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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八章 彪 文 / 添慶四爺

    小海生驚醒過來,定神仔細一看,此獸有點像伏魔洞的白虎高虎叔,不同的是它只有一身褐色絨毛,卻沒有老虎皮上的黑條斑,更像一隻巨大的褐色貓。

    「彪?傳說中母虎的三兒子?」達哥見多識廣,馬上想到那種傳聞。

    「什麼傳說。本大王是真的哩。」彪怪笑著。

    「海生,快跑。」達哥一聲驚叫,一振翅,身軀垂直騰空而起,半空中一個俯身,朝著彪臉直衝過去,它要不顧一切,啄瞎彪眼。

    「找死,彫蟲小計」彪輕蔑地道,張開血盆大口,迎著達哥衝來的方向。

    眼看喜鵲就要成肉包子打狗,有去無回。

    好個達哥,臨近彪口,突然一個迴旋,凌空一個漂亮的空翻,越過彪的大嘴,衝向彪的右眼。

    「不好。」彪一聲輕叫,雙眼一閉,猛一甩頭,躲過達哥的攻擊。

    剛才輕敵,差點著了達哥的道,彪火了。雙腿一蹬,身軀拔地而起,雙爪拍向還沒飛高的達哥,誓要將達哥拍成肉泥。動作靈如流水,迅猛無比。

    「不要。」海生驚呼一聲,情急之下,飛身一跳,伸出雙手,抓向彪尾。

    達哥不顧安危,捨身救他,海生終於明白了達哥陪他上山的目的:達哥是想保護他。

    眼看達哥有危險,海生本能做出反應,只想拽住彪,拖住它的後腿,哪怕尾巴也行。他決不能看到達哥被拍死。

    體內的東西迅速移到了腰間,海生感到有一種強大的力量推動著他像離弦的箭一樣飛了出去。

    他抓住了彪的尾巴根部。

    幾十斤的重量拖緩了彪衝向達哥的速度,「啪」的一聲,彪的雙爪拍了一個空,達哥逃離了彪的雙掌,躲過了成為肉泥的厄運。

    彪落回到地面,尾巴仍然被小海生死死拽著。臀部受痛,激起了彪的怒火,彪忍痛奮力豎起尾巴,將小海生高高舉起,尾巴又迅速往下一甩,將海生重重摔在地上。

    地上的落葉被一股急促下沉的強大氣流迅速掀起,一聲悶響過後,海生背部朝下摔倒在地,取代了落葉的位置。一股微甜腥味的液體衝出了海生的喉嚨,跟著滲出了嘴角。

    彪的尾巴仍然沒有擺脫海生的掌控,疼痛加劇。

    尾巴被拽住讓它感到非常恐慌和不安。

    彪更火了,一咬牙,忍住巨痛,揮起尾巴向右邊用力一甩,連同海生,拍向旁邊的一棵大樹。

    甩尾是老虎殺敵的絕技之一,如揚鞭怒揮,身強體壯的獵人也將一挨即亡,威力無比。彪是虎的兄弟,絕技如同一澈。

    「蓬」一聲巨響,海生的身體著實打在樹幹上,反彈落回地面,雙手仍然緊緊抓著彪的尾巴。

    一口血箭脫口而出,迅速染紅了地上的樹葉。

    彪抽了抽尾,感覺到尾巴還被死死拽著,心裡一驚:這還是人嗎?按理早該甩脫了。沒道理呀,即使被身強體壯、力大無比的野豬咬住尾巴也該甩脫了,何況一個小孩?

    彪驚恐地回過頭看了一眼,只見小男孩仍然緊緊抓著它的尾巴,睜著大大的眼晴,恨恨地盯著它。

    彪著急地時而上下跳躍,時而前弓後仰,時而左右翻滾,奮力掙扎,拚命似的想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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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掉尾巴上的累贅。幾次想回頭咬死這個討厭的小男孩,可自己修長的身軀讓它根本夠不著,小男孩雙手抓住的是尾巴根部位置,而不是尾梢。

    「海生。」達哥一聲驚叫,向箭一般俯衝下來,落在彪的臉上,尖尖的利嘴啄向彪的眼睛。

    身經百戰的達哥明白,彪和虎一樣,身上的厚皮硬如鐵,根本不怕攻擊,最脆弱的地方就是眼睛,哪怕它閉上眼睛,眼皮也是最脆弱的。

    彪只顧著甩掉尾巴上的小男孩,冷不防被達哥襲擊了面門,只好閉上眼,一邊忍受著眼皮上的巨痛,一邊繼續甩著尾巴。它心裡認定:這個難纏的小男孩才是它最大的麻煩,可他卻有超凡的抗擊打能力和出類拔萃的意志。

