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十章 雪日離家遇野仙 文 / 天棚元帥
第十章雪日離家遇野仙
玉環恢復如初，似乎這次經歷並沒有給她帶來太多的恐慌，人反倒是開朗了很多,整日滿面春風，只有見到朱炳文的時候，才會不自覺的低下頭，小臉也總是紅艷艷的。
翠兒自然知道小姐的心事，平日裡開玩笑，對著朱炳文一口一個『姑爺』的叫著。
開始朱炳文還不明白『姑爺』到底是個什麼東西，當翠兒玩笑似的將娶妻生子等許多事講述出來後，朱炳文不僅莞爾，心想神女要是知道此事恐怕會笑我的吧。
李員外倒是蠻看好朱炳文的，即便朱炳文的來歷還不是十分清楚，但是，他的正直，大膽，面對妖精毫不退縮的勁兒大家可都是有目共睹的。
朱炳文越來越覺得不對勁，他幾次提出離開，都被李員外熱情的留住，一開始說是因為之前的誤會賠罪，後來說是感謝他救下玉環的答謝。總之，各種各樣的理由撲面而來，讓這個初入人世的朱炳文難以拒絕。
翠兒也是三天兩頭的往朱炳文的房裡跑，今天說是小姐做了一副字畫讓他欣賞，明天說是小姐燉了一鍋上好的參湯請他品嚐，就這樣，朱炳文硬是被挽留了將近一個月有餘。
這一天，天降大雪，整個靈山都披上了白色的銀裝，人們紛紛穿著棉襖出來看雪，大家的心情都很不錯。
朱炳文再也不想等下去了，打算今天無論如何也要離開，即便他知道需找神女轉世的路十分渺茫，但是那份執著依舊如初。簡單的掖了一下衣衫，將梳子插在頭頂，這是他唯一的家當，正準備往出走，迎面翠兒急匆匆的過來，二人撞了個滿懷。
「呀！」翠兒站定身形，拍了拍頭頂跟肩頭的雪花，見識朱炳文笑道：「姑爺，你出來的正好，小姐有話要跟你說。」
「呃，好吧，正好我也要跟大家告別。」朱炳文表情嚴肅的說道，心說：今天你們就是說出大天來，我也一定要走的。
「啊！那太好了，跟我來吧，大伙都在前院等著呢！」說著，翠兒一把拽起朱炳文的袖子，拉著他朝前院走去。
大雪下了整整一個晚上，地上的積雪足夠沒及腳踝，但是主道上卻是乾乾淨淨的，原來是有七八個家丁正頂著雪在打掃。
到了前院，朱炳文一眼看見李員外，玉環，管家李福全都在，玉環跟李員外說著什麼，身邊還放著一個亮紅色繡著金線的小搭包。
看見朱炳文來了，大家都很高興，玉環招了招手：「先生，過來坐！」
朱炳文保持著嚴肅的樣子坐在了玉環的身邊，不等旁人說話，自己搶先說道：「那個，跟大家說一聲，我想在這裡呆的也夠久了，該是離開的時候了，不如就今天吧，誰也不要勸了。」神色認真，表情嚴肅，一副呆頭呆腦的樣子。
大伙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突然大廳內傳出一片笑聲。玉環也是掩口輕笑，翠兒拎起了搭包笑道：「姑爺說的是呢，我家小姐叫您過來就是告訴您，咱們該啟程了！」
李員外笑著搖頭道：「你們還真是心有靈犀啊！不用商量都能想到一塊去，好吧，看來連老天爺都留不住你們，那我也就不在堅持了……李福！」
管家李福應了一聲：「在！」
「去把咱家的四乘馬車牽出來，讓張把式送他們會博城。」李員外又讓下人拿來了一個小箱子，推到玉環的面前笑道：「這是伯父給你爹的禮物，告訴你爹，哪天你若是出嫁了，這便是我的禮份子了，到時候可得給我消息哦！哈哈……」說話間眼神一個勁的往朱炳文這邊瞧。
玉環羞怯，卻沒有推辭，讓翠兒收下起身道：「李伯伯，侄女這便走了，記得按時吃藥，有什麼事托人帶個信就是了。」說著，盈盈下拜。
朱炳文感覺很不自在，明明是自己要離開的，怎麼反倒成了跟人回家了？！起身抱拳道：「玉環小姐，我想我們也許並不同路，那麼就此告辭吧。」說著轉身要走。
玉環臉色稍顯難看，翠兒嗔道：「等一下！你這人也真是的，你要去哪裡？莫非就是你經常提起的西牛賀洲麼？」
「不錯！我受人指點要去西牛賀洲找一個很重要的人。」朱炳文是吃了秤砣鐵了心，誰也別想攔住他的去路了。
「可是，你知道西牛賀洲方向麼？你知道去那裡要經過幾座山幾道嶺幾條河麼？你可知道，那西牛賀洲的風土人情麼？別說想找一個人，就你這樣毫無目的的前去，恐怕連山門都找不到！」翠兒的話鏗鏘有力，朱炳文心中也畫起了魂：是啊，這天大地大的，想找對方向沒有個嚮導還真的挺難的。
翠兒見朱炳文面露為難之色，轉而笑道：「不如您跟我回家，我家孫老爺為了採藥走過的山路比你見過的平地都廣，相信我家老爺一定會知道你要去的地方的所在的。」
朱炳文心中歎息，想想這也的確是個好辦法，總比自己無頭蒼蠅的一頓亂找強。於是，他便跟著玉環和翠兒一同踏上馬車，向北方的博城走去。
