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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32、分離 文 / 銘寶麻麻

    小郭氏含笑的望著鄭元駒:「真真想不到,西寧王出了事還成全了我兒,一品國公,鎮守西寧……這真是再好不過的!」眉眼裡都是志得意滿的驕矜笑意。

    「皇上隆恩。」鄭元駒寵辱不驚,心中冷哼,想到蔣子容托人帶出的話,他面色越發冷凝。

    「她前腳出門,你後腳就加官進爵,可知是個對你有妨礙的。」老太太帶如意去了慈航庵,小郭氏說這話很是刻薄,鄭元駒看著小郭氏溫潤的臉上突出刻薄的言語:「太太真的這般想的?」

    小郭氏被看得心頭突突一跳:「我就這麼一說。你這早晚的該去把差事交接了,不知道誰頂替了你的職?」說起來,戍守西寧總沒有做錦衣衛指揮使來的安然,西寧那邊是最惡劣的西蒙族群,只知爭強好勝爭勇鬥狠,毫無半點腦子,戍守的壓力頗大,但是好在有國公的爵位在那兒,拼的一把也能保後世子孫富貴榮華。

    「是安郡王。」鄭元駒對小郭氏說了,就道:「把表妹送到四方館去吧,總沒有她跟著咱們闔府去西寧的道理,兒子這就派人去接了老太太和寧順回來,煩請太太著人收拾了行囊。」

    「接她?!」小郭氏如今管不得郭杜娟那兒,難道鄭元駒不明白這是用如意換來的爵位麼?還是……小郭氏心裡一緊,若是鄭元駒不肯捨了如意,那鄭家別說爵位了,就是命都保不住!

    「老太太是兒子祖母,寧順是兒子的夫人,難道不該接回去赴任麼?」鄭元駒俊眉微蹙,小郭氏訕訕沒言語,道:「這接人的事兒,我來安排,你只去辦你的差事就是了。順便也要告訴娟兒一聲。」小郭氏裝出了溫婉樣子。鄭元駒擔心的就是她捨不得郭杜娟,見她允了,也鬆了一口氣,出門吩咐人去接寧順和老太太。」

    只是他前腳走,後腳喊的人就被小郭氏拘住了,惡狠狠道:「誰都不許出府去!誰敢私自出府,打折了腿發賣!」

    眾人被嚇住了,哪裡知道其中奧秘,只有老杜和老孫兩個相視一眼,老孫尤其懊惱。這次如意出門並未帶她,她就是想浮上水去也不成!

    鄭元駒先去了安樂侯府,趙紹榮見了他黑著臉:「我們太太是個蠢的,你們太太倒是精明!我是男人,說不到親家母身上去,你卻是她兒子,不能說她,規勸總能麼的,如今寧順受苦。滿燕京的傳說你太太刻薄媳婦還給媳婦下藥導致落胎!這名聲好聽麼!」

    鄭元駒如今也懶怠搭理這些閒言碎語,有這些閒言碎語的做掩護,他行事才方便,但是對著趙紹榮。他還是躬身認錯:「小婿無能。」

    趙紹榮也不能多說:「寧順如今可好?我也遣了人去問過,只說好。」

    「如今和老太太去了西山慈航庵小住。」鄭元駒道,趙紹榮詫異:「皇上說是讓你月底動身,這都十八了。也該把她們接回來才是。」

    「小婿已經派人去了。小婿此來是給岳父辭行,二則……若是可行,岳父還是把大舅兄從五軍營裡帶出來。小婿接到密報,西寧王有異動。」

    「什麼!?」趙紹榮不敢置信:「他不是……」許多人都和他一樣以為,西寧王是折在了薛太后母子手裡了,卻不想居然還活著!

    「你沒告訴皇上?」趙紹榮坐下問他。

    「皇上不可信。」鄭元駒微微低了頭,沒讓趙紹榮看到他眼裡的殺氣。

    趙紹榮怔忡半晌:「不可信,又如何……一國之君,咱們只能信……」他說,崔元娘是暴病而亡,他只能信,他父親說,對趙家要格外寬厚,他只能信……

    「岳父。」鄭元駒清冷的聲音響起來:「若是當初,岳父能護住岳母且保全全家,岳父可會去做?」

    「你……」趙紹榮瞬間惱羞成怒,恍然被扒光了衣裳,鄭元駒依舊清冷:「岳父可知,小婿就快步上岳父的後塵?」

    趙紹榮滿腹怒氣如同被針戳了一下,漏得只剩下頹然的灰心,等他醒悟過這話的意思,瞠目結舌:「皇上……寧順……寧順……皇上……你……」他說不出話來。

    鄭元駒眼裡幽光一片,他不知該說李煒膽大還是蠢,這時候派了他去戍守……

    他想著,走還是不走?

