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028章 一石三鳥 文 / 東方覺一
孟憲和在他的經理室裡聽見倆人吵架,但事關劉偉,他不願管,就裝作沒有聽見。可倆人越吵越凶,竟動手打了起來,後來又聽衛輝在嚎啕大哭。他沉不住氣了,罵了一聲:「這也太不像話了!」遂拉開門,踱著方步走了出來。
「劉偉,你為什麼打人?」孟憲和板著臉問。
劉偉瞥了一眼孟憲和,沒有答話,心想:你就在屋裡坐著,我們為什麼打架你能不知道?裝他媽什麼洋蒜呢!他撇了撇嘴角,哼了一聲,端起杯子喝了口水,放下杯子後又搖頭晃腦地哼起了小曲,那神情,簡直就是一個混不吝的小痞子!
「劉偉!我問你話呢?!」孟憲和被劉偉激怒了。
「你跟我說話呢?」劉偉毫無懼色,裝傻充愣地反問「什麼事啊,你說?」
「我這麼大聲說話,你會聽不見?」孟憲和非常厭惡地瞥了劉偉一眼。
「我就是沒聽見!」劉偉撒賴,「可能是咱們辦公室消音效果太好了吧?你要問什麼,請再說一遍。」
「我問你為什麼打人?」孟憲和不得不重複。
「我沒打人呀?」劉偉裝傻。
「你沒打人,衛輝為什麼哭?」孟憲和指著趴在地上的衛輝。
「他自己要哭,跟我有什麼關係?」
「你不打他,他好好的能哭?」
「哎,你怎麼知道我打他了?」劉偉倒打一耙,「你可不能血口噴人啊!」
「我怎麼血口噴人了?」孟憲和急眼了,喊道,「你們先是吵架,後來你又動手打人,我都聽見了,你還敢抵賴?」
劉偉忽地站起身來,厲聲責問:「原來你聽見了呀?我還以為咱們這隔音效果太好你什麼也沒聽見呢!既然你都聽到了,為什麼不出來阻攔?既然你都聽到了,為什麼還要問我?這不是明知故問嘛!」
孟憲和目瞪口呆,面如火炭,頃刻間,腦門上就掛滿了豆大的汗珠。
孟憲和被噎得啞口無言,憋了一肚子的火氣,又不敢沖劉偉發洩,就轉而發到衛輝身上。
「衛輝!」孟憲和罵道,「瞧你那個慫x樣!給我滾起來!」
衛輝聽話照做,一骨碌爬起來,用手指著劉偉對孟憲和說:「他打我,你得給我做主。」
劉偉卻站起身來,把衛輝推到一邊,罵了句滾開之後,大搖大擺地走出了辦公室。孟憲和見劉偉竟敢如此蔑視自己,氣得七竅生煙、五官移位,正要高聲呵斥,卻忽然聞到劉偉身有一股子酒氣,不由自主地皺起了眉頭,惡狠狠地瞪著劉偉的背影。
自打來到國美包裝公司後,孟憲和還是第一次受到一個普通員工的蔑視,而劉偉還是他的直接下屬,竟敢如此待他,他怎能嚥下這口惡氣?他向衛輝詢問了詳細經過,又低頭默思了片刻,突然靈光一現,一個一石二鳥的計策浮上心頭。
孟憲和拍了拍衛輝的肩膀,對他說:「這事不能就這麼完了,那也太便宜這小子了!你去找文總,就說你給他送單子,他嫌累不想去,你見他喝了酒,就說了他兩句,然後他就藉著酒勁罵人,還動手打你。記住,你要強調他酒後打人,其他的都不要說。明白嗎?」
「他要是不承認怎麼辦?」衛輝怯怯地問。
「不怕,」孟憲和進一步慫恿,「文總要是問詳細情況,你什麼也別說,讓她問我,我給你作證。」
「真的呀?」衛輝瞪大了眼睛,如身陷絕境的人忽地見到了救兵,「有你給我作證那就太好了,我現在就去!」
「好的,你去吧。」孟憲和的嘴角掠過一抹狡詐,又拍了拍衛輝的肩膀,親自把他送到文音的辦公室門口,目送他走了進去,像是怕他中途變卦了似的。
孟憲和讓衛輝去文音那裡告狀
看書」網武俠』
,當然不是出於同情衛輝而替他討回公道,而是自有他的深意。他要打擊的主要目標並不是劉偉,而是胡莉。他恨透了這個這個比狐狸還狡猾的女人。
胡莉管著庫房,對孟憲和採購的原材料檢查得極其嚴格,還經常打聽原材料的市場價格,嚴重干擾了孟憲和的「正常」工作,讓他失去了許多自由。他恨不能將胡莉一腳踢開,可她仗著跟老闆的私交,硬的就像茅坑裡的石頭,搬也搬不動,踢也踢不開,要多討厭就多討厭!