出了靈秀城，一路上白雪皚皚，官道兩旁的灌木全都蓋上了巨大的白色帽子，不時的有幾隻飛禽落在上邊，抖落了一地的白霜。
空氣雖然冷，但是卻無比的新鮮，玉環跟翠兒撩著車窗的布簾子嘰嘰喳喳的有說有笑，只有朱炳文一路上悶悶不語。他盯著手中的梳子，回憶著自己還是靈獸時跟隨在神女身邊時的情景，神廟祠堂，靈泉瀑布，登天台，蒼月小築，那一幕幕彷彿就在眼前，讓他深陷其中。
這時，二女發出一聲驚呼：「啊！那！那是什麼？」
「哇！好像是山裡的野獸在打架！好熱鬧啊！」翠兒抻著小脖子探出了腦袋。
朱炳文也是一愣，好奇的看了過去，果然，數十隻山林野獸亂戰在一起，有野豬，有狐狸，有土狼，甚至連刺蝟，臭鼬這一類小獸也加入其中。
獸類最在乎領地的劃分，平日裡恨不得老死不相往來，怎麼今天都湊到一起去了？朱炳文心中納悶，身子不由自主的往窗邊靠了過去，只是沒想到這一靠，正好將玉環壓在了身下。
「嘻嘻……」翠兒掩口輕笑，也不戳破。
玉環瞪了翠兒一眼，小臉紅撲撲的好似蘋果，卻也不掙脫，任由朱炳文的下巴摩擦著她的秀髮。
「喔喔……吁！」趕車的張把式也喝停了馬車，一口地道的北方強調：「格老子的！真是怪了事了，俺趕車趕了大半輩子，頭一回見到這樣的怪事！」
「張師父，咱們不著急，慢慢走，實在不行就在驛站住下吧！」翠兒大聲的喊道，事實上她哪裡是不著急，根本就是在給小姐機會，讓這倆人更多的獨處的機會。
朱炳文看著窗外，臉上露出了嚴肅的表情。這許多野獸爭鬥在一起根本就不和常理，好像有什麼不好的事正在發生。他猛的發有兩隻土狼正凶狠的望著這裡，憑著他曾是靈獸的知覺，感到一股敵意撲面而來。
「不好！玉環，我們得趕緊走！」朱炳文大喝一聲低頭看向玉環，而玉環早就抬頭看著他，結果二人的臉險些碰在一起。
玉環驚的向後倒，下意識的拽住了朱炳文的衣領，朱炳文一個閃失撲到了她的身上，此時二人四目相對，姿勢十分的曖昧。
翠兒睜大的眼睛摀住嘴巴：「嗚嗚，姑爺，沒想到你終於想通了！等，等一下，我先出去，你們繼續！」說著就要往車外走。
「別胡鬧！咱們趕緊掉頭回去！快！」朱炳文大喝，張把式憑著多年趕車的經驗也察覺出不同尋常的地方，急忙揮鞭驅趕馬車。這時才發現有三四隻土狼擋在了馬車的後面，更有十幾隻從兩側撲奔過來，猩紅的狼眼綻放出駭人了光芒，嚇得馬匹直打噴嚏不敢前行。
「啊！這，這是咋回事啊！青天白日的，咋這多狼崽子呢！」張把式大駭，按說土狼這東西通常都是夜間捕獵的，而且從來挑小動物下手，很少有針對人的。
翠兒嚇得所進了車裡與玉環抱在了一起，朱炳文眉頭緊皺大喝道：「我去看看！你們留在這裡不要動！」
這時，車外傳來土狼的嘶吼之聲，緊接著張把式大叫一聲：「媽呀！啊！……」朱炳文衝出車棚，正看見張把式被幾隻土狼拖到了地上，他用力掙扎，奈何土狼的數量很多，而且行動靈活，眼看張把式的半個腦袋都被咬掉了，場面十分的血腥。
「混蛋！給老子滾開！」朱炳文將手裡的梳子一晃，轉眼變成了一把流光溢彩的耙子，在半空中舞動了幾下虎虎生風。
土狼嚇了一跳，向後跳了幾步，轉而又圍了上來。
朱炳文並不怕這些東西，要是他自己，仗著手裡的兵刃殺出去易如反掌，可是身後還有兩個手無縛雞之力的女孩，生怕自己大意害了人家的性命。
狼性本就凶殘，而土狼又是其中最狡猾的，朱炳文的額頭漸漸出現了汗水，精神高度集中，雙眼死死的盯著狼頭。
突然，遠處跑來了一群小獸，細一看竟是一些老鼠跟黃鼠狼，這一群小獸圍在土狼的外圍，身子伏在地上，呲牙咧嘴，全身的毛炸立著。
其中一隻黃鼠狼似乎是它們的頭領，低聲嘶吼了幾聲，土狼群一陣慌亂，緊接著夾著尾巴逃跑了。
黃鼠狼的頭領呼喝了一聲，群獸離開，它自己則朝著馬車的方向看了一眼，竟然朝著朱炳文點了點頭，自顧自的轉身離開。
朱炳文分明看見，這只黃鼠狼明顯老邁，一條腿還是瘸的，但是身上卻隱隱的散發出妖力。它鑽入了灌木叢中，樹葉莎莎作響，緊接著一個手持枴杖的老婆婆走了出來。
「黃三奶奶！」朱炳文先是一驚，轉而恍然大悟，這老人家果然是一位野仙，之前的妖精也是她收服的。
註釋：所謂野仙，大都是被人們神話了的動物，它們有著神秘的本領，但也有著獨特的性格，因為不屬於佛道兩家，純屬於民間流傳，所以不再天罡地煞仙班排名，但因為接地氣，即便到了今天，仍然有很多人信奉。
有人特意供奉它們，以求五穀豐登舉家平安，那些則成為『保家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