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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三十六章 落定 文 / 銘寶麻麻

    36、落定

    露濃在李煒身下顫抖,李煒用力一捏,露濃痛呼出聲,李煒反而笑了,道:「這事兒爺我有打算,你別著急,那趙氏休想到珍寶館來礙了咱們美人兒的眼。」這話直把露濃逗來花枝爛顫,更是慇勤服侍不提。

    第二日李煒讓板栗把李熠叫到了珍寶館去,李煒陪著李熠玩耍了一會兒,李熠樂呵呵的抱著果回了寧壽宮。

    張義媛和岳寧天兩頭的吵鬧,金正月和崔玉質也關係惡劣,時不時的,崔玉質就要來哭訴:「…我一直和何姐姐在一起,哪裡見過她的什麼金剛石戒指!…就因為我手頭緊些,但凡丟了東西都來找我,我成什麼了!難道是賊嗎?若認定我是賊,去報了葉姑姑,把我攆出去就是了!既不敢去,又這樣污蔑我……」

    崔玉質拿著帕捂著嘴哭泣,如意被吵得腦仁都在疼:「崔姐姐,你又沒和金姑娘住一起,為什麼會來問你呢?」崔玉質支吾著:「她自己要炫耀飾多,就當著我們的面開了自己的飾匣,我不過拿了那戒指來看看……」如意一聽就明白了,她大概也想順水推舟的「笑納」了那戒指,奈何金正月不肯…

    如意很想告訴她,別那麼眼皮淺,但畢竟交淺言深,只好求救的看向萬信昭,萬信昭抿嘴笑笑:「哎呀,這是在冤枉咱們崔妹妹呢,快別哭了,仔細哭紅了眼,別人看到要多想呢…在宮裡,哭可是不吉利的!」這番連哄帶嚇的,崔玉質終於止住了抽噎:「表妹,不如你隨我去,跟那金正月說說,幫我表白表白吧。」

    如意錯愕,為難道:「崔姐姐真為難我了,我口舌笨呢。況且本就是一時鬥氣,過了就過了,我巴巴的跑去,反而把事情鬧大了,真讓葉姑姑知道了,怕是都要受罰的。」如意知道崔玉質這是要讓自己去給她撐腰,難道崔玉質覺得她趙如意真是一個傻不成?

    「…有事沒事兒就往咱們這兒跑,真是奴才一樣慇勤…看到好的就敷上水去,跟條狗一樣。」張義媛依舊刻薄,她剛和岳寧為了窗邊的凳拌了幾句,這會兒火氣正旺,下樓就看見崔玉質蟄哲蠍蠍的看著蔣容的屋。

    「…我是奴才?!只是咱們清河崔氏說起來也是響亮的,不知道張姑娘祖上名聲可顯?難不成是張飛的後人?」誰不知道張飛是個莽夫!張知賢可是御史中丞!

    「好漢不提當年勇,崔家如何也比不過博陵崔氏,上次被娘娘奚落了,這會兒還拿這說嘴,臉皮可真厚…」

    這個戳到崔玉質的軟肋了,崔玉質聽了漲紅了臉就要去抓扯張義媛,如意忙一把拉住了她:「崔姐姐不是有事要回了麼,你且回去,洗把臉…待會兒我去看你。」崔玉質想到如意要去看她,她臉色有了光輝,想到金正月是不敢在如意前面嗆聲的,心中得意,剛要走,張義媛就道:「喲,我說怎麼有那麼大的狗膽窺伺蔣姐姐,原來是有主在後頭撐著呢,趙姑娘,真是對不住了,這打狗看主人,我忒沒眼色了。」

    「張姐姐。」崔玉質聽到這話怕如意惱了她,剛要發作,如意就狠狠拉住她,開了口:「我不明白姐姐說什麼狗不狗的…若是看幾眼房門就叫「窺伺」的話,那住在街邊的人家都該請了人來守著門,誰看就挖了誰的眼,這樣定然天下平。」如意願意縱容崔玉質,那是因為對崔元娘有愧意,至於對張義媛,她不用示弱,鬧得越大越好,最好能讓上頭打消了主意!

