份內之事,道:「臣妾的夫君在外做事辛苦危險,卻是每年都把銀錢捎回家,臣妾在家裡安穩的做點家務未曾覺得累。」
當年眾位大臣的夫人初到長安見到何冬時,都是一把鼻涕一把眼淚的哭訴夫君不在家獨自帶大兒女極苦極累,甚至還讓兒女們一個個哭泣說被村子裡的人欺負,讓何冬不得不多賜下珍寶。
曲氏頭一個說不累。
這樣的話何冬自是愛聽,心裡對曲氏又多了一分敬意,誇讚道:「嫂嫂真是個實在人。」
曲氏與李家人站在一旁,恭敬的請著帝后、公主走進府門,而後跟著入內,一起去了外院的迎客廳。
何冬、慕容英上座,何義芸坐在左側,曲氏、李老實夫妻、孿生子坐在右側,李去病、龍鳳胎、何義揚坐在了何義芸旁邊。
何冬目光掃過非要坐在龍鳳胎中間彷彿是李家人的何義揚,板著臉問道:「我與你母后不來見你,你是不是就不回宮去?」
何義揚一本正經的道:「兒臣年初一是定會去宮裡給您與皇后拜年請安。」
何義芸嗔怪道:「弟弟,今個過節,莫說惹父皇、母后生氣的話。」
李雲飛伸手刮小臉,大聲道:「揚哥哥不乖,惹伯伯、伯娘生氣了哦。」
賀繼業捂著嘴巴偷笑,李雲飛跟著絲毫不掩飾的咯咯笑。
曲氏忙跟兩個小孫子使眼色,豈料兩個小傢伙笑得更厲害。
緊張的氣氛一下子輕鬆起來。
上回在皇宮,孿生子緊張的放不開,這回在自個家裡,覺得沒什麼可怕的,就暢所欲言。
何義揚起身道:「皇姐,跟我帶業郎、飛郎弟弟到外頭玩去。」
兩個小傢伙立刻跳下座椅,跑到何義揚跟前。何義芸見慕容英點頭,這才跟著何義揚出了大廳。
李晶晶跟李雲霄使了個角色,也跟著去了院子。
大廳裡的長輩接著說起話來。
何冬特意問道:「嫂嫂之前住在族裡,族裡人的可曾欺侮過你?」
曲氏搖頭道:「沒有。我娘家家族的人樸實憨厚,對我們很照顧。我的二兒子去病不姓曲,還被族裡允許上了一年的族學。」
何冬點點頭,問道:「嫂嫂有個嫡親的哥哥,我聽說多年前在縣衙門裡做事?」
曲氏緩緩道:「我哥哥叫曲福,開朝時曾是瀏陽縣衙門的劊子手。他的武功好,人很正直,對我也非常好。」
「令兄現在跟著先生在北地,先生給我的信裡曾提到過他。」何冬停頓一下,笑著問道:「嫂嫂,令兄下次立功,你看我給他冊封個什麼官職好?」
曲氏驚喜交集,目光非常感激,道:「我一個婦道人家,不懂政事。陛下按我哥哥立的功冊封官職便是。」
長安的曲府裡如今住著丁氏母子、曲多一家。曲快手、鄧氏及曲長久還在北地。
這些天丁氏母子已來過李府兩回,還住過一晚。
李家人也曾去曲府瞧看過,那是一個兩進的院子,面積跟秦躍、賀慧淑一家人住的差不多,裡面的傢俱略差些,就是這樣也用了近兩萬銀錢。
買這個院子的筆銀不是李家出的,而是丁氏掏的,是以房契寫了她的名字。
丁家給丁氏的嫁妝總共三萬兩,丁氏已有兩個兒子,是絕對不會把嫁妝用光的。
買院子的銀錢不是出自嫁妝,是丁氏去了北地之後,把娘家的生意也弄過去了,娘家賺了許多銀錢,給她分紅的銀錢。
曲氏心裡期望曲快手官職高一些,這樣俸祿也就高些,以後到了物價比潭州高出許多的長安,日子仍能過得跟在潭州一樣滋潤,不用靠著兒媳婦的補貼家用銀錢。
