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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二十五章 登場 文 / 銘寶麻麻

    25、登場

    聽得老中風的消息,趙紹榮忙起身就要出去。

    「父親!」如意淒厲一叫,趙紹榮止住了步:「有事等會兒再說。」

    「父親!女兒只說一句。」她撿起摔碎的玉鐲:「您瞧好了,這玉鐲內…刻的字…」

    趙紹榮覺得如意忒不懂事了,還是耐著性看了一眼,只見一行小字:乙巳年正月,皇商金氏女正年,趙紹榮見了瞬間明白了過來,低沉著聲音道:「我知道了。」

    如意只覺得渾身虛脫了一半,委頓在地,一直以為自己也算銅牆鐵骨,刀槍不入,可是這會兒滿手心的汗才黯然警覺,她的單薄與弱小。趙如謹扶起她坐在踏上:「妹妹且先休息,我去去就來。」

    崇熙堂裡一片混亂,柴媽媽一心盼著薛氏早些回來,她再能耐畢竟只是個下人,若是老…世爺回來的突兀了,那小賤人運氣也忒好了些!不行,總要先下手為強,於是她就當著大夫的面對著嘴歪眼斜的老哭訴:「……兒孫自有兒孫福,大姑娘不好,還有二姑娘,您這般……可讓老奴怎麼活?」老支吾著說不出話來,趙紹榮也聽到了柴媽媽的話,臉色一黑:「你這老媽媽,混哭什麼,老好好兒的,再說這些晦氣話,攆出去。」柴媽媽才止住哭聲。

    「徐大夫,家母這是?」趙紹榮問道。

    「回侯爺,老如今肌膚不仁,手足麻木,口歪眼斜,語言不利,口角流涎,舌強語謇,乃中風之兆。小的開的是祛風化痰通絡的方,在加以針灸,若是照顧得法,也有望痊癒。」

    趙紹榮把藥方接過來看了看:半夏、南星,白附、天麻、全蠍當歸,白芍,雞血籐、菖蒲、遠志、丹參,桃仁,紅花,赤芍,都是常見的藥材,遂叫柴媽媽安排了人去抓藥來熬了。

    趙紹榮守在老床前,老嘴角流著口水,趙紹榮仔細的給她擦拭了,她靠外的半邊還能動,緊緊的攥著趙紹榮的手:「擠……擠兒……」趙如謹忙上前,她斜眼看著趙如謹,心中著急,伊伊啊啊半晌,父兩人都不懂,還是柴媽媽進來,把耳朵伸到她嘴邊聽了半晌,方道:「老奴知道了,老奴一定勸著世爺。」老這才閉上眼睛點點頭。

    「老說……」柴媽媽很恐慌,「大姑娘的事兒就此掀過了,誰也不許提了。」她轉述完這話,卻是越發的沒底了。

    趙如謹通過碧心,大約知道柴媽媽和如意不對付的事兒,道:「老心慈,只是架不住有心人…柴媽媽,老年歲大了,你也是上了年歲的人,不若你就回家歇著,讓丫頭們伺候老吧!」

    柴媽媽呆在了當場,她自忖對趙如謹素來好,這會兒…她忙跪下叩頭,眼淚鼻涕分分鐘就下來了:「世爺,求世爺留著老奴吧,老奴捨不得老…老奴跟了老幾十年……」聲音嘶啞哀戚,趙紹榮心心唸唸都在老身上,老這一倒下,就似被抽了主心骨一般。

    「謹兒別胡鬧!老身邊哪裡離得柴媽媽。」他不耐的斥責,趙如謹道:「我走的時候老都是好好兒的,怎麼這會兒就中風了!柴媽媽,你和二姑娘不是都在老身邊麼!」

    柴媽媽能說什麼,總不能說心慌著追出去攔住位少爺,而忽略了老,讓老暈過去砸在了趙如妙身上吧,她又開始哭:「世爺,您這是要逼死老奴呀,老奴對老忠心耿耿,從來不敢有半分不敬…」

    趙如謹不置可否的冷哼出聲。

    林媽媽派了柴躍去皇城外接薛氏,把府裡發生的事兒一一告訴了她,求她想個對策,薛氏先是慌了手腳,接著卻是有頭上的山被搬走了的鬆快,可是想到趙如意,心裡一沉,命令車伕駛向安慶侯府。

    蘇氏難得今兒得清淨,又沒萬信昭那個木頭杵在眼前,聽說薛氏來了,忙迎進了花廳。

    「好姐姐,你可給妹想個辦法!」薛氏很無措,「這定郡王和萬大人關係好,萬大人和御史台的那幫窮酸又是勾勾搭搭的…這事兒要是鬧到御史台去……」薛氏雖蠢,這點政治覺悟還是有的。

    「妹別急…你家裡老中了風,你正好讓二姑娘去侍疾不是?想那蘇國公的姑娘,不就是因著給她們老侍了疾,得了平元長公主的讚賞,如今誰不高看她一眼?況且,你們老可不是平白無故的就中風的,若不是你家大姑娘……」薛氏聽了這話如天籟梵音,醍醐灌頂:「姐姐,妹這廂謝過了。那我這就回去安排!」

    薛氏剛進崇熙堂就捂著臉哭的傷傷心心:「老怎麼就遭了這事兒!都是媳婦不孝,老發病了都不在身邊…」一行哭一行掀開簾,見趙紹榮眉目暗沉的坐著,心中一喜,面色卻哀戚得很:「柴媽媽,我走的時候都好好兒,這會兒怎麼就……?」

