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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30、棒子加大棗 文 / 銘寶麻麻

    說起趙如謹,如意心內一軟,面色越發柔和:「我家兄長素來養的粗狂,只是蔣世子,實在是受苦了。」

    平元聽了這話正道:「誰家的孩子都金貴,自己的前程總要搏一把,尤其是咱們這樣的人家,靠父母能走多遠?」

    「蔣世子是京中子弟裡頭難得的,知上進,懂禮儀。」如意忙誇讚,平元提起蔣子寧也滿是驕傲:「我是從不嬌養他,你沒見他父親,說起來恨得什麼似的,今天剛進了軍營,明天就希望他會十八般武藝,那孩子見了我家老爺,只有怕的。」

    完完全全的蔣家婦口吻,絲毫沒有大長公主的自傲,可知和蔣國公是鶼鰈情深的,如意抿嘴一笑:「嚴父慈母,可謂如此,蔣國公府父慈子孝,好生令人羨慕。」

    「哪裡比得上安樂侯!」平元脫口而出,解釋:「你父親年少時候就是溫潤公子,心用提及,每每都說你們兄妹有這樣的父親,寬和溫柔,羨慕得什麼似的。」說起蔣子寧的趣事,平元眉眼間都是滿足。

    趙紹榮對如意兄妹確實從不曾紅過臉。

    平元又說起趙紹榮來:「你別瞧你父親如今這樣……只愛在府裡,他可是連中三元的少年英才!我父皇賞識得很,說這是大燕第一個連中三元的……我孝賢皇兄和他也是稱兄道弟……」如意聽著津津有味。

    「我實在沒聽父親或者老太太說起過這些。再想不到父親竟然還有如此好文采。」如意聽人說起趙紹榮最多的,就是他和崔元娘、昭和帝之間的事情,這是時人愛看的八卦,一個前朝皇子,一個當今天子,再加一個美人,真是戲園子的都沒這般好看。

    只是天子不是溫潤男配,而是巧取豪奪的強盜。男主也不是霸氣總裁,而是落魄的溫柔書生。

    倒了一個個兒。

    「也是,有你娘的事情……誰還想得到這些!」她歎口氣,如意臉色微微凝了,先帝屍骨未寒,他的短處,如今都能說在嘴邊了麼?

    還有崔元娘……如意不樂意聽人提起她的這件事情。

    「這天子之愛,貴重而難得,你娘啊,太倔強了。苦了自己,還害了安樂侯,否則如今的一品文官裡頭,指不定就有你父親的一席之地。」她這話讓如意實在尷尬,難道皇帝喜歡,婦人就要拋夫棄子的跟隨了不成?不尷不尬的,說起來還不如這樣死了清淨。

    「你啊,可千萬別學你娘的。」平元這話讓如意莫名其妙:「大長公主說笑了。」她收斂了笑意,平元恍然未覺般:「不過你家鄭大人只怕也不會如你父親一樣。他的出身可是實打實的拼出來的!」

    「大長公主,妾實在不懂,您說的……」如意聽著這話實在不像,遂道。

    「你這孩子。聽容兒說起,都是聰慧不過的,怎麼如今倒傻了?皇上啊……心裡有你呢!」平元做好了心理建設,這皮條拉起來也就心無旁騖了。倒真是引以為榮般:「容兒是個大度的,你們姐妹交好,你若進了宮去。決計不會為難你。」

    如意目瞪口呆,再想不到平元竟然說出這樣的話來,被大燕的**oss看上,如意先是下意識的不相信,見平元還接著說,說的信誓旦旦,頗有此事的,她從虛榮一下到擔憂,再到恐懼,面色青白,最後才訕訕:「大長公主真愛說笑。陛下是九天真龍,妾身乃淤泥俗人,就是給陛下提鞋都嫌磕磣……」

    「你這孩子!」平元見她只是愣著,面上沒有拒色和惱怒,就嬌嗔:「你這般人品相貌,本就該在宮裡頭去,當初若不是蜀王促狹,鬧了這麼一出,鳳雛要娶的人本就不是你。」平元越發說破了,她先在眼前小婦人心裡埋下一顆釘子,她熟知婦人心性,最是小肚不過,而後才道:「況且,你那婆母如今這般,你呆在府裡也沒意思,若是因著你,鳳雛沒了前程,她生吃了你的心都有。」

    如意心中不屑,這丈母娘給女婿拉皮條拉得這麼殫盡竭慮,她瞧著也是醉了,心中早否了,面上卻沒做出三貞九烈的模樣來:一條狗罷了,你總不能因為狗吠就自個兒跟著吠吧?只是心裡把平元看輕了,什麼端莊持重大長公主,什麼面面俱到、毫無架子的皇室女!呸!