慕容英笑靨如花,親暱的瞧了賀氏一眼,道:「冬哥,誰不想著親人陞官發財,嫂嫂這是為你著想。下回嫂嫂唯一嫡親的大哥立了功,你可得好好提拔。」
何冬朗笑幾聲,點點頭道:「你說的是。」
何冬、慕容英跟李炳非常熟悉,如今李家除了李雲青之外,其餘的人都見到了。
賀氏察覺到慕容英看自己時目光裡不是一般的親暱,而且跟她說話,有種似曾相識的感覺,心裡很是疑惑。
賀慧淑曾經跟賀氏說過,當年慕容英對她頗為關照,不然沒有娘家支持的她,不可能在長安站穩腳,更不會那麼順利的離開長安國公府去了潭州國公府。
何義揚扛著賀繼業,牽著李雲飛,帶著何義芸走到後面的院子,特意指著院門內立著寫有李家家規的石碑,道:「業郎,給這位客人姐姐唸唸,讓她知道你識了多少字!」
「業哥哥,我會背家規,不用瞧著石碑啊。」賀繼業特意扭過頭去,奶聲奶氣的背了一遍家規。
何義芸笑道:「念得真好。」
何義揚挑眉問道:「你滿定朝問問去,哪家有這麼嚴的家規?」
何義芸道:「我在宮裡便聽說先生家裡的家規非常嚴,今日見了果然如此。」話音一轉,打趣道:「只是你在先生家裡呆了幾年,也沒有完全遵守先生的家規吧。」
何義揚聽到身後極熟悉的腳步聲,高聲道:「我是要讓你知曉,李家男子四十無子方能有通房。你馬上就要選駙馬,不選這樣人家的兒子選哪樣的?」
何義芸羞的滿臉通紅,快步往前走去。
她自是記得李家嫡長孫李雲青的模樣,知道他在北地屢立戰功,還知道他如今人未到長安,也是武官派貴女爭搶著要嫁的對象。
賀繼業好奇的問道:「通房是什麼呢?」
何義揚肅容道:「通房不是好房,你們以後不能有通房!」
「你胡說些什麼。你不要以為他們歲數小就不懂。」李晶晶伸手捏捏賀繼業臉頰的嬰兒肥,道:「通房是奴婢的一種,在妻身子不適時無法侍夫時,晚上代替妻子跟夫同床共枕。」
李雲飛仰起腦袋道:「咱們家沒有通房哦。」
「當然不能有。」李晶晶冷聲道:「爹要是有了通房,就是背叛了娘。娘會帶著我們離開爹,讓爹跟通房過去。」
李雲飛目光迷茫,想想才問道:「以後我長大了,要是有了通房,就是背叛我的妻子,我的妻子也會帶著兒女離開我們。對嗎?」
賀繼業已經想明白了,點頭道:「對啊。」
李雲飛頭搖得像撥浪鼓,大聲道:「我才不會要通房呢。」
「我也不會要通房。」賀繼業小手拍拍何義揚的肩膀,好心的道:「揚哥哥,你千萬別有通房,不然你妻子帶著你的兒女不要你了。你會很淒慘的。」
李雲霄咯咯笑了幾聲,搖頭道:「小胖子是皇子,就算沒有通房,也有一群的側妃、貴妾。」
好奇寶寶賀繼業接著問道:「我知道貴妾是什麼,可不知道側妃是什麼呢?」
李雲霄戳戳何義揚的肩膀,道:「你家族的男子能娶側妃,你很熟悉,你就給我四弟解釋一下。」
「我才不熟悉!」
李雲霄高聲道:「反正你早晚都得娶十個八個的側妃。你就先給我四弟說說。」
李晶晶單手背負,瞧都不瞧何義揚一眼,跟著何義芸進了書房。
何義芸正在瞧著牆壁上掛著的《愛蓮說》,扭頭道:「小晶娘,我有個好消息告訴你,你猜是什麼?」
李晶晶笑答道:「公主考上了醫師文書?」
何義芸自豪的道:「你真聰明。我前年參加朝廷舉辦的醫師考試,去年參加了白雲觀舉辦的醫師考試,都通過得到了文書。」
