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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5 李世子冷靜破美人局 雲十八買兇敗露 文 / 憶冷香

    李振問道:「什麼重要的事?」

    驛官故意大聲道:「人命關天的事。」

    李振用更大的聲音道:「你有人命關天的事,就去縣衙門敲鼓告狀!」

    李奮嚷道:「此地離玉門城府不遠,縣衙門解決不了,就到玉門城衙門告去!」

    李雲霄把書放下來,站在窗戶邊,藉著月光瞧到不遠處驛官帶著兩個女子正在跟李振、李奮理論,聯想到在縣衙門裡種的春藥之毒,不由得謹慎起來。

    雜工跑到了窗戶旁邊,小聲跟李雲霄道:「世子爺,驛官帶來的兩個小姐有天大的冤情要稟報您。」

    李雲霄高聲道:「李振,你問問到底是什麼事?」

    李振問清楚之後,快步跑過來,揮手讓雜工閃到一邊去,等雜工走到遠處,這才低聲道:「二少爺,驛官帶的兩個女子自稱是上任玉門長史的女兒。」

    李雲霄面色微變,道:「我妹夫殺了上任玉門長史。此人已死,他的女兒找我有何事?」

    李振小聲道:「王爺雖是殺了玉門長史,然沒有為難他的家眷。這兩個女子說是家財被剛上任的玉門長史奪去,三個姨娘、兩個庶姐也被玉門長史霸佔,請您給她們做主,把她們帶到金城面見王爺申冤。」

    李雲霄驚詫道:「新任的玉門長史是妹夫親自挑選的人,怎麼可能犯此等大錯?」

    李振低聲道:「小的跟您想的一樣,認為兩女撒謊,目的是挑拔您與王爺的關係。」

    「就讓她們在外頭呆著,不要進院子。」李雲霄可不是什麼憐香惜玉的人,道:「你帶著十個虎奔軍這就回玉門,明早打聽一下,看看是不是跟她們所說的一樣。」

    李振得令,去把兩個女子帶出了驛站,交給了虎奔軍將士看守。

    驛官被李奮帶到了李雲霄跟前問話。

    李雲霄肅容問道:「你跟她們認識?」

    驛官目光閃爍,想了想方答道:「下官的妻子曾是前任玉門長史夫人的大奴婢。」

    李雲霄便道:「李奮,你領十名虎奔軍帶著雜工去驛官家裡,問問驛官的夫人,她是哪裡人,未成親之前是做什麼的?」

    驛官面色蒼白,雙腿發軟,道:「世子,下官的妻子前些天回了娘家,不在鎮上。」

    「在不在鎮上,不能聽你的片面之詞。我的隨從只要一去,就知道你的夫人有沒有回娘家,未成親之前是不是前任玉門長史夫人的大奴婢?」李雲霄一邊說,一邊上下打量驛官,見他額頭往下滴汗珠,喝道:「大膽,竟然欺騙本世子!」

