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二章 破廟 文 / 半瓶老陳醋
「放箭」守城官一聲大喝，弓箭手一起齊射。漫天的箭雨之下沒有幾個人逃出生天，十幾個難民當場慘死。
「嗯」得一聲悶哼。那清秀婦人肩頭被刺了個對穿。但是她沒有停下腳步，緊緊得抱著懷中的孩子，艱難的向遠處走去。
那幼童的目光一直遠遠的望著那城樓上射箭的公子，突忽她發現娘親的懷中，開始滲出紅紅的血漬。
「娘親，你疼不疼呀」他用那柔弱的小手，慢慢的摀住婦人的傷口，想為她止住血。
「寶寶，不要亂動，娘親不疼，我們得快些走。」婦人擠出一個苦楚的笑容，安慰著懷裡的幼童。
「娘親，你放我下來吧，我自己會走。」
「寶寶聽話兒，娘帶著你。」
……。
血一滴一滴地淌在雪地上，一排深淺不一的腳印延伸在荒野之中。
天色漸晚，冷風吹襲。
那婦人失血過多，差一點暈倒雪地上。她咬著銀牙，嘴角都咬破了，突然發現前面的小路邊，有一座殘破的土地廟。
她用盡最後的力氣，抱著孩子走進小廟。
土地廟裡面十分殘破，屋頂上有好幾個大窟窿。屋子中間有一個泥像，泥像前面有一些雜草鋪在那裡。門窗早就損壞，風吹打在窗欞子上，發出「吱吱」的聲音。
這小廟雖然殘破，可總算有那麼幾面牆，可以擋一擋風寒。
婦人走進小廟，跌坐在那泥像前的草甸子上。血已經染紅了她半邊身子。
她把懷上的幼童放在地上，深深地吸了一口氣：「寶寶，你餓不餓，冷不冷呀，都是娘親不好，沒有保護好你呀，嗚，嗚……」她再也忍不住了，悲傷了哭了起來。
那幼童抬起自己那髒兮兮的小手，努力的擦拭著那婦人臉上的淚珠兒。
幼童稚嫩地說著：「娘親，我不餓，娘親你流了好多血呀，我好怕…我好難過呀」幼童也傷心的哭了起來。
「寶寶，不怕。娘親一會兒就好了，來坐在娘懷裡，這裡暖活一點兒。」
「寶寶，你聽娘親說，你不要怕，天很快就亮了，等天亮了，等天亮了……，嗚嗚，我可憐的寶寶呀，你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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麼小，你可怎麼辦呀，嗚……」
「娘親，我不怕，我己經是個小男子漢了，爹爹離開家的時候囑咐我了，讓我保護娘親，娘親我不怕……」
「唉！這個世道，讓人怎麼活呀。寶寶呀，你爹爹為了讓咱倆吃飽飯，外出找活計，可是這一去，就再也沒回來呀。也不知道是生是死。」
「爹爹，一定還活著。他會來找咱們的，我前幾天做夢還夢到他了呢」幼童堅定的說道。
「我可憐的寶寶呀，娘親恐怕也要離你而去了，你該怎麼辦呀」
「娘親，你不要離開我呀，我要快快長大，長大後我就可以保護你了」幼童認真的說著。
「寶寶，娘的好寶寶呀，娘也捨不得你呀」
……
夜更深了，風雪交加，注定這是個難熬的夜晚。幼童畢竟年紀小，後半夜的時候趴在婦人身上睡著了。而那婦人的身體，卻漸漸變得冰涼。
在這樣下著雪的寒夜，卻有一個孤獨的人影在獨行。
那是個邋遢的老道士，身上背著一把長劍，手裡提著一個酒葫蘆，不時的喝上幾口。
風雪彷彿根本奈何不了他，雪片落在他身上，很快就融化了，他的身上冒著熱氣兒。
他獨行在這風雪交加的黑暗，彷彿是在花園中散步一樣悠閒自得，確有幾分世外高人的風範。
「吱呀」的一聲，破廟的木門被推開了。邋遢老道士走了進來，看見地上躺著一個婦人和一個小童，心中疑惑。
「想不到在這樣的寒夜，還有人跟我老道做伴兒，呵呵」邋遢老道又猛灌了幾口酒。
婦人勉強睜開眼睛，看到一個邋遢的老道，坐在對面的石台上。心中不勉錯愕。
她努力定了定心神說道：「奴家遭了兵亂，帶著孩子深夜在此處避難，還望仙師行個方便。」
邋遢道士見這婦人，身中長箭，臉色蠟黃，嘴唇發紫，連說話都有氣無力了。老道必竟是修行之人，心中難免動了幾分惻隱之心。
邋遢道士說道：「如今天下大亂，兵荒四起。到頭來，還不是苦了天下的老百姓呀。」
婦人聞言，低頭不語，看著懷中的嬌兒默默流淚。
老道士將身後的長劍取下，放在石台之上。又喝了一口老酒說道：「我老道本是方外之人，按說不該插手凡俗之事。不過上天有好生之德，況且你還帶著一個孩子，我欲出手救你一救，你意下如何？」
婦人聞言，將懷嬌兒，平穩地放在草堆上。說道：「多謝仙師，奴家給您磕頭了」。
「不必如此」
老道也不多言，逕自走向那婦人，一隻手掌抵住她的後背，暗運真氣，婦人頓時覺得背後，有一股熱流湧向全身，令人十分舒暢。不禁嚶嚀一聲。
老道士另一隻手，輕輕的夾住箭桿，微微發力，便將箭桿折斷，隨手將那斷箭丟在一旁。而後，抬起手掌對著那婦人背後傷口之處，用力一推，那紮在肉中的箭頭，應聲而出，被逼出體外。
做完這些，邋遢道士，又從懷裡取出一個小瓷瓶。遞給那婦人，說道：「這是瓶五靈散，可以止血生肌，你自己抹在傷處，便可見效。」
婦人接過藥瓶，忙道：「多謝仙師慈悲，您的大恩大德，奴家永世不忘」
老道士轉過身形，走向一旁，獨自倚在石台之飲酒，不再多言。
婦人背過身去，在自己的傷口上抹上藥粉。頓時一股清涼之意自傷口傳來，疼痛之感減輕不少。
婦人急跪倒在地，連忙對著邋遢道士叩拜：「多謝仙師，救命之恩。」
「起來吧，不必如此」
……
雪漸漸的停了，老道士又開始一口一口的喝酒。
四野寂靜無聲。
突然，邋遢道士雙目精光一閃，望向漆黑的夜空。
自語道：「不對，事有變數。看來這個夜晚注定不得安生呀。」
婦人聞言，不知老道所言為何，問道：「仙師，您，您這是……」
老道突然面色一冷說道：「你與孩子速速藏在神像之後，一會兒不管發生任何事，聽到什麼聲音，都不要走出這間破廟」
邋遢道士說完這句，便提了長劍破門而去。
破廟內，頓時又變得冷冷清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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