「恭喜公主!」李晶晶心說:你這樣子才像是個少女。
何義芸眼睛閃放精光,問道:「你的藥室在哪裡,帶我去瞧瞧?」
李晶晶搖頭道:「大過節的去藥室可不吉利。」
何義芸上前來抱著李晶晶的胳膊,嬌聲道:「小晶娘,我好不容易來你家一趟,你帶我去吧。」
李晶晶笑道:「你就直說想要什麼藥吧。我要有的就給你。」
何義芸可不像幾年前那樣矜持,立刻道:「羊乳玉肌膏、珍珠冰肌膏。」
李晶晶道:「這兩種藥膏來自古藥方,非常難制。我現在沒有,要過些天才有,到時我讓義揚給你送進宮去。」
何義芸本來有些失望,聽到最後一句,立刻笑道:「小晶娘,你可是善解人意。我母后就盼著我弟弟能進宮去。」
李晶晶心說:讓我二哥送,別去了直接成了你的駙馬。別的人送我也不放心,只有何義揚最合適了。
何義芸繼續問道:「你還有沒有使容貌變得年青、美貌的藥?」
李晶晶故意疑惑道:「你年青美貌,用這些藥幹什麼呢?」
「我是給我母后要的。」何義芸目光漸漸黯淡,用極低的聲音幽幽道:「馬上要選秀,後宮又要進新人。我想讓母后變得年青美貌。」
「原來是這樣。」李晶晶非常想揉揉眼睛,眼前這個少女是前幾天在皇宮裡、荷園威嚴無比的嫡公主嗎?
何義芸問道:「那你有沒有?」
「有。藥效沒有剛才的兩種好,不過也是相當不錯。」李晶晶主動拉著何義芸的手,離開這裡去了她的院子。
「我在這裡等著。」何義芸剛才已知道李晶晶不讓她進藥室,那就順著李晶晶的意思。
中午的飯宴因著何冬、慕容英仍在孝期,沒有葷腥及美酒,北地的四個廚子廚藝自是沒得說,整桌的素菜做的仍是非常可口。
用過飯後,曲氏將早就想好的話說出來,問道:「陛下,臣妾想問您一件事,我夫君之前說是開春就回到長安,如今已至端午節,他仍未歸家,您可知他何時回來?」
何冬迎上曲氏期盼的目光,斟酌著語句,答道:「嫂嫂,你放心,先生年前總是能回來的。」
曲氏目光有些複雜,低頭喃喃道:「原來他與青伢子到年前才能回來。算了,他們只要平安就好,晚幾個月回家無妨。」
帝后帶著嫡公主親臨李府共度端午節的事很快就傳遍長安上層貴族。
眾人認定帝后要與李炳聯姻,只是非常好奇怎麼個聯姻法。
端午節過後,帝后出了孝期,皇宮禁忌全部解了,皇室的女子不約而同的換上了顏色鮮艷漂亮的美裙。
緊接著有十幾位文官上書,請求何冬恢復停止了兩屆的選秀。
何冬低沉的聲音緩緩道:「朕的大軍還在北地作戰,選秀的事待大軍凱旋再議。」
黃昏,正二品的開國郡公尚郡公帶著嫡長子尚勝山夫妻、嫡孫女尚嵐來到李府拜訪曲氏。
尚郡公年近六旬,原配幾年前病逝,他隨著性子娶了一個比兒子還小貌美如花出身不高的繼室。
繼室剛進門不到一個月就要動用元配的嫁妝,元配的幾個兒女哪裡肯幹,鬧得不可開交。
嫡長子尚勝山夫妻直接搬出去另開了府,其餘的兒子也跟著搬出去。
他的繼室倒是霸著了郡公府,可是肚皮不爭氣,到現在都沒有子嗣,也不允許兩個妾、四個通房侍奉他。
他現在的日子過得比當年元配在世時差遠了,這個繼室又捨不得休,也是自作自受。
李炳曾在多年前提攜過他,才有他今日的榮華富貴。