    柴媽媽道:「許是世爺回來,老一高興…」

    「呸,我從沒聽說高興了還中風的!上次被大姑娘氣暈了過去,大夫就交代了,老年人氣不得!氣不得!說!是不是你服侍得不盡心,惹惱了老……」薛氏厲聲斥責。

    柴媽媽靈機一動,忙磕頭大呼冤枉,打蛇隨棍上:「老奴知道老氣不得,今兒世爺一回來…就提大姑娘,老想到……」話還沒說完,趙如謹就一個暴起,一腳踢了出去:「好你個老刁奴,自己憊懶,好要嫁禍給大姑娘!你真以為大姑娘沒了親娘,在這府裡就由著你們捏圓搓扁不成!」

    「世爺!」薛氏只覺得那腳踢在了自己的臉上:「世爺,真是好家教!當著侯爺、我的面就對伺候老幾十年的老人拳打腳踢,你眼裡還有侯爺麼?還有老麼?」若趙如謹不孝的名聲一併傳出去…薛氏於是再接再厲:「什麼叫沒了親娘…好啊,合著我在這府裡熬油似的這麼些年,勞心費力,你就是這麼看待我的?」

    「侯爺!」她對著趙紹榮哭訴起來:「……雖對他們沒有懷胎十月的艱辛,可是這生恩不及養恩,世爺這話,真是讓妾身寒心了!侯爺!」薛氏見趙紹榮面無表情,越發哭鬧不止,只嚇得院裡的丫頭動都不敢動。

    「我問你。」趙紹榮閉了眼:「你今日去皇宮,都對娘娘說了什麼?」趙紹榮平日是不大管薛氏的,今日隨口一問,才知她竟然去了皇宮,如意禁足這當口!她去皇宮!

    「這……」薛氏被問詫了:「我不過是去看看皇后姐姐罷了!」她道,趙紹榮盯著她,這張圓潤得跟一把火一樣濃艷的婦人嘴臉:「你敢說,你沒把寧順的事情告訴娘娘?」

    這個趙如意被撤銷秀女資格的事兒遲早要傳出來的,原因呢,自然也要公之於眾:「我姐姐主持選秀,是要選那性好的,既然大姑娘這般不堪,我做妹妹的不告訴姐姐,這就是不仁,做臣的不告訴君王,這就是不孝……」薛氏理直氣壯,趙紹榮冷冷自嘲,怎麼還會對她有指望:「若是妙丫頭犯了事被禁足,你會這樣宣之於口,大告天下麼?」薛氏語塞,見趙紹榮都不屑看她了,這才慌了:「侯爺說笑呢,妙丫頭素來是個好的。」

    這般嘴臉,只把趙如謹激得拳頭捏的格格想,恨不得給眼前這個婦人一巴掌,薛氏尤不自覺:「妙丫頭是親生的,這不假,正因為是親生的,所以打罵都使的。侯爺…你可想過妾身的處境,對著大姑娘,那是打不得、罵不得,多說幾句,世爺就護著…若不是世爺一味護著,大姑娘也養不成那般走偏的性。」薛氏越說越委屈,唱戲的淚這會兒真來了,趙紹榮看了一眼柴媽媽:「你出去,好好兒看著熬藥。」柴媽媽忙不迭的起身出去了。

    「你也出去,去瞧瞧你妹妹。」他這是在吩咐趙如謹,既然撕破了臉,趙如謹也不屑在裝出母慈孝的戲碼來,只對趙紹榮行了禮就出去了。

    「秋海棠,是定郡王送的。新頭面,是用你送的改的,怕說不過去,假托這她哥哥的名義…意丫頭處處委曲求全…你卻得寸進尺……」趙紹榮真是累得慌,怎麼跟這樣一個心思歹毒的女人活了半輩?原些不過覺得她有些驕縱罷了,做填房本也委屈,才處處縱著,只別出格,可是…這一步步,一條條,不知窺伺了如意多久,才把這些事兒都連了起來。

    「您瞧瞧,我送的頭面就不喜歡,還要拿去改了……」薛氏不服氣,趙紹榮道:「喜歡?怎麼不喜歡?堂堂皇商家嫡出姑娘的東西,你讓她怎麼喜歡!」他把一直捏在手裡的半截碎掉的金鑲玉鐲丟出來,砸在了薛氏腳下,薛氏嚇得一跳:「這是……?」。

    「這是你送給意丫頭的,是金家抹了脖的長女訂做好了的。這可真是好兆頭,『紅』運當頭,是不是!你拿著死人訂做的東西,連名字都沒抹就送給意丫頭!你的心思何其歹毒!算計何其深沉!薛氏,我真是看錯了你!」趙紹榮起身向薛氏走了幾步,薛氏嚇得不住後退,最後禁不住腳下一軟,跪在了地上:「侯爺,這不是…我送的不是…」

    「不是?那要不要我親自去問問玉寧齋的掌櫃的?剛好我和他東家有些交情……」趙紹榮指著薛氏:「薛氏,好的很,好得很,一回來一句問老的話都沒有,只恨不得把老的事兒都推在意丫頭身上!做人媳婦,你不孝!做人母親,你不慈!夫唱婦隨,從四德…你說你都從了我什麼?我又享過你的什麼美德!薛氏,你以為我真不敢休你不成?」趙紹榮笑了,笑的很好看,很溫柔,聲音也很溫柔,一如當初初見時候對崔元娘那般,溫潤如玉。薛氏卻再也傾慕不起這樣的溫柔來,顫著聲音道:「趙紹榮…你不能…不能…」

    「我不能?那我把你做的事情,一樁樁一件件,跟你對意丫頭一樣,昭告天下,你說,我能不能?」趙紹榮伸出手掐住薛氏的脖,並未用力,薛氏就嚇得哭了出來,這次哭得實心實意:「不,趙紹榮…你不能…不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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