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七章 同情心惹禍 文 / 陌上紅塵
城外官道上，迎面走來兩個奇異的少年，一個體格魁梧，身高九尺有餘，手拎一根拳頭粗的精鋼鐵棍。另一個瘦小羸弱，身上雖有些許肌肉線條，但與旁邊的大漢相比，卻顯得可以匆略不計。
兩人皆是只在腰下圍著一塊獸皮，眼中露出興奮的神色，好奇地望來望去。
這奇特的一隊組合引得不多的路人紛紛側目，古君有些不太適應別人目光，庚野卻是毫不在乎，時不時還喝斥兩聲「看什麼看！羨慕大爺這麼強壯吧，有本事你們也回去生個把崽子出來！」
古君無語，這傢伙……還真是強悍啊！
越靠近城池，官道上的人越來越多，甚至走至跟前時，大道兩邊許多人就著一塊粗布擺起攤來。刀劍，書籍，衣物等各種各樣的物品看得人眼花繚亂。
古君饒有興趣地東張西望，他此時站在一個賣泥人的攤位前驚奇不已，那些泥巴捏的小人被塗上各種色彩，一個個栩栩如生。古君心裡格外佩服那位心靈手巧的捏泥師。
庚野卻是沒那麼多顧忌，看到感興趣事物就直接上前，粗魯地翻來覆去擺弄，最後又順手扔回原地。那些攤主一個個火氣大盛。有心開口責罵幾句，卻顧忌對方那野獸般的身軀，最後敢怒不敢言，只好在心裡狠狠詛咒。
兩人邊走邊看，好不快活，看著四周形形色色的物品，古君一個勁地嘖嘖稱奇，最後在一個賣麵條的攤位前停下了腳步。
這倒不是他讒嘴，只是想起了過去在小山村中，唯一吃過七嫂送來的一碗麵，那個時候，他認為，全天下最香的飯食便是麵條。
一旁的庚野笑了笑，正欲說些什麼，隨意四處一掃，他的臉色卻驟然一變，急切地小聲說道：「君子！大哥先走一步，想不到在這池熙城外也能遇上族人，你且照顧好自己，惹有人再欺負於你，忍著便是，待大哥以後為你出頭！」
古君大吃一驚，四處看去，並未發現如庚野一樣的壯漢，不由問道：「在哪呢？」
「城門前那兩個一身青色長袍的便是，他們體內血氣磅礡，修煉同一功法的我能感覺出來，不會有錯！這些你且收好，改日再會！」
庚野原來空空的左手不知何時抓著三個乳白色的石頭，他順勢往古君手中一塞，道了聲保重，便匆忙轉身離去。
庚野的步伐很快，像是摻合著某種功法。古君尚未回過神來，便已看不到對方一絲影子。
城門外，兩個身著青色長袍的中年人，像是略微感應到什麼，他們帶著疑惑回頭望了望，在發現並無異常後便不再理會，逕直走開。
古君看著手中的乳白色石頭，他那晚自庚野口中得知這叫做靈石，打坐時握在手心可以吸收其內的靈氣，速度也比呼吸吐納快上數十倍，對於修者而言，這是一種不可缺少的材料。
只是此時他卻一點都高興不起來，難得遇上一個談得來的真心朋友，卻又匆匆離去，這讓他的情緒很是落寞，看著四周來來往往的人群，他頓時有些意興闌珊，對身邊的事物再也提不起興趣。
踢著腳下一顆滾圓的石子，這個十二歲的少年懷著低落的心情，有一下沒一下地朝城門處走去。
池熙城，是方圓萬里內唯一的城池，也是人口聚集最多的地方，整個城池外圍的城牆都是由青石造鑄。
城牆高約三丈，寬約十尺，泛出黝黑的光澤，在其表面許多地方，存留著刀箭劈砍的痕跡。見證著古城的歷史，訴說著古城的悠久。
自空中看去，城牆延綿數百理，首尾相接地將池熙城護在其內。
城牆頂端，穿著黑色鎧甲的士兵三步一哨，五步一崗，手中古樸的長槍筆直立於前方，他們居高臨下，虎視眈眈地注視著下方的人群。
古君走至跟前時，發現城門外排著三列長長的隊伍，每個隊伍最前方都有幾個士兵進行盤查問話，時不時還對個別人進行搜身。他隨意加入中間那列隊伍，一邊隨著人群緩緩向前移動，一邊打量前方的城牆。
這裡的守衛可真嚴格啊！古君心中說道，當初仁無影最後那句話莫非就是說在池熙城，衛兵可以護得人們周全？隨即，他又惡作劇想到，若是庚大哥在這裡，那些守衛不知敢不敢對他搜身呢？
半個時辰後，古君前方只剩下二十多人，他扭頭看看，陸陸續續趕來的行人在身後排起了長龍，許多人如開始的自己那般，焦急地向前眺望。
古君笑了笑，回過頭不再理會。
這時，城門處突然響起喝罵聲，引起人群的一陣騷亂。
古君身體瘦小，被前人擋住視線，看不到前方發生什麼事。正當他踮起腳，想要看個究竟時，前方之人卻突然站立不穩，後退兩步，撞在古君身上，使他失去平衡，下意識地後退兩步，繼而又撞向後面的人，熙熙攘攘的人群頓時起了哄亂。