吃水不忘挖井人。他特意帶著嫡長子夫妻及貴重的禮物過府。
曲氏道:「我夫君在信裡提到你,說是你要是到府裡來,就讓府裡的劉大醫師給您的嫡孫子尚亮瞧看斷腿的傷能否醫治好。」
尚家人哪裡想到來了還有這樣的好事,不管劉大醫師能不能醫治好尚亮的斷腿,就是沖李家人的這份熱心,也是要感謝。
尚郡公連忙鞠躬行禮謝過,道:「嫂子,多謝先生想著我家的事。我那嫡二孫亮郎去年四月在驪山打獵追梅花鹿時滾落山谷,腰以下骨頭粉碎,毫無知覺,太醫院及佛、道教的大醫師瞧過都說無法醫治。」
李老實道:「叔叔,府裡的劉大醫師擅長醫治此病,在潭州時醫好過幾個類似的患者。叔叔就讓他先去瞧瞧令孫。」
「好。那就勞煩了。」尚郡公、尚勝山夫妻、尚嵐連聲道謝。
曲氏理解尚家人心情,這就讓劉大醫師與李世雲跟著他們去了尚府。
劉大醫師、李世雲診斷之後回來跟李晶晶稟報,三人商議拿出一個治療方法,然後知會尚家。
尚勝山夫妻得知治療的第一步要把尚亮的腰以下的骨頭全部敲碎,便婉拒了。
尚嵐用過李晶晶制的清涼香,藥效非常好,心裡莫明的信任李府,攔住了劉大醫師與李世雲,直接把他們帶去見了尚亮。
尚嵐急道:「哥哥,兩位醫師說按照治療方法醫治,不出百日你就能痊癒恢復如初。你已擁有舉人功名,若是能把癱瘓醫好,就能參加秋季的會試、殿試。」
尚亮蒼白的臉上目光堅韌,身體的疼痛比起退親受到的巨大傷害算什麼,慎重點頭道:「妹妹,你給爹娘說去,無論如何我都要試一試。」
尚嵐去稟報了,尚勝山夫妻連忙過來。
尚亮躺在床上,懇求道:「爹、娘,哪怕有一線的希望,孩兒也要試試。孩兒不怕疼痛。」
他從知道斷腿的那天起,心裡非常痛苦,但是一直想著要治好,從未放棄,也從未自抱自棄過,就算是知道被秀郡主退親,也未有過自盡的念頭。
杜氏忍不住伸手抹淚,道:「我的兒這麼好,老天怎忍心讓你受此劫難?」
尚勝山輕歎一聲,讓尚嵐把杜氏請出去了。他坐在旁邊瞧著。
劉大醫師讓尚家奴僕給尚亮脫了下褲,道:「尚公子,敲骨並不痛,痛的是後期骨頭癒合過程,一天至少痛一個時辰,連著痛一個月。」
李世雲已配好麻醉粉水,給尚亮腰以下肌膚全部塗抹,又給他吃了一粒麻醉丸。
敲骨手術只用了兩刻鐘就順利完成,跟劉大醫師所說一樣,整個過程尚亮絲毫感覺不到疼痛。
兩位醫師給尚亮腰以下肌膚塗抹了蟻虎再生骨膏,講了注意事項,說好第一個治療階段每天過來,便離開了。
尚嵐問道:「哥哥,你感覺如何?」
尚亮緩緩道:「目前為止是清涼。」
尚勝山拉著眼淚汪汪的杜氏出去後方激動道:「夫人,我瞧著亮郎的腿這次真的要治好了。」
杜氏只是哭著。
尚勝山給杜氏說了剛才敲骨的過程,後者淚眼露出期盼的目光,道:「老天保佑我的亮郎的癱瘓好了,讓他的人生再也不要經受苦難。」
尚勝山突然間目射寒光,冷聲道:「那邊退了親事,亮郎好了,咱們也不能跟那邊恢復親事去!」
杜氏咬牙氣道:「亮郎就是娶個尋常百姓家的小娘,也不能娶那邊的郡主!」
秦國公府與尚家是聯姻關係,兩家走動的較勤。
很快,鄧氏到了尚書府就從杜氏嘴裡得知了李炳授意家裡給尚亮治腿的事。