今天中午,胡莉邀請劉偉一起吃飯時,孟憲和就在他倆身旁,胡莉的話他聽在耳裡記在心上,因此他斷定劉偉是跟胡莉一起喝酒的。既然胡莉跟劉偉一起吃飯,一起喝酒,那麼劉偉酒後打人,耽誤工作,她胡莉就有著無法擺脫的干係。孟憲和讓衛輝去文音那兒狀告劉偉,明著是沖劉偉去的,看起來事情也不大,可文音一旦對這個事件進行深入調查,就會發現這個問題的背後還有一個更大的問題,而問題的主角卻神不知鬼不覺地換成了胡莉。到時候,他孟憲和再添上一把乾柴、火上澆油,即便燒不死這個可惡的狐狸,至少也能燒她一層皮。
哼,再狡猾的狐狸也鬥不過好獵手!孟憲和對自己的一石二鳥的計策很滿意。
果然,衛輝走進文音辦公室後不久,又出來把孟憲和叫了進去。孟憲和見了文音先簡要介紹了事情經過,然後說:「咱們公司有規定,中午不許喝酒,卻屢禁不止。究其根源,就是某些中層管理人員帶頭違反這項規定。這種歪風邪氣一定得殺一殺!否則今天是打架,明天是事故,後天就該出人命了!」
孟憲和講話,邏輯嚴密,推理層層遞進,聽起來很有道理。然而,照著他這個邏輯推廣開來,世界末日也早就到了。哼,他這種做法簡直就是遇火潑油,趁火打劫,看打架不怕動刀子,唯恐天下不亂!
文音聽他話裡有話,就問劉偉跟誰一起喝酒了。孟憲和趁機說,胡莉經常帶著儲運科的員工們一起外出喝酒,弄得其他部門也跟著學,影響非常壞,最後又說:「儲運科不比別的科室,他們那裡大多是司機,中午喝了酒,下午還怎麼開車呀,那也太危險了!我看胡莉不太適合儲運科的工作,應該把她調走!」
文音又問:「你肯定是胡莉請劉偉喝酒?」
衛輝知道不是,他剛要說不是,孟憲和卻搶先答道:「沒錯,就是她倆一起喝的酒,我肯定!」
文音本想替胡莉開脫,可孟憲和的話句句在理,而且冠冕堂皇,讓她無話可說。她勃然大怒,喊道:「這個胡莉,也太不像話了!」說罷,抓起電話找到胡莉,語氣極為嚴厲地說:「胡莉,你過來,馬上!」
孟憲和覺得自己的一石二鳥的計策已經成功,便想盡快脫身。「文總,」他找了個借口,「我正等著廣東的傳真,我先回去了?」
「好,你先回去吧。」文音並沒有發現他有意迴避的意圖,隨口答應了。
衛輝見孟憲和溜掉了,也想趁機脫身,緊接著就說:「文總,我那裡也有一大堆工作,我也得回去了。」
「你不能走!」文音喝道,「你是當事人,你走了我怎麼處理問題啊?」
衛輝無奈,只好懷著一顆忐忑的心坐在沙發上。此時,唯有他明白胡莉根本就沒有跟劉偉一起喝酒,但是自己幾次想糾正孟憲和的話,都被他阻攔了。現在他想對文音說出實情,又被他那懦弱的天性阻止了。他既不敢得罪孟憲和,更不敢面對與胡莉的對質,站在那裡左想想不是,右想想也不是,神情極度焦慮,就不由自主地原地轉圈,還像在冰天雪地裡站崗的士兵那樣跺起腳來。
文音見他轉圈跺腳,心煩,就讓他去沙發上坐。衛輝坐在沙發上,依然感到焦慮。時間一分一秒地過去,衛輝的焦慮就與時俱增,屁股不停扭動,彷彿他坐的不是鬆軟的沙發,而是針氈。
胡莉接了文音的電話,一面急匆匆走來,一面在心裡納悶,文音從來不跟自己發火,今天這是怎麼啦?難道文音忘了嗎,二十多年裡,她們共同經歷了多少風風雨雨,闖過了多少難關?還有,如果不是自己對她鼎力支持,並主動要求去了儲運科,她文音能當上副總能得到今天的一切嗎?怎麼,現在剛坐上副總的寶座,就想翻臉不認人啦,要對我頤指氣使耀武揚威了嗎?真是豈有此理!
