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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二十章 追查血案 文 / 添慶四爺

    「拿命來。」達哥一聲怒喝,微壓雙翅,身體驟然垂直拔高了一截,避過了橫空砸來的酒壺,空中一個漂亮的猛子下潛,箭一般朝田俊雄的頸部激衝下去。

    田俊雄一擊不中,急忙後退,突見達哥攻來,驚慌揮出另一支手,試圖抵擋。

    可惜為時已晚。

    只覺頸脖如有尖刀利刃刺入,一股暖流湧上心頭,揮出的手掌,急忙下意識地撫住劇痛的傷疼之處,暖流直衝喉嚨,腥甜速抵舌尖,瞬時溢滿口腔,撐開唇圍,飛濺了出去。

    「雄兒。」田佑明一聲驚呼,老淚縱橫,狂泣著衝到寶貝兒子身邊,挽起躺倒在地上,嘴角、頸脖,血如泉湧的田俊雄。

    聽到老子的呼叫,田俊雄迷糊的餘光看到了一雙悲痛欲絕的淚眼,嘴唇頜動,卻說不出話來,茫離的眼神似有絲絲的責怪。

    餘光散盡,田俊雄頭一歪,倒在田佑明的臂彎裡,一動不動。

    鮮血染紅了田佑明的衣裳,迅速漫至衣角,一滴一滴落在地上。

    「我的兒呀。」田佑明仰天狂呼,一陣咳嗽之後,一頭栽倒,暈死了過去。

    聞訊趕至的田家家眷一行人衝將進來,一見情形,頓時呼天搶地,匍匐在田佑明身邊,號啕大哭。

    堂內屍體橫陳,血流滿地,腥臭悚人,哭聲淒厲,一時亂成一片。

    「張大人,你是刑房掌司,應該知道怎麼做吧?」毛大鐵看著還在站著發愣的歪嘴張,提醒道。

    「是,是,我這就去叫人。」歪嘴張收回落在馮翠花身上的目光,慌忙應道。

    見歪嘴張離開,毛大鐵對海生說道:「神醫,你不用擔心。田俊雄是自作孽不可活,死有餘辜,本官和張大人可以為你作證。至於田縣令,身為江濱縣父母官,卻草菅人命,本將即刻擬一奏文,著人快馬送至浙州知府明大人,定將他革職嚴辦。」

    「謝毛將軍。」海生起身給毛大鐵作了一揖。

    毛大鐵和浙州知府明大祖都是好武之人,且多次並肩抗倭,私交甚好。故他明白,今日之事,無須隱瞞,據實稟奏即可保海生周全。

    「請神醫移步寒舍,暫住一晚,可好?」

    海生想了想,說道:「有勞毛將軍,打擾了。」

    死了十幾條人命,還案涉到一縣之主的田佑明,知府必定派人徹查,身為當事人,自然不能離開,這點海生能夠理解,況且他也不是蠻橫之人。

    不一會,歪嘴張帶了一群衙役進來了。

    毛大鐵和歪嘴張低聲商議一番後,帶著海生和達哥回家。

    歪嘴張留下善後,這是他的職責,無可推卸。

    第二天早晨,浙州知府明大祖官宅內,明大祖的師爺馬有為早早等在客堂上。

    馬有為足智多謀,人稱「馬孔明」,上知天文,下知地理,中曉人和,是明大祖的得力助手。

    早晨,他收到江濱縣衙快馬送達的加急文書,細看了後嚇了一跳,急忙來找明大祖商議。

    「馬師爺,何事如此匆忙?」明大祖前腳還沒伸進門檻,就扯動大噪門問道。

    「江濱縣衙出大事了,大人。」馬孔明把奏文的內容詳細地說了一遍。

    「毛大鐵說田佑明對一個無辜少年下毒,還派高手伏擊?」明大祖震驚地問。

    「是的,大人,奏文原意是如此。」馬孔明肯定地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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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田佑明施毒未果,十幾個高手和他的兒子反被一隻喜鵲殺了?」明大祖無法相信。

    馬孔明也心有懷疑,但毛大鐵就是這樣奏明的,只好回道:「是的,大人。」

    「這倒奇了,一位少不更事的少年竟帶著一隻神鳥?『三步噬腦散』也沒要了他的性命,怪事。毛大鐵不會是給本府編神話故事吧?」明大祖喃喃自語。

    「田佑明如何?」明大祖繼續問道。

    「田佑明是縣令,毛大鐵倒不敢把他怎麼樣,據說病倒在床上,毛大鐵以保護的名義,派人嚴加看守著,聽候大人發落。」

    「哦,做得好。那少年和喜鵲呢?」明大祖滿意地問道。

    「還在毛大鐵府中。這個毛大鐵也是粗中有細,沒有讓他們離開,一個武將,能做成這樣,真小看他了。」

    明大祖點了點頭,說道:「是難得。此事你如何看?」

    「田佑明心狠手辣,貪贓枉法,革職充軍是必然的了。不過,此事不可信因素甚多,大人,在下認為,應該馬上派人徹查,如果屬實,在下還要恭賀大人呢。」馬孔明沉思了片刻,說道。

    「恭賀?喜從何來?這不是命案嘛,何喜之有。」明大祖有點疑惑地問。

    「大人好好想想,這只喜鵲能瞬間殺死十幾個民間高手。據我所知,這些可不是一般的壯漢,而是田佑明精心招募的江湖人士。那個少年也非同尋常,毛大鐵說他有一身好醫術,傷口用手按撫片刻即可痊癒,神奇之極。這等能人異士,若經查證,勸為大人所用,這不是大人之喜,朝廷之福嗎?」馬有為解釋道。