「我家妯俚從不誇大其辭,她曾給我說過,只要患者有一口氣在,吃了晶縣主的藥就能好。晶縣主手下的兩個醫師醫術非常高明。你且放一百個心,你家亮郎的腿定能治好!」鄧氏給杜氏吃了一顆定心丸。
杜氏如今最願意聽的就是這樣的話,喜道:「我的亮郎終於要好了。」
鄧氏問道:「兩個醫師可曾說過亮郎何時能下地行走?」
杜氏點頭,如實答覆。
鄧氏露出笑容,真誠的道:「你這就讓亮郎溫習功課,好在秋季科考中了進士。」
杜氏輕聲道:「不瞞你說,亮郎從今個開始就在讀書,他躺著不方便,由陪讀念來聽,他口述做策論題。」
鄧氏誇讚道:「亮郎真是個好孩子。」
她琢磨著下次要不要把女兒秦婉靜帶過來,只是靜心一想,尚亮若是痊癒又中了進士,海王府肯定要重新跟尚家修好,恢復尚亮與何秀的親事,這樣讓她的秦婉靜置身何處。
她打消了這個念頭。
天降小雨,整個皇宮籠罩在細細的雨絲之中,金壁輝煌的宮殿,莊嚴肅穆的宮牆,一切都朦朧如畫。
何義揚騎馬帶著林海等四個隨從,手持令牌進了皇宮,直接去了何義芸居住的宮殿。
「你向晶娘要的藥。」何義揚把沒有雕刻任何圖案不太起眼的一尺正方形的紅木木盒放在桌上,原本想囑咐何義芸不要老找李晶晶要藥,卻是怕何義芸誤會是李晶晶的意思,就沒有說了。
何義芸拿開盒子,裡面放著兩個青白瓷罈子,罈子下面壓著寫有藥名、藥效的字,看過之後,面露喜色,抬頭道:「母后這幾天一直等著你。你又未見過義玨。我們去立政殿。」
何義揚是打算見見丁素然夫妻,再瞧瞧何義玨,這就爽快的答應了,跟著何義芸去了立政殿。
宮人稟報之後,兄妹倆進了偏殿,慕容英瞧到兒子,喜出往外,都顧不得看美容的藥物,拉著他坐在一旁說話,見他心不在焉,也不生氣,讓大宮女去把丁素然夫妻及何義玨請過來。
何義玨梳著包子頭,穿著紫衫,肌膚微黃,眼睛大而明亮,睫毛彎長,嘴唇紅潤,登登跑過來,張開雙臂奶聲奶氣的叫道:「哥哥。」
丁素然笑道:「義玨今年五歲了。你瞧著他長得像誰?」
何義揚看著何義玨彷彿看到一個小版的自己,雙手抱起來,驚詫道:「姥姥,義玨真的好像我。」接著擔憂的問道:「他的臉色怎地不太好?他比業郎、飛郎大一歲,個子怎麼沒有他們高,是跟我兒時一樣身子有病嗎?」
慕容英目含淚光,嘴唇微動,欲言又止。
丁素然氣道:「你娘被你爹的妃嬪氣著了生病,早生了義玨近一個月,義玨自小身子有點弱,是以我跟你姥爺一直呆在宮裡照顧義玨。」
何義揚臉色鐵青,問道:「哪個妃嬪吃了熊心豹子膽敢惹皇后生氣?」
丁素然沒好氣道:「還能有誰,就是三大妃子。她們仗著娘家是大家族,不把你娘放在眼裡。」
何義揚瞪眼問道:「陛下沒有懲罰她們?」
丁素然笑道:「每人罰了一年的俸祿,一年不得侍寢。」
一年俸祿對於三大妃子不算什麼,只是一年不得侍寢,那就是等於失寵,這等於把她們打入冷宮一年,這樣的懲罰對她們來說不算輕。
何義揚自是不知道三大妃子最怕什麼,目射凶光,叫道:「這也叫罰,怎麼沒有杖懲?」
慕容英見兒子這麼護著自己,心裡非常欣慰,卻是怕他魯莽的惹出事來,忙道:「揚郎,你父皇已經懲罰過她們,她們現在都老實的很,你可千萬別去找她們麻煩,惹你父皇生氣。」