    如意這番軟釘的話不過是在說張義媛無事生非,張義媛豈有聽不懂的,道:「看幾眼?那臉都貼到房門上去了…知道的,曉得裡面住的是蔣姐姐,不知道的,還以為裡面有什麼俏郎君呢!」這是在諷刺崔玉質輕浮,萬信昭聽不下去了:「張妹妹慎言!裡面住的可是蔣姐姐!」張義媛方知口誤,恰好岳寧聽到聲音也下樓來:「整天和人吵架,也不知道哪裡來這麼大火氣。」她嘟囔著,張義媛只覺得腹背受敵,氣的跺跺腳跑了出去。

    如意親自送了崔玉質出去,到了前後院的月亮門前,對崔玉質道:「崔姐姐,不管你在家裡怎麼樣,請你記住,這是在宮裡,好在蔣姐姐被皇后娘娘叫去了,夏姐姐是個好說話的,今日這事兒才能善了。若是張姐姐把今兒得事兒說出去…蘇姐姐,你以後還是少來這邊些,免得張姐姐看到又生是非。」如意這話是真心為崔玉質打算的。

    崔玉質愣在當場,她正興頭上,可是這一頭冷水潑下來,她頓覺雙頰滾燙,剛才被羞辱的惱怒一併兒發作出來:「表妹不過是怕受我連累,壞了你在娘娘眼裡的印象。如今我崔家沒落,也不怪張姑娘看不上,自家姐妹都這般不肯幫,還能指望誰…姐姐我再不濟,這點臉色還有…定然不會拖累妹妹,妨礙妹妹飛上那枝頭做鳳凰!」說完冷哼一聲,抬頭挺胸的走了。

    如意在後頭哭笑不得。

    崔玉質一連幾天都沒來,等到正式選秀的日定下來,才進來找如意。

    「妹妹本是一心為我,我豬油糊了心竅,多有得罪,還望妹妹原諒則個。」她福身,行動舉止規矩了許多,眼睛也不亂瞄了。

    如意很欣慰,真心笑道:「崔姐姐知道我是為你就好。崔姐姐這些天怕是吃了苦頭了吧?」崔玉質聽著就想哭,可是強忍住了:「無事的,只要留用了,比什麼不強?」姐妹幾個說了幾句,崔玉質就走了。

    「這些天,崔姑娘很吃了些苦頭的。」知畫雖然不多嘴,可是該聽的,該說的還是得聽、得說:「如今很是被孤立了,今兒難得沒訴苦呢,奴婢還想著,若是要姑娘去幫著她,姑娘是應還是不應呢?」如意和萬信昭聽了這話心裡有數,相視一笑,各自明白。

    正式選秀的日定在七月初七女兒節。

    初五那日崔玉質到麗景軒:「……心裡緊張得很,若是留用就好了……」

    如意安慰她:「…不是說了秀女們要指給宗室勳貴麼?總有好去處的。」

    崔玉質赧然道:「妹妹說的是。葉姑姑說,選完後,最多在這裡呆一晚,後日就要回去…這些日多虧姐姐照顧。我這裡有盒胭脂,是上次我嬸進來看我的時候送來的,說是用了之後好…我就給姐姐…反正我的去處都是定了的……」她說完垂下眼,如意接過小巧的掐絲琺琅陶盒,道:「謝謝姐姐了。」崔玉質心中顯然有事,送了胭脂後就匆匆回去了。

    七月初七,天色晴好。

    選秀的地兒定在體元殿,秀女們辰時刻就得到殿外候著。所以卯時刻,夏荷就進來叫起了兩人,如意昨晚一夜好眠,所以精神還好,萬信昭卻是輾轉反側,半宿才睡,這會兒強打起精神來。

    「姐姐,你眼下青黑頗重,要把胭脂抹勻了,打得厚些。」如意道,知畫拿出如意的梳妝匣,打開詫異:「奴婢記得,姑娘的胭脂還有半盒,怎的今早就見了底?」如意拿過來一看,巴掌大的白瓷盒裡胭脂依然只有薄薄的一層了。

    「用我的吧。」萬信昭打開自己的,如意道:「姐姐的也不多,你臉色不好,本就要的胭脂多,對了,崔姐姐送了一盒來。」知畫從匣裡找出那個陶盒,打開一聞:「哇,這胭脂真好聞。甜甜的帶著桂花香…好像…」

    「桂花糕。」如意道,知畫直點頭:「對,像桂花糕呢。難道桂花糕也能當胭脂用?抹在臉上不會黏黏糊糊的麼?」

    萬信昭就一把把胭脂拿去了:「妹妹你用的我的,這盒就給姐姐用,可好?」如意一詫,隨即明白萬信昭的意思,道:「哎呀,這是崔姐姐送的,很該留個念想才是。你去蔣姑娘她們房裡找找可有多的胭脂。」知畫領命而去。

