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12章 少年羅伊德的困擾（三） 文 / 游系風
「喲，本大爺的城堡！」
一推開蘭迪的房門，就看到蘭迪整個人陷進柔軟的橘色沙發裡，他隨便套了一件黑色的襯衣和棕灰色長褲，散亂的頭髮倒是沒有紮起來，就那樣軟綿綿的散在肩膀上。此時的蘭迪正翹著二郎腿靠在沙發裡，揚起一隻手跟羅伊德打招呼，另一隻手裡還拿著最新一期的《午夜之吻》。
「這麼快就來找我借雜誌了嗎？」
蘭迪說著露出一個意味不明的笑容。羅伊德趕緊否認：「怎麼可能啦。」
「哈哈，不管是什麼事先坐下再說吧。」蘭迪說著把雜誌放到一邊，拍拍沙發的靠背，示意羅伊德坐下來。
蘭迪的房間相比艾莉的房間就顯得粗獷的多了。佔據了頗大空間的橘紅色沙發，就是酒吧裡常見的那種，大概能容4、5個人一起坐著。沙發面前就是一方矮桌，沒喝完的威士忌和讀過的雜誌隨便堆在上面，裡面隱約還能看到幾張撲克牌？
其他的裝飾倒是沒有大的變動，畢竟房間本身的大小嚴重限制了裝飾的數量。不過，蘭迪還是在寫字桌上放滿了收藏的啤酒。角落還有一個專門存放各種雜誌的櫃子，看起來，桌子上的部分就是從那裡拿出了暫讀的。
羅伊德也沒多禮，做到了沙發上，對蘭迪這種性格的人來說，客客氣氣的反而是一種疏遠。
觸感，還真是不錯啊？
感受著沙發舒服的觸感，坐在蘭迪旁邊的羅伊德問道：「看起來，蘭迪也已經得出結論了吧？」
「嗯？是說辭職的事嗎？」蘭迪說著，露出一個爽朗的笑容補充道：「看起來文案的工作不多，氛圍也比較輕鬆，很合適我的個性。而且，工作場所和住處在一起也很省事，所以我是準備待下了來啦。」
「是麼……」羅伊德若有所思的點點頭。
「看起來，你好像還是很迷茫啊？」蘭迪說著拍了下羅伊德的肩膀。「是不想把好不容易取得的搜查官資格浪費在這種地方吧？」
「哈哈，也有這方面原因。更重要的是……總覺著離自己原本的目標越拉越遠了……」羅伊德說著，神色慢慢的變得沉重，有點消沉了。
「原本的目標？」
蘭迪好奇的追問，羅伊德撓撓頭，有些不好意思的搪塞道：「這個……其實也沒什麼大不了的——說起來，蘭迪是為什麼被分配這裡來的？你好像比我們都年長，但沒上過警察學校吧？」
蘭迪自然明白他現在不太想說，或者他自己也不知道該怎麼說。不在意的聳聳肩，蘭迪一挑眉毛答道：「沒錯……我被分配到這裡的原委啊……」
蘭迪做出一副嚴肅的樣子問：「你真的想聽嗎？」
羅伊德點頭：「如果你不介意的話。」
蘭迪繼續維持嚴肅的表情說：「既然你這麼想聽，那就沒辦法啦。其實啊……」
其實？
羅伊德有點緊張的嚥了口口水。果然是有什麼隱情嗎？
「其實啊，都是女性關係惹的禍啦~哎呀~~我在之前的工作地點一直腳踏多條船，最會被拆穿啦。」
與剛剛的嚴肅完全不同，蘭迪用惡作劇得逞般的笑容解釋著。至於有幾分可信度就不知道了。
「就在我要被解雇的時候，大叔收留了我，這也是空之女神的指引吧？」
蘭迪……絕對是開我玩笑吧……
羅伊德自然不會蠢到信以為真，於是他果斷跳過了這個話題：「那，蘭迪以前工作的地方是？」
「哦，是警備隊。具體來說，是克洛斯貝爾西邊、帝國方向的國境門，好像是叫……貝爾加德門來著，你知道的吧？我本來一直待在那邊。」
「警備隊……原來是這樣啊。難怪能把那麼大的斧槍操縱自如。」羅伊德的口吻裡有一絲欽佩的味道。
克洛斯貝爾自治州因為其特殊性，在帝國和共和國的雙方壓力下，不允許擁有軍隊。為了彌補這一點，克洛斯貝爾設立了警備隊。從性質上說，警備隊就是「軍隊」。只不過，和常規的軍隊比起來，軍備要弱一些，而且行動也有諸多限制。
也正是因為這樣，警備隊的訓練很嚴格。論到戰鬥力，可以說是聚集了克洛斯貝爾的諸多戰鬥精英。
羅伊德在警察學校的武術教官就是警備隊的成員，一個使用導力斧槍的達人。在剛開始訓練的時候，一個人對抗全部學員並取得了壓倒性的勝利。
如果蘭迪和他處於相同的部門，那，蘭迪強悍的力量型戰法就不難理解了。