何義揚陰聲道:「她們不過是個妾,就是個玩藝,我身為嫡子別說找她們麻煩,就是把她們打殘打死又如何?」
何義玨滿臉歡喜,拍手道:「哥哥好厲害啊。」
慕容英急道:「莫說這樣的渾話。皇家的妃子都是正一品的品級,你無緣無故打殘打死她們,就把你自個搭起去了。」
丁素然指著何義揚訓道:「你這話要是被你父皇聽見,定會猜忌你!」
何義揚連忙道:「姥姥,我只是在你們跟前說說,若是這樣也能傳到陛下耳裡,那就證明這殿裡的奴才有背主的。」
慕容英跟幾人說道:「我這殿裡的人嘴巴都嚴的很。」瞟了一眼何義玨,小人兒是她最大的秘密,幾年了也沒有傳出去,足矣證明殿內的宮人非常忠誠於她。
何義芸左手握住了何義揚的肩膀,右手握住何義玨的小手,道:「母后有了你,又有了義玨,後位牢得不能再牢,她們再敢放肆就是找死!」
赤靈子耳朵背,聽不清眾人都說了什麼,突然間冒出一句話,「義揚,你已經成年,你娘、你姐姐、義玨可都靠著你。你可得好好給她們爭氣!」
何義玨小腦袋枕在何義揚的肩上,道:「哥哥,讓我靠著你好不好?」
何義揚到底跟何義玨有著血緣關係,聽著小人兒撒嬌的話語,多年對小人兒的怨氣也淡了些,道:「好。」
何義玨稚嫩的聲音又央求道:「哥哥,你常來宮裡跟我玩好不好?」
何義揚柔聲道:「我要在長安書院讀書,三年後要參加科考,不能常來宮裡。」
少時,得了慕容英派宮人送去口信的何冬急匆匆趕來,嗔怪道:「臭小子,總算知道主動進宮看望我跟你母后。」
何義揚行禮之後,抱著何義玨坐著不語。
丁素然發話讓何義揚留下用晚飯,他這才點頭。
眾位妃嬪得知何義揚入宮與帝后共進晚膳,心裡對慕容英又妒又敬畏。
民間母憑子貴,皇宮更是如此。
慕容英的長子何義揚已經成年,幼子何義玨也五歲了,而眾位妃嬪都沒有生下兒子,她們認為慕容英在何冬的心裡的地位也很是不同。
自此慕容英的在宮裡日子越發的好過,何義芸也跟著姐憑弟貴,生生壓住了幾位公主皇姐。
用過晚飯之後,何冬笑問道:「你何時住進東宮?」
何義揚目光坦誠,道:「東宮自是留給玨郎住。兒臣住在宮外就行了。」
丁素然誇讚道:「這孩子在先生家裡呆了五年,彷彿脫胎換骨,身子好了,心地變得純善,也不事事與人爭了。」
何義揚瞧瞧坐在大腿上還不曉事的小人兒,道:「姥姥,我仍是喜歡與人爭,只是玨郎是我弟弟,又是陛下、皇后最喜歡的幼子,我把東宮讓給他是皆大歡喜的事。」
何冬內心非常欣慰,瞧著何義揚哪裡都非常的順眼,聲音溫和,道:「等先生回來後,讓他跟你說入住東宮之事。」
何義揚道:「陛下,兒臣聽聞您在朝堂上說,先生帶著軍隊凱旋回來後,宮裡就開始選秀?」
何冬哈哈大笑,上下打量著何義揚,打趣道:「乳臭未乾的臭小子,你相上哪府的小姐?」
慕容英一臉期盼。
何義芸問道:「可是跟你青梅竹馬的小晶娘?」
何義揚立刻白了何義芸一眼,肅聲道:「你別說這樣的話,不許毀了小晶娘的名聲。」
何義芸笑道:「瞧瞧,這麼護著小晶娘。」
「皇姐,我可是認真的。」何義揚盯著何義芸直到她不笑為止,方扭過臉跟何冬道:「陛下,兒臣有事不明白,為何要花費巨銀選秀,皇室自定親事就不行嗎?」