    「世子,下官錯了。」驛官撲通跪倒在地,失聲道:「下官的夫人不是什麼大奴婢。」

    李雲霄粗眉豎起,施放出殺氣,冷聲道:「你到底受何人指使,速從實招來!」

    驛官見李雲霄從靴子裡取出了雪亮的匕首,嚇得趕緊說了實話,「下官收了賀掌櫃的五百兩銀錢,賀掌櫃想把兩個親生女兒獻給您當侍妾,讓下官帶著他的兩個女兒來見您。」

    李雲霄怒道:「剛才兩女自稱是前任玉門長史的嫡女,這回子你又說她們是賀掌櫃的女兒?」

    驛官磕頭如搗蒜,道:「賀掌櫃確實有兩個女兒,不過一直在府裡呆著,下官沒有見過她們的面。下官以為這對孿生姐妹就是他的女兒。」

    李雲霄一腳踢的驛官四腳朝天,眼睛圓瞪,喝道:「你把身份不明的女人帶到本世子跟前,就不怕她們謀殺本世子,連累你全家斬首?」

    李奮雙手握緊拳頭,問道:「世子,可要小的把他與雜工都帶出去審訊?」

    李雲霄冷聲道:「再加上那兩名女子、賀掌櫃,把他們下巴都卸了,用粗繩綁了,連夜送到玉門城府交給長史。」

    李奮上前卡嚓一下就把驛官的下巴給卸掉了,而後一拳把他打暈,拎死狗一樣拖著驛官的後衣領出去。

    李雲霄一掌拍在桌上,冷聲道:「到底是誰在暗中害我?」

    李奮帶著虎奔軍趕到賀掌櫃的家裡時,已經人去樓空,便將驛官、雜工、兩名女子送到了玉門長史府裡。

    李奮問道:「您可知道前任長史的家眷下落?」

    玉門長史之前是上任玉門長史的下級,被打壓死死的,對他家的事清楚的很,道:「前任長史的夫人早就把財產變賣,把兩個姨娘、兩個庶女賣到了青樓,而後帶著兩個女兒離開玉門回娘家去了。」