    人稱「馬孔明」,頭腦自然非同凡響。

    「師爺說得極是。不過,但凡能人異士,幾乎視金錢如糞土,視權勢如浮雲,只怕很難勸得為朝廷效命呀。」

    「若大人喜歡,在下自有辦法。」馬有為自信地道。

    「呵呵,能得高人,本府自然喜歡。要不,就煩勞馬師爺即刻動身,到江濱走一趟?」明大祖高興地說道。

    「遵命,大人。不過,江濱縣令一職?」

    「師爺有何高見?」

    「毛大鐵的奏文說道,這個少年不但醫術高明,而且宅心仁厚,整個事件中,一直沉著鎮定,毫無懼色,成熟老練,頗有大將風範,是名奇人異士。如所言查實,在下斗膽….」

    馬有為沒有說下去,微微笑著。

    「你的意思是,讓他任這個縣令?」明大祖驚愕問道。

    ……

    晌午時分,江濱縣衙迎來了奉命前來追查血案的馬有為。

    十幾個精兵強將,簇擁著馬有為安坐的馬車,在縣衙停下,江濱六房掌司已悉數在門口候著。

    進得大堂,馬有為即刻下令提審田佑明。

    堂審很順利,有毛大鐵和歪嘴張出堂作證,心灰意冷的田佑明也無法狡辯,一一供認不諱。

    馬有為當堂宣判:立即革去田佑明縣令一職,家中無關人等即時遣散,財產一律充公,田佑明及其家眷一同發配塞外。

    審判完畢,馬有為留下六房掌司,齊聚內堂詢查,將心中疑問一一究根到底。從各位掌司口中,馬有為還聽到了毛大鐵奏文中沒有提到的,更加駭人的信息。

    心無疑惑,馬有為讓各位掌司退下,吩咐毛大鐵請來海生和達哥。

    海生肩上站著達哥,鎮定地走進縣衙內堂,雙手抱拳,對著馬有為拱了拱手,說了聲:「大人好。」

    「你叫什麼名字?」馬有為明知故問。

    「我叫海生,大人。」海生也不含糊。

    「家住何方?」」龍鬚村」

    ………

    「你的父親在抗倭戰中死了?什麼時候,他叫什麼名字?」馬有為有點意外。

    「聽我爺爺說,應該是二十年前,我父親叫王立平。」

    馬有為把毛大鐵叫到進來,耳語了幾句,毛大鐵點頭離開了。

    不一會,毛大鐵走了進來,在馬有為耳邊說道:「馬師爺,據查,確實有一個叫王立平的,二十年前在一次海戰中戰死了,龍鬚村人,獨子,家中只有王老漢和老伴徐氏。」

    馬有為點了點頭,朝海生說道:「你父親是個英雄,只是英年早逝,實在惋惜。這些年,你爺爺奶奶過得挺苦的吧?我想他們心裡一定很想替兒子報仇,可惜年事己高,報仇無門呀。」

    馬有為看了海生一眼,頓了頓,說道:「你爺爺有跟你說,等你長大了要替父報仇嗎?」

    海生想了想說道。「沒有。爺爺奶奶希望我開心活著就行。」

    「那你怎麼想的?你不想替父報仇?」馬有為追問道。

    海生看著手搖鵝毛扇的馬有為,沒有回答,心裡琢磨著:這個馬大人要幹嘛?怎麼扯到報仇的事情上了?

    「怎麼?膽怯了?父仇也不報了?」馬有為帶著輕蔑的口吻說道。

    「不是,大人,你想錯了。我父親被害是發生在二十年前的事,誰也不知道父親是被誰殺的,你讓我找誰報仇?」

    「倭寇呀,那些倭寇就是你的殺父仇人,不是嗎?」馬有為心裡暗喜,繼續說道:「你父親是了不起的勇士,他為了保護無辜的黎民百姓,阻止倭寇入侵,英勇奮戰,才被倭寇殺害的,對吧?」

    「沒錯。如果被我遇上,也會殺光他們。」海生毫不猶豫地說道。

    「遇上才殺?沒遇上呢?就讓他們肆意殘殺江濱老百姓麼?你知道這些年,倭寇燒、殺、搶、略,做了多少慘不忍睹的事?有多少像你父親一樣的壯士付出了年輕的生命?留下多少和你一樣失去父親的孩子?」馬有為說著說著,激動了起來。

    這些年,他跟隨知府明大祖,不知見過多少個沿海村莊給倭寇搶光,燒光,屠光的悚人慘狀。

    「我小的時候就聽那些鳥兒們說過。」

    「鳥兒們?」馬有為疑惑問道。

    「是的,伏魔山上的鳥兒們。小時候它們每天給我講故事,很多就是關於倭寇殘害無辜百姓的事情。」

    「你聽鳥兒講故事?你能聽懂鳥兒說話?」馬有為張大了嘴巴,不相信地問道。

    一旁的達哥聽得很不樂意,插嘴說道:「這有什麼?海生不但懂鳥語,還有獸語,魚語。」

    馬有為內心無法平靜了,這真是曠世奇才呀,江濱百姓若有這樣的奇能異士保護,哪還愁倭寇入侵,殘害四方?

    「海生,你想保護江濱的父老鄉親嗎?」

    「當然。打小就想。」海生堅決地道。

    「很好,當下就有一個讓你大展身手的絕好機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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