    「多謝長公主想的周到。」如意嘴角輕佻,還是忍不住露出嘲諷來,平元硬是沒瞧出來,素來只有她看人臉色的,她起身:「你能這麼想就好,我跑這一遭,也不為什麼,不過是指望給你們搭個橋,以後你也能幫襯著容兒。」說完就披上了大氅,讓如意好生休息,也不要她送,自個兒掀開簾子就出去了。

    如意在屋子裡冷哼了一聲。

    「你們太太在哪兒?」離了如意的院子,平元不復剛才的笑模樣,瞧小郭氏跟前的婆子在人前都絲毫沒把如意放在眼裡的模樣,可知小郭氏的為人還是如當初那般淺薄無知,若是她先下手了,如意有個閃失,難保李煒不會算到蔣子容身上去。

    所以她就木著臉,端著大長公主的架子趾高氣揚的被迎進了小郭氏的院子。

    見了小郭氏滿臉堆笑的模樣,她寒暄:「咱們經年不見了,你這些年還好?」

    「就是那樣了,謝長公主關心。」小郭氏回答了,平元再三攜了她上炕去,她才坐了。

    「你也別愁,你的好日子在後頭,聽說皇上準備給駒兒封國公的爵位了。」平元說完,小郭氏喜形於色:「他還小呢!」

    「左右是他自個兒能耐!還有就是你兒媳婦……」小郭氏面皮一僵,訕訕道:「和她有什麼相干?」

    平元把茶盞一放:「論出身,比鳳雛好的多得是,論能力,不過是在前頭打仗的,會打仗的人多了去了,皇上只抬舉了他!你說為的是什麼?」她似笑非笑的看著小郭氏,小郭氏低了頭:「這個,妾實在不懂。」

    「我也不和你兜圈子了,你說,當初崔元娘若是肯從了我皇兄,那安樂侯怎麼也該是安樂公了!」平元說完,小郭氏就明白了,她再想不到,薛氏說的居然句句都是真的,她立馬起了殺心。

    「若是這趙氏沒了,你的好日子,鳳雛的好日子都到頭了!」平元下一句話把小郭氏嚇得魂飛魄散,再不甘,也只能承認,尤其是在這都說破了的情況下,她只恨自己下手晚了,不該心存猶疑的。

    「多謝殿下提醒。」小郭氏斂衽而拜,平元也不是一味打壓她:「你想的長遠些,對你媳婦好些,等她飛上枝頭,未必就不念你的好處。」

    「只是……」那孩子沒了的仇可不是一天兩天都能化解的。

    「不就是那些謠傳的事兒麼!」平元不耐了:「不拘把這事兒安給誰,你就是清白的了,何苦這樣膠泥!」她實在看不上,說完起身就走了,留下小郭氏在院門口怔忡半晌。

    ……

    本想著,讓兩個太太鬧騰,最後把金盞的身世鬧騰出來,兩個都有麻煩的,如今倒好,皇帝的這番安排,完全打亂了她的安排。如意身閒心不閒。把許多事情想了一遭。

    鄭元駒本要娶的人不是她?這話如意是一絲兒都不信的,不說鄭元駒是什麼人,只看蜀王那番唱念做打,也是頗下力氣的,所以這話基本是挑撥。

    但是,鄭元駒知不知道皇帝的安排?

    鄭元駒不是那等賣妻求榮的人,若是他知道,定然在謀劃什麼!如意瞪大了眼,謀反兩個字在腦海裡過了一遍。

    她忐忑不安的起身,有種窺視了天機的恐懼感。

    若是成了,固然從龍之功,若是敗了,株連九族!她,趙氏,作為妻族,躲不過的了!如意脊背發涼。問了知畫,鄭元駒的去向,得知入了宮,她深深吸了一口氣,他是錦衣衛指揮使,應該不會和崔元娘一樣不明不白的就沒了。如意忖度著出路,她這些年摸索著走上女人內闈爭鬥的路,雖然如今跌了一跤,可是以往對人心的揣測和有人在身後的底氣讓她還算順遂,可是如今與皇權爭鬥,無人能幫扶,他們,一對小夫婦,能成嗎?

    她又讓知畫去問鄭元駒可回來了,得知還沒回來的時候,她反而微微鬆了一口氣,有的忙才有方向,最怕的是坐困愁城,束手無策。

    天色黑盡了,鄭元駒才回來,帶著一身寒氣。

    「你出城去了?」如意看到他靴子上的泥。

    「嗯,打了一圈聽說你找我,也沒換就進來了。」他搓搓手,緩了緩僵冷的指尖:「瞧著好多了!」他見如意兩眼神采奕奕的,精神頗好。

    「還成,你可用了飯?」如意問他。

    「沒來得及,今天送蜀王出京,蜀王妃讓轉告你,讓你好生休養,得了閒給她去信。」如意愣了一下:「萬姐姐總想著我。」不無愧疚,她自個兒泥菩薩過江,事情也雜,反把萬信昭那邊忘了。

    「我替你備了禮的。反正沒三年進京一次,你們還能見。」如意起身吩咐人擺飯,鄭元駒見她行動間康康健健的,也就沒攔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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