何冬緩緩道:「本朝朝規延用前朝的朝規已近二十幾年,我曾與先生商議過要廢除選秀,只是恐遭到文武百官反對。」
慕容英聽得眼睛一亮。
何義揚自是不信,問道:「陛下是九五至尊,廢除選秀這件事就做不得主?」
何冬反問道:「你以為我想幹什麼就幹什麼?」
何義揚朗聲道:「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陛下又不是讓他們死,只是廢除選秀,這些大臣為何不同意?」
「朝堂上的事那是那麼簡單的?」何冬起身道:「你跟我去御書房,我今個就給你講講朝規。」
何義揚跟著何冬去了御書房,特意道:「陛下,兒臣每天最晚不得超過戌時三刻回府,不然就要受府裡家規處置。」
何冬扭頭見何義揚一本正經的樣子,笑道:「先生的家規甚嚴,甚好!」
父子倆說了近兩個時辰,何義揚實是怕晚歸讓李家人擔憂,這就與何冬辭別,離開皇宮。
次日早晨,何義揚求著李晶晶進宮去瞧看何義玨身子弱的病,李晶晶稟了賀氏得到允許,這才跟他去了。
慕容英正在大殿接受妃嬪請安,大宮女在她耳邊低語幾句。她點頭同意讓李晶晶給何義玨瞧病。
何義揚把身子比李家孿生子輕許多的何義玨抱了出來,跟小人兒柔聲道:「這是晶娘姐姐,我請她給你瞧瞧身子。」
丁素然追了過來,站在何義揚瞧不見的角度跟李晶晶使著眼色。
李晶晶微微點頭,低頭給何義玨把著脈,心裡非常震驚,若不是剛才收到丁素然暗示,差點驚呼出聲。
何義揚懇求道:「晶娘,我的弟弟自幼身子就弱,你快開些藥給他補補。」
李晶晶輕聲道:「藥是要開的,不過得由我師母開,我來製藥就是了。」
少時慕容英、何義芸到了,見何義揚正坐著聽何義玨背誦著《詩經》,李晶晶則是小聲的跟丁素然說著話。
慕容英面帶喜色,笑道:「晶娘來得正好,我昨個得了幾件玩藝,給了芸娘兩件,餘下的都給你。」
宮人將華麗漂亮的布匹及珍貴稀有閃爍耀眼光芒的珍寶鋪了兩張桌子。
何義揚拿出了特意帶進宮裡的彈弓,放在何義玨眼前搖晃,笑道:「弟弟,瞧彈弓,喜歡嗎?」
「喜歡。」何義玨瞧了一眼彈弓,只是應了一聲,就望向布匹與珠寶目光歡喜。
何義揚將何義玨小身子扳正了,不讓他去瞧,肅容道:「男子漢大丈夫,頂天立地,拉弓射箭,小時候豈能喜歡小娘才喜歡的布與首飾?」
何義玨低下頭,委屈的要哭。
「我沒有說什麼,你就哭了,怎麼這樣嬌氣?」何義揚輕歎一聲,從昨個起就發現何義玨特別嬌氣,就算是有病也不能這麼嬌,以後長大了怎麼當皇帝。
何義玨小聲道:「哥哥,我沒有嬌氣。」
何義揚把小人兒抱起來,蹙眉道:「皇后,你怎麼養得我弟弟,弄得他似小娘。」
何義芸疑惑道:「我怎未覺得玨郎嬌氣?」
何義揚瞪眼道:「五歲了吃飯還要宮人追在屁股後面喂,無論吃什麼只吃一丁點,還那麼挑食,這還算不嬌氣?」
何義芸道:「宮裡的小孩子都這樣長大的,我也是。」
「好像你以前就不嬌氣似的,你剛來我家時,早飯小於八樣都不吃,頓頓飯都罵廚子又蠢又笨,有時一生氣就把碗碟都砸了,還有臉說義玨呢?」李晶晶朝何義玨張開手臂,笑道:「小義玨,不要理你哥哥。」