「畢竟我一直都待在國境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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近，除了訓練和巡邏之外，也沒別的什麼事情可做。」
如果是熟悉蘭迪的人就會知道，現在這個一臉無奈的紅髮男人嘴裡完全沒有實話。先不說訓練和巡邏中那極度敷衍的態度，就算是有閒暇時間他也沒有做過什麼戰鬥訓練，基本都用來睡覺和打牌了，如果休息時間長一點，說不定還會乘著導力巴士去克洛斯貝爾的賭場玩到深夜。
「這麼說來，在市裡工作的話，就可以去歡樂街之類的地方盡情的玩樂了嘛！脫離警備隊真是個正確的選擇啊~」蘭迪說著發自真心的笑了。
這次倒是實話。能在這麼靠近娛樂場所的地方工作——而且根據之前的信息來看，還會在市裡到處跑，說不定還有翹班的機會——簡直是天堂啊。
「哈哈，這種心情還是可以理解的……」羅伊德只能賠笑。
「哦哦？！我們很合得來嘛。」蘭迪這麼說著，單手摟住羅伊德的肩膀，靠在他耳邊，神秘兮兮的壓低聲音：「話說，我找到了好幾間有性感美女的店哦！要是正式成為同伴要不要一起去？大小姐看起來滿頑固的，小孩子也不能約，這也算是男人的娛樂啦！」
蘭迪身上滿是男性洗髮水的味道，濃郁的香味包裹著他的身體，似乎用的還是一個挺高檔的牌子？
蘭迪說完，彷彿被自己給戳到笑點，一邊抽開身子一邊大笑。
羅伊德也被感染了似的，笑道：「明白了，我會考慮的。」
這麼說著羅伊德告了個辭，離開蘭迪的房間。
看起來，他們三個人都得出了自己的結論啊。迷惘的只有我一個人嗎？
混亂的思維再次緊緊纏繞著羅伊德，水草似的，把他拖向名為混沌的深淵。
不行，又開始鑽牛角尖了……
「還是出去吹吹風吧。」
這麼對自己說著，羅伊德向正門走去。雖然這棟大樓的二樓也有通向外面的門，不過，羅伊德還是選擇了正門。原因他自己也不是很清楚，只是突然有一種沿著來時的路線回去的衝動。
打開門，靠在欄杆上，任由微涼的風吹過他的臉。
好舒服的風……
之前在樓頂的時候也能吹到風，不過，那邊的風總覺著比這裡要冷的多。
稍微看向旁邊，西街上，一棟和支援科部門樓一樣古舊的磚石結構的公寓正亮色橘紅色的燈光。
「『貝爾海姆』……從這裡能看到啊。」羅伊德感慨道。腦中忽的閃過一幅畫面。
某個有著亞麻色頭髮的開朗男人與某個有著同樣髮色的男孩子坐在桌子前，等待著有著波浪長髮的女性烹飪午餐。
很懷念的感覺。
「現在應該已經有其他人入住了吧？不過，塞西爾姐姐的家應該還在老地方……」
羅伊德彷彿又聽到了那個女性溫柔的聲音。
明天得去打個招呼才行。
心裡忽然有點感傷。
從那時起，已經過去三年了麼……我在叔叔家寄宿了一段時間之後，進入了警察學校……
不顧一切的學習和訓練……終於取得了搜查官資格……
可是結果…………
我……當上搜查官，究竟是想幹什麼呢？
為了不再悲傷而逃離，因為逃離而空虛，為了彌補空虛而開始模仿那個人，又因為模仿那個人徹底迷失了自己……
羅伊德甚至想回到過去，在那個男孩子離開克洛斯貝爾之前拉住他，狠狠戳穿他掩飾的話語，質問他內心的想法。
「喂！」
羅伊德一驚，本能的回過頭，只見兩個孩子的身影從中央廣場向這邊小跑著。
正是下午羅伊德一行人救出來的隆和亨利。
兩個孩子跑到羅伊德身邊，微微喘著粗氣。雖然他們是看到羅伊德之後才開始跑的，但畢竟是小孩子，稍微急一些氣就不夠用了。
「哎呀，可是讓我們好找。先是去警局，可是他們說大哥哥你們不在那裡嘛。」
隆抱怨道。
「然後就把這個地址告訴我們了。是叫做……支、援科沒錯吧？」亨利一邊說著，仔細看了看手裡的紙條。
「嗯，沒錯。不過，為什麼特意找過來？」羅伊德下意識的問道。如果是平時的他會想到，只是現在心亂如麻，羅伊德實在是沒有心思去思考這些。
「那個……就是突然想起來，好像還沒有好好謝過你們呢！」
隆有點不好意思的說著，一邊說著一邊擦了擦鼻子。