前方的喝罵聲越發大了起來，像是有更多人摻合進來。藉著瘦小的身體，古君自人群的空檔中努力向前擠去，終於看到讓他好奇的地方。
城門底下，三四個青年士兵正在一邊指手畫腳，一邊大聲喝罵，在他們邊上還站著一個年紀稍大一些的衛兵，正冷眼看著這一切。
士兵所罵之處，對面地上躺著一個衣衫佝僂的老頭，他的身體極為消瘦，雙手沾滿污垢，灰白的發須又髒又亂，遮擋住了臉龐，只能看到一隻干痷的嘴唇在小聲嘟囔。
佈滿泥土的長髮遮蓋了臉龐，使人看不出老者的歲數。
這個乞丐般的老頭是壞人嗎？不知做了什麼壞事讓衛兵抓住？難道偷了別人東西？
古君內心胡思亂想道。
「老不死的東西，行騙居然騙到官爺頭上來了，上次在城內居然敢說官爺命不久已，要不是你跑得快，恰逢官爺有事，早就將你關入刑牢，本以為你不敢再拋頭露面，想不到你這老不死狗膽包天，居然還敢出現！」
罵罵咧咧中，一個酷似馬臉的士兵突然走出，對著老者腰部狠狠就是一腳，這一腳毫不留情，似是要是那士兵滿心的不快全都發洩出來。
頓時，吃痛中的老者原地打了幾個滾，右手顫顫巍巍的捂著腰部，嘴中發出一陣嚎叫！
古君的心一下提了起來，心中有些不忍。他求助地向周圍的人群看了看，卻發現他們似乎很不願意得罪這些官兵，不僅不去求情，反而唯恐避之不及地後退幾步。
後方甚至有人諂媚道：「這老頭敢欺騙官爺，罪該致死！打得好！」
看著說話之人，古君心中感到深深的厭惡。他緊皺著眉頭，不知自己該不該上去幫忙。
「嘿！山不轉水轉，今天你這老不死居然自己送到官爺手上，真是報應啊！」原先喝罵的青年士兵上前兩步，又是一腳正中老者右腿，頓時，在其身後的三個守衛也上前動手，拳打腳踢中，老頭慘叫連連。
只有邊上那名年紀稍大的士兵不為所動，但也在冷眼旁觀。
古君的心狠狠地揪緊，雙手緊握中，他雙眼精光一閃，看到一名士兵自腰中抽出佩刀，似是要砍向老頭，他再也忍不住，大喝一聲：「住手！」
……
卻是因為離奇的憤怒，古君這一聲不經意間帶著些許真氣，造成音浪滾滾，以至於在場所有人聽得清清楚楚。
一時間，場面寂靜無聲。所有人的目光都彙集在古君身上，包括那些平時作威作福的士兵們，根本不敢相信有人敢違逆他們的話，甚至連地上那個被毆打的老頭也停止了慘叫，一臉震驚地看著古君。
至於古君身邊的人，更是紛紛後退幾步，急忙與他畫清界限，不願讓自己牽連進去。
古君萬萬沒想到，自己一句話竟讓眾人有如此大的反應，只能算是個孩子的他看到這一幕，頓時膽怯起來，額頭冒出一陣冷汗。
匡啷一聲，手中的柴刀也掉在了地上。
一聲氣急敗壞的咆哮打破了場面的寂靜，卻是那先前喝罵老頭的馬臉士兵怒吼道：「你是誰家的雜種，大人呢？給老子滾出來！」
古君更加害怕了，結結巴巴道：「沒……沒有大人，小人……一人來的……」
那名士兵卻是更加憤怒了，「大人不在你就敢頂撞城門守官，膽氣不小呵，找死！」說話間，他上前兩步，以右手中的長槍為棍，毫無徵兆地向古君抽了過去。
這一棍力道極大，帶起了陣陣破空聲，讓圍觀之人發出一聲驚呼，皆不忍看到這個孩子被打的下場。
古君沒想到對方說打就打，眼看槍棍撲面而來，閃躲已然來不及，不得已間，他抬起右臂擋在頭上。
砰！
一聲悶響，古君頓時齜牙咧嘴，突如其來的一棍，在他胳膊上抽出一道深深的血色紅印。若不是他身懷奇遇，已是半步修者，換作尋常之人，這條胳膊早就廢了。
這一幕，使周圍的人群全都震驚不已，紛紛瞪大眼睛，看怪物似的看著古君，驚呼聲紛紛！
「這少年好結實的身體！」
「簡直天生神力啊！」
「是不是妖怪？」
誰也沒有留意，原本地上被士兵毆打的老者，混濁的雙目中，一道精光一閃而逝。
眾人的目光全被那個膽大包天的少年吸引過去。
「雜種！你還敢阻擋！」
馬臉士兵見一擊未能奏效，周圍又有這麼多人看著，他有些難堪，火氣更大，又是一槍狠狠刺出，這一招卻是極為毒辣，直對古君心窩，若是被刺中，怕是他小命都不保。
原本還有些膽怯的古君，看到這一槍的角度如此刁鑽，立時明白對方的用意。他想不到這些士兵這般不講道理，更是如此心狠手辣，未讓自己解釋便大下狠手。
古君怒了，真氣運行間，身體微側便躲過那刺來的一槍，接著右手瞬間探出，抓住越過自己的槍身狠狠一擲！長槍自馬臉士兵手中脫離，向著人群頭頂的城樓飛去。
砰！尺許長的槍頭整個沒入城牆的青石內，濺出些許石屑。
餘力不減，震得槍身嗡嗡作響，來回擺動！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