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四章 一目 文 / 飛出地球的豬
葉行雲望著陰雲密佈的天空,雨水沖刷著他的風塵僕僕臉龐,染濕了他流雲的長髮。烏云云湄間隱約透著淡淡金光,陽光好像想迫切的想鑽出雲層卻又被密集的雨雲擋了回去。
他背著孫淑磣抱著嬰兒向小鎮南面急行而去,冰涼的雨水浸濕了裹著孩子的毯子,嬰孩被驚醒過來哭鬧不止,雨水沖刷下的樹葉散落得到處都是,層層落葉蓋住了地上不堪的淤泥。
南面的樹木與灌木不再茂密,野路也漸漸寬敞起來,裸露的岩石開始出現在葉行雲眼前,總是波瀾不驚的他開始喘著粗氣,失血過多本就讓他十分難受了再加上之前強行施展倉山劍法,已經沒有再多的力氣,他臉色看上去十分蒼白,嘴唇有些發紫,身上的衣服也被雨水浸濕,每走一步地上就留下深陷的腳印。
翻滾的潮在雨中變得十分洶湧,浪擊在岸邊的礁石上泛起大量白色泡沫,可潮水稍稍一退泡沫終將消散於無形。
舊院裡站滿了銀色盔甲的將士,院子中還擺著斬去首級的屍體,哈羅坐在舊院小屋子裡的桌旁,他全身濕透了,他能聞到自己身上身上鎖子甲被水沾濕的味道,他一向執著的信你在暴雨中有所動搖了,他看著院外部下的屍體,放在桌上的左手、拇指輕輕在食指腹上反覆地摩娑著,他自問不能如此地將人斬斷頭顱卻讓別人紋絲不動,一絲退意在他雨天本不堅定的心中升起。
騎兵長匆匆從屋外走來,他滿臉是水,眉毛染得看上去濃了許多,恭敬地對哈羅說:「將軍,我們在南面村外發現了腳印。」
哈羅沒有回答他,只是不停的用左手指敲擊著桌面,屋外雨聲好像小了些許,瓦上傳來的聲音和著敲桌子的聲音有規律的在屋子內迴響著。
騎兵長好像看出了什麼,小心翼翼的走到哈羅跟前,小聲而又恭敬地說:「將軍,從腳印來看,他,好像行進得很艱難。」
哈羅停下了敲桌的手指,他斜瞟了眼騎兵長,突然起身走到門前,密佈的陰雲好似有幾分要散去的架勢,將士們淋了這麼久雨依舊精神飽滿,他踏出房門迎著微微變小的雨水,跨步上馬,抽出腰間的長劍,大吼道:「追!」
小鎮已重歸於平靜,永遠的平靜。
……
葉行雲背著孫淑磣抱著嬰兒艱難地來到海邊,孫淑磣依舊昏迷不醒,嬰孩仍然哭鬧不止,或許著涼了。礁石與沙土在海灘上鋪開,兩塊巨大礁石中間一座小木屋坐落其中,殘破的屋頂長滿了苔蘚,小屋四周的窗戶被木板釘死。葉行雲拖著沉重的身體來到木屋前,用腳頂了幾下木門,弄得木門擱置作響。
「行雲?」門內傳來聲音。
「是我。」葉行雲回答道。
門被緩慢的打開了,吱吱的聲音從門縫中傳來。一名披著麻布斗篷的人提著油燈站在門內。
他看了看葉行雲背上昏睡不醒的少女和懷裡哭鬧不止的嬰孩,調侃道:「喲,行雲啊,一年多不見,媳婦和娃都有了,厲害,厲害。」
麻布斗篷的聲音聽上去十分年輕,身姿看上去十分挺拔,唯有不搭調的白色枯發從斗篷中漏出說明著什麼。他一瞅葉行雲,語調一轉道:「你怎麼傷得這麼重!」
葉行雲虛弱的說道:「幫我看下孩子,淋了雨一直哭。」
麻布斗篷接過孩子,小小的嬰兒張著嘴巴啊啊叫著,胸前掛著的小鱗片閃閃發光,麻布斗篷驚奇地問道:「這是二弟的孩子?」
「嗯。」葉行雲淡淡地回答道。
麻布斗篷將孩子從濕透的毯子中抱出哭鬧的孩子,一手撫在孩子身上,運功將寒氣驅走,孩子隨之停下哭鬧睡了過去,他上前扶著葉行雲,問道:「二弟呢?」