    此事玉門人人知曉,都說前任長史夫人做的太絕情,竟是把兩個叫了她多年「母親」的庶女也賣到青樓去,還有以前跟長史有仇的男子,特意去青樓嫖他的兩個女兒洩憤。

    前任長史夫人的娘家在定西城府,此時她與兩個親生女兒早就到了那裡。

    李奮問道:「大人,您瞧瞧兩個庶女是不是她們?」

    「不是。」玉門長史搖頭,目光驚艷,令奴僕把燈拿過來,驚呼道:「她們是回屹人,不是本朝人!你看她們眼珠是褐色、下巴尖微鍬、眼窩深陷。」

    孿生姐妹趕緊低下頭來。

    李奮怒道:「到底是誰派你們來的?」

    孿生姐妹表情視死如歸,目不斜視,彷彿早就知道了事發的後果。

    玉門長史上下打量孿生姐妹,道:「她們能說流利的漢語,頭髮黑直,說不定是

    本朝人與回屹人所生。」見她們穿著紅裙布料昂貴,道:「來人,去找五個綢緞店的小二。」

    雖是半夜三更,然而長史府想要找五個店小二是很容易的事。

    很快人就都來了,一個個進大廳來辨識孿生姐妹身上所穿的紅裙布料。

    「這是雲族商舖裡特有的雲錦。」

    「整個玉門,只有雲族的綢緞鋪才賣這麼好的雲錦。」

    「蘇州雲錦。小人曾跟著掌櫃去金城進過貨,整個隴地只有雲族的商舖有的賣。」

    玉門長史叫退五人,道:「僅憑布料不能證明幕後指使者是雲族的人。關鍵還是她們的身份。」

    李奮道:「這樣兩個大活人,整個玉門肯定有認識她們的人。此事就勞煩大人查清,小的這就回去給世子爺覆命。」

    玉門長史將孿生姐妹收押關進牢房。

    次日,李振帶著虎奔軍喬裝打扮成商人,在茶館、酒樓停留打聽消息。李振曾在北地當了幾年的細作,不到半天就打聽清楚了。

    他回去給李雲霄稟報道:「那對孿生姐妹說得都是謊話。前任玉門長史的產業全部都是被其夫人所賣,兩位姨娘、兩個庶女也是被其夫人賣到青樓,跟現任長史沒有任何關係。」

    李雲霄昨夜已聽了李奮描述見玉門長史的經過,如今再聽了李振調查的消息,更加證實心中所想。

    李振問道:「二少爺,您看小的還用不用去長史府一趟?」

    李雲霄沉思片刻,道:「此事就交給玉門長史去查。我們再去兩個縣城完成任務就返回金城。」

    他相信何敬焱的眼光,認為玉門長史能夠將此事徹查。

    且說玉門長史派親信拿著孿生姐妹的畫像去城府各方勢力打聽,竟是在青樓裡查到了消息。

    原來孿生姐妹竟然真的是前任玉門長史的女兒,只是她們的生母是前任玉門長史養在外面無名無份的回屹女人。

    前任玉門長史的夫人早就知道她們母女三人的存在,派家奴把回屹女人打死,而後把她們姐妹與兩個姨娘、兩個庶女一起賣進青樓,對外宣稱她們姐妹是奴婢。

    青樓的老闆派人孿生姐妹好好調教一番,要讓她們當玉門的花魁,賺盡權貴人士的銀錢。

    前日,來自波斯的商人不知從哪裡得知青樓裡有這對孿生姐妹的消息,用了青樓老闆無法拒絕的重金,包了孿生姐妹半年。

    青樓老闆跟波斯商人簽的契約一式兩份,白紙黑字,定朝語、波斯語寫得清清楚楚,兩個月之後原自將孿生姐妹送回青樓。

    如今波斯商人不在玉門城府,已經帶著貨物回了波斯。

    到底是什麼人從波斯商人手裡借了這對孿生姐妹,教她們說陷害玉門長史的話,又把她們送到驛站去欺騙李雲霄,那就不得而知了。

    明面上的線索就這麼斷了,暗地裡的線索還是有的,波斯商人做的是絲綢、茶葉生意,最大的供貨商就是雲族。

    有不少親眼瞧到波斯商人在離開玉門之前曾經跟從金城來到玉門雲族分支的雲十八在最大的酒樓吃酒。

    「動刑!」玉門長史下令用鞭子、棍子打孿生姐妹,撬開她們的嘴。

    這對孿生姐妹倒是倔強的很,被打的渾身是血也不說實話。

    玉門長史冷聲問道:「本官與李世子跟你們無怨無仇,為何要害我們?」

    「李世子的妹夫殺了我們的爹。你佔了我們爹的官職。」

    「我們的爹若是不死,娘也不會死,我們也不會流落到青樓!」

    「你們的爹與回屹人勾結,殘害百姓,只此一條,滿門抄斬也不為過!你們的娘是你們的主母所殺!」玉門長史惱怒的便將孿生姐妹分開。

    玉門的牢房很大,孿生姐妹被分隔在東西兩頭,連面都見不到,更別提串口供。

    玉門長史使計詐她們,派了親信裝成雲十八的人給她們送藥,從而得知了幕後指使她們的人就是雲十八。

    玉門長史怒道:「雲十八設的好毒的計,一箭四雕,算計本官

    、世子、王爺、李家。」

    孿生姐妹的身份是青樓的妓女,如果那晚李雲霄一旦色心上腦著了道,把她們帶走到了金城之後,會把她們的話說給何敬焱。

    這樣何敬焱就會派人到玉門暗查玉門長史,最終的結果是孿生姐妹的身份暴露,李雲霄的名聲被毀還與何敬焱產生矛盾。

    玉門的百姓最恨的就是回屹人,李雲霄納了孿生姐妹為侍妾,日後再也沒有臉面到玉門。

    孿生姐妹的賣身契還在玉門青樓老闆的手上,兩個月之後,雲十八收購賣身契,一張狀紙告到長安,李雲霄就成了拐走妓女的浪蕩子,舉人的功名會被奪去,更別提參加會試。

    李家的家規禁止子弟去青樓,更不許有通房、納妾,李家若是不將李雲霄逐出去,家規就成了笑話。

    李雲霄失去李家子孫的身份,便不是開國侯世子,變成了白丁。他與胞妹李晶晶關係極好。

    李晶晶定會因此事而遷怒何敬焱沒有護住李雲霄,夫妻因此產生間隙。何敬焱也會因此事終身愧疚。

    看上去沒有刀光血影,然而毀掉了李雲霄整個人,同時毀了李家名聲,這簡直是比殺

    人還可怕。

    「如今證據不全,還無法定雲十八的罪。」玉門長史憤怒之後,等了三日,待衙役將躲到張掖城府村裡的玉門東縣董掌櫃一家人輯拿歸案之後,親自審問董掌櫃。

    「小人做的是布匹生意,跟雲族分支在玉門城府的綢緞商舖有過生意往來,欠了他們一百多兩銀錢,一年多沒有還上。」董掌櫃是個膽小如鼠的人,嚇得要死,將知道的事全盤托出。

    玉門長史目光陰沉盯著董掌櫃,心說:有了他的供詞,就能定下雲族分支雲十八的罪。

    董掌櫃小聲道:「前些天,雲族分支來了個中年男子,免了小人的債務,還送給小人五千兩銀錢安家費,讓小人幫著收買玉門東縣縣衙的衙役馬三及驛館大人,而後當天就搬離玉門東縣,出了隴地,去極遠的地方去定居,待過了幾年事情平息了再回來。」