    曾經面對十幾頭兇猛野豬的圍攻也能輕鬆戰勝的彪,更加恐慌了。

    又連續幾番摔甩之後,彪也筋疲力盡,痛苦難忍了。它完全是自己把自己累垮的。跟老虎一樣,彪致命的弱點就是暴發有餘,耐力不足。

    尾巴上的累贅沒甩掉,彪根本無暇顧及小小的達哥,只要能抽出一隻爪來,達哥怕早被拍成泥了,內心極其不安的彪根本沒想過應該先停止折騰,解決掉達哥再說。

    此時,眼皮上的疼痛也讓彪受不了了。再這樣被達哥啄下去,它非瞎了不可。一旦眼瞎了,它必將成為其它野獸的獵物。

    看得見,他能成為獸中之王;若是看不見,它連隻老鼠都不如。它不想回到小時候那種煉獄般的日子。

    此時,彪的眼皮已被啄破,血流滿面,眼睛快要被達哥啄爆了;尾巴疼痛得似乎已被拽離了身體。

    極度的恐懼充滿了彪的頭腦。

    罷了,罷了,求饒吧。再說這個難纏的小男孩能說鳥語、通獸言、喜鵲肯為他賣命、而且意志超凡,將來應該是個不凡之人,臣服於他也不算丟臉的事。

    「饒命呀!主人,饒了我吧,主人。」彪心灰意冷,停止了反抗,四肢跪地,痛苦地喪求道。

    …………………

    達哥飛到海生的身邊,揮動翅膀,輕輕拍打著滿嘴鮮血,還緊緊拽著彪尾巴的小海生,焦急地問:「怎麼樣?海生。」

    「還好,你呢?」小海生仍然躺著不動。

    其實不是他不想動,是根本動不了,全身已經麻痺,不聽使喚了,只剩下一點神志,還保持著清醒。

    「鬆手吧,主人。彪是獸中之王,說話一定算數的。您就是我的主人,我決不會傷害主人的。」彪恭敬地說道。它的尾巴早已麻木,眼睛也睜不開,一睜就痛得撕心裂肺。

    彪被馴服了,就像一匹烈馬被騎手征服了一樣。

    「可以放手了。我相信彪。」達哥對著海生點了點頭,怔怔地望著他,這個四歲的小男孩,怎麼可能抓住彪的尾巴,而且已被摔得重傷吐血了,仍然沒有鬆手,這需要有多麼頑強的鬥志呀。

    達哥想不明白,太不可思議了。

    海生這才鬆開雙手,如釋重負地舒了口氣,仰面一躺,四肢一攤,動彈不得。

    體內的東西慢慢在游動,像是在按摩,所到之處,舒服無比。不一會,四肢恢復了知覺,身上的痛苦也減輕了許多。

    海生掙扎著坐起身子,吐掉嘴裡殘留的鮮血,又用手抹掉嘴角的血跡。

    「彪是什麼動物?」海生向達哥問道。

    「傳說是老虎三胞兄弟中最小的那個…」

    「我來說吧.,主人。」彪轉過身子,跪趴在海生面前。「喜鵲說的對,我是老虎三胞胎中最小的那隻。因為我先天不足,瘦小孱弱,身上沒有黑條斑,媽媽以為我是不祥之物,不認我。我不但沒吃的還被丟棄在餓狼出沒的地方。還好,我活下來了。我吃過枯葉敗草、吃過動物殘屍、啃過泥土石塊、喝著污水髒泉,為了活命,我不得不學會飛山、越澗、爬樹、攀籐,不斷與比自己大且凶殘的野獸搏殺,不知受過多少傷,流過多少血,斷過多少根骨頭。我拚命地廝殺,世人都知道我是凶殘的野獸。其實我也不想這樣,我孤獨地活著,沒有兄弟,沒有朋友,心裡只有仇恨……」彪說著說著,聲音慢慢低了下來,眼淚和著鮮血順著臉頰,大顆大顆掉在了地上。

    海生聽著,心裡一陣難受,伸出雙臂,抱住彪的腦袋,幫它擦去淚水,安慰道:「不哭,不哭。我就是你的朋友,我們一起玩。我還有很多朋友呢,不會孤單的。」

    「我叫達哥,我也是你的朋友。」達哥也附和著。

    「我有朋友了。呵呵……」彪竟然高興地笑起來,「主人,給我取個名字吧。」

    「啊?我沒有給別人取過名字呢,怕取不好。」

    「不怕,只要是主人取的,叫什麼都行,我不想叫彪了。」彪喪求著,彪的名聲不好,他想改變。

    「這樣呀,我想想,我想想。」海生輕輕拍著腦袋,努力思考起來。他沒有真正讀過書,只是爺爺奶奶偶爾教過那麼一點,給彪取名字真是難為他了。

    「你是老虎,排第三,有了,要不就叫三虎吧?」海生一拍腦袋,終於想到了一個名字。

    「不錯不錯,這名字好。」達哥聽了連聲叫好。

    「三虎,三虎,我喜歡,謝謝主人。我是三虎,不是彪,哈哈……哎呀」彪高興得猛一睜眼睛,眼皮上的傷又讓它痛苦得叫了起來。

    「怎麼了?」海生關切地問道。

    「眼睛有點疼,主人。」三虎閉著眼說,眼皮上剛停止流血的傷口又破了。

    「我去給你採點藥,你等著。」達哥說完飛了出去。

    不一會,達哥銜著一根不知名的綠草回來了,它教著海生摘下葉子,用雙手搓碎了,又叫海生吐了口唾沫和著,敷在三虎的眼睛上。

    「噢,好涼,好舒服,不痛了。謝謝達哥,你真是神醫。」

    「那當然,包你一會就能睜開眼睛看了。」達哥得意地道。

    剛才還鬥得你死我活的一人,一鳥,一彪圍坐在一起,說著,笑著………

    (註:出於對改過自新的彪的尊重,以後的敘述會稱彪為「三虎」,彪和虎本是同胞兄弟,只因沒有黑條斑,被母虎嫌棄,稱為彪,遭遺棄。煉獄般的環境,才造就它冷酷、毒辣的無情秉性,一旦被馴服,它會比狗更忠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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