葉行雲重新擺了下背上背的孫淑磣的位置,淡淡的說道:「二哥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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麻布斗篷聽了微微一震,搖了搖頭,悵然道:「唉,這都是他自己選的路。」
他將葉行雲扶進屋子來,問道:「你背上這女人是誰?」
虛弱的葉行雲仍舊沒有將孫淑磣放下,淡淡地說:「我虧欠的人。」
「我懂,我懂。」麻布斗篷玩味地笑了笑。
葉行雲沒正眼瞅麻布斗篷,虛弱道:「我的救命恩人。」
麻布斗篷側過頭看了看葉行雲,斗篷中漏出他血紅的左眼,問道:「你打算怎麼辦。」
「二哥死之前交代我照顧孩子長大,過普通人的生活。」
「看了孩子不能我來養了。」麻布斗篷掀開了地上的木板,一條石梯通道出現在木板下,說道:「安穩的生活可以,普通的生活給不了。」
麻布斗篷順著石梯便下去了,葉行雲緊隨其後。
「我打算帶他去那邊島去。」通道幽深黑暗,葉行雲跟在麻布斗篷身後,淡淡的說:「至於這女人,等她醒了再說吧。」
麻布斗篷回過頭看了看臉色蒼白的葉行雲,說道:「要我幫忙不?」
葉行雲搖了搖頭。
不知行了多久,通道前方出現了絲絲亮光,幽藍幽藍的,就像游動的靈魂。
葉行雲來到隧道的盡頭那幽光的起點,是一個水晶砌起的室,通透的室外被海水所包圍,游動的魚群,繽紛的珊瑚,皆可從室內看見。這裡彷彿就是大海的中心。
室中一口水晶棺正放其間,棺無蓋,一名貌容清麗眉宇間卻透著妖氣的女子躺在棺中。
看著棺中的女子,葉行雲放下背著的孫淑磣,將她靠在牆邊,淡淡道:「這麼多年了你還保著她。」
「她便是我一生的宿命。」麻布斗篷緩步走到棺前,迷離地看著棺中女子,伸出手來輕輕地撫摸著她的臉龐,悵然若失道:「用一生還的債。」
葉行雲看著斗篷中漏出的白髮不由的搖搖頭,盤膝坐下,自行調息起來。
麻布斗篷從失神中轉醒過來,見葉行雲開始調息,說道:「你我功力無法相容,不然我便可以幫你恢復了。」
「你這海眼已幫了我大忙了,聚了如此多的靈氣。」葉行雲閉著眼睛週遭的空氣流動起來,淡淡地說「你這般搜刮靈氣那老蛟都不找你麻煩?」
麻布斗篷聽了這句,放在棺緣的手猛然一捏,險些將晶棺捏出口來,他憤怒地說:「哼,那老傢伙到我這裡就跟條小蛇似的。」
葉行雲見他這般也不再說話。
……
騎兵長騎著馬伴在哈羅身邊,一名士兵匯報道:「將軍,腳印就到這裡了。」
感受著雨後的海風哈羅凝視著面方這座破舊的小木屋。他看了看烏雲初散的天空,彎月高懸,月光撒滿整個海灘,一種心安在他心中升起。
「進去搜一下。」哈羅命令道。
不多時,進去搜查的士兵出來匯報道:
「將軍,找到一個通道。」
哈羅擺了擺手示意知道了,他走進小屋,潮濕的小屋中彌撒著霉味,看著黑漆漆的通道沒有多做猶豫,點燃隨身的馬燈招呼了十幾個士兵跟他一起進入通道了。
走在漆黑的隧道中,腳下踏著看不到盡頭的石梯,隧道前方充滿了未知,但哈羅異常地鎮定。他堅信這輩子最大的阻礙便是雨,既然雨停了他便是一把鋒利的刀,可以斬開一切。
哈羅帶著十幾名屬下在通道中行了許久,前方隱隱有幽光浮動,他加快了步伐,直覺告訴他目標就在前方。
……
「有人來了。」麻布斗篷說。
葉行雲沒有睜眼,淡淡道:「你解決。」
麻布斗篷扶著冰棺看著晶室的入口,一個穿著鎖甲提著馬燈卷髮的人出現入口,其後還跟著很多銀盔士兵。