胡莉進了文音的辦公室,就不耐煩地問:「什麼事啊,這麼火急火燎的!」
「你中午去哪了?」文音皺著眉頭問。
胡莉心裡起火,反問:「我去哪兒是我的自由,礙你什麼事了?」
「胡莉,有話好好說!」文音一邊用眼神示意胡莉往身後看,一邊繼續發問,「今天中午,你是不是跟劉偉一起喝酒了?」
胡莉扭頭回看,見衛輝正坐在她身後的沙發上,以為是他在文音面前告狀,便高喊道:「誰說的?誰說我中午喝酒了?」喊罷,又惡狠狠道盯著衛輝看。
衛輝不敢辯駁,又見胡莉用凶狠的目光盯著自己,便像刺蝟那樣把身子縮成了一團,恨不能找個地縫鑽進去。
文音勸道:「胡莉你先別急。是這樣,剛才衛輝給劉偉送採購單,劉偉不但不去,還藉著酒勁打他。我叫你來是想問問你,中午是不是你跟劉偉一起喝酒了?」
「誰說的?誰見我跟他一起喝酒了?」
「你先別管是誰說的。你就說是不是你吧?」
胡莉撇了撇嘴,冷笑道:「我幹嘛要請劉偉喝酒?他媽——」
「不是你?」文音打斷胡莉的話,急切地問,「真的不是你?你沒跟他一起喝酒?」
「當然沒有!」胡莉瞥了文音一眼,不知她為什麼這麼興奮。
「那……」文音追問,「劉偉跟誰喝的?」
「柳若蘭啊!」胡莉又扭頭問衛輝,「衛輝,你說是不是?」
「是。」衛輝點了點頭。此情此景,他只能如實作答。
「柳若蘭?」文音詫異地問,「他們倆又怎麼搞到一塊了?」
「那小騷.貨誰不招惹啊!」胡莉撇著嘴說,又用鼻子哼了一聲。
文音見事情有些複雜,又把劉偉叫來,向他詢問當時的情況。劉偉來後,一五一十的講述了事情經過。文音又要叫柳若蘭來,劉偉卻說她跟賈盛的車走了。
「賈盛不是去天津了嗎?她幹嘛要跟著去?簡直是亂彈琴!」文音異常憤怒。
胡莉見這把火又燒到了賈盛和柳若蘭的身上,心裡一陣竊喜。她還嫌火不旺,又添了一把柴,繼續煽風點火:「她幹嘛跟著去?一起旅遊唄!一起玩唄!花著公司的錢,不玩白不玩!」
文音白了胡莉一眼,拿起電話撥通了柳若蘭的手機,關機;她又撥賈盛的手機,也是關機;再撥司機小田的電話,還是關機。
文音怒不可遏,卡的一聲掛斷了電話,怒吼道:「搞什麼搞,這也太不像話了!」
就在文音發火時,孟憲和正在自己的辦公室裡為成功實施了一石二鳥的計策而得意吶。
可是,他萬萬沒有想到,他精心謀劃的這個一石二鳥的計策,並沒有打中胡莉,反被胡莉借力打力,打中了柳若蘭,又通過柳若蘭最終打中了賈盛。哼,他這個計策哪是什麼一石二鳥,根本就是一石三鳥、一石四鳥嘛!
本文由看書網小說(.)原創首發,閱讀最新章節請搜索「看書網」閱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