    玉門長史心說:五千兩銀錢,好大的手筆。問道:「你怎麼沒離開隴地,而是在張掖的村子裡住下了?」

    董掌櫃的滿臉懊悔,低聲道:「小人本來想著躲到湖北道,誰知到了張掖,聽說隴南的天水城府地龍翻身死了許多人,好多的災民湧入金城,怕去湖北道的路上五千兩銀錢被災民搶了,就聽了婆娘的話在張掖住下了。」

    玉門長史沒收了五千兩銀票當成證物,又派人把玉門東縣的衙役馬三提來審訊,最後把給在縣衙大院給李雲霄下藥的大個子抓了。

    此案的人證、物證皆全。

    玉門長史將此事寫成官報稟報朝廷及何敬焱,又派出衙役去金城輯拿雲十八。

    且說雲十八在得知事情敗露後,就離開了玉門,正在火速趕回金城的途中。

    他前思後想,認為失策的地方就是買通了玉門東縣的衙役給李雲霄下春藥打草驚蛇。

    隨從見雲十八一路上沉默不語,高聲道:「十八老爺,前面就到了金城。」

    雲十八板著臉道:「去白塔寺。」

    上次分支派他拿著五萬兩銀錢去寺裡請了一百名武僧去天水本家救災。

    他跟白塔寺的主持打過交道,那是個恨不得天天睡在金錠上的大和尚。

    他懷裡還有十萬兩銀票,決定雇和白塔寺的和尚在途中伏擊殺死李雲霄,做了這件事之後,就帶著家人直接離開金城,此生再不回來。

    「雲施主,潭州的湘江寺至今還封著呢,老衲可能讓白塔寺步湘江寺的後塵。」白塔寺的主持出乎意料的拒絕了。

    雲十八見主持的目光只停留在裝著銀票的信封上一小會兒就移開了,心裡仍是不願放棄,問道:「主持可是怕了閻羅王?」

    「封湘江寺的就是你想要除掉的李施主的嫡親爺爺。」白塔寺主持緩緩道:「整個金城又不止是本寺的僧人會武功,雲施主不妨去找別人。」

    雲十八收起了信封,道:「還請主持替在下保密,千萬莫將此事透露出去。」

    白塔寺主持打了一句佛語,而後輕聲道:「老衲當雲施主今日沒有過來就是。」

    雲十八出了白塔寺,騎馬路過雲族分族居住的大莊子,都沒有進去,而是去找了黑道的朋友幫著牽線,秘密會見黃河幫幫主。

    黃河幫的人大多是黃河上行船打魚運貨的船夫。

    黃河幫幫主是個中年漢子,多年前跟著村裡的人當兵被派到敦煌服兵役,匈奴軍隊來夜襲,除去他所有的人都死在匈奴人的手裡。

    他回到金城後憑著武功高、講義氣、守江湖規矩,當上了黃河幫的幫主。

    如今他正需要一個向何敬焱表示忠心擁護的機會,雲十八就送上門來。

    雲十八開門見山說了來意。

    黃河幫幫主道:「江湖也有江湖的規矩,不能殺民族英雄的親人。李世子乃是臥虎先生的嫡親的孫子、焱王的妹夫,本幫若是殺了他,就違背了規矩,落得各門各派人人喊打的下場。」

    雲十八再次碰壁,忍著氣拿著信封離去。

    雲十八前腳走了,黃河幫幫主後腳就派人跟著他,等著天黑把他與他的隨從全部打暈給綁了送到了焱王府投誠。

    何敬焱剛收到了玉門長史的飛鴿傳書,盛怒之中正要下令火速輯拿雲十八,黃河幫幫主就把他給送來了。

    黃河幫幫主得了獎賞之後離開王府,沒過半個時辰,何敬焱便帶著三千虎奔軍去了雲族分支,將所有人以謀殺准駙馬、朝廷官員等罪名綁了,關進了金城的地牢,又下令封掉雲族分支的商舖。

    遠在天水城府的還沒從震災當中緩過神來的雲族人,在得知了此事之後,由族長帶隊,一行九人騎馬連夜去了金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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