「哎？」
預料之中的簡單答案讓羅伊德一愣。
「要是沒有大哥哥你們，我們兩個大概就要受重傷了。所以……那個，就想過來再道個謝。」
看著隆有些不好意思的臉，羅伊德不由得笑了：「是嗎。謝謝你們了，這麼晚了，還特地找過來。」
似乎是為了掩飾自己的難為情，隆趕緊說道：「雖、雖然和亞里歐斯先生比起來你們還很不可靠……不過、作為警察還是可圈可點的嘛，哈哈。就算能力不足也沒關係，只要從現在開始努力不就好了！」
隆努力裝出成熟的樣子侃侃而談。如果不是飄忽的眼神和有些不知所謂的語氣詞，羅伊德大概會覺著他其實是個很成熟的孩子。
看著同伴又開始「得意忘形」，亨利趕緊拉拉他的袖口。「喂喂，隆……明明是來道謝的你的態度怎麼還是這樣啊。」
「哈哈……」看著兩個孩子親密的樣子，羅伊德忽然覺著一切都不是那麼重要了。
即使力量不足，即使不被理解，不過，只要能夠守護到其他人，讓他們能無憂無慮的生活，這樣不就好了嗎？
「你說得對呢。從現在開始努力磨練自己就好啦。」
從現在開始，去尋找自己的目標就好了。羅伊德在心裡這麼說著。
「對了，你們兩個住在哪裡？要不然我送你們回去吧。」
「沒事沒事~~我就住在西街，很近啦。」隆說著指了指西北的方向。
「我也就住在住宅街那邊，不用擔心。也請代我們向其餘的哥哥姐姐們問好。」亨利說著向著羅伊德鞠了個躬。
「嗯，我會的。你們兩個回去的時候也要小心哦。」
目送兩個孩子遠去的身影，羅伊德自嘲似的哈哈一笑。
我也真夠單純的啊。
只是一句道謝，心情馬上就雲開霧散了……
關鍵…………還是我的心境嗎？
「——聽好了，羅伊德。」
「身為男子漢，面對前眼前的任何事物，都要勇往直前地撞上去試試。」
「要用你自己的心，去抓住只屬於你的真相。」
「這樣的話，你應該就能找到自己的目標了。」
耳邊又響起了大哥曾經的教誨。
豁然開朗。之前的煩惱已經煙消雲散，羅伊德在心裡已經下定決心了。
「不先撞上去試試的話，便無法弄清楚嗎？」
這麼說著，他大步走回支援科。
夜已經深了，明天還要報道呢，今天就先睡了吧。羅伊這麼想著，往樓梯走去。
「叮鈴鈴」
忽然，一樓的導力通訊器的鈴聲響起。
到底是誰呢？
這麼想著，羅伊德趕緊跑到通訊器前，拿起了聽筒。
「您好，嗯……這裡是克洛斯貝爾警察局?特別任務支援科部門樓。」
稍微猶豫了一下，羅伊德還是堅定的說出了這一長串名字。
「羅伊德？這聲音，是羅伊德吧？」
對面的女性稍一猶豫，不太確定的反問。
「什……是塞茜爾姐姐嗎？！」
羅伊德也是愣住了……
聽筒另一端的那個人，就是當年他們家隔壁的住戶。像是姐姐一樣照顧著他的女性，塞茜爾?伊諾艾絲。
不過……從三年前開始，他們之間就少有聯繫了。
「我聯絡了警察局那邊，結果他們告訴我這個號碼。是叫吧？你被分配到那個部門去了嗎？」
塞茜爾的聲音聽上去十分安心。恐怕之前就一直迫切的想聯絡到他吧？
「啊，其實……還沒有正式決定呢。話說回來……對不起，本來是打算回來之後就馬上去問候塞茜爾姐姐的……」
「沒事，不用介意。倒是我，本該去車站接你才是。」
「這才是真的不用費心啦。工作很忙吧？等到休假的時候再見面就好啦。」
談話間，彷彿又回到了當年還沒搬走的日子。
羅伊德忽然鼻子有點酸。很懷念的感覺。
「嗚嗚……羅伊德好冷淡……面對久別三年的姐姐怎麼這麼無情嘛……」塞茜爾的聲音聽上去有點失落。
「好啦好啦，我會想辦法抽出時間的。」羅伊德也只好先做出了承諾。「對了，我明天也會去跟叔叔阿姨打聲招呼的。」
「也好。爸爸媽媽也一直很掛念羅伊德的……不過……」
塞茜爾的聲音一頓，隨後笑出了聲。
「呵呵，好開心。你終於回到克洛斯貝爾了啊。」
「嗯……我回來了。塞茜爾姐姐。」
「歡迎回來，羅伊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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