    趙如意看著萬信昭:「姐姐,你大可不必如此…若真的有不妥,倒是正合我意。」大燕雖然曾經出現過火槍,但是其他的化工怕是沒有的,用些胭脂能有的副作用不過是過敏紅腫,況且,只用這一次。

    「妹妹!」萬信昭壓低了聲音:「你可想過,若真入了皇后娘娘的臉…就是令堂也要顧忌幾分,你兄長的事情怕是更好辦的…況且…你也知道,我算是個孤女,族姐又未必能幫得到,我能有的好去處也有限…咱們姐妹倆總要有一個有出息…以後總能扶持一把……」萬信昭不管七二十一,取了那胭脂就往臉上抹。

    如意要阻止也來不及,咬咬嘴唇,看著鏡裡的她認真道:「姐姐的情誼,寧順謹記在心…咱們約定好,苟富貴勿相忘!」

    「嗯!苟富貴,勿相忘!」兩個少女的目光在銅鏡裡交匯,彼此眸中都帶著微微水色亮光。

    當知畫來回,蔣容她們的胭脂也是剛好夠用的時候,如意和萬信昭相視一笑,心中瞭然,如意此時還對崔玉質生出分佩服之心,這般大手筆,也不知靠上了哪棵大樹?只望她求仁得仁…能得償所願。

    臨出門,如意都下意識的看著萬信昭,見臉色如常,不見半分不適,納悶的暗忖:難道真的只是巧合?

    秀女們在儲秀宮門前集合,崔玉質不時打量著如意:她梳著凌虛髻,本是俏皮的樣式,但是用的卻是一套金鑲玉的頭面,就是她曾垂涎的那套,使得如意在俏皮裡透著穩重和尊貴;紅邊白底繡紅楓葉的交領長衣,越發顯得身量苗條,玉玉婷婷。當她的眼光和如意的眼神交匯時,如意意味深長的一笑讓她心口蹦蹦直跳,直到到了體元殿外都不曾停歇。

    秀女們六行九列的站在體元殿前宮道兩側,巳時正,殿外大門口就傳來:「皇上駕到!跪!」殿前的秀女、宮人都埋頭跪著,動也不敢動,如意剛好站在宮道邊,只聞得一陣香風過去,眼角餘光只掃到一片裙裾裡的淡淡明黃。

    皇上帶著薛皇后、崔貴妃、萬嬪在體元殿內坐定。

    「和老怎麼沒來?」皇上開明,也允了他們前來相看。崔貴妃搶先道:「燦兒說主爺吩咐的差事重要,這選皇妃就聽主爺的安排。」

    「那朕就給他選個貌如無鹽的…看他還敢不敢偷懶…」皇上難得興起促狹之心,崔貴妃嬌笑出聲:「主爺若真能從這幫水蔥一樣的小姑娘裡找出個無鹽般的,那燦兒也只能受著了,爺也在忙不成?爺都要娶妻了,主爺也該少給他佈置些功課,你看這忙的都沒法來看看自己的妃。」崔貴妃早看到薛皇后自進來沒看到,臉就僵了一下,這會兒自然要丟一把刀。

    「的課業如此重?夏傅不是說如今都完了,只等以致用了麼?」皇上問,薛皇后忙笑道:「哪裡呢,每日這時都從上書房回來,到長春宮請安的。易康健,你去問問,殿下怎得未到?是不是不知道皇上允許他們來相看?」易康健領命而去,剛好和李熠擦身而過。

    李熠進殿來二話不說跪下叩頭:「給爹爹和母后娘娘請安,祝爹爹長命歲,萬事……」他忘了詞,說不下去,巴巴的轉頭看自己的大伴胡成有。

    「如意,萬事如意。」胡成有小聲提點,李熠恍然大悟:「對,如意,萬事如意!」說完也不讓人叫,逕直起來就跑到皇上跟前:「爹爹,兒說的對吧。」皇上對這個傻兒速來溺愛,這會兒個兒只有這一個到了,他自然歡喜:「對對!熠兒說得對!來,跟爹爹坐著。」李熠不客氣的就坐在了皇上的榻上,薛皇后的面皮緊了緊,暗恨李煒胡鬧。

    珍寶館派了易平來親自回話:「…殿下早起突覺頭疼難耐,正請了御醫在看…選秀之事,全憑皇上、皇后娘娘做主。」皇上隨口問了一句,聽無大礙,只是怕過了病氣給皇上,也就罷了,薛皇后擔憂的問了幾句,易平只說是頭疼,別的都不肯說,薛皇后哪裡有不明白的,只好派了易康健跟著去看看。

    「好了,讓秀女們進來吧。」皇上看著宮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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