麻布斗篷有些玩味地看著進來的人,血紅的左眼在斗篷下發著暗光,他輕蔑道:「你們最好就站在那裡,我不希望這裡被弄髒。」
哈羅翹了翹眉毛,看了看地上的孫淑磣,盤膝的葉行雲和抱在斗篷懷裡的嬰兒,目光鎖定了嬰兒便是一劍劈去,毫不拖泥帶水。
這一劍充滿著自信與力量,哈羅嘴角已翹起勝利的弧度。下一刻他的笑容凝固了,他勢如破竹劈出去的一劍被阻住了。麻布斗篷左手食指、中指與拇指,三指夾住了劍。斗篷恍若無事般的捏劍,哈羅確是刺不進分毫。哈羅背後的士兵見將軍來了便拔劍,便也抽出劍就是一砍,欲將麻布斗篷的左臂剁下。麻布斗篷將頭轉向那名士兵,他氣勢暴起,斗篷被掀開,那名士兵最後看到的便是飄逸的白髮與血紅的左眼。士兵眼睛迅速乾癟下去,血從眼中吸出,麻布斗篷佈滿血絲的左眼瞳孔一縮那士兵便全身一顫,面容扭曲地倒下了,被抽出的鮮血浮於空中匯於麻布斗篷面前。
看著這浮於眼前的血霧麻布斗篷不屑地說:「這等低賤的眼血不知你幹了多少齷齪之事。」說罷血眼又是一亮,浮空的小團血飛了出去,飛進入口處,擊穿一名士兵的銀色胸甲沒入石梯中。
哈羅額頭已經滲出細細的汗水,手上已鬆了下劍的力度。
「你很識時務。」麻布斗篷不急不慢的說道。
哈羅低著頭餘光瞥了瞥麻布口袋,只見他面容年輕頭髮卻全白了,右眼深深凹陷顯然眼珠已不在了,哈羅恭敬問道:,「閣下是什麼人?我們不曾知道烈陽王屬下除了葉行雲之外還有你這號人物。」
「我們可不是佟佳慶的屬下。」麻布斗篷笑道。
「那先生便不要管這等爛事了吧。」
麻布口袋傾身,衝著哈羅說道:「我和葉行雲雖不是佟佳慶的屬下但我們是結拜的兄弟,兄弟的事你說我管是不管?」
「先生可知東部王國盡數被我們佔領。」說著哈羅瞥了瞥麻布斗篷。
麻布斗篷有幾分不爽,冷冷道:「你在威脅我!」
「不敢。」哈羅連忙回應聲。
「你們以為你們實力如何。」麻布斗篷問道。
「算是數一數二的大國了。」
「井底之蛙,以為打下了東部的所有疆土便很了不起了?」麻布斗篷輕蔑的說,「要不是當年劍派掃了各大氏家的高手,隨便幾個郡的家族便可滅了你們。」
哈羅有些不以為然,他不是沒見過那些所謂大家族的實力,還不是被他一個個踩在腳下。
麻布斗篷有些不耐煩了,搖了搖手,厲聲道:「滾吧。」
哈羅如釋重負,馬上收劍入鞘轉身便要離開。
「把這渣子也給帶走。」麻布斗篷指了指地上被吸乾了的士兵。
哈羅抓起屬下的屍體便跑出水晶室,吩咐士兵帶上另一名死去的士兵往上逃去。背後續兒傳來麻布斗篷的聲音「以後木屋方圓十里內不得踏入,入者死!」
葉行雲抬頭看了眼麻布斗篷。
麻布斗篷攤了攤手,無奈道:「不要這麼看著我,要不是在這裡,我早把他們殺光了。」
說著麻布斗篷伸手摸著棺內女人的嬌容幽幽的說:「她離不開這裡,我不想那些人的血髒了她休息的地方。」
葉行雲又緩緩閉上眼睛,繼續調息起來並開口道:「你最好別再用黃泉目了。」
「我又怎能不用呢!我不用她便會真的死去。」麻布斗篷黯然的說。
「她已經死了。」
「不,她還活著。」
葉行雲看著麻布斗篷的白髮不禁歎了口氣。
「你如此耗費壽命也只能吊住她肉身,如果她醒著定不希望你如此。」
說完葉行雲也不再多話,繼續調息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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