何義玨眼淚汪汪跑到李晶晶懷裡,由她抱起來去瞧看布匹與珍寶。
慕容英、何義去、丁素然都笑出聲來。
何義揚被揭了短,鬧得個大紅臉,卻是仍堅持道:「皇后,玨郎過了七歲就不能再這麼慣著了。」
慕容英微笑著點頭。
何義揚這才停止對何義玨喋喋不休的教導。
李晶晶得了賞賜,這就由何義揚帶著出了宮。她來之前特意說好,不在宮裡用午飯,何義揚自是聽她安排。
何冬下了早朝得知何義揚特意請了李晶晶入宮給何義玨瞧看病,跟慕容英一樣非常高興。
李晶晶回到李府,只說了見到何義玨得了慕容英的賞賜,別的隻字不提,賀氏未多想,這件事就此揭過。
且說武官派眾位小姐邀好去驪山打獵野炊,因天降大雨及一同去的兄弟所在的長安書院不休課,一直拖到了五月下旬的頭一天。
這日大清早,天空晴朗,萬里無雲,天氣微熱。
武官派家的眾位小姐都著褲裝騎著馬帶著自家兄弟來到了長安東正門集合。
鄧芸帶著八個兄弟及三個侄子,屬她帶的人最多,加上奴僕奴婢,浩浩蕩蕩的成了一個小隊。
她的八個兄弟有四個容貌隨了鄧鏡長得尖嘴猴腮,四個隨了鳳氏生得濃眉大眼,站在一起根本不像親兄弟,很有喜感。
上次在荷園接她的是四個長得英俊的哥哥。
田素素帶著兩個弟弟四個侄子,都是嫡親的,庶兄弟侄兒一個不帶。
其餘的小姐最少的都帶著四個兄弟、侄兒、外甥,李晶晶竟是帶得人最少。
李雲晶晶帶的是李雲霄、何義揚,還多了一個李去病。她昨個聽鄧芸說也能帶未成親的長輩,這就把呆在府裡的李去病叫上了,不然帶得人只有兩個。
李雲霄在何義揚耳邊小聲道:「鄧芸嘴巴不大。」
何義揚低聲道:「你等她說話再看。」
鄧芸站在雪白的千里馬座騎旁邊,眺望城門,急道:「靜娘以前都來得很早,今個怎地還未到?」
她感覺到被人盯著了,環視四周,只有不遠處何義揚俊臉掛著邪笑與胖呼呼憨笑的李雲霄往她這邊瞧,何義揚還在說著什麼,用腳趾頭想也知道不是好話。
田素素蹙眉道:「她又不來了嗎?」
「她肯定會來。」李晶晶走過來道:「我與她前天見過的,她說肯定要來,還要帶她二弟過來。」
鄧芸瞪了何義揚一眼,果斷的道:「素娘,今個人多,我帶著大家先行一步,你在此等著靜娘。咱們在驪山西山腳下見。」
田素素點頭。
田素素的爺爺田國公田進與秦國公秦雄晃是戰場上過命的交情,只是因為秦雄晃偷偷幫了田進撫養私生子十幾年,惹得她奶奶洪氏大鬧秦國公府,把秦雄晃與米氏給打了,秦家成了長安的大笑話,這幾年秦家與田家斷了來往。
這件事卻不影響田素素與秦婉靜閨蜜的關係。
李晶晶開口道:「我跟素姐姐一起等著靜姐姐。」
鄧芸帶著大隊人馬朝驪山方向奔馳而去。
田素素與李晶晶等了一會兒,只見一行人騎著黑馬、白馬自城門過了搜查之後奔馳而至。
為首的美麗少女穿著紫色上衣黑色長褲,身前坐著一個藍衫小童,緊隨其後的黑衣少年同樣身前坐著一個藍衫小童。
李晶晶驚詫道:「靜姐姐,你怎麼把他們也帶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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