    趙紹榮是書生,那裡懂得這些關竅?他只是驚魂未定的坐著一動不動。

    ……

    小郭氏顫抖著下了藥,剛收了紙包,夏媽媽就來說鄭元駒到了。

    「這麼早,你要去哪兒?」小郭氏見他是騎馬的裝束。

    「兒子不放心,想去西山接了老太太回來。」鄭元駒特意起個大早,哪知道就被小郭氏叫住了。

    「也不急著這一時,空腹跑馬著了涼可不是鬧著玩的,就是你撐得住,你媳婦身子剛好……」她怕鄭元駒對她對如意的「關懷」起疑,遂道:「我是不樂意在路上等她吃藥的。」

    她不由分說的叫人安排了飯菜,勒令住鄭元駒吃飯,鄭元駒無法,只得在小郭氏殷殷的期盼下,喝了粥,吃了饅頭,起身就走,小郭氏也不攔著他,微笑著送他出門去。

    她回屋裡坐了一會兒,三治就衝進來說,鄭元駒昏過去了,她並不著急,吩咐了人把他扶上了馬車,帶著闔府眾人揚長而去,留下了花間等守著宅子,美其名曰是免得奶奶老太太回來沒有人。

    花間鬧著要攔下馬車,被小郭氏叫人駕著摔在了路邊。

    三治幾個人面面相覷,不知小郭氏葫蘆裡賣的什麼藥,最有主意的一修又不在,二齊是個跳脫的性子,鬧騰著要把鄭元駒搶出來,被散道人攔住了,小郭氏走的時候完全忘了鄭元駒養著的這些人,所以散道人還是彌勒佛的樣子,笑瞇瞇:「那是鳳雛的親娘,總不會害了他,這樣離開也好……」

    「可是國公夫人……」鄒無涯可是看的清楚,鄭元駒從頭到尾都沒想過捨了如意!

    「沒有國公,哪有夫人?」散道人反問,鄒無涯語塞,還想說話,散道人起身:「咱們去西寧等著他就是了。」

    「鳳雛一定會回來的!」鄒無涯不肯走,散道人在門口揮揮廣袖:「咱們都要回來,但不是現在……三治咱們打個賭,若是鳳雛沒馬上回來,而是去了西寧,你就剃了頭髮隨我出家……」三治面皮抽了抽。

    鄒無涯沒好氣:「鳳雛一定會回來!」

    「若是回來了麼……」散道人看著鄒無涯:「你就剃了頭髮隨我出家。」

    總歸他不吃虧。

    幾個人吵嚷了一路,還是隨著散道人去了。

    花間則在馬行叫了車,小郭氏一輛車都沒留下,直奔西山。

    ……

    如意自溫泉裡出來,心想下次把鄭元駒一道叫來,這兒的溫泉水溫適度,且硫磺味淡,是極難得的了。她神清氣爽,由著知畫給穿了衣裳,懶懶的從溫泉屋裡向老太太的廂房走去。

    剛剛轉角,就瞧見了一襲黃色衣袍的背影,站在庭院甬道上,似乎在等人。如意暗忖,誰敢穿這樣明黃的顏色?雖然看著是常服。

    還有就是,那甬道,是她回去的必經之路。

    她站在廊簷下躊躇不前,男人轉過頭來,赫然是李煒。

    如意瞠目結舌,要躲閃已來不及,她不知該福身還是下跪,手足無措的站在那裡,心頭噗通噗通跳,李煒見了她,微微一笑,帶著三月春風般的暖意,緩緩向她走來。

    她頓時背脊發麻,頭皮都透著涼意,一時間千萬思慮湧上心頭,他來做什麼!他怎麼能來!

    崔元娘的悲劇,擺在如意的眼前。

    就在他愈走愈近,伸手都能摸到如意臉頰的時候,如意墩身下拜:「民婦見過皇上,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

    半蹲的姿勢很難受,可是如意不敢動彈,頭上傳來輕笑聲:「不許自稱民婦。」

    聲音帶著霸道。

    如意可一絲兒不敢懈怠,看見他伸手要扶她,她立馬起身後退了三步:「民婦螻蟻姿態恐傷聖人眼目,民婦這就退下。」說完就要走,卻被他眼疾手快的拉住了一隻手,如意全身一僵。

    「寧順。」他叫她的小字,叫的溫柔繾眷,自然流暢。

    「你沒退路了。」他說,意味深長。

    如意微微埋頭,露出粉嫩的脖頸來,她忙理了理袖口遮擋住,雙手捏在心口:「民婦若不尋退路,也沒有出路,不如尋一尋,總能尋到來時路。」

    「你的出路……一片光明。」李煒不理會如意的掙扎,知畫等人跪在身後早嚇得呆住了,哪裡敢抬頭,也就不知道兩位站著的人之間的機鋒。

    「陛下說笑了。」他的指尖帶著晨曦裡頭露水的潤意,如意只覺得濡濕如同滑膩的蛇。

    李煒眸子陰鬱一片,見如意只低頭不肯看他,小手攥得死緊,肩膀繃直的如同拉滿的弦,這樣防備的姿態!他帶著惱意,手上鬆了鬆,如意忙掙脫開,噗通跪下,還不忘一手捏著心口衣裳:「陛下寬宥……民婦實不敢侵犯陛下威嚴。」

    「你不肯?」李煒眼裡蓄起了風暴。

    「民婦不能。」如意鬆開捏著心口的手,匍匐在地的祈求。

    「為何不能?為了他?你可知他如今在哪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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